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些丢在風中的往事6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本就毫無意義,除了它在還活着的人心上留下的印痕,有時候,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惡一直被蒙在鼓裏是一種幸運,而有時候,不知道別人曾施予過自己最大的善意是一種愧遺。

這天是周末,紀念言特意帶着林慕言去吃一家日式湯泉館的日本料理,天氣還不夠冷,泡溫泉的人并不太多,但專程繞路過來吃正宗日料的人很多。

林慕言上車之前就在為難,“要跑那麽遠啊,城裏沒得吃嗎?”

紀念言好笑,“為了美味,折騰一點是值得的。你暈車?”他随口問道。

沒想到林慕言還真點點頭,“小時候比較暈長途車,現在已經好多了,不過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紀念言放了一點輕音樂,柔聲道:“我把車速放慢一點,你閉上眼睛睡一覺,睡着了就不難受了。”

林慕言坐在他的身旁,輕輕地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十年前有個人也在他耳旁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可惜,那個人自己寧肯再說一遍,也固執地不願想起往事。

在起起伏伏的山路上,林慕言迷迷糊糊地半睜半閉着眼睛,車窗開了一線,并不猛烈的山風瞅空跑進來,空氣清新,連呼吸似乎都順暢了許多。

車行路過一個十來年前開發的旅游區,燙金色的大字招牌——“東門崖國家森林公園歡迎您”以一種醒目逼人的方式戳在每個過路者的視線裏。

“東門崖,東門崖”林慕言在嘴裏細細地念,身邊的人毫無反應,她突然有些怒火,他怎麽能一點也不記得了呢!那些溫暖的過往真的存在過嗎?還是她為了更好地懷念紀念言一個人臆想出來的。

她突然發問:“我還是讀高中二年級的時候,跟班上的同學一起來這裏玩過,那個時候這裏才剛開發,山上懸邊還挺危險的。”林慕言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态,她在提醒他一點一點想起往事嗎?可是等他真的想起來,自己也就打回原形,游戲提前結束。

紀念言看來對這個地方真的沒什麽印象,他雲淡風輕地說:“是嗎?幸好你沒出什麽事。”

紀念言暗中提快了一點車速,逃也似地離開這個地方,他曾經在這裏墜落山崖,僥幸撿回了一條命,卻失去了之前的大部分記憶,如果可能,他此生都不想再踏足這個地方。

所以說,有時候溝通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兩個人都各自沉迷于自己的心事,一個悵惘,一個低落,都沒有察覺對方的異狀。而一段珍而重之的記憶被淹埋在往事的塵土中,不見出土之日。

林慕言她們當年爬山的時候,東門崖才剛興起不久,既沒有申請到後來的國家級4A級景區,也沒有修建現在的五星級度假酒店,那個時候,甚至連游道都不完善,好些地方頻臨懸崖卻連隔離護欄都沒有,全靠上山的游人自覺維護安全。

開發商為了招攬游客,特意雇傭了當地人在懸崖上表演徒手摘岩耳,這些人腰上系着一根繩子,光腳踩在懸崖峭壁之上,采摘岩耳,為了增加表演的刺激性,還會故意蹬腳在空中飛來飛去,現在這種表演因為危險已經被叫停了,可在那時确實是相當奪人眼球的。

甚至正因為這樣的表演有一定的危險性,保護措施寥寥,才顯得驚險刺激,吸引更多人觀看。少年人正是對什麽都好奇感興趣的時候,313班的一群學生剛爬到了山頂,不知誰吆喝了一聲有人在懸崖上飛行,這些學生就呼啦啦都跑過去了,林慕言在人群之中恍恍惚惚地也被裹挾了去。

紀念言一個不小心就沒見了林慕言的影子,他之前和常林來過這裏一次,采岩耳的表演也早看過了,并不熱衷,他皺眉看着不遠處密密麻麻引頸觀賞表演的人群,叫住從身邊跑過的陳柏龍,“班長,人太多了,你讓大家都注意安全。”

陳柏龍道:“孫老師也這樣說,班上同學都分散了,你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吧。”

紀念言正有此意,他上次來的時候,人比今天還多,但是勝在天氣好,地面不滑。今天這樣的天氣和地面,着實糟糕,更何況還是他堅持要來這裏的……

紀念言一路往觀看表演的中心走,警告了幾個只顧調皮往前蹦的小子,還有嬌滴滴的女同學,通通被他趕回了安全地帶,可始終沒看到他最擔心的那個人。

他繼續往懸崖邊靠近,終于瞥見林慕言隔着人群站在一方沒有保護圍欄的懸崖邊上,那塊地方占地面積不小,且觀看表演的角度正好,一時間大着膽子站上去的人還不少。

紀念言立刻黑了臉,加快速度擠開人群往林慕言的方向走過來,他也知道林慕言并不是會貪玩到把自己置于險地的人,八成是稀裏糊塗被人擠過去的,這就更危險!

林慕言此刻站在這裏也覺出幾分險意來,她個子不高兼且瘦弱,又不好意思伸手推擠別人,就被人群的浪潮帶到了這裏,現在想鑽出去就更難了。

她的身前被兩個又高又胖的男人堵死了去路,她伸手推了推,被人喝罵:“擠什麽擠,沒看前面都是人麽。”也就讪讪地住了手,攀住旁邊一棵小樹苗,死死抓住不敢放手。

紀念言見林慕言抓住了身旁的樹,臉色稍稍放松,她還不算無藥可救。這時,采岩耳的表演進入了一個小高潮,表演者一邊在峭壁之上游來蕩去,一邊唱起了山歌,人群益發擁擠狂熱,叫好聲喝彩聲不絕,紀念言舉步維艱,走的越來越慢。

紀念言終于繞過了用作隔離用的水泥欄杆,常林在遠處正在跟兩個小美女聊天,錯眼間正好瞥見他的背影,喊了他一聲,“紀念言,你幹什麽去?那邊危險!”

紀念言一門心思盯着林慕言,自然是沒聽到的,自顧往前擠。

常林擰起眉頭,想了想,還是忍痛丢下兩個小美女,拔腳跟過去。

随着紀念言離林慕言越來越近,表揚的那頭徹底進入了高潮,人群中爆發出狂熱的喝彩和呼哨聲,不停有人在齊聲哄叫,“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這個時候,林慕言身前的兩個胖子似乎因為擁擠起了争執。

“麻痹你踩着我了。”其中一人道。

“艹,老子又不是故意的,就這麽點地方,你他媽嘴巴放幹淨點。”另外一人毫不示弱。

“我艹你媽,你他媽嘴巴才要放幹淨點。”先前那人一邊說一邊狠狠踩了對方一腳。

另外那人立即又還了他一下,起初他們還有所顧慮,後來怒火升級,竟是不管不顧地在這危險的地方大打出手起來。

紀念言急得頭上冒汗,拼了命地擠過去,嘴裏不停道:“麻煩讓一下,讓一下!你TM倒是讓一下啊!”林慕言在這兩個上演全武行的胖子身後吓得臉色煞白,緊緊地抓着那顆并不壯實的小樹幹,緊抿着嘴唇,神情高度緊張。她此刻心裏一萬個懊惱與悔恨,暗暗發誓再也不湊這種熱鬧,把自己置于這麽危險的境地!

紀念言隔着人頭恨不能隔空把這兩個壞事的死胖子一腳踹下山去,他心裏着急,動作也變得野蠻,在經過一個中年婦女身邊時,被她包上的挂飾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口子,血頓時湧出來。紀念言也顧不上理會,好容易擠到了林慕言身邊,還沒來得及向她展露一個安撫的笑容,就見她兩眼放空,驚叫了一聲,“救命!”兩手脫離了小樹幹,身體急速下墜。

原來是在她身前打鬥的兩個胖子,其中一個不小心一腳踢到她胸前,力道之大,樹搖人晃,讓她直接失去了最後的攀附,眼看就要墜落懸崖。

紀念言想都沒想,就近伸出那只受傷的手抓住她的,他的額頭很快冒起了豆大的汗珠,怒吼一聲,“你們還打什麽打,還不快來幫忙!”

林慕言已經吓得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頭腦中一片空白,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懸空,胳膊和手在布滿碎石雜草的懸崖邊本能地試圖抓住點什麽,但都是徒勞。

就在她心生絕望的前一秒終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在耳暈目眩中隐約聽到有人在吼:“……還不快來幫忙!”然後是更遠處,有人在恐慌地大叫:“有人掉下去了,這裏危險,快離開這裏!”

他越是這樣喊,人人自危,人群就越擁擠混亂,局面只會更危險。人群開始慌亂,一時間驚呼聲、踩踏聲以及哭嚎聲四起,林慕言心裏的恐慌到了極致,她死死地抓着救她命的這只手,努力地蹬腳在峭壁上,試圖再爬上來。上面有人黯啞着嗓子溫言哄她,“放松,你放松,我拉你上來,我不會放手的!”

他一邊這樣說着,一邊有溫熱的血從拉扯過度的傷口中湧出來滴落進林慕言的眼睛裏。

林慕言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什麽都看不到,仿佛只過了幾分鐘,又仿佛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等她終于被人救起,再次真切地癱坐在地面上,她呆呆地看着地面良久回不了神。

先前踢她下去的那個中年人不好意思地對她說,“小妹妹,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對不起啊!”

林慕言傻傻地搖搖頭。

那人道:“這裏還是很不安全,我帶你到那邊去休息吧。”

林慕言機械地點點頭,那個男人力氣很足,一把攙扶起林慕言,借着身高體型的優勢在依舊混亂的人群裏殺擠出了一條血路,把林慕言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林慕言誠心向他道:“謝謝你!”雖然是他把她踢下山的,可也是這個人拼着受傷的手死活把她救上來了,她此刻對他只有感激。“你的手沒事吧?受傷了嗎?”

那人卻搖搖頭,“我沒事,不是我,是一個年輕小夥子,幸好他及時發現了你,在最後一刻抓住了你的手,他的手上有傷。”

林慕言心裏一個咯噔,“那他人呢?”

中年胖子搖搖頭,“不知道,當時情況太混亂了,他喊人幫忙,有好幾個人都在拉你。等拉你上來,就沒看到他了。小夥子真是個好人啊,手上那麽長的口子,血留了一地。”

中年男人給林慕言買了一瓶水,陪她坐了一會兒見她沒什麽事了才起身離開,林慕言驚魂未定地癡癡坐着,過了老半天,從她失足墜落的那一刻起就仿佛驟停的心跳這會兒才慢慢恢複,砰砰嗙嗙地又跳動起來。

常林行色匆匆從她面前跑過,“林慕言?你怎麽了,怎麽這麽狼狽?剛剛有人掉下山去了,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林慕言搖搖頭,“我沒事,摔了一跤。”

常林繼續問她,“你看到紀念言了嗎?這小子,到處找不見他,不會是掉下去了吧。呸呸呸,烏鴉嘴!”

林慕言一片茫然,也開始跟着擔心“我沒看見他,他不會出事吧?”

常林笑笑,“應該沒什麽事,你個女孩子都沒事,他那麽牛高馬大的一個男的,能出什麽事。你摔得嚴重嗎?剛剛大家都亂了,還有人被踩傷的。你就坐這休息,我找人來照顧你。”

林慕言擺擺手,“不用,我自己能行,你趕緊去找紀念言吧。”

常林一邊匆匆跑開,一邊回頭道:“我是得去找他,你別動,我叫班上同學過來。”

在林慕言的記憶裏,這是她最後一次和朱可人以外的人提到紀念言,她那天後來被孫老師安排了兩個男同學提前送她下山,而寒假結束過後,蔚江二中的教學樓追趕工期提前完工,她又回到了蔚江二中上學,此後十年,她再也沒有見過紀念言,甚至從未聽聞他的消息。

她不知道,在她視線不及、耳力不及的地方,有個人拼了老命救她上來後,體力透支過度,疲憊地躺在一旁,自己卻被擁擠混亂的人群踢到了山下,他甚至來不及發出痛呼,後腦勺撞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他掉落的動靜小,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踢他下去的那個人吓白了臉見他腦袋上、衣服上都是血,以為出了人命,偷偷地跑掉了。幸好他命大,他滾落的這一邊斷崖下還是斷崖,之間有大概兩米的高度差,這比他直接墜落深淵要好上太多,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小命!

常林通知了老孫頭林慕言的傷情後,滿山轉地找紀念言,他還是老辦法,不停撥他的手機。

直到終于在一處斷崖邊聽到熟悉的鋼琴聲從下面隐約傳來,常林頓時吓得呼吸斷絕,哆哆嗦嗦地蹭到邊上一看,紀念言安安靜靜地躺在下方一小塊空地上,一只小腿晃蕩在峭壁之外,手機也散落一旁,他看起來手腳胳膊還算齊全,但腦袋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跡,情況很不樂觀。

常林趕緊喊他,“言子,言子,紀念言!快醒醒啊,言子,你不要吓我!”

常林叫不醒他,果斷地接通了褚憶瓷的電話,他沒有紀廷奎的號碼,“褚阿姨,我是常林。言子他摔傷了,現在昏迷不醒……挺嚴重的,不知道有沒有性命危險……阿姨您先別着急,言子他摔落的地方比較特殊,從上面下不去,要調專業的救援隊伍過來,最好有直升機……越快越好!我們在東門崖山頂上。”

事後,誰也不知道以紀念言的身手和機靈勁,是怎麽在這場騷亂中被擠掉下去的,他自己也說不清。因為很不幸的,他摔下去的時候後腦勺見血,縫了十七八針,不知道傷及了哪塊腦神經,記憶大塊丢失,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掉下去的,對于常林控訴的他一臉焦急越過防護欄的事情也毫無頭緒。

紀念言墜落山崖并且失憶的事情并沒有大肆地渲染,事實上後來那天山上臨時戒嚴,班上同學被老孫頭急吼吼地送下了山,并沒有見到後來大批的消防人員和直升機盤旋的“盛況”。

新學期開學後,紀念言沒來上學,據說是去了美國留學,高中沒畢業就提前出國念書的人在他們學校也不少見,更何況是紀念言這種級別的土豪,再正常不過。

稀奇的是,從來跟紀念言焦不離孟的常林竟然沒跟着一起出去,常林大咧咧道:“我舍不得國內的小美女們啊,那些藍眼睛黃頭發的洋鬼子妞我可欣賞不來。”

實際上,紀念言在家休息了半年之後,才去美國做進一步治療,并且開始接受心理咨詢。

他在即将成年的當頭遭遇了重大挫折,人生幾乎要從頭再來,在異國他鄉有更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更高水平的心理咨詢,也有更冷漠疏離的人文環境,他這些年為了找回自己前半生的記憶,為了将學識水平恢複至一般同齡人甚至超越他們,其中付出了多少艱辛的代價,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東西是金錢也彌補不了的。

可惜引發這一切苦難的女主角毫不知情,還在十年後的重逢之即埋怨他不記得自己。

世事皆是如此,所有的事情只存在于我們的眼裏、心裏和回憶裏,如果當事人都不記得了或者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存在,那麽它的意義就等同于沒發生過一樣。

紀念言當了一回英雄,卻無人知曉,更遑論換來“美人”的傾心,如果是現在的他想起了這些事情,大概是要大大替自己鳴冤不平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再次經過“東門崖”的緣故,晚上林慕言做起了噩夢,她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斷崖上,在混亂擁擠的人群中慌不擇路,忐忑難安,忽然有人高喊,“快離開這裏,危險!有人掉下山了!”

她驚慌地不知如何是好,以為噩運重臨,可恍惚間發現自己還站在原地,掉下山的人不是她。她剛松了一口氣,就看見紀念言還穿着那條被她拖累弄髒的牛仔褲,一面朝她伸出受傷的右手,一面以慢鏡頭的姿勢緩緩墜落深淵,她趕緊伸出手去,卻什麽都撈不到,紀念言看着她溫柔地笑笑,安慰她,“沒關系,我拉你上來,我不會放手的!”

可是你就要摔下去了呀……

林慕言從噩夢中驚醒,才發現臉頰還殘留着夢中的眼淚,她心有餘悸地撫着胸口,久久難以平複,黑暗中紀念言一身狼狽卻努力安撫她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她抓過手機,亮起來的屏幕上顯示此刻是淩晨4點鐘,手機上有幾個來自張巍的未接來電,是淩晨一點左右打過來的,很密集,她睡得沉了,沒有聽到。

張巍那邊現在應該是下午,她回過去,老半天都沒有人接,她正準備挂電話,那邊終于有人說話了,卻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你找張巍嗎?他正在洗澡。”

林慕言頓時有一種非常荒謬的感覺,她在幹些什麽?在周日的淩晨4點夢見紀念言堕落山崖,自己為此焦急落淚,然後回複張巍的未接來電,聽一個陌生的女人告訴她張巍正在洗澡。

她很平靜地說,“沒關系,你不用告訴他,我等天亮之後再給他打電話。”

林慕言挂了電話,心痛焦慮的感覺被這通電話沖淡了大半天,她起身沖了個澡,洗去一身淋漓的汗水,又沉沉睡去。

早晨6點多的時候,張巍還是打電話過來了,他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黯啞,像是宿醉未醒,“言言,你給我打電話了?”

“嗯。”

“言言,你不要誤會,下午幾個同事在我宿舍聚餐,喝了好多酒,大家都醉了,然後就在我這裏休息,男男女女都有。小蘇誤接了我的電話,怕你誤會,讓我給你回電話。你不相信的話我讓她來跟你解釋。”

她想男人真的是不會撒謊,一點也不會,她都懶得仔細分辨他這番話裏有多少漏洞,更重要的是,她也沒有這個資格。

她含混地小聲道:“我沒有不相信你的立場。”

“什麽?言言,你說什麽,你生氣了嗎?我讓她跟你解釋好不好,真的是個誤會。”

林慕言淡淡道:“沒關系,我相信你,不用找人跟我解釋了,讓你的同事笑話你。好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我要起床上班了。”

大洋彼岸,張巍紅着眼睛挂斷了電話,狹小的宿舍房裏,只有蘇雅晴一個人坐在他身旁,她斜睨着身旁這個頹喪的男人諷刺道:“怎麽樣?我答應了你跟她解釋又怎麽樣,別人根本就不屑聽!”

張巍陰沉的眼神盯着地面,沉聲道:“對不起,你走吧。”

蘇雅晴嘶吼道:“張巍,你別欺人太甚!雖然我不是第一次,但我們才剛上過床,你又是讓我跟你的女朋友解釋我們是清白的同事關系,現在又讓我滾!”

張巍諷刺道:“你也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那又怎麽了?!你想說我不懷好意,勾引你嗎?你自己摸着良心說你醉糊塗了嗎,是我逼着你上我的嗎?現在你是要把這些都推到我一個女人身上嗎?”

張巍扶着額頭道:“對不起,是我的錯。你先出去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蘇雅晴惡狠狠道:“行,我滾,你一個人靜一靜。我勸你眼眸子放亮點,看清楚誰才是真正在乎你的人。一個女人要是真愛你,遇到這種事不會是這種反應!”

張巍痛苦地低吼,“你先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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