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關于那次做的惡夢，林衆月沒有重提，孔黛雪當做這是默契，可是選擇性失憶後她隐隐的不安起來，總覺得自己在背着林衆月做什麽錯事，這種心情慢慢地被放大，她漸漸地自責起來，不僅在她辦公室裏坐立難安連開個會也沒精打采，趴在桌子上揉碎了不少的草紙也沒有消解掉一兩分情緒。
拿起桌上的相框，兩個人依偎在了一起，都笑得甜甜的，尤其是林衆月還舉着傻傻的剪刀手。手指摩挲着她的輪廓，突然間很想她。想她的聲音，想她笑容，想與她的眼神相接觸···好在這種思念對她來說已經不會轉換為沖動了，也許成熟的标志就是能克制吧！靈感來襲，她興奮的拿起鉛筆來勾勾畫畫一個草圖，高興的摟着照片轉着高背椅，親吻她的缪斯女神。正當高興之際，手機在桌面震動起來，她拿起來一瞧，正是女神嘛！一邊感嘆心有靈犀一邊接了起來···
“哇！你怎麽突然打了過來？你是不是想我啦？”孔黛雪嬌嗔着，看了一眼手表，總算快要下班了。
“想你就打給你了。”
孔黛雪笑了起來，心想着今天的太陽一定是西邊出來的，要林衆月主動說甜言蜜語真是難得一見，嘴上說着“你是不是做了虧心事啊？”
“···為什麽這麽問？”
“我開玩笑的。”
“如果我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呢？”
“當然原諒你。”孔黛雪不假思索的回答讓對方笑了起來，她聽着對方的笑聲，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她試探着問“怎麽了？”
“你也不問問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只要不是另尋他歡，剩下的都是小事情啦！有什麽對不起的。”
對方略沉吟，說“今晚，我們在外面吃吧。”
“好，想吃什麽？”
“就在那間餐廳吧，你該知道是哪間。下班你直接來吧。”
“我知道了···”孔黛雪合計着她說的話，估計這時候她已經在餐廳了吧。她心中有點不舒服的感覺，總覺得林衆月知道了什麽在等待着自己坦白交代，她猶豫着問“如果···如果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呢？”
“我不會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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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孔黛雪尴尬的笑着“這麽絕情啊···”
“但是我不會離開你。”
孔黛雪一愣，輕呼一口氣說“說話別這麽斷句啊！”
林衆月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傳到孔黛雪耳朵裏讓兩個人的心情都明亮了起來。
“好了，你快下班了。路上開車小心點。”
“哦，我知道了。”孔黛雪挂了電話，坐在椅上心慌慌起來。想打打電話問問朋友怎麽處理這件事兒，一翻開通訊錄還沒有個靠譜的，更別提微信上那群狐朋狗友了，別再出馊主意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到下班時間了。來不及她多想，何況現在搬救兵也來不及了，一路上，她想了許多林衆月可能會問的問題，在腦海裏起草了不少的答案。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麽焦躁過，在天堂和地獄之間腳不沾地的來回穿梭。她不禁想到其他人的生活是不是也這樣，有時候讓人疲憊不堪，有時候讓人充滿了期冀，憧憬和失落并存，直覺告訴孔黛雪，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可是浪蕩慣了的她明知道這是常态，卻不由自主地總想着別的可能。也不知道從身體哪處冒出來一股子無力感讓她想堆在陰暗的牆角裏自生自滅，突然乍現這麽強烈的負面情緒倒是沒有讓她無措，如同登山負重，只是感覺到艱難，但是這是一條非走不可的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她路過十字路口時向窗外瞥了一眼，斑馬線上的人摩肩接踵，每個人都像夢中那圍觀的人一樣，頂着陌生又冷漠的臉，麻木的像行屍走肉。她向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自從遇上了林衆月就變得敏感起來，別的一句話就讓她警惕，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讓她自亂陣腳，她相信只要對方拿準了這個軟肋，兵不血刃的就能讓自己潰不成軍。
孔黛雪将車子停好，在服務生的指引下穿過不少桌椅板凳，遠遠瞥見了熟悉的背影，她笑了笑，放松一下心情，走上前去，“不好意思，路上堵了一會兒車，等久了吧？”
“沒有等很久。”林衆月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遞給孔黛雪菜單說“你來點吧，你先點單人的就好。”
“好。”孔黛雪接了下來，點了幾樣。
“你有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孔黛雪愣了一下，合上菜單，咬咬唇說“有。”
“洗耳恭聽。”
孔黛雪瞟一眼她，垂下頭去，“你知道了？”
“知道什麽？”
“你的車禍…”
“就這？”林衆月看她紅了眼眶，到底還是心軟了“我已經解釋無數次了，這是個意外。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要說？”
孔黛雪擡起頭對上她的眼睛，好像她的眼神能夠直通心底進行窺視，無法對她撒謊和隐瞞，她咬咬牙老實交代“我和你小叔叔見過面了！”
林衆月滿意的笑了笑，雖然還是介意和不舒服，好在對于孔黛雪的全盤托出還是滿意的，她撐着臉頰，板起臉來問“嗯，說什麽了？”
孔黛雪可算明白這是場鴻門宴了，仔細想想，盯着林衆月的臉慎重開口說“我是因為你小叔叔的安排才回來的。我們相遇不是偶然也不是天意。你的等待…只是…”
“只是他可憐我。”
孔黛雪頓住，張口無言，只能垂首不語。
“對不起。”林衆月握着透明的玻璃杯子，說“我可能改變了你的人生軌跡。我并沒有想到小叔叔他會這麽做。”
“我…不是這個意思！”孔黛雪想要解釋什麽。
“沒關系，這是事實。”林衆月理解的笑了笑，指尖繞着杯口打轉兒，輕聲說“我也是不久前知道這個事情的。更意外的是，你比我先知道這個事情。我明白你隐瞞我是照顧我的情緒，可還是心裏有些懊惱。”
見她的反應沒有那麽決絕，孔黛雪稍稍放下心來，“我也不是故意想要隐瞞你。你小叔叔說我可能害你…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林衆月皺皺眉頭，微怒道“你也被他給洗腦了！？”
“你先聽我說。”孔黛雪擺擺手安撫林衆月，繼續解釋“可是，我并不是因為愧疚和同情和你在一起的！但你小叔叔有一件事擔心的很對，我可能不是一個值得你托付的人。那些爛事兒，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介意！我就怕你不信任我，讨厭你胡思亂想給自己添不必要的負擔，你別說你不會！你剛才還對我道歉…”
林衆月安靜的聽完，問“就是你隐瞞我的理由嗎？”
孔黛雪點點頭“就是不想讓你多想。”
“好吧，這個理由，我勉強接受。”林衆月突然沉默了一會兒，才擡起頭看着孔黛雪說“我以為你只是知道了當初車禍的事兒，沒想到你還知道這麽多的事情。”
孔黛雪頓時就覺得後背一股涼意沖上腦門兒上，尴尬的無處遁逃。她能說是她還知道些某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嗎！？
“你別緊張啊！”林衆月好笑的說“我沒有亂想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
孔黛雪偷偷張望了一下，她現在看見服務生就覺得很親切，巴不得下一個就是上菜的“我不是不想問你，只是…只是想讓你過的舒坦點兒，少些煩心事兒。”
林衆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說“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不能問的？倒是你這态度讓我很無奈。我不是怕碎的瓷器，就算我現在身體上有殘疾，你就一定要對我這麽呵護備至？還傻到每天下班之後拼命的健身！”
“我哪有！我也需要鍛煉身體！”孔黛雪争辯着，雖然她是存了個好心思，總是怕傷了林衆月的自尊心。
“別找借口啦，你一點也不适合騙人？”林衆月伸手掐了掐孔黛雪的臉頰，眉宇間一片溫柔，不見一點兒愠色“謝謝你。”
臉被她這麽掐着加上這柔聲細語，孔黛雪那點兒疑惑和忐忑頓時就煙消雲散了“謝什麽呢。我是真的想和你過一生，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讓你小叔叔相信我，又擔心你…”
“擔心我又抑郁了嗎？想不開又或者睡不着的去吃安眠藥？”
沒想到林衆月說的這麽直接，孔黛雪是對那半瓶的安眠藥心有餘悸也對焊過鐵窗的窗戶發慌，她點點頭說“是…”
林衆月嘆口氣“我這個小叔叔他…他厲害的很，你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以後他說什麽你就應什麽就好了，他這個臭脾氣也只有我能搞定。”
看着林衆月提起張守純來有些嚴肅認真的樣子，她調皮的說“你這個臭脾氣也只能我搞定？”
林衆月挑眉“我脾氣很不好嗎？”
“很好啦，就是沒想到你這麽···腹黑。三番兩次套我的話。”
“不這麽做的話，你能坦白嗎？”林衆月說的很是理直氣壯。
“可是也不見得你對我坦白啊···”孔黛雪發了一下牢騷。
林衆月扁扁嘴說“你想知道什麽以後就來問我好嗎？有些事情，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你開口。”
有些事情，孔黛雪明白的很，那一打資料裏面全是一些觸目驚心的事情，她也沒辦法直接和林衆月聊這些問題，但是她覺得始終是兩個人之間的屏障，林衆月太過被動，自己現在畏手畏腳的，也主動不起來，她情不自禁地深嘆一口氣“你累不累？”
林衆月怔了片刻，回答道“累。”
“我從來沒有這麽認真過，每天很忐忑但是也很快樂。就是有點不習慣在乎一個人的感覺，不知道怎麽做個讓你和你家人放心的人，這件事情我很困擾。”說着說着，孔黛雪竟覺得有些委屈來。
“老實說，我也很怕現在這樣。”林衆月自嘲地笑了笑“就像把老鷹當金絲雀養的感覺一樣。所以從你說要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在反複思考給你這樣喜歡自由的人套上枷鎖是不是我的錯。”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就算是不和你在一起，該有的問題始終存在啊！”孔黛雪有些焦急，就在她要駁回林衆月的觀點時候，她點的菜被服務生端上來了，看着熟悉的菜色，她悠悠開口說“這是我那天等你的時候點的菜，一模一樣。我知道你的愧疚感來自那裏，就像你懂我的某些情緒裏一定是摻雜這樣的情緒。你別太固執了好嗎？就算我們都有過錯，但是只要在一起，無論什麽事情總是可以被原諒的。”
林衆月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想了一會兒，心裏漸漸釋然“你知道今天為什麽，我叫你來這裏吃飯的原因嗎？”
“能猜到一點，大概就是想和我聊聊吧。”孔黛雪聳聳肩。
“孔小姐，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林衆月伸出手去，“我叫林衆月，出過車禍也曾經抑郁過，沒什麽喜歡的東西但是喜歡你很久了。你願意喜歡我嗎？”
眼淚不聽話的掉了下來砸在桌布上，連同那些委屈和疲憊都随着淚珠粉碎，她握上去“你好，我叫孔黛雪。我願意喜歡你，但是更願意去愛你。林小姐你今天真的太讓人意外了。”
林衆月笑笑說“孔小姐，意外的事情以後會經常發生呢。”
“這樣好啊，以後生活不會無聊了。”
“不僅不會無聊，還會讓你焦頭爛額。”林衆月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說“你知道嗎？我媽媽支教的時間因為生我在山溝裏難産死掉了，因此爸爸不太喜歡我。從小到大都是我小叔叔替我出席家長會，他名義上是我父母認養的弟弟，在我這裏他就是守護神一樣的存在。只是我知道，他不是單純的想要照顧我而已。他愛慕我的母親。”
孔黛雪心底一驚，原來她知道這個事情，仔細一想也很正常“你別說啦，這種事可以理解···”
“沒關系，你遲早要知道，也應該知道。”林衆月聳聳肩繼續說“從小到大，除了小叔叔沒人給我過生日，因為在那一天，他們都會去看望我的母親。只是有一天，我自己偷偷去墓地時候發現小叔叔他···在哭，一個人哭的很傷心。至今為止，他雖然掩藏的滴水不漏，可他每次透過我就像看我另一個人，我也明白怎麽回事了。只是不僅輩分的問題，即使小叔叔恪守距離，我也不可能會有任何逾越之舉，但是···最近這兩年，他明顯的有變得專橫跋扈，甚至嚴苛起來···”
“你是說他對你有···有那方面的意思啊？！”孔黛雪聽的一愣一愣的，雖然他的資料上寫的對林衆月的母親情感兩筆帶過，憑猜測可以知道張守純的愛慕之情也不為過，可要是對林衆月還有非分之想就令人發指了吧！
林衆月白了一眼孔黛雪“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是我沒想到他把你弄了回來。即使他承諾過不會動你，我也很擔心。我很不想讓他來插手，但是奈何他的消息渠道太廣了。”
“原來你一直擔心我。”孔黛雪頓時覺得心裏暖暖的，她雙手握上林衆月的手說“我就那麽好欺負嗎？弄不死我就會絕地反擊給他瞧瞧！”
林衆月搖搖頭“你不知道小叔叔有多狠，因為他是個律師背地裏結識不少人，弄的人身敗名裂自己卻能全身而退。有時候，我都覺得他陌生的可怕。”
“怕什麽，我覺得他沒你說的那麽可怕啊！”孔黛雪想起那個金絲邊眼鏡下那雙銳利的雙眼睛來。
“自從我這樣子···”林衆月瞧着被孔黛雪握着手心的右手痕說“他就變得敏感易怒。所以可能要對不起你，無辜的承受他的怒氣不說，還礙着輩分的問題我沒有辦法責備他。但是我一定盡我全力保護你。”
“長輩嘛···說兩句死不了人的。”孔黛雪讪讪地瞄着林衆月說“只是···你別想不開去玩不倫之戀啊！”
“···”林衆月無語，随後說“仔細算來，也沒有血緣關系，也不算亂倫。”
“喂！”孔黛雪站起來一屁股坐到林衆月身旁，搖着林衆月的手臂“你可不許給我帶綠帽子！”
林衆月瞥了一圈投來眼光的陌生人，臉頰紅了起來，推脫着孔黛雪的手小聲說“我開玩笑的。”
“這樣的玩笑不好笑啊！”孔黛雪見她一直躲閃，臉蛋紅紅的實在是很可愛，鉗着她的下巴，扳過腦她的袋，照着柔軟的嘴唇就啃了下去。
“你、你能不能注意一點影響！”林衆月推開孔黛雪的手“你快坐回去。”
“你害羞的樣子真可愛！什麽時候能吃···”孔黛雪靠近林衆月透紅的耳朵，輕輕咬了一下就趕緊跑回對面坐好了，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
林衆月瞪了瞪她，明知道自己容易害羞還總是這樣調戲自己，估計又是什麽時候能吃下面這種話題！她指了指牛排“因為你背地裏的小動作，所以你今天沒飯吃！這份是我讓你替我點的！”
“···”孔黛雪看着石盤上還蹦跶着油點，牛排冒着熱氣，她咽了咽口水說“好吧，我認罰就是了，我替你切好。”
看着她任勞任怨的樣子，林衆月在心底暗暗慶幸自己的理智，選擇這個不算太好的時機坦誠也算是給兩個人吃了一劑定心丸。
“我什麽時候能吃你啊”孔黛雪低着頭，小聲咕哝一句。
“···”正經不過三秒鐘！腦袋裏怎麽總想着這些東西，林衆月惱羞的說“剛認識就發生關系好像不太好！”
孔黛雪擡起頭來，眼睛完成了月牙形狀說“你過生日的吧！你什麽時候過生日？”
這還有定時間的嗎！？林衆月沒好氣的回答“我不告訴你。”
“那我也知道。”孔黛雪知道她是難以啓齒，就算林衆月再清心寡欲也不是柏拉圖啊！她一刀一刀的切着，慢悠悠的說“親愛的啊~你說日子長着呢，看見你換衣服時候我的眼睛都藍了。你又不是柏拉圖能沒欲望嗎？你是怕換你在上面滿足不了我嘛？是怕你的右手不行嗎？我跟你說啊，右手不行左手還不行嗎？左手不行你還沒嘴嗎？嘴巴不行咱淘寶買個···”
“孔黛雪！你給我閉嘴！”林衆月拍着桌子，臉紅的滴血，連同脖子都染上了色。
孔黛雪吓了一跳，刀叉差點掉地上，盯着對面羞憤的林衆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嘛好嘛，你別生氣了。”
林衆月氣鼓鼓的又拿她沒辦法，環顧一周投來目光的人，咬着嘴唇說“這個月的23號，我過生日。”
“啊？”孔黛雪呆愣一會兒，才明白怎麽回事兒，換成她不好意思起來“我不是着急和你那個···就是怕你憋壞了。你要真性冷淡就別勉強啊！”
“···”林衆月摸了摸手上的傷疤，哀怨的瞅着孔黛雪小聲嘟囔“看你每天在家裏裸奔勾人，誰能性冷淡？”
“你還說呢，這不都是為了暗示你嗎？”
“什麽暗示···你、你快點切好。我餓了！”
“馬上給你切好了”孔黛雪瞥了一眼她，正經着臉孔說“講真的，你嘴巴很棒的，你知道嗎？”
“你···你再說一個字我就走了！”
看着林衆月臉色都黑了，孔黛雪趕緊噤聲，誰說适時誇贊配偶的性能力會讓感情和那個事變和諧的！哪個王八蛋說的啊！一言不合就要走的老婆，她能怎麽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有一章沒改标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