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些丢在風中的往事4
時間是治愈一切傷痛最好的良方。有人覺得時光荏苒,有人覺得度日如年,但期末考試都還是如期而至,即使是這些家境優越不愁前路的學生們也不得不打整起精神對付這一學期最重要的一次考試。
林慕言成績的下滑在她自己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這麽慘——她直接跌出了班級10名以外,在全年級更是排在在200多名,她本來就不擅長的物理差點就不及格。林慕言自發蒙讀書以來就沒考過這麽爛的成績。
林慕言深受打擊,成績好一直是她的一個精神支柱,總想着眼前這些苦難都是暫時的,等她考上了好的大學,找到了好的工作,一切都會苦盡甘來。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學習成績更是成為了她的救命稻草。
可是,她越是想好好學習,就越是精神緊張,晚上越是強迫自己閉眼睡覺就越是睡不着,簡直是惡性循環,她如果連書都讀不好了,還有什麽出路?
眼淚再也無法抑制,林慕言直接在座位上哭成了一尊淚鑄的雕像,不值錢的淚水洶湧而出,她也覺得委屈,可更多的還是憤怒,對自己不争氣的怨憤!
姚雪暗自撇嘴,“乖乖,人跟人可真是不一樣,我要是考了這樣的成績,我們全家得樂死,我自己尾巴都能翹上天,換了林慕言就哭得跟天塌了似的。”
紀念言看着林慕言哭,心髒有個角落也隐隐跟着痛起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孩子的眼淚是一件這麽具有腐蝕力的東西,會讓旁觀者也跟着一起難過。
所以說感情都是盲目的,紀念言這會兒已經完全忘記了不久之前,他看到表妹姜心語掉金豆子,還覺得多麽嫌棄又麻煩呢。
而眼看着一個學期即将結束,漫長的寒假就要來臨,林慕言下學期能在他們班待多久還是個未知數——紀念言專門去打聽了,蔚江二中的教學樓翻修工程大概是再有3個月就能完工,而他還寸功未建,在她那裏大概還是一個nobody!。
悲哀啊!
紀念言在林慕言小聲啜泣的背景樂中,擰緊了眉頭,深感人生還真是棘手啊!
紀念言少年的煩惱很快迎來了轉機,寒假正式放假的第一天,他在家裏無聊地團團轉;放假的第二天,常林邀他一起去打靶,他狀态奇差,大失水準;放假的第三天,他終于按耐不住,決定出門去碰碰運氣。
紀念言一早就坐在了餐廳催人趕緊把早餐端上來,他風卷殘雲地吃了幾片面包,喝光了牛奶,又匆匆跑到門廳,吩咐人道:“讓黃叔叔準備下車,我一會兒去趟省圖書館。”
及廷奎這天不在,紀念言他媽褚憶瓷好奇地看着紀念言慌慌張張地忙進忙出,終于是打扮地“光鮮靓麗”地下了樓,又心急火燎地催人開車送他出門,暗自好笑,喊住他,“圈圈,你這是趕着出門約會麽”
紀念言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他分辨道:“沒有的事,我是和常林一起去買登山的裝備,這個周末要用的。”
褚憶瓷戲谑地看着他,心裏在說,你當我是傻子麽,我都聽到你要去圖書館了,不過她想去圖書館約會什麽的,似乎對方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女孩呀。她怕兒子跟她急,也沒拆穿他,只是道:“那你去吧,玩的開心點。”第一次約會什麽的。
紀念言到了省圖書館,人家好像還沒開門,只有一個守門的大爺在打掃院子,冬日的清早格外寒涼,紀念言哆哆嗦嗦地問,“大爺,這裏什麽時候開門啊?”
掃地的大爺擡起頭看了看他,“門口牌子上都寫着呢,你先進來吧,別凍着了。”
紀念言跟着好心的大爺進了值班室,裏面還烤着炭火,他暖和地舒了口氣,大爺給他倒了杯熱茶,看他脫了帽子圍巾,笑道:“是你呀,我前幾次都看到你在門口轉悠來着,就是不進來……”
紀念言不好意思地說:“以前沒來過,這裏有閱覽室可以看書學習是吧?”
“嗯,附近有好幾個學生經常過來做作業什麽的,這裏安靜,暖氣也足,不過放假來的人就少了。”
“哦,他們一般在哪學習呀?我一會兒也去那裏。”
“沒事,我帶你去,2樓的空調效果最好,那些小娃娃我都讓他們去那裏。”
大爺掃完了院子,打開了圖書館的大門,工作人員和少量的讀者也陸續進駐,紀念言在據稱很暖和的一間閱覽室,心不在焉地翻着随手擰過來的書本,老久都沒等到他想看到的那只兔子。
他想,我其實也真是挺笨的,她未必就會來這裏,可是,我又沒什麽理由去她家,也不能叫她出來玩。
蔚江二中那邊聽說在趕工程進度,真是煩人,學生用的教學樓能這麽馬馬虎虎地建嗎?就應該保質保量慢慢來嘛,出問題了誰能負責啊。
他的腦子裏轉着亂七八糟的念頭,如今他和林慕言真是見一面少一面了,如果可以,在她回原來學校之前……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紀念言也夠努力的了。他們班級每年寒暑假都有一次集體活動,今年的活動在紀念言的極力慫恿下從農家樂一日游變成了去附近一個新開發的旅游區爬山。
他想的很周到,如果是去農家樂吃吃喝喝什麽的,人多眼雜,他哪裏有機會和林慕言相處,但如果是去爬山,山高路長,大家必然會稀稀拉拉的,林慕言在班上沒什麽親近的朋友,又是個嬌弱的女孩子,到時候自己幫她背背包什麽也在情理之中嘛。
他胡思亂想了一上午,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可該來的那個人始終沒出現,臨近中午,他怏怏地把書本放回了原處,準備回家吃飯。
紀念言興致不高地從2樓下來,經過1樓閱覽室的時候,随意往裏面瞅了一眼,随即被自己的智商蠢哭,是誰跟她說林慕言來了這裏就一定要去2樓看書的?
林慕言不是一個人來的,她旁邊還坐了一個女孩子,他不認識,大概是她在以前學校的朋友。兩個人在空曠的閱覽室裏穿着厚重的羽絨服,湊着頭小聲交談着什麽。
紀念言覺得如果此刻自己就這麽走過來,那簡直是太突兀了,他跟這裏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家和這裏是南轅北轍的方向,事實上如果不是林慕言,他根本不知道還有個省圖書館存在。
林慕言那麽聰明,說不定就會猜出他是為了她才故意跑到這裏來的,這實在是讓人很尴尬,不過,這不是正是他努力的方向麽。
在這種複雜的心情驅使下,紀念言蹑手蹑腳地打開了後門,在她們倆後面找了個位置坐下,一會兒如果林慕言回頭看見他,他能不能做出很驚訝的樣子,就好像是毫無預兆的偶遇一樣。
坐在林慕言身旁的是她最好的朋友朱可人,她們從小學起就玩在一塊了,彼此幾乎無話不說。
當然,也只是幾乎而已,人人都有只想一個人獨自埋藏的記憶,不是因為不夠親近,而是為了保護彼此。
林慕言不會告訴朱可人周濟海對她的侵犯,她知道了也無濟于事,還徒惹她為自己傷心和擔憂。但紀念言,她卻是想分享給她聽的。
她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人,仰望着他,心中充滿了歡喜,好像連腳下的爛泥地都變得容易忍受一些。
朱可人在蔚江二中暫時拆校後,她成績不夠好,被分配去了一所軍事化管理的城郊中學,輕易出不了校門,說起來她們也有好幾個月沒見面了。
朱可人聽聞了紀念言為她跟人打架的事跡,花癡道:“好帥呀,難怪你會淪陷,換了我也完全抵禦不了啊,有個帥哥為了我沖冠一怒,痛打狗熊、英雄救美什麽的。”
林慕言矜持地笑:“可惜他是風紀委員,這些都是班主任老師交待的。他那會兒對我其實挺反感的,我上學的第一天就拖了他的後腿,給班級抹了黑。”
朱可人道:“那現在呢?不反感你了?”
“嗯,大概吧。他人很正義,後來還有一次,我在校外……遇到了點事情,他也出手幫忙了,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而我也不是個調皮搗蛋的學生,沒有相處不好的,只是我在他那裏也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吧。”
朱可人急,“那你不打算讓他知道麽,萬一他也喜歡你呢,還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林慕言搖搖頭,“我沒打算讓他知道,明知道沒結果的事情為什麽還要飛蛾撲火,你知道的,我面子薄,經不起打擊。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但我知道他父親是tinghui的董事長。”
朱可人倒抽了一口冷氣,“乖乖,看看你去貴族學校都認識了些什麽人啊!不過也可以試試嘛,在你轉校之前,告白試試,反正以後天各一方都見不了面,也不丢人。”
林慕言笑了,“既然‘反正以後天各一方都見不了面’,我還去告白幹什麽。再說了,我這學期成績下滑地厲害,哪還有心情想別的。”
“呵呵,是不是外國語中學的學習氛圍太松散了,我聽說那裏的小孩都不怎麽讀書的,只肯賣力氣學英語,等着出國鍍金的。”
“也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算了,不說他了,你在學校過的怎麽樣?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朱可人意猶未盡道:“啊,這就不說了啊。我還想多聽聽貴族學校的八卦呢,我們那個破學校,有什麽好說的,我想想啊,嗯,我們班最帥的一個男同學家裏是開燒餅鋪的,他們家的燒餅可好吃了,人又大方,這麽想想,也挺好的哈…….”
紀念言坐在她們不遠處,這個閱覽室的空調确實不太好,窗戶似乎也沒關嚴,有穿堂風嗖嗖而過吹得他臉頰冰涼,心卻像掉進了煲湯的砂鍋裏,燙的火熱。
狂喜來得太快太猛烈,竟讓他一時間怔在了原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然後又發起了癡,想着以前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竟然沒看出來她心裏也是有他的。
他突然生了點膽怯,怕林慕言突然回頭,怕自己被發現。
林慕言和朱可人聊了一會兒,就準備撤去朱可人家蹭午飯,她戴好圍巾手套就從前門直接出去了,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朱可人,問她,“你怎麽才出來”
朱可人撇撇嘴,“你沒看到,我們不是以為這裏沒人嘛,才聊天什麽的,哪知道我收拾東西的時候一轉背,才看到我們後面還坐了一個男的,他不聲不響地偷聽我們說話,真猥瑣!”
“啊,沒什麽,反正他也不認識我們,聽去就聽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