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年少時代的悸動不可複制3
林慕言第二天一早到公司,就被通知要出差。地方倒是不遠,就在鄰市,來回不超過3小時的車程,只是,時間不定,據聞他們這是去打前站,不出意外地話以後會經常往鄰市跑。
朱可人倒是笑得合不攏嘴,“言言,天上下紅雨啦。你知道發生什麽了嗎?!我們組和何雲帶的組合并了,以後財神爺何雲就是我們的老大了。天啦,我已經看到鈔票在向我飛來了。”
林慕言沒有她這麽激動,但能掙錢怎麽都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她翹着嘴角,又擰了擰眉,“我現在真是太需要錢了,你不知道帝景苑有多變态,半年的物業費都是這個數。”林慕言伸出一個巴掌比劃了比劃。她嘆氣:“可是,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讓我去出差呢?怎麽就選到我了呢?不是還有很多人不用出差嗎,你都不去。”
朱可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人選是何雲親自指定的,兩個組都抽了人。你…….其實何經理挺欣賞你的。”朱可人似乎意有所指。
林慕言沒在意她說的話,“唉,倒黴,我能不能不去啊?!怎麽會突然合并兩個項目組呢,以前不是說團隊分開做項目有利于良性競争、提升利潤麽?也不知道老總們怎麽想的,一天一個調子,不過也不算什麽壞事。”
朱可人頭頭是道地分析:“我小叔說,趙總跟劉總他們就是想限制何雲,斂一斂他的爪子,怕他爬得太高、做得太好,以後會甩了公司單幹。”
林慕言蹙眉,“可他們這麽幹不是逼着何雲自立門戶麽?”
朱可人晃晃腦袋,“那我哪知道,可能給人打工和自己當老板和還是有差別的吧,資金、人脈缺一不可,最近幾年何雲也未必有這個實力。唉,管他們大神仙小神仙怎麽鬥法,我們這些小蝦米漁翁得利就是。”
事實其實也和他們兩只小蝦米猜的差不多,在底下人默默無知的昨天下午,公司小高層的例會上已經煮沸了油鍋,公司的第一副總也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劉新安提出來要何雲和唐建業兩個組一起做安塘新城的項目。
安塘新城是鄰市籌建的一個超大型樓盤,總投資超過百億,中誠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負責其中大概百分之十的份額,這對于公司而言已經是了不得的大業務了。
跟安塘的開發商達成合作意向,何雲立下了汗馬功勞,事實上若不是他成功地跟負責安塘項目的幾個關鍵人物搭上頭,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和好感,像中誠這樣在業內只能算中等規模的私募基金是吞不下這只象的。
之所以定百分之十的份額也是何雲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他估算過手頭的資源和對方的工期進度,裁定12億左右的資金投入和回籠對他而言是個頗具挑戰性但應該能如期完成的任務。
劉新安臉上笑開了一朵花,“小何,讓建業幫幫你。這個case畢竟是我們公司成立以來的最大的案子,利潤是豐厚,但風險也大,務必要确保萬無一失。你放心,你的功績大家都有目共睹,到時候絕對不會虧待你。”
何雲瞥了一眼上首的公司老大趙正陽,這只老狐貍坐得穩如泰山、八風不動,何雲心裏冷笑,面上笑得一派斯文,“劉總說的對,其實,就是公司不說,我也正有此意,多一個人多一份助力,都是為了公司的利益嘛。”他主動站起身來,和唐建業握了握手,“以後就要仰仗唐經理了。”
唐建業顯然早已得到授意,此刻笑得頗有幾分志滿意得,“哪裏哪裏,我還要多向何經理學習,大家一起合作,拿下這個項目,年底讓全公司都過個豐厚的年。”
趙正陽這才露出一點滿意的笑容,溫聲道:“都坐下說話,你們兩個都是我們公司的幹将,你們強強聯手,相信沒有什麽困難能難倒你們,再說還有我們嘛,有什麽困難和問題大家齊心協力一起想辦法解決,務必保質保量完成這個項目,打個漂亮仗,到時候論功行賞在座的各位都少不了。”
散會之後,這個消息就長了翅膀在公司員工之間流傳了,今天一早,消息被證實,出差名單也緊跟着抄送到員工郵箱。何經理帶的隊伍反應不大,大概就算不高興也不會帶到明面上來。而唐建業他們組的員工們則像中了彩票一樣喜氣洋洋,唐建業雖然心裏也竊喜,但看到底下人個個翻身過年一樣的陣仗又黑了臉,随便找個借口把下面人痛罵一頓才算解氣。
朱可人在他背後龇牙咧嘴、虛晃拳頭,逗得辦公室的人都各自憋笑。唐建業一走,她就忍不住大聲感嘆:“唉,唐建業這張背時臉也影響不了我的好心情了,乖乖,慕言,你說我們怎麽就走了這種狗屎運呢。10個億的單子啊,你說我們能分到多少獎金啊?是10萬啊還是20萬啊?哈哈哈哈……”
林慕言還在糾結,“分個幾萬塊也是好的,都趕上我畢生的積蓄了。唉,怎麽偏偏選我出差呢,這下倒真出差了,也不用怕在街上碰到我姑姑了。”
朱可人勸解她,“就去幾天嘛,很快就回來了。紀念言不是也剛剛出差了一星期嘛,他不敢有怨言的。”
林慕言作心痛狀,“本來就好一天,少一天。還要逼我們分隔兩地的,看來江山和美人真是不可兼得。”
朱可人做嘔吐狀,“就你掙這點錢,還江山,紀念言也不是什麽美人。對了,我提醒你啊,你出差的時候一樣要把紀念言捂嚴實了,千萬不能給人發現,到時候你們沒修成正果,多影響你行情啊。”
林慕言悶悶道:“說的好像我是跟奸夫一起出差似的,至于嗎,我們公司的人又不認識張巍,我也不會搬個喇叭宣布我在和紀念言談戀愛。再說了,就算是紀念言暴露了,以後就當我們是分手了呗。這也很正常吧。”
朱可人苦口婆心地勸她:“你還真是不開竅,你想想,紀念言來頭這麽大,他站過的崗一般男人哪裏敢接手,這是其一,其二就是別人會怎麽看待你跟他的關系。我知道,你是清清白白和他在一起的,自由戀愛,真愛至上,你不圖他一分錢,但別人不知道啊,我們圈子裏本來就亂,無聊亂嫉妒愛潑渾水的人也多,他們會用好話祝福你嗎?不會的,指不定把你傳的多難聽呢,說你是黃美珊一流還是輕巧的。”
“黃美珊”三個子觸動了林慕言的神經,她想起來自己是怎麽和朱可人暗含蔑視地聊起這個人的,如果有一天她的名字在別人嘴裏也成了類似的形象,她怕會崩潰的。
林慕言喃喃自語:“我是不是在做跟黃美珊一樣沒品的事情?”
朱可人安慰她,“當然不一樣,她每天要應酬多少男的,而且純粹是為了錢。你不是放不下心裏的白蓮花麽,現在出去相親多線發展的也很多。張巍這會兒指不定也在國外跟女同事暧昧,只是你不知道。你放心,這個世界比你想象地更沒有節操。”
不管林慕言多不情不願,工作上的事情還是不容馬虎。她依依惜別了相聚沒兩天的紀念言,拖着小箱子,真正踏上了出差的路。
這期間,林慕言不管是跟她姑姑還是跟張巍通話,都變得有底氣了很多,不時還能唠叨兩句出門在外的不方便。也不怕紀念言發現她在和張巍聯系,兩個男人電話打重了,先挂掉一個就是,等有空回過去的時候,用工作、客戶什麽的抵賴就是,真是不要太惬意。林慕言待了兩天,就喜歡上了這種輕松無壓力的生活,起初急着想回蔚江市的心也不那麽迫切了。
這次出來,她倒是好好見識了一回何雲的工作魄力,怪不得他年紀輕輕就發展到公司老板也要忌憚的地步。他這個人做事情雷厲風行,并組的第二天一早就拟定了出差的工作組名單,從唐建業手下挑選的竟全是有些真才實學,又不至于太過站對的人,可見他對公司的人事也很熟悉。
跟他一起工作,說實話,比在唐建業手底下做事,要緊張小心地多,但也能學到更多東西。何雲對下管束嚴格、恩威并施,對外則心思活絡、能屈能伸,他陪客戶玩的時候,“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但坐下來談業務的時候,又精明強幹,所有的數據、條文、包括龐雜的人際關系網絡都在他腦子有一本清清楚楚的賬,談起判來邏輯清晰、條理清楚,擺事實引案例講大勢,很容易折服人。
林慕言陪他見了幾次開發商和大客戶,不由嘆為觀止,何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從一個厲害的團隊老大上升為她要學習和效仿的職場偶像。
跟朱可人打電話聊天的時候,她忍不住感嘆,“同樣是人,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呢。我自忖也算聰明刻苦,可跟何雲比起來,根本就什麽都不算了。就是何雲原來手底下的王強他們,業務基礎也比我打得牢。”
朱可人聽得咯咯笑,“愛上別人了?”
林慕言驚呼,“怎麽可能!”
朱可人感嘆道:“何雲有本事有魄力,這個我們一早就知道,只是你現在近距離接觸更有感觸。但是……這樣的男人,私生活方面,也不好說。你們現在住一個酒店,你自己注意注意,觀察觀察他在男女關系方面,品行怎麽樣。我考察過他一段時間,覺得他的私生活也沒大家傳的那麽混亂。”
林慕言大驚,“你考察他的私生活幹什麽?你看上他了?那你小叔叔怎麽辦?”
林慕言一個不察就漏了底,朱可人的小叔叔大名朱鋒熠,法理關系上是朱可人的親叔叔無疑,可實際上并沒有血緣關系,也只比她大10歲左右,這麽多年來林慕言對她和她小叔叔的事情連猜帶蒙多少知道一點,但朱可人是死活不肯承認的。
果然,朱可人惱羞成怒,“關我小叔叔什麽事,我是替你考察的,狗咬呂洞賓。”
林慕言讪笑,“你沒事替我考察他幹什麽……”她正站在窗口,從她的位置正好看見酒店大堂的入口,何雲和黃美珊從一輛的士車上下來,黃美珊醉醺醺地整個偎在何雲懷裏,她趁機趕緊挂電話,“黃美珊回來了,我先挂了啊。”
林慕言出差之後,很不幸地和黃美珊分到了一間房,別的先不論,黃美珊浩浩蕩蕩擺滿了整個洗浴間的化妝品和占滿了所有櫃子的衣服包包就閃瞎了她的狗眼,枉她自認為為了“勾引”紀念言,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現在看起來,她還是誠意不足。紀念言看上她完全是謎の事件。
房間門很快被人敲響,林慕言打開門,何雲攙着黃美珊進來,把她放在床上,對林慕言交代,“慕言,晚上麻煩你照顧下黃經理,她今天陪客戶喝酒喝多了。”
林慕言忙點頭,“放心吧,何老大。”她現在跟着王強他們一起喊他老大。之前要出去應酬的時候,對方客戶讓陪坐的她也一起去,何雲大概是嫌她既不會喝酒又不會“來事兒”,幫她推了,換了黃美珊一起。
何雲看了林慕言一眼,這就要走,黃美珊卻揪住了他的衣服一角,醉語喃喃道:“不要走,不要走,何雲……你不要走!我好難受啊,你賠我說說話。”
林慕言尴尬地看着他們,“何老大,要不我出去會兒?”
何雲道:“不用”,他掰開黃美珊的手,溫聲說:“我去叫服務員端點醒酒湯過來,你們早點休息。”
黃美珊哼哼唧唧地不放,一面撒嬌一面隐約有哽咽之勢,“那個劉老板真的好讨厭啊,灌了我好多酒,我真的真的好難受…….”
何雲用了點力氣,掙脫開她的鉗制,淡淡道:“知道你辛苦了,所以要早點休息,我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麽忙。慕言,就交給你了。”
何雲毫無留戀地離開了,房間瞬間陷入了難堪的靜谧中,林慕言也不知道安慰黃美珊什麽,就問她,“你很難受嗎?要不要喝點茶。”
黃美珊沒理她。
林慕言只好自顧自做自己的,不一會兒,房間裏響起了影影約約的嗚咽聲,她頭皮發麻,循着聲音望去,可不就是黃美珊在蒙着被子哭。
林慕言讪道:“你別哭呀,是疼的難受麽?我去催催何老大,他吩咐的醒酒湯怎麽還不來。”順便讓他來看看你,林慕言心裏想。
黃美珊恨聲道:“喊他幹什麽,他又不會來。”她似乎是覺得既然已經被發現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小聲哭泣起來。
林慕言替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她的床頭櫃上,又投了一條熱毛巾給她,“擦擦臉吧。”
黃美珊伸手把茶水和毛巾一齊掃落在地,發脾氣道:“不用你假好心,今天本來就該是你去應酬的,我是替你遭的罪!”
林慕言沒話說了,收拾了杯子和毛巾,再不理她了。
過了一會兒,黃美珊的聲音又從被子下傳出來,顯得有些失真,“我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上次過生日我看到你偷聽我和何經理說話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上趕着勾引一個看不上我的男人?”
林慕言沒說話。
黃美珊的聲音伴着狠又伴着徹骨的疼痛,“可這是他欠我的!我幫他做了那麽多事情,犧牲了那麽多,我本來不這樣的……”黃美珊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哽咽在微微顫抖,“有些人看着那麽惡心,我是不願意的,可是為了他,我都去做了。我是真心愛他的,他不能這麽對我,我幫他做了那麽多,他反過來嫌我髒……呵呵,這就是男人啊!”
林慕言沉默地聽着,這時服務員敲門送來了醒酒湯,林慕言把湯再次放在她的床頭櫃上,“這回可別再把湯灑了……男人不心疼你,自己要心疼自己。”
黃美珊昨晚上大概是醉狠了,又遭遇情感打擊,心力交瘁下發洩了一場,說了那些話,第二天起來就後悔了,很有些敵意地看着林慕言。
林慕言慌忙表白,“你昨晚上醉得太厲害,一回來倒頭就睡了。你放心,你昨天什麽也沒說,我也什麽都沒聽到。”
黃美珊腫着眼皮子,神色狠戾卻掩不住滿面憔悴,她點了點頭,“最好是這樣,你要敢在外面編排我,我一定能把你傳得更精彩,不信你就試試看!”
林慕言現在看她也是個可憐蟲,沒跟她計較。更何況,她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小辮子的人。
只是,經過了昨天晚上,林慕言看何老大的心态又有所不同,之後在陪客戶一起吃午餐的中途,她在走廊盡頭瞥見何雲把黃美珊虛攏在懷裏,說着什麽,還低下頭來親了下她的額頭。
黃美珊再進包廂之後就一掃之前的死氣沉沉,重又回複了活潑嬌俏的模樣,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只是微腫的眼皮還能看出一點端倪。
林慕言學着黃美珊昨晚上的口吻默默感概,“呵呵,這就是女人啊!”
男人不管對你有多壞,那一定是你自己慣出來的。
林慕言何雲一行人的前哨之旅即将結束,明天就能回蔚江市。林慕言又雀躍又帶點難言的忐忑通知了紀念言這一消息。
紀念言柔聲問:“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你那麽忙,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就好。”
紀念言調笑道:“是讓我洗刷幹淨了等你回來麽?”
林慕言啐他,“流氓!洗刷幹淨了是等我回來拿你下鍋麽?”
林慕言晚上在賓館忙忙碌碌地收拾行李,受黃美珊的刺激,加之項目前景看好,她在當地買了不少衣服,有的還頗為突破她原有的穿衣尺度,她紅着臉一一把它們歸置好,反正只和紀念言約會時候穿,應該沒什麽問題吧。紀念言也摸不準她以前是什麽風格。
黃美珊的行李更多,她已經裝滿了一個箱子拎到隔壁房間,讓一個男同事明天幫她搬下樓。
夜色漸深,林慕言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怎麽了?這個時間還給我打電話?”
紀念言問:“你是住裕香花園是吧?”
林慕言警覺,她跑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小聲卻抑制不住歡喜地問,“你不會過來了吧?”
“嗯,還有2分鐘就到你們樓下了,你出來吧。”
林慕言忍着尖叫的沖動,“怎麽就跑過來了?這麽折騰!我不是說了明天就回去了。”
紀念言笑道:“行了,別裝了,趕緊下來,我都聽見你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