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林衆月以為孔黛雪過了幾天就不會再這麽堅持，可沒想的是過了幾天之後還是那樣坐在同樣的一個位置上，她有時帶着筆記本電腦，有時帶着草紙勾勾畫畫，等到晚上的時候再自己和一起回去，然後找着千奇百怪的借口蹭飯吃。
“月姐，她都來兩個禮拜了！她到底想幹什麽啊？”曉曉盯着認真畫圖的孔黛雪，撅着嘴小聲嘀咕着“天這麽冷，穿的這麽少勾引誰啊！”
“不要亂說話。”林衆月不悅的皺起眉來。
“我、我去幹活了。”感受到一陣怒氣，曉曉識相地趕緊逃離了林衆月的身邊。心裏嘀咕着兩個人的關系，有本事牽扯到這麽平心靜氣的人的神經，這得是她什麽人？她撇撇嘴，心中有點不舒服地走開了。
林衆月看去那個人的方向，确實穿的有點少，哪有人在這麽冷的秋天還穿着裙子呢！她又搞不懂這家夥唱的是哪出戲，明明前兩天穿的還正常，怎麽今天一反常态了？就在林衆月暗自思索時，向她走去了一個男人，她知道孔黛雪在構思的時候最讨厭別人的打擾，可她明顯的抵觸之後就和顏悅色的和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交談起來，甚至放下了手中的鉛筆！
不要去想；不要去看；反正以後也會是朋友的關系；她一定又是欲擒故縱的戲碼！越不斷地開導自己，越不斷地怄氣。她氣惱自己怎麽沒了度量，有了一點苗頭就開始自亂陣腳，胡思亂想，這樣以後的日子裏可怎麽辦呢？
“你想什麽呢？”
林衆月被吓了一跳，回過神來才發現安雪露來了，“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傻了吧？今天是禮拜天啊！有空過來看看你。”安雪露瞥了一眼林衆月偷偷看去的方向說“随便來看看你家寶貝兒。”
“別亂說。”林衆月瞥了一眼孔黛雪和那個男人相談甚歡，她牽着安雪露走到以往的卡座上。
安雪露好笑的說“你今天怎麽不太一樣啊？”
“哪裏不一樣？”林衆月坐好，一本正經的問。
“你看你那臉，眼睛和眉毛都皺到一塊兒去了。我都來了小半天你也沒看見。”安雪露戳了戳林衆月的臉，她可是頭一次見到這麽不淡定的林衆月，當然不能放過她，于是故意戲弄她問“你家寶貝口味怎麽變啦？對面那個男的是她現任啊？”
“不知道。”林衆月低下頭，撇撇嘴，沒好氣的回答着。
安雪露心裏暗笑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清清嗓子說“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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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雪露翻了一個白眼，抱着手臂，翹起腿來“你就讓他倆在你面前有說有笑的啊？”
“她們是自由的，這我管不了。”
“你不後悔就行。”安雪露試探性的說“這麽長的時間了，你也不問我問我那天和她在電話裏說了什麽？你真不想知道？”
“說了什麽？”林衆月擡起頭來，直視着安雪露。
安雪露放下腿，傾着身子壞笑的說“我不告訴你！”
林衆月憤懑的瞥了她一眼又低頭不說話了。
“喂！你今天果然很不正常。”，安雪露意識到這家夥又像以前那樣沉默的可怕，連忙老實交代“好吧，我告訴你，其實那天我真的有打算罵她個狗血淋頭來着，可是你知道她說什麽嗎？”
林衆月總算有了反應，搖了搖頭。
安雪露笑着說“她說她是認真的。本想張嘴罵她來着，可是想想還是算了吧。你們倆哦不，你都堅持這麽多年了，差不多就放過她就當放過你自己吧。”
“小叔叔來找過我了。”林衆月苦笑一聲“他想毀了她”
“那女人有什麽把柄在你小叔叔手裏啊？”
“不知道。不過我猜最壞的情況就是讓她在自己的行業名譽掃地，告她抄襲之類的。曾有人偷用她的設計得了獎，如果孔黛雪想要揭發的話，我想小叔叔正好會利用這次機會，反咬孔黛雪一口。不過幸好她沒有去揭發那個人。”
“那個偷她設計的人是不是她前女友？
“應該是的。”林衆月不禁又想起來那天發生的事來。
安雪露嘲諷的哼笑一聲“沒想到這家夥還挺憐香惜玉的。”
“其實…她人很好的。”
“你不用在我面前替她說好話，我又不會跟她過日子，有這功夫想想怎麽跟你小叔叔解釋。”安雪露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她，心裏暗想着：怎麽沒見對你呵護備至過？！順便又罵了孔黛雪一遍才解恨。
林衆月想了想說“我跟他說了，他也答應無論我和她無論怎樣都不要毀了她。”
安雪露腳尖踢了踢林衆月，下巴點了點旁邊隔着籬笆的孔黛雪說“你要是這麽大義凜然，現在怎麽還畏手畏腳的？心裏不舒服就去把她拽過來啊！你在這裏為她愁眉苦臉她又看不到！”
“我…我覺得還是做朋友更長遠一些。”
安雪露被這一句話給氣笑了“什麽長遠？什麽朋友？你自欺欺人夠了沒有啊？！你現在就兩個選擇，要麽和她在一起，要麽直接別再有牽扯了。什麽分手後做朋友，這鬼話誰信啊？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別胡扯了！”
林衆月看着有點生氣的安雪露，心平氣和的解釋着“我這也是為我們兩個人着想，雪露，你看看我這幅樣子…”她舉起手來，撸起袖子露出那條長長的傷疤，自嘲地說“你知道嗎？走在街上，回頭率還不錯呢。”
安雪露張張嘴，想安慰又不知道說什麽，只能象征性的說“她…又不是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
林衆月笑笑，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以後和我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會是什麽樣子。退一萬步講，即使事情如你所願，如果她心生厭惡…或者只是新鮮感作祟玩玩作罷，我想不僅僅是她不能好活了。”，她嘆了口氣，她揉了揉眼睛略哽咽的說“回不去了…雪露。”
安雪露聽後長嘆一聲“你現在知道害怕啦？”，雖然很想再給她澆一壺涼水，但還是對她曾經的抑郁症而心有餘悸也舍不得，看她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也只能壓下脾氣安慰着說“我要是你就馬上接受她。如果她還有那花花心思，就拉着她一起體會生不如死是什麽感覺。一起下地獄吧！得不到就毀掉！”
“我小叔叔也這麽說過。”林衆月看着安雪的說“你們兩個人在為人處事方面還真像。”
“不是像好吧？那是替你操心的心情是一樣的。”安雪的抱着手臂，瞥了一眼孔黛雪那個方向。不客氣的說“她現在應該到處找你的影子呢！我告訴你啊，別扯那些事兒，別總用假設性的事情過日子。現在，你就去将你倆的事情做個了斷！結果是好也罷，壞也罷！就在今天一起解決！拖拖拉拉的，那跟互相淩遲有什麽區別。”
林衆月猶豫地剛要張嘴說話時，沒想到安雪露站起來傾過身子對着自己的嘴就輕輕地親了一下…
林衆月愣在座位上不解的看着她“你幹什麽。”
安雪露瞥了一眼不遠處氣勢洶洶的孔黛雪說“我在推動劇情的發展。”
“喂！你在幹什麽！”
林衆月被這身後的一聲怒吼吓的差點從座位上跌了下來，她站了起來驚訝地盯着孔黛雪，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安雪露粗魯地扒拉到一邊。
“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管得着？”安雪露站在孔黛雪對面諷笑着，活活一副野蠻小姐的形象。
林衆月意識到安雪露想幹什麽，“我”字剛出口，立馬就被她吼了回去。
“你什麽你！給我閉嘴！我和她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難不成背着我找別人了？”
孔黛雪掐着腰并不相讓，看了一眼着急的林衆月心裏嘀咕着眼前這個人和林衆月的關系，她記得林衆月說自己沒有談戀愛來着，可是自己眼睛又沒花，這個女人出了兩次，舉止甚是親密，剛剛這個女人又親了她，言語又暧昧不清。
“請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我态度怎麽了？林衆月都沒意見，你算哪根蔥？”安雪露将手翻來覆去瞅了瞅自己的指甲，看孔黛雪氣的臉色不太好，心裏這個解氣。
“孔黛雪你先”林衆月剛要說完又被搶了先。
“喲~這位就是孔黛雪啊？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嘛”安雪露搖搖頭“不過如此。”
“我當然不過如此，不過還不知道你是哪位？”
“我凡人一個，不足為道。肯定比不了你這個亭亭玉立、大名鼎鼎、沉魚落雁、花花化蝶的設計師。多招人喜歡的職業啊！聽起來高大上。不像我，想來想去就只能用白領來形容了。”
“過獎！”孔黛雪咬牙切齒地聽着暗諷，心中有些委屈但又無法辯解。
林衆月暗叫糟糕，安雪露想要噎人，那絕對比三十六計還精彩，孔黛雪絕對不會好過的，比口才她絕對會輸的很慘的，她上前拉了拉安雪露的手，橫在兩個人中間，急匆匆地插上一句對孔黛雪說“不是你想那樣的。”
達到想要的效果了，安雪露偷笑着，瞥了一眼孔黛雪，胳膊搭在林衆月的肩上，斜着眼睛盯着孔黛雪，在她耳邊輕聲地、火上澆油的添了一句“事到如今，你還怕她誤會什麽？”
林衆月扁扁嘴說“你少說兩句…”
孔黛雪心中委屈至極，想她情場老手怎麽會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看着林衆月護着她竟心生悲涼，她平緩心情問林衆月說“她是哪位？”
“她是…”
“安姐！月姐！你們在吵架嗎！”曉曉剛去完洗手間，看到她們站在一起，連忙奔了過來，也不顧周圍顧客的眼光。
“……”林衆月扶額，她到現在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過，無奈的懇請道“曉曉，麻煩你看一下有沒有比較偏僻的座位沒有人，好嗎？”
安雪露的胳膊肘怼了怼曉曉，暗示她趕緊随便找一個地方。好在曉曉不傻，看到林衆月臉色不好，得到暗號後就逃跑了。
“坐下來，咱能好好談談了吧？”安雪露坐了下來以後，腳尖不安分點了點林衆月，又挑釁地踹了一下旁邊的孔黛雪。
“雪露，別鬧了。”林衆月皺起眉來，板着臉。
安雪露聳聳肩，收起笑來“好吧好吧，再鬧下去你可真會生氣了。”，她向一臉郁悶的孔黛雪伸出手去說“你好，安雪露。”
孔黛雪的心又氣又堵又失落，瞥了一眼伸出的手來，看了看林衆月也大方地握了上去“你好，孔黛雪。”
“我知道啊！你在電話裏面說過了。”
孔黛雪一愣，回想起她的聲音的确耳熟，這心情突然燦爛了，陰霾一掃而光，臉上的僵硬的表情也融化了，笑道“原來是你。”
“不是我，還有誰？別誤會，我和林衆月只是朋友。”安雪露手上稍稍用力，盯着孔黛雪的眼睛說“剛剛逗你玩呢。”
林衆月心煩氣躁地說“我去拿着喝的來。你們先聊。”，丢下這句話後不管不顧地就向櫃臺走去。
“你好像不太喜歡我？”孔黛雪看了一眼林衆月倉皇而逃的背影，對安雪露問道。
“說實話，上升不到喜歡或者不喜歡的層次。”安雪露嘲諷一笑道“我壓根就是讨厭你。”
孔黛雪感覺到手勁兒加大，她忍着挑釁，認真地說“你很直接，我喜歡。不過，我想知道你讨厭我僅僅是因為…我和她有過關系？”
“當然不是。恕我直言，你真是自大天真的可愛。”
孔黛雪挑挑眉笑問“何出此言？”
“你這态度好的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安雪露笑了笑接着說“我就是讨厭你自以為是，想來就來，想滾就滾。雖說感情這東西你情我願，外人沒資格指手畫腳，但是你這種做法真的讓我很看不慣。”
“那你那天為什麽幫我？”
“錯！我不是幫你，我是幫那個蠢貨。她等了你那麽久，我不希望她為了某些可笑的理由放棄。”
“放棄？”孔黛雪苦笑着，既然要放棄那為什麽還要保持和自己若即若離的關系？為了懲罰自己嗎？她失落地搖頭道“我竟然看不出來她有這樣的想法。”
“呵呵！”安雪露繼續諷笑說“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你現在一頭熱的想要得到她，卻從沒想過她思考的事情在以後。她的顧慮和難處你從未替她想過。”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她不就是擔心時間久了我會讨厭她現在的樣子嗎？如果顧慮是這個那大可不必！”
“那你知道她的腳有多少個鋼板嗎？她的手臂縫了幾針嗎？她差點死在醫院嗎？你知道那個傻子一直在內疚”安雪露瞥見林衆月端着盤子走來，适時收了聲。
話聽到一半，孔黛雪的心咯噔一下，疼了起來，她見安雪露罷休的表情知道林衆月回來了也就不追問了。
“總之，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孔黛雪小聲地說。
“真假與否，你該訴說的對象不是我。作為她朋友來講，我希望她能幸福，雖然我也矛盾過，我覺得你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但是我看着你剛剛要殺了我的樣子，還是選擇信你一次吧。”安雪露看了一眼越走越近的林衆月，拉了拉手，示意孔黛雪附耳上來。
孔黛雪好奇的湊了上去，聽後欣喜的問道“真的？”
“當然！”安雪露另一只手拍了拍她肩膀“勝敗全在今天。”
林衆月回來見兩個人還在緊緊地握着手，一起傻望着自己，她突然搞不懂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氣氛，怎麽一下子就變了。她放下飲品，坐好之後幽幽的開口“你們還沒介紹完自己嗎？”
安雪露和孔黛雪一看還在相握的手，頓時一起松開。
“啊！不和安小姐很投緣，聊得太忘我。”孔黛雪貼上笑臉解釋道。
“對。我和孔小姐一見如故，剛剛聊了聊你們以前的事兒。”
林衆月對這番解釋當然是不信的，以她對安雪露的了解，孔黛雪沒被罵死就已經是嘴下留情的後果了“以前？以前有什麽好聊的。”
“不聊以前，說說以後吧。”孔黛雪握上林衆月的手，觸到的是一片冰涼，她認真的說“正好，你朋友在這。”
林衆月感覺肢體僵硬起來，瞅了瞅安雪露，只見她聳聳肩裝無辜。她狠心的想抽出手來，沒想到對方握的更緊，執着的用力使她的骨節泛白。她終于放棄抵抗說“雪露在這又怎樣？”
“別逃避了好嗎？”孔黛雪低聲說“請你信我一次好嗎？我願意等你，我願意付出與你的等待等長的時間來等你。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句話而已。如果只是因為你害怕我日後移情別戀，我去毀個容行嗎？如果我有信心和你一起生老病死，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嗎？”
林衆月心中驟然掀起駭浪但是面上依然平靜說“我們什麽關系都不會有。”
孔黛雪失落地苦笑道“可是那晚你喊的都是我的名字啊！”，喊得我心疼啊！這後半句被她生生壓了下去。
“那晚？什麽意思？”
“你喝醉那晚。”
“大概是我認錯人了。”
“床上你還能認錯人？”
“咳咳”在一旁的安雪露被嗆的夠嗆，她憋的臉都紅了起來，感知到林衆月羞澀的看着自己，她好笑的擦擦嘴“當我不存在就好，你們繼續。”
“就是認錯了。”林衆月再次用力掙了掙孔黛雪的手，發現掙脫不過于是站起身來。
“哪有和陌生人約炮用嘴的！？”
孔黛雪喊完一嗓子，安雪露的奶茶徹底被噴了出來，不斷地猛咳，坐在位置上哭笑不得。
“你！你！”林衆月羞憤欲死，不顧林衆月的鉗制，轉身就要逃離，沒想帶順勢被孔黛雪拽到了懷裏。
“放開我！你松開！”
“別掙紮！打擾到顧客不太好。”
林衆月不聽，要從孔黛雪懷裏起身，卻發現她的力氣大的驚人，于是狠狠地咬上了孔黛雪的肩膀。
“嘶！”孔黛雪倒抽了一口涼氣，斷斷續續的說“你咬吧，咬過之後就好好地和我談談。不然，我介意把那晚的事情，當着你朋友的面演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