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來。

蘇子默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吶吶的閉了嘴。可是心裏又不甘心,蘇雨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麽會認識這麽個妖怪?輕語抱胸站在一邊,道:“阿炎,你不管管?”

“我只管死人,他不是還活着嗎?”男人淡淡的說道。

“他不是快死了?你看他身上的血腥氣這麽重,肯定是殺了很多人。正好本仙子送他一程。”輕語說着就要上前。

阿恒低垂着眼眸,好像在等死一般,可是就在輕語到了近前的時候,他忽然擡起了頭,一聲長嘯,一條巨大的黑狗穿現在半空,它的前肢斷了一截,吠叫着朝蘇子默撲了過去。

“畜生找死。”輕語大怒,想要轉身,那個白發的老人竟然朝自己撲了過來。她眉頭一皺,擡腳就要踹,胡千青突然竄出來抱住了她的雙腿,将她撲倒在地。

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你這只臭狐貍。怎麽好壞不分?”輕語憤怒的揉搓着胡千青的面頰,怒不可遏。

蘇子默也大叫着跟着罵.....

胡千青的心情很是微妙。

伸手将輕語的手撥開,男人已經将阿恒解決了,那巨大的黑狗此時恢複到正常的大小,但是和人間的狗比起來還要大得多。

老人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将黑狗護在身後,這麽一會的工夫,他好像更老了一些。

見他喘息都有些費力,胡千青于心不忍,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黑狗,“你這是何必呢。”

黑狗居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斷斷續續,毫無邏輯的說道:“原本想替她解決掉欺侮她的人......她是最溫柔的.....是我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好短1小,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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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愛(八)

“嘿,野狗,邊兒去。”一個肥胖的老大娘一腳踹在一條小黑狗的肚子上,将它卷飛出去。

小狗慘叫一聲,摔在了外面泥濘的土地上,天上飄着大雨,雨滴打在身上格外的冷。

小黑狗大概幾個月大,小小的身子上滿是淤泥,毛發糾纏在一起,看起來又髒又醜。

它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泥水,好讓自己舒服些,但是天上不停地在下雨。

隔着雨幕,它羨慕的看着胖大娘的孫子正溫柔的抱着的一條通體雪白的漂亮白狗,一只手裏還拿着香噴噴的饅頭去喂它。

“看什麽看,還不快走嗎,髒狗。”老大娘将飯菜端上桌,見黑狗站在她的家門口,抄起門邊的掃把就要求打。小黑狗吓得夾緊尾巴趕緊跑開了。

不遠處有一所破舊的房子,那家人因為生計全家都搬走了,黑狗用力的蹭開木質的房門,蜷縮在角落裏,忍受着腹中的饑餓慢慢的睡了過去。

“嘿,哪來的野狗,剛好,哥幾個好幾天啊沒吃飯了,今天運氣不錯啊。”一個渾身髒污的大漢眼冒綠光的盯着小黑狗,甚至誇張的吞了吞口水。

小黑狗吓得縮在牆角,弓起身子龇着牙瞪着這個男人,他的身後還有兩名衣衫褴露的男子,年紀在四十歲左右,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笑起來露出口中的大黃牙。

其中一個拍手笑道:“好好好。”轉身就在屋裏轉了一圈,罵罵咧咧的回來了,“什麽破地方,連把刀都沒有。”

“嗨。”先前的那一個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這狗小,肉嫩,你去找一塊尖利的石頭就行。啧,就是瘦了點,不過總比沒有好。”說着彎下腰就要來抓黑狗。

小黑狗色厲內荏的吠叫一聲,男人一塊散發着臭味的黑布兜頭罩下,将小黑狗罩在了裏面。

“哥們有經驗,大狗我都抓過,趕緊的,找找看,有沒有鍋子什麽的。”

小黑狗全身發着抖,嗚咽一幾聲,好像放棄了掙紮,就在男人惦着手裏一塊尖利的石頭在自己的身上比劃着的時候,它突然掙紮起來,一口狠狠地咬在了男人手背上。

“小畜生,竟敢咬我。”男人看着手背上流淌的鮮血,一張臉因為憤怒漲的通紅,他一甩手,将小黑狗甩了出去,重重的砸在牆上。

小黑狗一聲慘嚎,貼着牆角往外狂奔。男人氣急敗壞的追出來,哪裏還有小黑狗的影子。小黑狗的一條腿跛了,它小心地探出腦袋,确定那幾個人回去之後,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大雨裏。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格外的冷,在加上腿受了傷,小黑狗走的格外緩慢,但是它沒有停下來,遮天的雨幕擋住了它的視線,使它看不清前路。世界這麽大,竟然沒有它的容身之地。

再醒來時,小黑狗發現自己躺在暖融融的稻草堆裏,鼻間傳來食物的香味。它警惕的想要站起來,但是腿上的傷使它又跌了回去。這裏是一間簡單的農家小屋,并不大,卻很溫馨。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屋子裏暖黃色的燭火跳動,好像一只調皮的精靈。

“呀,你醒了啊。”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在耳邊想了起來,“奶奶你快看,它醒了。”

一名七八歲穿着粉色粗布衣的女孩兒端着手裏的碗朝門外驚喜的叫起來。小黑狗這才發現,房間裏還有一位老太太,正坐在燭火邊縫補衣服。見小女孩像自己走過來,它龇着牙發出威脅的聲音。小女孩笑的眉眼彎彎,将手裏端着的粥放到桌子上,道:“我沒有惡意的,狗狗你不要怕。”

桌邊的老太太走了過來,她的頭發花白,但是身體硬朗,走路帶風。

“行了,先吃飯吧。”老太太摸了摸小女孩兒的腦袋。

“可是..”女孩兒皺眉,眼睛一亮,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抹着臉上的雨水回來了,他的手裏拿着一個缺了邊的碗。

“你這孩子。”老太太笑着去找毛巾給她擦拭。女孩兒吐吐舌頭,倒了點米粥放到小黑狗的面前,見它滿身戒備,安撫的笑了笑,便坐下來吃飯了。

小黑狗警惕的瞪大眼睛,盯着房內的一老一小,見他們沒有惡意,視線便落在了面前的碗上。它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着,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終于抵擋不住食物的有誘惑,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狼吞虎咽的将碗中的米粥喝了個精光。

就這樣,小黑狗在女孩兒的家裏住了下來,從一條流浪狗變成了有家的。

慢慢的黑狗和女孩兒便熟了,走到哪裏都跟着她。

女孩兒收集野菜的時候,小黑狗在邊上撲來撲去,玩的好不歡快。

“阿恒,走了。”女孩兒将一把野菜放到籃子裏,抹了把額上的汗珠,笑道:“走,回家做飯去了,奶奶還等着呢。”

叫阿恒的黑狗長大了很多,毛發油亮,體格健壯,四肢蹄子看起來非常有力量。它歡快的搖了搖尾巴,一低頭拽着一個東西跑到了女孩兒的身邊。獻寶似的叫起來。

“阿恒,你看看你,又幹壞事。”女孩兒将地上的柳枝撿起來,又看了看不遠處枝葉垂到地面的垂柳,嘆了口氣。她佯裝生氣的擡手敲了敲黑狗的腦袋,“下次不許這麽幹了。”

阿恒原本豎起的耳朵瞬間耷拉下來,用爪子刨了地面的土。

女孩兒笑一聲,将那柳枝也放到了籃子裏。

阿恒跟在女孩兒的身後,好奇的看着她将碗裏的水澆到小柳枝下的泥土裏。女孩兒揉了一下黑狗的腦袋,将它的毛揉得一團亂。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七年過去了。

女孩兒門口小小的柳枝已經抽枝發芽,漸漸地長成了一棵樹,阿恒也變成了一條大黑狗。還是一樣喜歡圍着女孩兒轉個不停,它已經融入了這個家,習慣了老太太的越來越蹒跚的腳步聲,習慣了女孩兒做的缺鹽少油的飯,甚至習慣了門口的那棵總是搶奪女孩兒注意力的柳樹。

老太太的身體每況愈下,她的年紀真的很大了。女孩兒走很遠的路請大夫來給奶奶治病,跟着大夫來的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和女孩兒同歲。女孩兒抿着唇看着她發上簪着一個精致的木簪子。眼神中充滿了羨慕。

大夫告訴女孩兒,老太太年紀大了,受了風寒,吃點藥調理一下就沒事了,但是一定要注意保暖。女孩兒感激的點點頭,不住地道謝。

“看看你,還哭了呢,奶奶不是好好的。”老太太躺在床上笑道。

“我沒哭,我是高興。”女孩伸手摸着黑狗的腦袋把臉扭過去。

“是啊,高興,是高興。”老太太不住的點頭。“奶奶是要長命百歲的,我要是走了誰來陪你呢。”

女孩兒咧嘴笑的更歡了。

長命百歲。黑狗歪了歪腦袋,看着女孩地笑臉,慢慢的趴在了她的腳邊。

天越來越冷了。女孩兒将所有能蓋的衣服被子都蓋在老奶奶的身上,對此老人家笑道:“你是要悶死我呀。”女孩兒往掌心呵了一口氣,跺跺腳說道:“太冷了,家裏沒有碳了,我去買。”

老太太撐着要坐起來,女孩兒慌忙把她按下去,“別起來,冷...冷。”女孩兒皺眉,跨起地上的籃子叫了一聲阿恒就出了門,“我一會就回來。”她說。

外面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雪,鵝毛一般。門口的柳樹上落滿了雪,地面上也鋪了厚厚的一層。天氣陰沉,北風呼嘯。女孩兒裹緊身上的衣服又叫了一聲阿恒,黑狗搖着尾巴跟了上去。

雪實在是太大了,女孩兒将臉埋在衣領裏,紅撲撲的。

黑狗飛快的竄來竄去,一會就沒影了。女孩兒也不擔心,她知道黑狗不會跑得太遠。果然沒一會兒黑狗便回來了,它的嘴裏叼着一截冰淩。晶瑩剔透的,就好像那日跟着大夫給奶奶治病的女孩兒發上的簪子。

“給我的?”女孩兒彎下腰,笑道:“可是太冰了呀,你想冷死我呀?”黑狗的耳朵耷拉下來,這是它表達不高興的方式。

“好了,別不高興了,呶,你看,我收起來了。”女孩兒彎着眼睛,“外面實在是太冷了,回去的時候戴給你看。”黑狗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

女孩兒挎着籃子,快速的走在回去的路上。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聽賣碳的人家說隔壁的村子裏凍死了很多人,很多人都淪落到做強盜的地步了。

“奶奶。”女孩兒驚叫一聲,手裏的籃子飛了出去,黑狗也吠叫着跟着女孩兒飛快的蹿了過去。

房門大開,之間幾名男子懷裏抱着米面的袋子,還有被褥準備離開。一個女人正撕扯着老太太身上的衣服。

“你們幹什麽?”

黑狗已經蹿了上去,死命的咬住一個男人的小腿,那男人哇哇大叫,手裏的米和面都掉到了地上。

“滾開,滾開。”女孩兒推開床邊的女人,“奶奶你沒事吧?”老太太咳嗽道:“沒事,奶奶沒事。”大風卷夾着鵝毛般的雪花呼嘯着吹進屋內,本就不溫暖的屋子瞬間如冰窟般寒冷。

嗚嗚的風聲之中夾雜着男人的慘叫和狗的狂吠聲。

“走,快走。”那幾個人狼狽的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将地上的東西卷走。

地上撒了一地的米和面,衣服的碎片,還有....鮮血。

☆、癡愛(九)

黑狗吐掉嘴裏的碎布,靜靜地趴在床邊。

女孩兒抹着眼淚,将炭火點上,房間內的被褥和衣服都被那些人搶走了,只剩下幾件單薄的毯子。女孩兒将僅有的幾件衣服連同毯子蓋在了老人的身上。用火鉗撥弄着盆裏的炭火,希望能夠暖和一些。

半夜老人突然發起了高燒,不停地咳嗽起來。

女孩兒急的紅了眼眶。她拍着鄰居的房門,拜托他們照看自己的奶奶,自己進城去買藥。鄰居是個寡婦,帶着一個沒滿周歲的孩子。

“這麽晚了?會不會出事?”鄰居抱着孩子滿臉的擔憂。女孩兒看了一眼床上的奶奶,她的眼睛緊閉着,呼吸局促。

她顧不得那麽多了,必須去請大夫。黑狗見女孩兒動了便要跟上去,卻發現女孩兒尋了根繩子系在了它的脖子上。

“陳姨,麻煩你了,你們把門關好,阿恒我留下來看家。我很快回來。”

——我很快回來。女孩兒說。

黑狗焦急的在原地打轉,繩子的另一頭綁在了床腿上,這是唯一的一次女孩兒出門沒有帶着它。

“沒事的,阿恒,丫頭呀,經常進城的,路熟得很,不用擔心,我們一起等她回來就好了。”陳姨哄着自己懷裏的孩子,邊柔聲說,但是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神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黑狗坐不住了,他不住的站起來又趴回去,陳姨懷中的孩子已經睡着了,正打着鼾。

外面的狂風呼嘯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到耳朵裏,昏迷的老太太夢呓起來,喃喃的說着胡話。可是女孩兒仍然沒有回來。

黑狗終于掙脫了繩子,飛快的撲到門邊用爪子撓,用身子撞。陳姨也于心不忍,終于将門打開了。外面的雪還在下,黑狗狂奔了出去。

“你們幹什麽,把錢還給我。”女孩兒摔倒在雪地裏,伸手扒拉着一個人的褲腳。

“去,去,小賤人,你的狗咬掉我一塊肉呢,你這點破錢夠做什麽的。”

這幾個人正是白天裏搶劫的那幾個,他們在路邊的一處破舊的房子裏過夜,這也正是進入縣城的必經之路。

天氣寒冷,為了活命他們什麽都做得出來,什麽都可以出賣。他們白天去莊子裏搶奪老弱婦孺,黑夜裏就在這裏大街過路的行人。良心早就沒有了。

“這是奶奶的救命錢啊。”女孩兒哭道。

一個女人一腳踩在女子的手上,擰了擰,“你今天白天不是很橫的嗎?竟然敢推我?”

又有一個人從破舊的房子裏走了出來,罵罵咧咧的,“怎麽回事,這麽慢,還沒解決?”說完就見到躺在雪地上的女孩兒,搓着手掌吞了吞口水。

“嘿嘿嘿,小美人啊。”飽暖思□□,這話說得沒錯,他們原先不是快餓死就是快凍死,如今走上這條路,吃喝不愁,自認就開始起了別的念頭。

女孩兒現在十五六歲了,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模樣漂亮喜人,尤其是在霍光的映照下。女孩兒感覺到危險,從地上爬了起來,扭頭就要逃跑,被那個男人抓住了烏黑的長發拖了回來。

“你放開。”女孩兒尖叫。

剛剛的那個女人翻了個白眼,惦着手裏的銅錢往破屋走,嘴裏狠狠的呸了一聲。女孩兒死命的抓着男人的頭發,長長的指甲在男人的臉上留下血痕。男人當即大怒,一巴掌将女孩兒拍在了地上,女孩兒抓着雪扔到男人的臉上,趁着這個機會爬起來就朝來路跑去。

那個男人被雪球大的後仰,抹着眼睛怒道:“老二,快幫我抓住這個小賤人。”

被叫老二的男人就是那個被黑狗咬傷的,他瘸着腿往破屋走,嘴裏嘲諷道:“你連一個小丫頭都對付不了有什麽用。”

那個男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低聲的罵了一句,然後快步的追上了女孩,女孩跑的匆忙摔倒在了地。

男人獰笑着走到跟前一腳踹在女孩兒的肚子上,惡狠狠地揪着她的頭發,“你個小/賤/人,再跑啊,跑啊。”

他的面目猙獰,在雪光的映照下甚是駭人。

男人開始撕扯女兒的衣服,女孩兒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男人更怒了,他氣急敗壞的按着女孩兒的腦袋往路邊的石頭上撞去。

撞了幾下,女孩兒便沒了動靜。男人罵罵咧咧的松開女孩兒的頭,卻發現雪地上星星點點的有鮮血。

他一驚,看過去就見女孩兒面色蒼白,眼睛緊閉着,額頭上星星點點的鮮血。氣若游絲。

男人先是慌亂,往雪地裏啐了一口。不過是死了個人,這個冬天哪一天不在死人,官府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睛。只要不鬧的太大,官員們也不會升堂辦案。這麽冷的天氣都在家裏喝喝小酒,陪陪妻子妾氏。

男人想到這裏,放下心來。又不甘心似的蹲到女孩的面前,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媽的,這幾個月快憋死了,那個賤女人不願意讓自己碰,什麽東西,也不看看自己眼角的皺紋,爺還不樂意看你。

男人罵罵咧咧,又滿臉□□的去脫自己的褲子。

“嘿嘿,美人。”他咽了口唾沫,便想将女孩的亵衣扯開。

一條大黑狗突然竄了出來,一下子将他撲倒在地。男人痛呼一聲,黑狗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孩兒,朝男人弓起了身子,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叫,甚是吓人。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雙目發紅,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有一條狗來壞了自己的好事。這個男人在白天是留守在破屋子裏的,并沒有出去,所以并不知道這條黑狗是女孩兒的,但是看黑狗着兇惡的模樣,男人就算是頭腦發熱也看得出來,這條黑狗是護主的。

“畜生,滾開。”男人的一只鞋子掉在了地上,他撿起來抓在手裏朝黑狗揮舞着。

黑狗用腦袋拱了一下女孩兒的手臂,發現他沒有動靜,急的嗚嗚的直叫喚。那男人将鞋子又穿上了,将身上破舊的髒棉襖裹緊了。蹲下身子搓揉地上的雪花,揉成一團像黑狗扔了過去,一下子扔在了黑狗的腦袋上。黑狗被打的慘叫一聲,才将視線轉到男人的身上。

“嘿,小畜生,快滾。”

黑狗搖搖腦袋上的雪,一下子将男人撲倒在地,利齒狠狠地嵌入男人的手臂,力道之大,竟然帶下了一塊皮肉。男人慘叫起來,擡腳就踹,黑狗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好像是嗚咽的吼叫,不管男人掙紮的多厲害,黑狗的爪子緊緊地按在男人的身上,牙齒将男人身上的破棉襖咬得稀碎,最終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腰上,連皮帶肉的撕下來一塊兒。

遠處的破房子裏,聽見男人的模糊的叫聲,本來還以為他是享受,後來那個女人一皺眉,道:“你們聽,這叫聲....”

領頭的男人好像也皺起眉來,道:“這叫的怎麽跟殺豬似的?走,去看看。”

幾人就出了房間,外面的大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飄了起來,伴随着呼嘯的北風,女人的腳剛一踏出來,就縮了回去,皺眉道:“你們去吧,冷死我了。”

領頭的那一個中年男人點了點頭,帶着另外兩個就走了出去。

他們的距離不算近,又頂着風,走了很久才走到跟前。此時的雪地上已經沒有了男人的叫聲。一個人一腳菜刀設麽東西,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呸,什麽玩意啊。”

摔倒的那個罵罵咧咧地就要站起來,手底下卻一片濕滑,還帶着些微的熱氣。他原本覺得惡心,還以為是摸到了糞便或者是什麽東西,收縮回來的瞬間卻又感覺不對,手下是人的皮膚還有棉絮。

他将手掌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大叫一聲。

“老三,你鬼叫什麽?”老二皺眉。

“這,這 ....”老三顫抖的說不出話來。他這個模樣,不遠處的老大舉着火把好奇的走了過來。

微弱的火光下,只見雪地裏躺着一個男人,身上的棉襖被撕扯的破爛不堪,歲不下露出的軀體血肉模糊,地上的男人眼睛長得大大的,臉上是痛苦扭曲的表情。正是老四。

他的身體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已經沒有了呼吸。

“這是怎麽回事?這裏哪來的野獸?”老二瘸着腿費力的蹲下來翻看老死的屍體,老大舉着火把不發一語,而老三早已經吓破了膽。

“我,我們回去吧,老四老四是被吃了呀。”老三結結巴巴的說道。

“放屁,哪裏來的野獸。”老二皺着眉頭訓斥,也有點犯怵,這深更半夜的,人類的視力可是差的很,要真是有什麽野獸,他們三個都得死在這裏。三人商量了一下,好歹兄弟一場,将老四扛了回去。

黑狗咬着女孩地袖子将他拖了很遠,想要用腦袋去拱女孩兒的臉頰,可是又擔心子滿身的髒污會弄髒女孩,急得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就在它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女孩突然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女孩兒擡手輕輕摸了一下黑狗的腦袋,“阿恒,你怎麽來了。”

黑狗搖着尾巴,低低的叫了一聲,女孩好像笑了一下,道:“阿恒,我..好冷啊。”

黑狗嗚嗚的叫起來,他把女孩兒拉到一塊大石頭的後面,舔了舔女孩兒的手指,便朝着縣城的地方奔去,它跟着女孩兒去過好幾次縣城,所以知道路。

可是等到它好不容易将大夫從城裏拖回來的時候,女孩兒已經沒有了聲息,她的身上,頭發上,落滿了潔白的雪花,聖潔的好像一位天使。

☆、癡愛(十)

等到阿恒回來的時候,老太太也已經去世了。

黑狗整日不吃不喝的蹲在柳樹前,這是女孩兒和老太太留下的唯一的活物了。

它小心翼翼的守護着這棵柳樹。身後是緊閉的房門。它日複一日的守在這裏,好像女孩兒和老太太還會回來一樣。

鄰居陳姨可憐它,每天都會準備他的一份食物,原本還擔心它不吃,可是每一次黑狗都吃的幹幹淨淨。他要活下去,連同女孩兒還有老太太的那份。

這個冬天對于它來說格外的漫長。

這天,黑狗從女孩和老太太的粉底溜回來的時候,發現一只緊閉的房門開了一條縫隙。裏面傳出笑聲。

“哈,這房子雖然破了點,但是也比那個四處漏風的破房子好多了啊。”

“可不是,還有炭呢,能過個暖和的冬天了。”女人的聲音。

黑狗認得出來,就是不久前搶奪老太條身上棉衣的女人的聲音。它慢慢的湊到門前,從縫隙裏看了一眼,房間內兩名男子和一個中年的女人,正在說笑,又從後門走進來一個男人手裏端着炭盆。

女人催促道:“快,快點上,凍死了。”

一屋子四個人,三男一女,全齊了。

黑狗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中年女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黑狗趴在鄰居李姨家裏,豎起耳朵聽着門外的動靜。

“怎麽就這麽點炭,快燒完了啊。你們想想辦法,這晚上還沒到呢。”

“要不去搶?”有人提議。黑狗轉頭看了一眼正在給寶寶喂奶的李姨,站了起來。

“阿恒,怎麽了?”李姨叫了一聲,黑狗搖了搖尾巴,李姨笑道:“餓了吧,等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隔壁又傳來一個聲音,道:“不行吧,前幾天那家的男人回來了,據說原來是個屠夫,兇得很。”又一個聲音說道。

“你看看你們,出去砍點柴不就好了。我看這家的門口不是有一棵柳樹嗎,老三,你去把那樹劈了,拿來當柴燒,先湊合一夜,明天白天再想辦法。”

黑狗龇着牙齒,前爪就要将門扒開,但是又頓住了,它慢慢的趴了下來。

夜深人靜,黑狗可以清晰地聽見隔壁傳來的鼾聲。

黑狗看了一眼身後,李姨帶着寶寶已經睡下了,它慢慢的從後門繞了出去,順着後院的洞爬了出來。

這夥人果然沒有将門鎖上的習慣,它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房間的地上放着一個炭盆已經熄滅了,一截柳樹放在一邊,這柳樹過于新鮮,所以無法點燃,靠牆的一左一右躺了兩個人。

黑狗輕輕地躍上了床,低頭嗅了嗅,快準狠的一口咬在了男人的頸部,男人啊了一聲便沒了聲響,女人睡得模模糊糊,道:“嗯?幹什麽?”

下裏的兩個不知道做什麽美夢呢,嘴裏說着胡話。黑狗解決掉一個,又看了一眼女人,最後将視線定在那個被自己咬過一口的男人身上。

他故技重施的有一口咬在了老二的頸部,老二的力氣大,掙紮着将身邊的老三也弄醒了。

“哎,怎麽回事啊,還讓不讓人睡了?”老三罵罵咧咧,發現老二的手使勁的抓自己的胳膊,他一把拍開,道:“老二我可告訴你啊,我沒這嗜好,你要是實在忍不住,就用自己的右手。”

說完就感覺老二的手放了下來。他抓抓屁股,換了個方向想躺的舒服一點,鼻尖卻嗅到了血腥味。他一驚坐了起來,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被黑狗咬在了脖子上。

黑狗又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叼起地上的柳樹跑了出去。

寒風呼嘯着吹了進來,房門哐的一聲又關上了。女人罵罵咧咧的推着身邊的男人,“去,把門關上。”

卻摸到了一手的鮮血,驚恐的尖叫聲刺破了整個黑夜,黑狗趴在柳樹跟前,見放麽突然大開,中年女人赤着腳就跑了出來。

村子裏的靜悄悄的,女人的尖叫沒有激起任何的漣漪。

黑狗全身血污的趴在柳樹前,柳樹被折斷了,只剩下根莖上面的一點,黑狗嗚嗚的叫,滾燙的眼淚刷刷的落在雪地裏。

一夜之間死了三個人,這件事驚動了上面,第二天官差就來了。說是來的路上,還發現了一具女屍,被凍死的。赤着腳。

房間內濃郁的血腥味沖的人作嘔。三具屍體都少了一只右手,好像是被動物的利齒咬掉的。

黑狗蹲在女孩兒和老太太的墳前,它的身旁放着一截柳樹。

村子裏鬧得人心惶惶的,都說村子裏出現了野獸,李姨聽說這個狀況心裏就猜到阿恒做的,這沒有使她害怕,反而讓她更加心疼起阿恒來。

春天來了,冰雪融化。

門口的柳樹長得更加的茁長,開始抽搐新的枝桠。

黑狗就這樣一年又一年的守在這裏。

漸漸地李姨年紀大了,去世了,可是黑狗還活着,他好像成了一只老妖怪,等李姨的孩子去世了,他還活着。漸漸地,他發現了自己的變化,能夠看見妖怪,能夠和妖怪交談。

黑狗聽妖怪說,人類是可以輪回轉世了。他好像有了盼頭,跟着附近的小妖怪修煉法術,他想要變得更加的強大,将來偶鞥到女孩兒轉世的時候,能夠更好地保護她。一年又一年,時光飛逝,他沒有放棄尋找女孩兒的轉世。他游走于各個地方,但是世界=這麽大,他去哪裏找呢。

就這樣一千年過去了,那顆小柳樹竟然也修煉成了人形。二人滿世界的尋找,終于,在千年後的崇雲找到了。阿恒高興極了。

他高興柳樹自然也高興,柳樹高高興興的把自己的本體紮在了崇雲。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女孩兒出生沒多久便生了場了大病,奄奄一息,女孩兒母親因為未婚生子,一直被家裏視為恥辱,借着這個機會,将女孩兒丢在了垃圾堆邊。

阿恒原本憤怒的想要将那個女人撕裂,但是被柳樹攔住了,他說,那是女孩兒的生母。

阿恒勉強的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抱着襁褓中小小的女孩,她才那麽小,自己找了她這麽多年,終于見到了,可是就這短短的幾天功夫他實在是不甘心。若是女孩兒這次沒有活下來,那麽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不知道又得過幾百年,甚至幾千年。

女孩兒的病越來越嚴重,并且連奶都喝不下去,整日昏睡。

阿恒忽然想起來以前一起修煉的妖怪們說過,無論是妖怪還是神仙,都是可以用修為替人類續命的。

對此柳樹表示很不高興,但是也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他的,只能默默地站在一邊。

阿恒的手指輕輕觸摸着女孩地臉頰,軟軟的,他想,當初女孩兒和奶奶說過人類要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一千年的修為換你一百年的平安喜樂,阿恒心甘情願。

他将女孩兒放到蘇家的宅子前,聽說這一家的人非常的善良,這樣,女孩兒是不是就可以平安幸福的度過一生了。

他躲在不遠處看着這家的仆人将女孩兒抱了進去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女孩兒便是後來的蘇雨晨。一轉眼二十年前過去了,女孩兒長大了。

阿恒感覺到自己大限将至,不顧柳樹的阻攔又回到了崇雲,卻發現女孩兒現在過的并不好,她的弟弟欺負她,态度極度惡劣。她的養母病重。

阿恒搶占了蘇子墨的身體,他想,自己就要死了,就當完成自己的心願。

以前女孩兒好像很喜歡簪子,就在他生日的那一天送了她一根,雖然他現在已經有很多很多的收拾和發簪了,但是他還是想送她一根,親手給她戴上。

真奇怪,他明明已經足夠的強大,心裏卻還眷戀着女孩兒的溫柔,就因為她曾經給過他一個家,所以他用自己的生命還她一世的安穩幸福。

柳樹這些年一直陪在阿恒的身邊,阿恒的眼裏只有女孩兒,而他的視線總是落在阿恒的身上的,從他有靈識以來,都是黑狗在照顧他。

所以在阿恒煩惱蘇雨晨養母病重的時候,他撒了謊,說是遇到了一名神醫,求得良方,其實那是他自己的內丹。

沒關系的,柳樹想,自己這些年從來麽偶有和阿恒分開過,他就要死了,自己在這世上也沒有意思,就陪着他吧,他們兩個走到哪裏都在一起,綁定了的。永遠不分開。

黑狗原本以為蘇子默已經去了地府卻沒有想到會在蘇宅又遇到他,他拼死也要将這個害的女孩兒不開心的禍害除掉,只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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