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又一個人棄她而去4

林慕言從午後在大堂一隅坐了快6個小時,即使是溫暖如春的室內,桌子上的咖啡也已經冷地徹底,這期間,她一共給張巍打了兩通電話,發了三條短信,全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林慕言想之前她聽到的并不是自己多心,那應該是張巍母親的聲音,好像在說,“你是不是又在跟那個女人打電話”,語氣惶急而心痛,林慕言不願意深想之前那個對她還算溫和客氣的阿姨為什麽态度轉變這麽大,總歸是她造的孽,确實不應該再拖累她的兒子。

林慕言一個人靜靜地坐着,也不知道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了些什麽,又或者什麽都沒想。她開始慶幸自己招惹的對象都還算是斯文有禮型的,若是來一兩個潑婦,當衆揭穿她、怒罵她,甚至厮打她,她到底是心虛氣短的,那時候要拿什麽維持自己的臉面呢。

朱可人一個下午沒見到林慕言,只當她是和張巍接上了頭,直到晚餐過後,公司一行人穿過酒店大廳準備去泡溫泉,心不在焉的何雲一眼看到了獨坐在角落的林慕言。

朱可人不着痕跡地脫離了大部隊,小跑步過去,問她:“言言,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張巍呢?”

林慕言淡淡地道:“還沒來,電話打不通。”

“不會出什麽事了吧,你問過他們公司的人了嗎”

林慕言道:“沒什麽事,張巍他……應該不會上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他故意放你鴿子!哪有這樣耍人的?你就老老實實坐這等了他一下午,走,別等了,你吃飯了沒?”

林慕言反過來勸她,“你別生氣,他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他父母親不同意我們再來往吧。這樣也好,本來也不應該再來往了。”

朱可人看了她一眼,也不敢就這個問題深究,只是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也沒什麽,本來你就是跟着公司過來享受福利的,現在正好回歸大部隊。走吧,餐廳的意面做的不錯,番茄醬有點酸甜,味道很好。”

林慕言坐着沒動,“我不想吃東西。”她的胃口一向受心情影響,此刻胃裏面像是滿得快要溢出來,根本塞不進去東西。

朱可人哪能不知道她的德行,斥責她道:“不想吃也得吃,你最近都沒好好吃飯。”

林慕言跟她打商量道:“還是算了吧,本來就吃不下,這裏的東西還貴,白白浪費錢。”

朱可人氣結:“我請你吃!不用你掏錢。”

林慕言毫不相讓,“你的錢也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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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人無語了,正在犯難,何雲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站在她們身後,他提了個折衷的主意,“朱可人,你去幫慕言點份甜品吧,這裏的蛋糕也挺不錯,記公司的賬。我來跟她談談。”

朱可人瞄了一眼林慕言,得到她的默許後才離開。

何雲在林慕言對面坐下,端起她面前徹底冷透的咖啡抿了一口,“真難喝!你在這坐了很長時間了?”

林慕言道:“這咖啡我沒喝過。”

何雲道:“我知道。雖然味道不好,但還是不要浪費了。”

林慕言沉默。

何雲陪她靜默着坐了一會兒,才嘆息道:“說實話,我一直沒能搞懂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起初我注意你是因為你身上有一種很單純的氣質,涉世未深,輕易讓人一眼看穿,這種人未必是最得力的下屬,卻是最佳的婚姻對象。可是後來,你的所作所為一方面讓我大跌眼鏡,一方面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人往高處走,換了我是你大概也會做類似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又有些迷惑了,我認為你現在面臨的選擇題很容易作答,按照我的理解,你覺得自己‘真愛’的是紀氏未來掌門人,但你得不到他,或者說不能長久得到他,退而求其次,你應該選擇的人橫看豎看也應該是我吧?別說你對那個張巍還有多少感情。”

林慕言紋絲不動地坐着聽他說,表情淡漠,神色鎮定,也不知道聽進去他說的話沒有。

何雲也不介意,他的眼神悠遠,定焦着林慕言身後窗外的某處,緩緩道:“其實我們才是一類人,出身低微,為了更好的未來在不觸及原則和底線的前提下犧牲一點道德也無傷大雅……可惜,你那個出身溫室的小男友和你念念不忘的紀大少爺都是不會認同這一點的。男人麽,最忌諱被人戴綠帽,且不管裏子如何,就是面子上也下不來臺,他們即使現在因為舍不得失去你忍痛接受了你犯的錯誤,将來遲早也會翻出來,從道德上蔑視你踐踏你一輩子!”

林慕言不得不承認何雲說的很對,她雖然一直拒絕去想,可她心裏其實對這一切知道的很清楚。

何雲收回遠處的視線,認真地看着林慕言道:“我今天就跟你談這麽多,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林慕言點點頭,“明白。”她把桌上還剩半杯的咖啡推到他的面前,再次強調,“我沒喝過的,你都喝了吧,別浪費了。”繼而小聲道:“謝謝你,何雲,真心的。”

何雲抓住她握着骨瓷杯的手指,就着她的手,把剩下的冷咖啡一飲而盡,他笑的別有深意,“我不需要你的道謝,你明白的。”

林慕言慢慢地搖了搖頭,“可是……”

何雲打斷她,“不用急着回答,慢慢來,這又不是限時作答。”

林慕言複又低下頭去,她抽了抽還被何雲握在掌中的手,何雲暧昧地笑了笑,抓握地更緊了幾分。林慕言暗自運勁,正準備一鼓作氣抽出來,冷不防被一杯滾燙的咖啡潑在交握的手上。

紀念言臉色陰沉地站在他們桌旁,毫無愧色地道,“抱歉,手滑了一下。”

黑色的咖啡從壺裏滾落到杯子裏,又被某人別有用心地運了這麽長的路,溫度已經涼了許多,饒是如此,也将兩只白皙嬌嫩的爪子燙得通紅一片。

何雲臨空擰着自己的紅爪子,忍不住皺眉道:“紀念言,你這是幹什麽?你這樣似乎非君子所為吧?”有句話忍着沒說,你這也太幼稚了吧?

紀念言反唇相譏,“你握着別人女朋友的手不放就是君子所為了?”

何雲本來并不想跟紀念言正面沖突,但到了這個份上,也沒有夾着尾巴就走的道理,“據我所知,林慕言現在是單身,而我也是單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經地義的事情。我想我追求她的資格不用紀總批準吧?”

何雲甩了甩自己的手,帶起的風減輕了一點手上的灼熱感,他又探過頭去看林慕言的,林慕言的手在他的手掌包裹內,燙傷的面積要小的多,只有幾根指頭尖看着是紅的。林慕言正在低頭呼呼吹着冷氣,他本能想撈起來看個仔細。

紀念言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飛他的右手,嘴裏淡淡道:“那是何經理信息有誤,我并沒有和林慕言分手,她現在還是我的女朋友。還請何經理以後發揚“君子”風度,離我的女朋友遠一點,越遠越好!”

何雲忍不住翻了紀念言一個白眼,“套用一句現在流行的話,別人知道她還是你女朋友嗎?”

兩個男人的目光一齊聚焦到低着頭林慕言的身上。林慕言不敢擡起頭來,她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奇怪,況且她也不敢看紀念言,她很小聲地哀求道:“何雲,你先離開好嗎?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

何雲恨鐵不成鋼地嘆息了一聲,站起身離開前對紀念言道:“我真心希望你能有風度一點,對一個女人這樣……”他不認同地看着林慕言燙紅的指尖,搖了搖頭,諷刺意味十足。

紀念言不屑地道,“請你趕緊離開,在我耐心告罄之前。”

何雲走後,紀念言沒有選擇在何雲原先坐過的位子坐下,也無意挨着林慕言,他從旁邊的桌子旁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和林慕言呈90度角坐下。他坐下後就像被按了沉默的開關,陰沉地盯着眼前的桌面,既不看她,也不說話。

林慕言自然更不知道說些什麽,她目光閃爍,并不看他,兩人詭異地沉默着,不知道過了多久,紀念言忽然問道,“你和……那個男人分手了?”

林慕言小聲道:“算是吧。”

“哦,算是。”紀念言突然發了火,怒斥道:“什麽叫算是?你跟我也‘算是’分手了是吧?你這個……”紀念言忍了忍,還是沒把那個最侮辱的字眼扔出來,“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怎麽能!”

林慕言在他的痛罵聲中終于擡起頭來看着他,他的臉色憔悴、神情痛苦,全然不是從前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紀念言逼近她的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我告訴你林慕言,我們誰也沒提過分手兩個字,是誰通知的你我們分手了,是誰允許的?!我們還沒分手!既然你已經跟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分手了,我希望你以後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像今天這種紅杏出牆的事情以後不要再做了!算我求你了!”

他的話語惡毒又響亮,引得周圍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竊竊聲不絕于耳,可林慕言分明看見紀念言眼底的濕潤反射出屋頂璀璨絢麗的燈光。

林慕言能怎麽辦呢,她什麽也做不了。掩面哭泣是自然而然的反應,示了弱,遮了羞,又表達了無盡的悔恨和愧意,更重要的是讓對方心軟。

紀念言的表情果然松動了一些,在周圍人群的指指點點中讪讪地放松了對她肩膀的鉗制。

“幹什麽呢這是?!”

“好像是女的紅杏出牆,被男的抓住了,之前有個奸夫已經走了。”

“可能不止,據我分析應該有三個男人,這女人是慣犯了,你看他男朋友表情好痛苦的。”

“切!你們都被這個男人的外表蒙蔽了,一看就是不甘心被甩的那種男人,死纏亂打前女友來了。現在的男人真脆弱!”

林慕言其實已經無所謂周圍人怎麽看她,只是不忍心讓紀念言還背這樣的黑鍋。更何況,她想,所謂眼淚這種武器,也永遠只能用來對付那些對你尚存恻隐之心的人。

林慕言終于還是只能哭泣着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說罷轉身跑走,她沒臉見紀念言,也無意刺激他發更大的火,生更大的氣。

朱可人和常林、姚雪幾個人其實早就在附近觀望,見狀紛紛過來,朱可人飛快地撈起林慕言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攔住一心往外跑的林慕言,“言言,你要去哪?先把衣服穿上,外面下雪了。”

林慕言接了衣服,繞過她,繼續悶頭往外疾走,朱可人待要追上去,常林扯住她的袖子道:“讓我去吧。我去跟她談談。姚雪,你看着點他。”他下巴點點紀念言的方向。

姚雪忙點頭道:“你去吧,好好安慰下她,我會看着紀念言的。”

外面正是狂風大作,漫天飛雪,林慕言不辨方向地在雪地裏走了好長一截路,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是張巍發來的短信。

“慕言,我愛你,對不起!”

“對不起”在“我愛你”之後。

她想,她算是徹底要和張巍說拜拜了吧,哦,不能算是,因為一句算是,那個人發了狂。她執着地回信息道:“我們分手?”

過了良久,寂靜了半晌的手機才再次亮起,“嗯。”

林慕言深吸了一口氣,冬日的寒冷空氣吸到肺裏,感覺冰涼又痛快。她沒頭沒腦地沿着路燈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前方再無路可走,她來到了一處斷崖,三面被栅欄圍了個嚴實,醒目的告示牌上寫着請勿靠近,防止摔落。

林慕言找了一張樹下的石凳子坐着,癡癡地看着前方,她對這裏還有印象,雖然附近變化很大,雪夜中又只有昏暗的路燈照明,可她曾經差點在這裏丢失小命,怎麽可能不印象深刻。

這裏其實是她曾和紀念言最後一次相處的地方。她隐約還記得那一天,他對她好得過分,近乎暧昧,讓她怦然蠢動,念念不忘。可惜一切都是她的錯覺,自此一別,十年之後,他竟然都不認得她了……可是,紀念言的記性有這麽差麽?不記得她,也不記得姚雪,甚至帶着她在校園裏故地重游也沒喚起一星半點回憶。

“終于不跑啦?”一個突兀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路,在這算得荒郊野嶺、黑燈瞎火的環境裏,駭得她心髒一停。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懶啊,沒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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