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塵歸塵,土歸土1

在等待離別的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你會發現它來的比你預期的還要快!

林慕言在心裏數了數,十一年前她是9月1號開學那天撞上的紀念言,一直到學期結束後5天見最後一次,攏共是123天,十一年後,從那次車禍的偶遇算起,到現在也快120天了。

到下個月的12月12號,正好又是一個123天,命運如有輪回一般。只是在下一個十年之後,她和紀念言再也不會有第三個123天了。

林慕言一直住在紀念言家的客卧,默默忍受着他對她近似冷暴力一樣的态度,她不敢去想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更不敢跟他撕破臉皮,在這最後的離別即将來臨的時候。

只是安慰自己,這樣也好,在陰風慘雨的氣氛鋪陳下說分開總歸要自然一些不是。

經此一役,她少女時代再無遺憾,也宣告徹底終結!父親早逝母親出走帶給她的所有缺憾似乎都因此被填滿,她從此可以不再怨忿人生,心平氣和地繼續她下半輩子的生活。

……

林慕言在家裏小心翼翼,倍感煎熬地活着,而她在公司日子也一樣不好過。

何雲斯斯文文地把她當黃美珊之流“客氣”地對待了幾天,終于憋不住了,這天在茶水間堵住她,質問她,“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短時間內換了一個男朋友,還是你根本就有兩個男朋友嗎?”

林慕言垂眸道:“這是我的私事,我想我沒有違反員工守則,也沒有向你彙報的義務。”

何雲道:“看來是真的咯,嗬,我還勸你來着,哪知道你深谙此道,根本不用人教。昨天我有幸和紀念言的父親紀廷奎出席同一個宴會,期間有人向他打聽紀念言的交友情況,紀承楷表示他兒子是單身,歡迎大家幫忙介紹适齡的女孩。林慕言,看起來你和紀念言對于男女朋友的定義有些歧義啊,你知道紀念言在他家裏還是單身嗎?”

林慕言臉色分毫未動,“你到底想說什麽?”

何雲怒:“我想說什麽?!我只是哀嘆自己一向自負看人的眼光精準,沒想到在你這裏翻了船。你那個在南美出差的小男朋友知道你在和別人同居嗎?他知道你在國內住着別人的豪宅坐着別的男人的大腿麽?”

林慕言忍不住怒斥:“這不關你的事!”

何雲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說:“的确不關我的事,不過你惡心到我了!”

林慕言被何雲堵在茶水間裏發作了一通,氣得渾身顫抖,她這輩子窮歸窮,苦歸苦,可之前一直遵紀守法、循規蹈矩,還從沒被人像這樣當面羞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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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言心情低落,癡癡地在洗手臺前站了老半天,又掉了幾滴馬尿,自己也覺得諷刺,迅速擦幹了。本來麽,何雲也沒說錯,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又有什麽臉面哭。只是不知道該以什麽表情出去重新面對她的上司,朱可人在外面找了她一圈,看到她的紅眼圈吓了一跳,“怎麽了?言言,誰欺負你了,怎麽這副樣子?你別吓我!”

林慕言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笑笑,問:“樣子很難看麽?”

朱可人點頭,“一副要上天臺的樣子,你怎麽了?你姑父的事情都解決了吧,我聽你姑姑說張巍家幫了大忙。”

“張巍下個月13號的飛機回來。”

“這麽快?!”朱可人想了想,道:“你在煩這個?要我說,你也不必太有負擔,如果實在不喜歡就和他分手好了,他一個大男人不會怎麽樣的。覺得過意不去的話,讓你姑姑姑父去給人送點厚禮也就是了。”

林慕言搖搖頭,“不,我已經決定和紀念言分開了,至于張巍,再說吧,我覺得他可能已經知道了什麽。”

朱可人問:“你想清楚了?你真的放得下紀念言?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表情,跟烈士英勇就義似的。你再想想吧,我覺得你和紀念言也未必沒有結果,而張巍那裏,如果沒有感情的話,人情什麽的可以通過別的方式還。”

林慕言道:“跟張巍沒關系,是我自己想明白了。周濟海出了這樣的事情,最簡單明了的方法就是去求紀念言,他有這個能量而且我相信他也願意幫我擺平這些事情。可我一丁點這方面的念頭都沒有,我特別害怕他發現這些事情,發現我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美好,甚至只是個女騙子。我承受不起。”

林慕言頓了頓,繼而低聲道:“我喜歡了他十年,從沒想過真有跟他相愛相親的一天,這幾個月的相處已經很足夠了,我不貪心,再繼續下去……也不可能繼續下去了。張巍那裏,我會跟他說清楚,我做過什麽。如果我真要跟一個人過一輩子的話,是瞞不過去的。”

朱可人心疼地抱抱她,“言言,別太傷心,也許結果沒有你想得那麽糟,你喜歡紀念言在前,認識張巍在後……”

林慕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淚卻跟着一起掉下來,“我以前很不理解為什麽有人會腳踏兩只船,難道一個人真能同時喜歡好幾個人。輪到自己才發現,人心就是這麽自私,貪心不足,我不後悔去找紀念言,我應該早點和張巍說清楚的。我才發現童意偉甩我的後遺症原來在這裏,我害怕自己雞飛蛋打,最後連張巍都撈不着。可現在看起來确實要如此了。”

“言言……”

林慕言道:“沒什麽,你不用同情我。我自己做的選擇,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應該高興才是。”

下午下班,朱可人有應酬提前走了,林慕言在公司門口等車,從她這次“出差”回來起,紀念言就沒再接送過她上下班,今天又是一通短信也無,林慕言覺得這樣挺好,真的挺好!

一陣寒風吹散了她腦子裏亂七八糟轉悠着的念頭,林慕言把兩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裏,在原地蹦跳着取暖,又想着回家住以後,也不要騎車上下班了,現在天氣太冷,等年後暖和了再說吧。

“哔——”車喇叭聲在她身後響起,林慕言沒回頭,她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為開車經過的何雲這是在邀請她上車。

然而世事就是這麽出人意料,下午剛跟她撕破臉的何雲頂着一張臭臉,真的是在催促她上車,“快點上車!還是你想在公司門口被人圍觀?!”

林慕言不為所動,距離下班已經過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附近并沒有公司同事,何雲無奈道:“下午的事情我向你道歉,無論如何,我沒這個資格評判別人的人生。你先上來……怎麽要我下車去抓你嗎?趙總和劉總的車就在後面。”

林慕言餘光望去,公司幾個高層的豪車正列隊從地下停車場出來,他們大概剛開過碰頭會,所以現在一齊出來,林慕言拉開何雲的車門,坐了進去,她的表情冷清,比下午要鎮定的多。

何雲開過了幾個路口,才問她:“還沒吃飯吧?”

林慕言道:“我不吃飯,如果你要去吃飯就把我在路邊放下。”

何雲聞言一噎,又忍不住刺了她一下,“怎麽,和你那個太子爺男朋友來日無多了,這麽着急回去?”

林慕言掩飾不住微微訝異的表情看着他,然後沉下臉道:“你偷聽我們說話?”

何雲譏諷她道:“怎麽,就你能偷聽我和黃美珊說話。我不過見你一直沒出來,以為你被我罵傻了,怕你出點什麽事,我負不了責。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林慕言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也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的。”

何雲沒理她這個話頭,他兀自道:“這麽說,你十年前就認識紀念言,那時候你才多大,你們是同學?張巍出國之後,你才又遇到了他,你覺得嫁給他的希望不大,所以做着兩手準備。我沒猜錯吧?”

林慕言沉默不語。

“你們兩個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再加上我看見的,拼湊拼湊事情也就明了了,就是細節上有出入也偏離不了太多。這麽說,你和紀念言完全是和金錢無關的男女朋友關系?和張巍也是?”

林慕言繼續沉默,何雲道:“你不能怪我之前往那方面想,誰讓你腳踏兩只船,還找了一個超級有錢的男朋友呢。不過為此我向你道歉,我在這個圈子裏浸淫太久,看人都帶有色眼鏡,別說你還是個漂亮姑娘。”

林慕言終于開了口,“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同時跟兩個男人保持交往關系是事實,只是我還是要說,這是我的私事,跟你沒什麽關系,我又沒有傷害你,你也不用跳出來指責我。”

何雲笑了下,“我下午說的那些算什麽,不痛不癢的,你就受不了了,心理承受力這麽差,還敢幹這種事,東窗事發了怎麽辦?那兩個男人能輕易放過你!”

林慕言撇頭望着窗外,不接話。心想既然如此,求求你先放過我,這實在跟你沒什麽關系。

何雲繼續道:“現在你是打算跟他們兩個都玩完了?也是,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頭上戴綠帽,他們不可能再要你了。”

何雲說完這句話,車廂裏就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

何雲咳嗽了兩聲,繼續道:“那個什麽,既然事情得到了澄清,我還是有必要重申一下我的态度。我收回我下午說過的話,并且為某些過激的言辭向你道歉,嗯……我還是站在你這邊的,如果你在跟你的‘兩個’男朋友分手的時候遇到什麽麻煩或者威脅的話,盡管來找我,我樂意幫你這個忙。”

眼看再拐一個彎,就要進小區了,何雲再次問她:“真不跟我去吃晚飯?”

林慕言疲憊道:“你就放我在這裏下車吧。”

何雲黑線,他的車駛進小區的時候,正好碰到駕車歸來的紀念言,他詭異地笑了一笑。

下車之後,他主動跟紀念言招呼道:“紀總,不好意思,你不來接她,我只好載了你的美人回家,還請不要介意。”

紀念言笑得有些不自然,“哪裏,何經理對下屬關懷備至,我還要感謝你對慕言的照顧有加。”

何雲道:“今天下班晚了一點,林慕言還沒有吃飯,要不紀總賞光我做東一起出去吃點。”

紀念言道:“下次吧,今天家裏阿姨做的飯已經上桌了,浪費也可惜了。”

“那好吧,下次。紀總,再見,林慕言,明天見。”

林慕言勉強回道:“再見,何經理。”

紀念言和林慕言一前一後進了家門,芳嫂并不在家,餐桌上空空如也。紀念言用冷淡的口吻解釋道:“我給芳嫂放了半個月假,你随便做點什麽吃吧,不吃也行,我不餓。另外你的房子已經整修好了,用的材料比之前只好不差,房東不會找你的麻煩的。”

林慕言哦了一聲,“門也換了吧鑰匙呢?”

紀念言把鑰匙給她,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說:“我們公司也有女同事住這附近,我從來沒送過她們回家。”

林慕言垂下眼簾,道:“那是因為你們不住同一個小區,何雲是我上司,不是我是他上司,你如果要送你們公司的女下屬們回家,她們也不會拒絕的。下次我不坐他的車回家了,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紀念言面無表情道:“我沒有不喜歡,你盡管坐就是,畢竟,這是你的自由!”

林慕言懶得跟他争吵,接過鑰匙,就回自己家裏去了,然後一晚上都沒再過來,紀念言覺得他空着的胃一點一點燃燒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麽從昨天起不能回複留言,

不過還是請繼續留言哦!

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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