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塵歸塵，土歸土3
林慕言打開門，林蔚芳和周濟海俱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林蔚芳上下打量她，“言言，你沒事吧？沒事就好。”
林慕言勉強分出精神來應付他們，“你們怎麽過來了？”
林蔚芳道：“有人給我們打電話，說看見你進這裏了，還說你喝得醉醺醺的，像是被人誘拐過來的。我們不相信，他還給我們發了照片，又把門牌號碼發給了我們，喏，你看，照片在這。”
林慕言看了一眼林蔚芳的大屏山寨手機，是昨天她和紀念言一前一後走在小區裏的照片，撿罐頭的時候，她的腳下踉跄了下，從遠處看的确像是喝醉了的樣子。而且拍照者選的這個角度，購物袋正好被她的大衣擋住了。
拍照的人應該離的很遠才是，而且角度很高，鏡頭都模糊了，林慕言已經無暇去深思是誰拍了這樣的照片，又故意說這樣的謊話把她的姑姑、姑父引來，但對方的目的大概是清楚的——讓她現行。
可惜，他們算計地晚了一些，比起紀念言知曉全部的真相，她已經不在乎林蔚芳、周濟海或是其他什麽人知道了。
她甚至有些感激林蔚芳和周濟海的到來，她沒辦法□□裸地單獨和裏面那個人待在一起，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來掩飾自己的卑劣，索性就讓膿流在他面前一次性全戳穿。
林蔚芳見林慕言沒事，放了一半心，疑問旋即浮上心頭，“言言，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去綠島出差了麽？”
林慕言“試圖”勸說他們：“姑姑、姑父，你們看我不是沒事嘛。你們先回去好不好，我這裏還有些事，等我回去再跟你們解釋好嗎？”
紀念言此時已經走到了她身後，聞言諷刺道：“這就是你的姑姑、姑父？真新鮮！既然來了都先進來吧。”
林蔚芳正對這個陌生男人好奇地不得了，聞言拉着周濟海繞過林慕言就進了屋。
林蔚芳和周濟海在客廳沙發上坐定，夫妻二人表情各異。林蔚芳沒料到這房子竟然如此寬敞，還有木質的扶手樓梯通往二樓，在寸土寸金的蔚江市中心，這……實在是太奢侈了!
她心裏暗暗嘀咕，林慕言這丫頭撒這麽大的慌跑到這裏來住，莫不是被大款包養了……可她看紀念言年紀輕輕，相貌堂堂，并非是個皮松肉垮、大腹便便的老頭子，對他們的關系又有點拿不準。
周濟海從進門起就微躬着背，低着頭，一言不發。只用餘光不時偷偷打量紀念言，他暗自心驚，怎麽看怎麽像！尤其是對方皺着眉頭一臉不屑的表情，分明就是十年前在外國語中學外的巷子裏暴打他的那個男同學。
林蔚芳夫婦不是來做客的，自然也沒有人給他們倒茶端點心，等他們幹巴巴地坐下後，紀念言也不開腔說話，只用莫測的眼神來回打量這一家人。林慕言問林蔚芳，“你們怎麽過來的？吃過飯了嗎？奶奶和周童呢？”
林蔚芳道：“我們兩口子打的過來的，聽說這種事情哪裏還坐得住，都擔心死你了。飯早就吃過了，周童和她姥姥在家呢……”林蔚芳一邊說着一用眼神斜着紀念言，只是沒有直接開口問這位是誰，進門之後她也覺察了氣氛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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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言無視了她，道：“既然你們吃過飯了，就不留你們了。你們再打個的回去吧，就讓奶奶和周童待在家裏我也不放心。”
紀念言突然嗤笑了一聲，插嘴道：“林慕言，我發現你做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還是我從來就沒認識過你。他們是你的親戚吧，剛來你就一個勁往回攆？不給我們彼此介紹介紹？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他們不是你的姑姑、姑父嗎？”
林慕言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隐忍道：“對不起。我以為……我确實不知道要怎麽介紹你……”
紀念言怒道：“不知道？不知道？！”他突然收斂了怒氣，轉而對林蔚芳夫婦道：“你們是林慕言的姑姑和姑父是吧？初次見面，我叫紀念言，是林慕言過去四個月的男朋友‘之一’，當然，過了今晚，我也不知道自己還不是你們侄女的男朋友。”
林蔚芳聽得一頭霧水，林慕言的男朋友不是張巍麽，這孩子前幾天還在費心費力幫他們家來着，林慕言這是另外傍了一個？過去四個月她都住在這裏？看來果然還是那種關系，林蔚芳默默地想。不過，對方這是發現林慕言還有別的情人要掃她出門了？
林蔚芳兇狠地瞪了林慕言一眼，這不要臉還沒用的丫頭，跟她媽有一拼。
紀念言說完，一室沉寂，沒有人接腔。
林慕言在原地怔楞了半晌，才示弱道：“紀念言，你們面也過見了，姑姑姑父也吃過飯了，我先送他們回家好不好？你不知道，家裏只有一個6歲的小孩和一個有癡呆症的老人在，出來久了不放心。”
紀念言譏笑了一聲，“先送他們？你覺得你還用回來麽？”
林慕言正往外走的脊背一僵，她在關上門之前，回頭輕聲道：“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雖然很廉價，但此時此刻我能還給你的也只有這三個字。
在出租車上，林蔚芳就忍不住盤問起林慕言，“林慕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男人是誰？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你騙家裏面出差是不是一直就住在這裏？”
出租車司機好奇地從後視鏡裏打量她們姑侄兩個，林慕言不想在這種地方跟她姑姑争吵，哀求她，“姑姑，我們回家再說好嗎？你給我留點面子。”
林蔚芳嚷道：“你還知道要面子，你膽大包天，什麽事情都敢幹！跟你那個娘有的比。”
林慕言今晚從看到林蔚芳和周濟海起，氣就是短一截兒的，帶着謊言被拆穿後的愧怍，不自覺擺出伏低的姿态來。可此刻聽到林蔚芳用這種語氣提及她的母親，她的愧疚感突然就消失了大半，接下來的時間裏，她僵着臉，一言不發，冷漠以對林蔚芳漫天胡地的猜想和質問。
林蔚芳得不到回應，見林慕言拒絕交代的态度堅決，加上周濟海也成了個鋸嘴的葫蘆丁點不幫她的腔，也就只好暫時偃旗息鼓了，憋着一肚子的疑問打定主意回家要鬧個明白。
開車的司機直到下車也沒能聽到更勁爆的八卦，看到更精彩的戲，還頗為遺憾。
姑侄三人一進屋，林蔚芳就把還在客廳看電視的祖孫倆趕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在客廳沙發上擺出了開堂提審的架勢。
林慕言搶先一步說：“沒什麽好問的，我這就一五一十都告訴你們，張巍走以後，我認識了你們剛才見到的這個男人。他家裏……總之他不會娶我，我又舍不得他，才撒謊騙你們搬去跟他住的，現在我們分手了，這事也就完了。”
林蔚芳氣得夠嗆，“你說得倒輕巧，你怎麽能幹這種事！我雖然是你的姑姑，可你爸媽不在，我就有養育你教育你的責任。我們家家教……是不能跟你那些書香門第的同學比，可也從來沒教育你去做這種事情！你說說，什麽叫他不能娶你，他有老婆了？你明知道別人有老婆還跑去跟他同居，你真是！我可養了個大有出息的侄女啊，名牌大學畢業、大公司上班，好好的男朋友扔在一邊，跑去給人當二奶。”
林慕言只覺得字字戳心，她從小一路縮衣節食地長大，從來都是暗含鄙夷看着面前這對夫妻表演争吵，為了一點小事争得面紅耳赤、頭破血流。可今天，輪到他們反過來鄙視她了，而她卻無力反駁。
林慕言争辯道：“姑姑你別把話說得這麽難聽！他沒有老婆，我也沒要他的錢。我已經跟他分手了，以後都不會來往了。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這件事情能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大家都不提了。”
林蔚芳疑道：“他沒老婆他為什麽不娶你？嫌棄我們家窮？不是我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是你自己做的就這麽難看！你說說你怎麽做這種事情？你讓你姑姑我以後看見張巍他們家人，這張臉往哪擱，他們家這次幫了這麽大忙，誠心誠意地把你當未來兒媳婦待，你就是這麽回報的。”
林慕言一字一句認真道：“跟這個沒關系，欠張巍的人情我會通過別的方式還給她的。”
林蔚芳急了，“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怎麽還？你要跟張巍分手？我說言言，你這些事情應該沒什麽人知道吧，哎呀，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發的短信，是個陌生號碼……言言，你可得想清楚了，張巍家裏願意幫我們家這麽大忙，就說明他們家人還不知道這個事。你已經跟那個男人分手了，你可不能再犯傻，一頭都撈不着。就是有人看見了，有點風言風語的，你一概死不認賬就是了。做人尤其是做女人不能太死心眼，要擰得清，你知道吧？”
林蔚芳說完，又想她侄女能做出這種事情真是打破她的常規思維，為人并不像她以為地那麽死心眼，應該是能擰得清的。
卻不想聽林慕言道：“不管是誰，紙是包不住火的，算了，不說了，總之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談了。說到底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虧欠張巍的也是我自己去還。他明天就回來了，到時候我會去接他。”林慕言甩完這些話，就關門回房間了。
留下了滿肚子疑問和牢騷沒發出來的林蔚芳，林蔚芳氣得在狹小的客廳裏團團轉，“周濟海，你看看她，翅膀硬了，恨不得要上天了，幹了這麽不要臉的事還這麽理直氣壯的！我還真是沒看出來，本本分分一個小姑娘，別人談朋友的時候她都不談，一門心思地讀書考大學，畢業了也是一心撲在工作上。沒想到一來就是這麽狠的呃，全是他那個騷老娘遺傳的！”
周濟海唯唯諾諾的，發表不了什麽意見。
林蔚芳兇狠地瞪了他一眼，精辟總結道：“一屋子男盜女娼，果然是根盤不好！”她說這話的時候顯然忘記了她自己和林慕言才是一個姓。
林蔚芳氣了半晌，漸漸冷靜下來，又開始動心思，問這個屋子裏唯一的聽衆，“你說今天那個男的是幹什麽的？看着非常有錢的樣子，在市中心住那麽大的房子。言言說他還沒有結婚，他們是正經談戀愛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那個男的今天說那話，是不準備和言言談下去了。”
周濟海活得孬，但他并不傻，就他所見所聞，他覺得林慕言應該是在和那個“男同學”認真談戀愛，畢竟兩個人從讀書那會兒就好上了嘛。但那個男人表現地有點奇怪，他剛剛也看到自己了，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但卻一點表示都沒有，按說他現在和林慕言是這種關系，以他十年前就那麽兇神惡煞的樣子，應該不會這麽“忽視”自己。
不管怎樣，周濟海是想離這個年紀輕輕就兇殘暴戾又是毆打又是威脅他的男人越遠越好，再說了林慕言已經跟他分了，他也更傾向于尊敬他拿他當長輩還幫他免去牢獄之災的張巍做侄女婿。
他裝模作樣地跟着林蔚芳嘆氣，“我這些年在外面也見識了一些有錢人，有錢的男人哪裏有個好的，別人家的地板是那麽好蹭的！言言說了那個男人沒想娶她，就是玩玩她。你就別想了，好好勸勸言言，及時回頭，不要錯過了小張，那是個好孩子。”
林蔚芳輕蔑笑道：“你個□□犯還知道好的壞的？沒錢的男人就有好的了”
周濟海聽她又提□□犯，忍無可忍想頂她兩句，但想想那空掉的兩張銀行卡又沒做聲了。
林蔚芳猶自恨恨道：“林慕言這個蠢貨！就這麽被人掃地出門了。她又沒結婚，怕他個毛啊，就是分手也要扒對方一層皮，不然就讓人白玩白睡了幾個月啊！她還真跟她那個沒腦子的娘一樣，就是個二百五！”
作者有話要說： 僅有的兩個收藏居然掉了一個，中箭，倒地，吐血，血流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