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打量了一眼胡千青身上的衣服,贊道:“好好的姑娘為何要做小子打扮?”
流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胡千青臉色一黑,“師丈,我是男的。”
苑武卻不理會他的話了,全部的經理又放到了流光的身上。胡千青識趣的啃着蘋果不做聲了,就在他準備撤退不當電燈泡的時候,聽見流光說道:“若夜那幾個小鬼回去了吧。”
苑武點頭道:“已經回去了。”不知道怎麽的,胡千青覺得苑武說這話地時候語氣有些森寒。
胡千青被趕回來了,因為他的師傅要和師丈過二人世界。他歡歡喜喜的回了孟婆的小破屋,來到這裏好些日子了,并沒有見到傳說中孟婆的情郎。
倒是連孟婆都很少見到,倒是鄭炎每天沒事就坐在門口看着信件,這些天小毛球帶來的信是越發的多了,胡千青一直在想,名副的老大一直在外面游蕩,那些鬼魂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了呢。
他将啃幹淨的果核随手一扔,在身上擦了擦手。越發現鄭炎不在,孟婆正靠在樹下打瞌睡,他的腳邊還放着竹簍和鐮刀。
胡千青的腳步聲把孟婆驚醒了,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識胡千青,打着呵欠做了起來,指着不遠處的罐子,道:“湯我熬好了,你快喝了吧。”
胡千青湊到跟前看了看,還是和以前的一樣,一股難聞的味道。見他不喝,孟婆也不勉強,好像是累極了似的,又要靠着大樹眯起眼睛來。
“你怎麽不進房裏睡?”胡千青皺眉。孟婆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不好跑路啊。”
胡千青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四下看了看,鄭炎确實不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他左右無事,也學着孟婆的樣子,靠在樹下打起盹來。
再醒過來時,天色已經暗了。鄭炎還沒有回來,孟婆又煮起了湯,甚至哼起了歌。
鄭炎不回來,孟婆就這麽開心?
胡千青觀察了一下,孟婆也不是那麽專注的,她不時的擡頭四處看看,好像在觀察什麽,不會是發現男人回來就跑路吧?這孟婆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家老板的事啊。
他摸着下巴,感嘆一句鄭炎混的好慘,一個黑色的大毛球從天兒降,落在胡千青的腳邊,還沒見他變得這麽大過,是吃了什麽東西?這得吃多少啊?
胡千青好奇的伸出手想去摸摸它。大黑球轉了個身,嘴巴一張,吐出一個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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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砸在胡千青的身上,他後退了一大步,還沒有看清是什麽,那個東西一下子摟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起來。
得,這哭得如此凄慘,快斷氣的聲音胡千青非常的熟悉,愛哭鬼阿遠。
這些日子可沒少哭,法術學不會——哭;好吃的搶不到——哭;走路跟不上大部隊——還是哭。
胡千青嘆了一口氣,努力的将阿遠從自己的身上撕下來,但是小孩兒就是死死地抱着他,說什麽也不撒手。
這個空擋,大黑球又連續的吐出來幾個人來,正是在狼族做客的若夜他們。
幾個孩子現在的狀況時分凄慘,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臉頰上,手腕上,都有些傷痕,看起來好像是勒痕?
孟婆一看到幾個孩子被吐出來,臉色就變了,飛快的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她還沒走幾步,一身黑衣的鄭炎就擋在她前進的道路上。
一雙黑曜石的眸子似笑非笑,白玉般的臉頰在火光的映照下是人有一種溫柔的錯覺。但是男人的嘴角雖然勾起,眸中卻沒有笑意。
鄭炎将手裏的一個綠不垃圾的人丢在地上,目光落在孟婆的身上。孟婆的臉色蒼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殿下恕罪。”
“我是對你太好了啊。”鄭炎嘆了一口氣,聽不出喜怒,胡千青卻發現孟婆的身子抖了一下。她的頭更低了。
胡千青張大嘴巴,看着被倒掉在樹上的藤妖,腦子裏亂哄哄的,師傅真的是狐族的族長,而師丈卻要殺狐族的小輩。這是怎麽一回事!
孟婆老老實實的将事情交代了清楚。
原來是三百年前孟婆發現她熬制孟婆湯的方子不見了。
這可是重罪,服食孟婆湯記憶全無的魂魄若是被有心人控制,魂魄不入冥界,豈不是三界大亂。她一直小心的隐瞞着這件事,暗中追查,就在不久前終于找到了方子可能存在的地方——狼族。
七百年前,狼族與狐族戰火不斷,狐族族長流光為保護族人戰死,世人皆以為他已經魂飛魄散,就連孟婆,流光的摯友,也以為流光已經魂飛魄散了,但是沒有想到,就在不久前,她在狼族的地盤上發現了流光。
距離狼族勢力幾百裏之外的地方,長滿了各種奇珍起草,平時都是打雜的小兵做的,那日他心血來潮,準備出來走走,卻不想,竟然遇到了流光。那一刻,他的心情是格外的震驚,流光竟然還活着?他為什麽會和苑武在一起——他不共戴天的死敵。而且還那麽親密。
孟婆小心地跟着他們,才發現,流光好像沒有了以前的記憶,難道說,孟婆湯的方子落在了狼王苑武的手裏?
她渾渾噩噩的回到冥界,簡單的交代了幾句,說自己對入了愛河,要跟着愛人游山玩水,對此遭到了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的一只反對,對此孟婆樂見其成,她佯裝大怒的把房間裏能咋的東西砸了個稀碎,第二天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整日的在狼族的地盤上轉悠,想要帶流光離開,但是苑武将流光保護的太好了,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并且因為她很快就引起了狼王苑武的注意。
她憤怒的和狼王理論,流光怎麽會在狼族,苑武卻并不回答她的問題,将方子丢給她讓她自行離去。
孟婆恨得咬牙切齒,打她又打不過苑武,知得忍氣吞聲的回去,但是他實在是不能看自己的好友被欺騙,所以便在狼族的附近住了下來,他還沒有找到接近孟婆的機會,鄭炎就找來了。實在了坑爹啊。
原本鄭炎也以為孟婆是因為生牛頭馬面,還有黑白無常的氣才李家出走的,所以就有了想把胡千青送給她逗她開心這件事情。
可是這次孟婆一反常态,以前見到小動物就母性爆發,恨不得整天抱着,這次見到胡千青卻沒有那麽興奮。
反而心事重重的模樣。由不得鄭炎不懷疑。
孟婆将事情說完了,若夜那個小鬼便大聲說道:“我就說我見過的,他就是流光族長,你們還不信我。苑武這個混蛋,竟然敢将我們的族長藏起來。”他連叔叔都不叫了。
胡千青嘆氣,“你們怎麽弄得那麽狼狽?”
阿遠癟着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又要哭出來似的。若夜呼的噴出一口火,朝那個倒掉的藤妖噴去,可是那火苗在飄了不到十厘米就消失不見了。
他不甘心的又噴了一口,結果還是一樣。
見衆人看着他,若夜臉色通紅,說道:“就是這個妖怪要殺我們。”
那藤妖見衆人目光不善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原本還咬着牙不肯說,知道鄭炎将黑色的長刀抽出來,他才将一切交代了清楚,原來他是和狼王達成了交易,只要他殺了這幾個小鬼,苑武就會幫助他奪回在藤族的地位。
對此若夜有事一陣罵聲,聲稱要告訴自己的父親,滅了狼族。
胡千青很惆悵,他的師傅那麽溫柔的一個人,要是知道了真相會怎麽樣?會不會相信?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流光和苑武一起相處時的畫面,溫馨又甜蜜,好像一個眼神就能理解對方的所有心意,簡直虐死天下單身狗。
要是師傅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将師丈捅了個對穿?
他晃了晃腦袋,将這個不好念頭壓下去。目光在幾個髒兮兮的小鬼身上掃了一圈,帶着壞笑湊到了鄭炎的耳邊。
鄭炎點了點頭,袖袍一揮。幾個小鬼頭瞬間被女裝淹沒了。
胡千青看着圍坐在火堆前穿着女裝苦兮兮的幾個小鬼頭,心情大好。讓你們前幾天嘲笑我!
空曠的房間內,苑武地手指一下一下敲擊着桌子,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清。
房間內氣壓很低,桌子前站着的男人額頭上不住地滴下汗來,卻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他承受不住壓力快要癱倒下去的時候,門被輕輕的退開了。流光帶着溫柔的清風吹進房間,那人瞬間松了一口氣。
“這是怎麽了?”溫潤的聲音帶着笑問。“這麽晚了還有事要談?”
苑武見他進來,趕忙起身,“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先休息不要等我嗎?”
他快步走到流光的跟前,揮手示意那人下去,低頭在流光的手背上吻了一下,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屬下犯了點小錯誤,教訓一下。”
他動作輕柔的攬着流光的腰,将他帶出房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存稿^_^
☆、狐禍(五)
“師丈?師傅呢?”胡千青舉着一片碩大的葉子擋在頭頂,天空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他等了半天,也沒見流光過來,卻等到了苑武。
“你師父還在睡,今天自己練習吧,我還有事。”苑武面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胡千青努力的不把思想往XX的方面想,他啊了一聲,不遠處的草叢晃動了一下,隐約可見一絲紅色的衣擺露了出來,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師丈,師傅不舒服嗎?我能去看看他嗎?”
苑武頭也沒後的擺了擺手,胡千青還想再說什麽,卻見男人轉頭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眼角的餘光斜了一下,那個方向就是剛剛胡千青看的方向,他瞬間将嘴閉上了。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苑武一離開,遠處的草叢裏嘩啦一聲響,孟婆淋的跟落湯雞似的站了起來,白色的頭發緊貼在臉上,紅色的衣服濕淋淋的裹在玲珑有致的身軀上。
胡千青皺眉道:“你怎麽濕成這樣?剛剛師丈他....”剛剛遠唔過來的時候,身上一點雨水也沒有沾到,那些雨水在接觸到他身體的時候就彈開了。
孟婆寒着一張臉,“師丈?”她的語氣上揚,聽起來很不善,胡千青識趣的閉上了嘴。
孟婆卻不打算放過他,快步上前,将他用來遮雨的大葉子奪了過去,恨聲道:“你怎麽能叫他師丈呢?他是你師傅的仇人,仇人你懂不懂!”
胡千青見她神色激動,配合的點了點頭。孟婆将手裏的大葉子舉在頭頂,嘆了口氣,“本以為這一次能夠見到流光,沒想到....”
二人失落的往回走。
阿遠猶自哭個不住,在家上外面的雨聲,吵得鄭炎一個頭兩個大,他想平時扔胡千青一樣,袖袍一帶,阿遠便飛了出去,嘭的一聲趴在了大樹上,鼻子嘩啦啦的流出血來。剎那間哭聲更大了。
鄭炎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大雨裏哭個不住,流着鼻血的阿遠,眉頭皺了起來。怎麽這麽弱?還是自己的力道太大?
若夜幾個小鬼慌忙的将阿遠拉進房間,阿遠還是哭個不住,任若夜怎麽威脅恐吓都不行,就在鄭炎不耐煩的想将所有人丢出去的時候,濕漉漉的胡千親和孟婆回來了。
胡千青疑惑的看着縮成一堆的小鬼頭,又看看起身朝自己走來的鄭炎,剛想問怎麽回事就被男人抓着衣領,丢了出去。
胡千青被丢出了經驗,又加上這些日子流光的教導,在半空中一個轉身,腳尖輕輕的在樹上一點,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你幹什麽呀?”胡千青不滿。
鄭炎挑眉看他利落的身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情大好,這才對嘛。
胡千青氣沖沖的回到房間,就見孟婆和男人說着什麽,阿遠的鼻子血流個不住,還在哭,見胡千青進來,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胡千青嘆氣,這個小狐貍,臉人類的小孩子都不如,就知道哭,長大了可怎麽辦啊。
他找了個手帕将阿遠的鼻血擦幹淨,小黑球從外面搜的一聲就竄了進來,抖了抖身上的水,嘴巴一張,一封帶着狐族印章的書信便出現在男人的手裏。
幾個小狐貍瞬間圍了過來,臉孟婆也緊盯着鄭炎手裏的信。鄭炎看也不看,将信丢給孟婆,坐在一邊不知道想些什麽。
“太好了,我爹快來啦。”若夜大叫起來。
“真沒想到,苑武竟然從狐族将流光的身體偷了出來,實在是太過分了。”孟婆替好友鳴不平。
“他是不是有什麽陰謀?”阿遠也可憐兮兮的湊上來說道。
胡千青發笑,把你們族長偷回去當媳婦,這算不算陰謀?
“狼王,這是狐族族長派人送來的戰帖。”探子低着頭恭敬地将一個帖子送到苑武的面前。
苑武應了一聲,看也不看便将那戰帖扔在一邊。
底下的一名壯碩男子彎腰撿起來,看了一眼,眉頭緊皺,“我呸,這若景是不是有毛病啊,還私自扣留他們的前任族長,勾結藤妖殘害狐族的小輩,這....”
壯漢越說越生氣,最後将手裏的戰帖揉成了一團,其他人都沒有說話,氣氛詭異的尴尬,男子疑惑的看着衆人,大着嗓門道:“你們怎麽了?說話呀?”
其他人的眉頭都皺的很緊,這名壯碩的男子是近一百年提拔上來的,年紀在狼族還比較小,所以對于有些事情不清楚,但是其他的人都是元老級別的了,狼族的什麽事他們不知道?
只是因為苑武下的命令,流光的身份一直只有這些元老知道,其他人都沒有見過流光,并不知道他的容貌,所以當苑武将流光帶回狼族的時候,衆人也都沒有疑心,反而很開心的祝福狼王找到了伴侶。
苑武低着頭打量着自己的手指,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斟酌了一下措辭,道:“狼王,這戰帖上寫的可是真的?您真的讓藤妖去暗殺狐族族長的兒子?”
苑武連頭都沒擡,好像自己的手指是很好玩的東西,他看的那麽專心致志。
沉默代表默認,老者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流光對于苑武的重要,當初流光身亡,苑武瘋狂的模樣現在還歷歷在目,他知道自己多說已無意,便退了回去,只是低垂着的眼眸中閃耀着異樣的光芒。
狐族很快便到了,他們風塵仆仆,狐族族長若景見到自己的兒子穿着一身荷花邊的粉色女裝,扭着兩條小短腿朝自己奔過來的時候,臉色當即就變了,袖袍一揮,喝道:“成何體統。”
若夜便大叫着一聲飛了出去,躺在地上久久的爬不起來。
胡千青嘶了一聲,目光中閃耀着幸災樂禍的光芒,這小子就該好好教訓。
他正樂着呢,感覺到兩道視線打在自己的身上,存在感太強,想忽視都不行,一擡頭,就看見鄭炎打量着自己的身體,眸光中是贊賞的神色,他滿頭霧水,這是抽的哪門子瘋?
鄭炎見若夜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心裏感嘆一聲真嬌氣,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胡千青,這個家夥輸在的多厲害,都會瞬間爬起來,充滿了活力。應該能活的久一些。
活得久一些,想到這裏,鄭炎眸中愉悅的神情就淡了許多,他看着胡千青纖細的脖子,考慮要不要将他擰斷了。
若是他死了,成了魂魄狀态,是不是可以一直留在冥府陪着自己了?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剛一見面時,就将胡千青送給了孟婆的事情。
胡千青忽然覺得自己的後背發冷,慢慢的惡意。
若夜在信中便提到了冥帝鄭炎,所以若景在這裏見到他并不覺得詫異,只是對他身邊的胡千青多看了幾眼。卻也沒有多做理會。
衆人在狼族的對面紮起了營寨。
看着戰意滿滿的狐族衆人,胡千青考慮要不要去見一見流光,卻不想在晚飯的時候,自稱狼族長老的便找了過來。
頭發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正是白天質問苑武的老人,苑武熱情的接待了他,誰能想到一千年前勢同水火的兩個部族因為流光的去世,偃旗息鼓,保持了一千多年的安寧穩定。
如今,還是因為流光,又要興起戰事。老者嘆了口氣,端正的坐在位子上,嘆了口氣。
若景也是感慨萬分,那老者道:“若景族長,這仗我們不能再打了,一千年前的慘狀你還記得嗎?都是因為前任狼王入魔,致使狼族與狐族的族人差點受到了滅頂之災,多虧了流光族長舍命相救,使狼王恢複了神智。如今,前任狼王過世,苑武年紀尚幼,做了些錯事,還請你們這些做長輩的多擔待。”他說着抹起了眼淚,“流光族長在狼族過得很好,若你們想要将他接回去,老朽已吩咐了人助你們一臂之力,只是這場仗,确實不能打啊。”
“那你們暗殺族長之子的事情怎麽算?”狐族有人不服氣的站起來。
老者站了起來,朝着那人道:“這個老朽已經想好了,這件事是我們的不對,老朽以命相抵,還請你們不要為難我的族人。”
質問的人吶吶的坐了回去。
若景連忙擺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幸而吾兒沒事,還是将流光族長接回來,我們便回去。”
老者點了點頭,商量了一下具體的解決辦法,便告辭了。
胡千青鬼鬼祟祟的跟在老者的身後,趁着夜色,摸進了狼族。無論如何,得先見見師傅。
作者有話要說: 賣個萌^_^
繼續存稿
☆、狐禍(六)
一只飛蛾不停地撞擊着紗罩。苑武擡手将紗罩揭開,那只飛蛾便義無反顧的撲進了燭火裏,很快被點燃。苑武靜靜地注視着火中的飛蛾,思緒翻飛。
他的面前擱着一把鋒利的長刀,泛着不祥的冷光。他永遠也忘不了初見流光時的情景。
小小的少年意氣風發,背着簡單的行囊,告別家人就要外出闖蕩,可是外面的世界哪裏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美好。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苑武在小溪邊洗了把臉,十四五歲的少年,稚氣未脫。一身簡單的黑衣,頭發胡亂的用一根繩子紮在腦後,目光是躍躍欲試的喜悅,以及對未知世界的向往。
他胡亂的搖了搖頭,将臉上的水珠甩掉,眸光卻發現一絲暗紅順着溪水奔騰而來。鼻間嗅到細微的血腥氣。苑武身手靈活的踩着石頭順着血流過來的方向奔了過去。
血腥味越發的濃重了,苑武踩着石頭跳上岸,就見幾名與自己同歲的少年少女被一株藤妖圍在中間,狼狽不堪,白色的衣服上滿是殷紅的血跡,他的眸子一眯,“狐族的人。”
一名少年揮手一劍斬斷纏住腳踝的藤條,一手護着身後的少女,那少女的臉上滿是髒污,此時眼眶通紅,“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不會的。”少年喘了一口氣。
另一位少年皺起了眉頭,他白皙的右臉上有一道血痕,朝着少女斥道:“叫你不要亂跑,你非不聽。現在好了,我們今天如何脫身...”
那名少女聞言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聽師叔的話,是我連累了你們。”
那臉上帶傷的少年更加憤怒了,還想再說什麽,便被另一名少年阻止了,“還是先解決了這個藤妖再說。”
那藤妖好像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顯現成人形,一身墨綠,看的苑武直皺眉,真是太難看了。
“解決掉我?”藤妖墨綠色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他看着不遠處的三個人,舔了舔嘴角,“雖然只是小妖,但是可以作為我的養料,也是你們的榮幸。”
那少女的臉色更白了,餘下的兩名少年也是一臉的凝重。
苑武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面,那藤妖的手臂幻化成藤條,狠狠地就朝三人甩了過去。那名臉上帶着傷的少年剛剛雖然訓斥了少女一番,此時卻一把将她推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就地一滾,躲過了藤蔓的襲擊。
“你快走。”少年叫起來,并且和另一位少年對視一眼,兩人從兩個方向迎擊上去。
苑武啧了一聲,那兩名少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并且被藤蔓纏住了腳踝。那名少女卻沒有離開,顫抖着抓着手裏的劍,一步一步的靠近藤妖。
“你快走啊,去找師叔。”臉上帶傷的少年大喊。女孩兒搖着頭,又要哭起來,“不不行,我走了你們...”
“你就算在這裏也沒有用,不過是多死一個人罷了,快去找師叔,我們還有一線生機。”另一名少年喊起來,
女孩兒抹了把眼淚,一張白皙的面孔此時就像一只花臉貓。
她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跑逃開,藤妖冷哼一聲,藤蔓飛快的朝女孩的腰間纏去,那兩名少年手中的兵器已經掉落,此時正用指甲發狠的抓撓着藤條。
藤妖看也不看,這些傷害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微不足道。
苑武啧了一聲,看了一眼醜兮兮的藤妖,又看了看幾名長相俊美的狐精,大喝一聲就跳了出來。一塊石頭狠狠地打在了藤妖醜陋的臉頰上,藤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半路殺出的苑武身上。
“你這小子找死。”藤妖大怒。
苑武伸手利落的跳出來,一腳狠狠地踩在伸向女孩兒腰間的藤蔓,藤蔓飛速的收了回來。
“快走。”苑武沖着女孩兒說道,那女孩兒感激的看着他,轉身就跑。
滕妖眯着他本就細小的眼睛,此時好像是一條細縫。苑武的腳在藤蔓上擰了擰,挑釁的看着他。藤妖這次是真的發怒了,“小子找死。”
藤蔓瘋狂的舞動起來,苑武靈活的穿梭在揮舞的藤蔓間,瞅準縫隙,幾顆石子丢了出去,打在那幾根捆綁着兩名狐族少年地藤蔓上。
尖利的石子劃過藤蔓,伸滲出透明的液體。藤妖扭頭看了看,撥地而起,身材不住地擴大,苑武不得不仰頭看他,此時苑武在藤妖的眼裏,不過如螞蟻般渺小。
奈何苑武的身手過于靈活,在藤蔓間跳來跳去,并且不是的投射着小石子,弄得藤妖惱怒不已。
他揮舞着藤蔓将兩名狐族的少年甩了出去,嘭的一聲巨響,兩名少年夢哼一聲,便躺在地上了,很久沒有動了。
藤妖将兩名少年丢出去,藤蔓果然輕松了很多們不用擔心那兩名少年對他的傷害,權利對付起苑武來。
苑武漸漸地覺得吃力,原本藤蔓還有分神顧忌那兩個小鬼,如今,将他們丢在了一邊,全心的杜甫自己,他發現自己好像吃不消了。
藤蔓越來越多,漸漸地将苑武整個人都困在了裏面。
苑武踩着不停蠕動的藤蔓上,彎腰将綁在靴子上的短刀□□,随着他的揮舞,那短刀所過之處劃過暗紅色的痕跡,但是那些藤蔓不停地生長,他砍掉一些,又有一批瘋狂的生長出來,簡直沒完沒了。
藤妖大笑起來,使原本就醜陋的臉越發的恐怖了。苑武左躲右閃,但是就這麽大的空間,不多時身上就多了數道傷口,藤蔓越來越多,越來越靈活,像蛇一般華膩膩的纏上了苑武的手腕,腳腕,他手裏的匕首也掉落下去。
苑武咬緊牙齒,瞪着一根尖利的藤蔓飛速的朝自己的胸口刺來,瞳孔一縮,預料的疼痛卻沒有發生,只聽得藤妖大叫一聲,四周一片光明。逾期無定睛一看你,原來那兩個昏迷的少年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趁着藤蔓不備磨到了他的身後。
藤妖扭動着碩大的身軀,周身藤蔓亂舞,一柄利劍從他的身上飛了出去。插在樹上。那兩名少年也被藤蔓緊緊地纏住了。
苑武哀嘆一聲,難道就這麽死在遮住醜陋的藤妖的手裏?作者醜陋藤妖的養料?實在是太不甘心。他扭動着,眼睛亂轉,那和那藤蔓産的太緊,任何手段都使不出來。
“哈哈哈。”藤妖那難聽的笑聲又響了起來,綠不拉幾的臉上是扭曲的笑容,苑武敢肯定,他流出了口水。
藤妖沒有嘚瑟太久,面色便是一僵,随即痛呼出聲,聲響震天,連大地都震顫起來。
藤妖的身軀上一團火焰正在燒灼,疼的他直叫喚,衆多的藤蔓一起抽打在火上,卻因為藤蔓揮舞帶起的風似的那火燒的更旺盛。
火勢越燒越旺,被藤妖纏着的苑武和兩名少年他此時也無暇去管,狠狠地将他們扔了出去。自己則縮小了身軀在地上打起滾來。
那麽高的距離,摔下來還得了,苑武深吸一口氣,朝着其中一個少年飛了過去,可是另外一個距離實在是太遠,他實在是趕不上,心下正着急,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那名少年便被一名年輕的男子接在了懷裏。
“師叔。”少女氣喘籲籲地從遠處跑了過來,蹲下來直喘氣。
年輕的男子将少年輕輕地放在地上,皺眉道:“這次受了教訓,看你們下次還不好好修煉,到處亂跑。”
“師叔。”臉上帶傷的少年恭敬地喊了一聲,就要掙脫苑武站起來,苑武感覺到他全身都在發顫,但是見他堅持便放開手,誰知這少年剛喊了一句,就昏了過去。
苑武趕忙去扶他,男子好像才發現苑武的存在,目光在他的身上看了一遍,見到他身上的玉佩,道:“狼族?”
苑武點了點頭。那個女孩兒又哭了起來,不停的說自己錯了。男子拍了拍女孩兒的肩膀,柔聲道:“沒事,只是力竭昏過去了。”他的聲音溫潤,莫名的有一種安撫人心的作用,那女孩兒慢慢的就不哭了。
地上的藤妖還在翻滾,身上的火焰完全沒有要滅的趨勢,苑武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狐火。
木材燒灼的氣息飄散在四周,那藤妖顧不得身上的大火,見到男子跪在地上便開始讨饒,“流光長老,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幾位是你的人啊,你饒了我吧。”說話間還夾雜着吸氣和痛呼的聲音。
原來他叫流光。苑武扶着昏迷的少年目光卻落在流光的身上,這身姿,這樣貌和氣度簡直和神仙有的一拼,他再想想自己狼族的長老,一個個邋裏邋遢,跟個土匪山大王似的,不由得哎哎嘆氣。
他嘆息的聲音有些大,流光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晶瑩溫潤的眸子裏滿是疑惑,苑武突然覺得,這人,挺可愛的。
☆、狐禍(七)
苑武□□着上半身,褲子卷到大腿根,右手舉着一根削的尖細的長棍,聚精會神的盯着水裏的魚,不遠處的草地上坐着幾個人。
流光坐在一邊閉目養神,臉上帶疤的少年面上的疤痕已經結了痂,只是面色還有一些蒼白,看來和藤妖作戰留下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另一名少年則在彎腰生火。
“苑武,你好了沒啊,我都要餓死了。”生火的少年用手扇了扇點燃的木材,沖着河裏的苑武喊道。
“是呀,我柴都撿回來這麽多了,你怎麽還沒有抓到一只啊。”那名少女又抱了一捆柴回來。往地上一丢,就朝苑武走去。
苑武一擊不中,直起腰來,無奈道:“你們的聲音太大了,魚都被你們吓跑了。”
“抓不到就抓不到啊,找什麽借口啊。”臉上結痂的少年笑着揶揄。
“是呀,阿铮說的對。”女孩兒拍着手掌贊同。
苑武翻了翻白眼。
前幾日這幾名狐族的小輩不聽勸告,向往人界的繁華,趁着長輩繁忙的間隙偷跑了出來,遇到了藤妖,差點喪命。
後來多虧了苑武半道□□來幫忙,才拖到流光感到将他們都救下來。從那以後,苑武便跟着這幾個狐族的人在人界游蕩。
流光見幾個小孩子滿臉的期待,便也同意了。
這幾日他們剛從青雲鎮出來,聽說不遠處的百花鎮有花燈晚會,幾個小輩躍躍欲試,苑武也是非常的感興趣。
這不,天色接近傍晚,女孩兒便嚷嚷着自己肚子餓了。苑武自告奮勇下河抓魚,這還是他在路上跟人家學的,覺得人類這個樣子抓魚很是有趣,但是想法和現實總是差距很大,看別人一/插/一/個/準,自己做起來卻難得很。
岸上的三人還在笑着,苑武振奮精神,又要舉起手裏的木棍,卻發現自己手裏的木棍好像被一股輕柔的力量帶動了,他瞪大眼睛,放松手上的力道,手中的木棍快準狠的插/在一條大魚的身上。見他成功了,少女歡呼着跑了過來。
“哎呀,抓到了,好大的魚啊。”
“很厲害嗎。”阿铮也稱贊起來。
苑武将手裏的魚扔在岸邊,放松力道由着木棍帶動他地手行動,沒一會兒的功夫,岸邊便躺了一地的魚。
苑武靈活的跳上岸,三兩下把衣服穿好,女孩兒已經把魚烤上了。
“謝謝啊。”苑武靠在流雲的身邊小聲說道。
流雲溫潤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沒事啊。”他的聲音溫溫潤潤的,如水一般,帶着絲絲的笑意。
苑武摸了摸腦袋,嘿,你不會是在笑話我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流雲含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沒有。你剛剛....抓魚很有趣。”
苑武擡頭,就見流光修長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