第34章 醉倒溫柔鄉
文武官員同時參與, 說是慶祝雁州收回之喜,特地舉辦,至于三年回朝的各地官員, 也是顧念到他們為國為民辛苦付出,着令一同出席。
扶若還是第一次聽說, 慶功宴這玩意兒,對外地召回的官員也适用,一時不知說什麽。
“殿下?”鳶折弱弱的聲音響起,十分的心虛。
扶若這才把思緒從信裏抽離出來, 眼簾微擡,斜觑着她,薄唇輕啓, 聲音冰冷, “煉獄樓三日。”
“是……”鳶折眼前一黑,腿一軟,瞬間跪下,她就知道自己逃不掉。
鳶折磨磨蹭蹭悲悲戚戚行了禮,就準備要面對自己不得不去的地方, 卻突然被扶若叫住了,她心中一喜, 不自覺猜想,這是不讓她去了吧。
“讓曉材過來。”
話音方落,沒有其他的話說,鳶折下意識看向扶若, 眼裏帶着一絲驚詫。
“……”就這?
就這一句話,您把我叫住?!
鳶折這個勁一下子就上……扶若幽深的一眼掃過來,鳶折頓時沒了埋怨的心聲。
“遵命殿下, 屬下這就去叫他。”
最後一個字尾音落下,人已經跑到了院門口,可以說求生欲很強了。
裏屋,宋亦還在給易清講故事,扶若坐在外間聽了會兒,發覺宋亦說話都有些迷糊了,還不停的打哈欠。
可該睡覺的那個人,還精神奕奕的問宋亦問題。
“小亦,這個老和尚為什麽會哭啊?和尚也會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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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還可以和他朋友見面嗎?”
“小亦,小亦!”
……
“好了清清,殿下來給你講故事,讓宋亦回去睡覺,好不好?”
扶若走進內屋,不去看即将瞌睡到摔下床的宋亦,只盯着易清無奈道。
易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放棄叫醒宋亦的想法,眼睛睜得大大的,滿眼期待的看向扶若。
乍一看上去,易清神采飛揚完全不疲憊,仔細看看就發現他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眼裏也有一些血絲。
見他這樣,扶若那點無奈便沒了,心下不覺有些疼惜,自過敏之後,這段日子,小傻子便沒睡個安穩覺了。
宋亦憑借最後一點點清醒的意識,強撐着爬了起來往外走,不行了不行了,得趕緊睡會兒,再不合眼,他就得猝死了。
扶若在桌邊挑了一本書,坐在易清床邊,按照宋亦的方法講了三個故事之後,發現易清果然越聽越精神。
沒辦法,扶若便換了個法子。
邊給易清按摩腦□□位,邊輕言述說故事情節,不出意外,易清終于睡熟了。
等聽到易清打了小小的呼嚕聲,扶若才停下揉穴的動作,她也沒急着把易清從她腿上移開,而是就着姿勢,看着易清想事。
慶功宴,她勢必要出席,易清,她當然得帶上。
但為何皇上還特意下旨,讓她帶上易清呢?
總不可能為了體恤易家,給易清安排個閑置的官職吧。
老頭子可不像是那麽好心的人。
眼下扶珏去赈災,沒個兩三月必然回不來,出了這麽大簍子,他背後的人,肯定要出手挽回局面。
這個慶功宴,也許那人會出來吧。
看來,是時候和真正的對手碰上了。
窗上放置吊蘭,桌上擺着小簇子花,綠意盎然的書房內,池栖正聚精會神的練字。
小半會兒後,有敲門聲響起,敲了三聲便停了,池栖挽筆的姿勢絲毫未變,聲音依舊帶着天生獨有的低啞,“進來吧。”
一個侍衛恭恭敬敬的走進來行了禮,才禀報道,“大人,禮部來人問,宴會上應該放置何種花色?”
“這花,也需要問本官。”話裏沒什麽起伏,但那股子諷意可明顯極了。
侍衛沒吭聲,靜默立在下首。
安排一個宴會,禮部派人問的問題,都夠她寫十個折子了。
真不知道這些大臣一天幹什麽吃的,什麽都要問,什麽都不知道,只曉得拉幫結派,落井下石。
……
拉幫結派,想到還在通縣的扶珏,池栖突然有了個想法。
她臉上重又笑開,半真半假的笑意夾雜在一起,看不清她的真實情緒。
“靖城近來開的正好的花,都布置一些便是。”
下首那侍衛得了這句話,立馬行禮火速離開。
池栖也不計較他這反應,而是想着自己剛剛那話,“近來開的正好”,那不就是海棠嗎?
扶若啊扶若,我倒要看看,他過敏一次就失眠這半個月,煩的你處置不了公務,再過敏一次,你又該如何對待那傻子。
湟燭臺。
百步階梯從頂斜下,臺階倒扣處印着瑞獸,步步階梯一邊站立一個侍衛,握着劍挺着胸表情嚴肅。
臺子兩側高柱豎立,紋着以龍鳳為首的一批瑞獸,朱漆映襯點金,白銀遮攔碧玉。
禮部尚書早早就守在湟燭臺下,負責接攏參宴的人員。
離宴會開始還有半個時辰,該到的人差不多已經齊了,連皇上都已經坐在上首準備開宴,唯獨缺了首位下側的兩人。
長公主和易家嫡子。
正逢夏日,正午太陽曬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禮部尚書站在臺口,沒一會兒就汗如雨下,不住的用袖子擦汗。
禮部尚書姓劉,是個忠心耿耿的老實人,這會兒等人等久了,也沒有埋怨扶若來遲,而是想着長公主許是有事耽誤了。
可他想的簡單,不代表湟燭臺宴上那些人,都能想的這麽好。
這宴會男女官員皆有,從武的,從文的,裏面女子都有。
大雍向來也不糾結這個,于是宴席就把文武分列安排而坐,男左女右。
文臣上首第一位是池栖,武臣上首第一位是扶若,緊挨着她的是易清。
皇子皇女的位置則是圍在皇帝身邊,本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剛好一側三人。
但扶珏在通縣,扶若……自從五年前她母妃離世,扶若參宴就不再跟皇上坐在一起了。
于是偌大的首位旁,就稍顯蕭瑟的在一側只放置兩個席位,皇上對此似乎并未有什麽話,自從進來湟燭臺到現在,便一直閉目養神。
眼看着宴會還有一刻鐘便要開始了,扶若卻還未曾來。宴席上的一些人見此,便開始說起了閑話。
“你看看,我說什麽來着,長公主肯定要給人來個下馬威吧。”
“下馬威?你這用詞不精準。”
先前開口的那人搖搖頭,一臉你不懂的表情,“長公主的風評誰不知道,她那樣的性子,怎甘心平平淡淡參宴,定是要攪得人盡皆知。”
另一個不知想到了什麽,一改剛才的态度,點頭肯定。
另一邊又有人說道,“說不準是醉倒溫柔鄉了呢。”聲音猥瑣伴随幾聲奸笑。
周圍的人不約而同想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哄起來附和。
“哎喲可別說,想當初顏柳閣那段時間,可是日日生意爆滿,個個就為了去看那傻子呢。”
“怎麽說?有人看到了嗎?”
“哪兒能啊,顏柳閣老板娘寶貝着呢。”
……
話音剛落,這人露了個含蓄的□□,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約摸是這邊動靜太大,上首幾個皇子還看了過來,有心思敏感的人趕緊叫住了他們,小聲囑咐道。
“你們可小點聲,現在這傻子,可被那位接進府裏了呢。”
一想到扶若的行事作風,剛剛諷刺她立下馬威的人,也閉了嘴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人堆裏突然冒出來一句惡意滿滿的話。
“進去了又怎麽樣?那傻子再厲害,也不過是個男寵罷了。”
……
這話着實放肆了,但罕見沒人斥責他這話,連剛剛提醒他們小聲的那人,也住了嘴。
因為抱着這種想法的人,不止他一個。
打從易清進公主府,這種言論便此起彼伏,且各人都懷疑的有理有據。
先說那易清男生女相,容貌傾城,美得妖孽至極,一張臉就夠人魂牽夢萦,惦念許久。
這大概是曾經有幸見過易清的人,內心不約而同的想法。
沒見過的魂牽夢萦,見過的驚為天人。
長公主再怎麽潔身自好,看不上這靖城的世家子弟,整日裏冷着張臉,一年到頭兇煞的跟孤星似的。
但誰能擔保面對易家傻子那張臉,不動點恻隐之心呢?
何況又是個傻子,總會露出不合時宜的單純,長公主又不是聖人,易清進入公主府會遭遇什麽,大夥不都心知肚明嗎?
何況長公主多聰明的人呢,稍加利用使個小計策什麽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誰讓美人可好騙的緊呢。
“長公主到!”
“易家公子到!”
殿外兩聲唱喏響起,湟燭臺席上衆人頓時精神大振,紛紛起身接迎。
首位上一直閉目養神的承德帝,終于睜了眼看向大殿門口,身側的兩個皇子兩相對視後,動作頗有些慢吞吞的起了身迎接扶若。
“拜見長公主殿下。”
“拜見皇姐。”
……
這滿大殿的人對着門口行禮,聲音震天吼,讓易清睡懵的腦子登時清醒。
怎麽剛醒就有人給我下跪?
殿內跪伏一片,安靜萬分,他左右看了看,忽然想起自己身邊是長公主,人家都是在拜她,他就是被捎帶上了而已。
雖然但是,易清還是有被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