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2)

我媽打的?”

“你媽媽突然心肌梗死,程致遠在醫院照顧你媽媽。你千萬別擔心,程致遠已經打電話報過平安,沒有生命危險。”

顏曉晨呆滞地看着沈侯。沈侯知道她難以相信,他剛聽聞時,也是大吃一驚,顏媽媽罵人時嗓門洪亮,打人時力大無窮,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虛弱的病人。

顏曉晨嘴唇哆哆嗦嗦,似乎就要哭出來,卻又硬生生地忍着,“我想去醫院。”

沈侯心裏難受,可沒有辦法去分擔她一絲一毫的痛苦,“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深夜,完全沒有堵車,一路暢通無阻地趕到了醫院。

沈侯和程致遠通完電話,問清楚在哪個病房,帶着顏曉晨去乘電梯。

程致遠在病房外等他們,一出電梯,就看到了他。

顏曉晨忍不住跑了起來,沈侯想扶她,可伸出手時一遲疑,顏曉晨已經跑在了前面。程致遠急忙跑了幾步,扶住顏曉晨,“小心點。”

沈侯只能站在後面,看着他們倆像普通的小夫妻一般交流着親人的病。

“媽媽……”

“沒有生命危險,這會兒在睡覺,醫生說在醫院再住幾天,應該就能出院。”

顏曉晨站在門口往裏看,小聲問:“是單人病房,現在能進去嗎?”

“可以。”程致遠輕輕推開門,陪着顏曉晨進了病房。

沈侯隔着窗戶,看了一會兒病床上的顏媽媽,悄悄走開了,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顏媽媽最不想見的人之一,即使她正在沉睡,他也沒有勇氣走近她。

好一會兒後,程致遠陪着顏曉晨走出了病房,沈侯站了起來,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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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致遠這才有空和沈侯打招呼,“謝謝。”

沈侯苦澀地笑笑,“你為了什麽謝我?你希望我現在對你說謝謝嗎?”

程致遠沒有吭聲,轉頭對顏曉晨說:“我叫司機送你回去,我留在這裏陪媽媽就可以了。”

“我想留下來。”

“媽媽已經沒有事,這是上海最好的醫院,媽媽的病有醫生,雜事有護工,你留下來什麽都做不了。你一晚沒有休息了,聽話,回去休息!”顏曉晨的确覺得疲憊,緩緩坐在了長椅上,“我回去也睡不着。”她埋着頭,深深地吸氣,又長長地吐氣,似乎想盡力平複心情,卻依舊聲音哽咽,“我媽為什麽會心肌梗死?全是被我氣的!我媽躺在醫院裏,我卻回家安然睡覺?我可真是天下第一孝順的女兒!”

沈侯忍不住說:“作息不規律、抽煙酗酒、暴飲暴食、長期熬夜,應該才是引發心肌梗死的主要原因。”

“你閉嘴!”顏曉晨猛地擡起頭,盯着沈侯,“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兩人對視着,臉色都十分難看。

顏曉晨提高了聲音,冷冷地說:“你沒長耳朵嗎?我說了,這裏沒人想見到你!”

沈侯苦澀地點了下頭,“好,我走!”他蒼白着臉,轉過了身,拖着沉重的腳步離開了。

顏曉晨盯着他的背影,緊緊地咬着唇,淚花直在眼眶裏打轉。

程致遠等顏曉晨情緒平複了一點,蹲到顏曉晨身前,手放在她膝蓋上,輕言慢語地說:“自責的情緒對媽媽的病情沒有任何幫助,理智地了解病情才能真正幫助到媽媽。”

顏曉晨看着程致遠,沉默了一會兒後問:“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導致心肌梗死的原因很複雜,一般有血脂高、血壓高、膽固醇高、飲食過鹹、缺乏運動、體重過重、生活壓力大、睡眠不足、脾氣暴躁、抽煙酗酒等原因。媽媽的血壓和膽固醇都有點高,這都是日常飲食習慣,長年累月造成的。媽媽的脾氣應該年輕時就比較火爆,易喜易怒。媽媽也的确有抽煙喝酒的習慣,雖然在知道你懷孕後算是真正戒掉了,可很多影響已經留在身體裏,不是這兩個月戒掉就能清除。醫生說這次送醫院很及時,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媽媽又還年輕,以後只要堅持服藥,遵循醫生的建議,媽媽的身體和這個年紀的健康人不會有分別。”程致遠拍了拍顏曉晨的膝蓋,“因為現在飲食太好,生活壓力又大,血壓高、血脂高、膽固醇高的人很多,公司裏每年體檢,這三個指标,別說四十多歲的人,三十多歲的人都一大把偏高的,媽媽這種身體狀況也算是社會普遍現象,要不然魚油那些保健品怎麽會賣得那麽好?”

明知道程致遠是在安慰她,但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又确定了媽媽身體沒事,顏曉晨覺得自從知道媽媽心肌梗死後就被壓迫得幾乎要喘不過氣的感覺終于淡了一點,“醫生說以後要注意什麽?”

“飲食上要避免高膽固醇、高脂肪的食物,盡量清淡一些,每天适量運動,保證良好的作息,不要熬夜,還要調整心情,避免緊張興奮、大喜大悲的極端情緒。”

顏曉晨默不作聲,前面的還可以努力做到,後面的該怎麽辦?

程致遠完全知道她在想什麽,溫和地勸道:“曉晨,回去休息,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媽媽。”

顏曉晨點了點頭,也許讓媽媽不要見到她,就是避免了大悲大怒。

李司機上來接顏曉晨,在一旁等着。

顏曉晨站了起來,低着頭,對程致遠說:“我先回去了,麻煩你了。”程致遠忍不住伸手把顏曉晨拉進懷裏,緊緊地抱了她一下,“回去後,喝杯牛奶,努力睡一會兒。我知道不容易,但努力再努力,好嗎?”

“好!”

“要實在睡不着,也不要胡思亂想,給我打電話,我們可以聊天。”

“嗯!”

程致遠用力按了一下她的頭,聲音有點嘶啞,“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你熬過去,咱們一起熬過去……”

顏曉晨的頭埋在他肩頭,沒有吭聲。

程致遠放開了她,對李司機說:“麻煩你了,老李。”

李司機陪着顏曉晨離開醫院,送她回家。

顏曉晨回到家裏,看到王阿姨已經來了。程致遠應該打電話叮囑過她,她熱了牛奶,端給顏曉晨。顏曉晨逼着自己喝了一杯,上樓睡覺。

走進卧室,看到掉在地板上、摔成了兩半的手機,她明白了媽媽為什麽會知道了一切。曾經,她想過扔掉手機,曾經,她想過删除微信賬號,但是,因為知道已經失去了一切,她只是想保留一點點過去的記憶,保留一點點她那麽快樂過的印記,可就因為這一點的不舍得,讓媽媽進了醫院。

顏曉晨撿起了舊手機,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新手機。她把舊手機的電池拿下,拆下了SIM卡,換到新手機裏。當新手機開機的提示音樂叮叮咚咚響起,色彩絢麗的畫面展現時,被拆開的舊手機殘破、沉默地躺在桌子上,曾經它也奏着動聽的音樂,在一個男生比陽光更燦爛的笑容中,快樂地開機,顏曉晨的淚水潸然而落。

她把舊手機丢進了垃圾桶,脫去衣服,躺到床上,努力讓自己睡。

腦海裏各種畫面,此起彼伏,眼淚像是沒關緊的水龍頭一般,滴滴答答、一直不停地落下。但畢竟懷着孕一夜未睡,身體已經疲憊不堪,極度需要休息,翻來覆去、暈暈沉沉,竟然也睡了過去。

快十點時,程致遠回到了家中。

他輕手輕腳地走上樓,推開卧室門,看到顏曉晨沉沉地睡着,他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放松。

程致遠走到床邊,疲憊地坐下,視線無意地掠過時,看到了床頭櫃上放着他買給她的新手機。他拿起看了一下,已經安裝了SIM卡,真正在用。

程致遠盯着手機,表情十分複雜,一會兒後,他把手機放回了床頭櫃上。

他的手機輕輕振動了一下,程致遠拿出手機,是沈侯的短信:“曉晨怎麽樣?”這已經是沈侯的第三條詢問情況的短信,早上他問過顏媽媽,也問過曉晨的狀況,但當時程致遠在醫院,只能告訴他已經說服曉晨回家休息。程致遠看了眼顏曉晨,給他發短信,“曉晨在睡覺,一切安好。”

沈侯:“你親眼确認的?”

程致遠:“是。”

沈侯:“曉晨昨天晚上有點着涼,你今天留意一下,看她有沒有感冒的征兆,也注意一下孩子,當時看着曉晨沒有不适,但我怕不舒服的感覺會滞後。”

程致遠:“好的。”

沈侯:“也許我應該說謝謝,但你肯定不想聽,我也不想說,我現在真實的情緒是嫉妒、憤怒。”

程致遠盯着手機屏幕,眼中滿是悲傷,唇角卻微挑,帶着一點苦澀的譏嘲。一瞬後,他把手機裝了起來,看向顏曉晨。她側身而睡,頭發粘在臉上,他幫她輕輕撥開頭發,觸手卻是濕的,再一摸枕頭,也是濕的。程致遠摸着枕頭,凝視着顏曉晨,無聲地籲了口氣,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經過梳妝臺時,停住腳步,看着垃圾桶,裏面有分裂成兩半的舊手機,和一塊舊手機電池。程致遠靜靜站了一瞬,彎腰撿起了舊手機,離開了卧室。

顏曉晨睡着睡着,突然驚醒了。

卧室裏拉着厚厚的窗簾,光線暗沉,辨別不出現在究竟幾點了。她翻身坐起,拿起手機查看,竟然已經快一點,程致遠卻沒有給她發過消息。

顏曉晨穿上衣服,一邊往樓下走,一邊撥打電話,程致遠的手機鈴聲在空曠的客廳裏響起。

程致遠正在沙發上睡覺,鈴聲驚醒了他,他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似乎很意外,一邊接電話,“喂?你在哪裏?”一邊立即坐起,下意識地向樓梯的方向看去。

“我在這裏。”顏曉晨凝視着他,對着手機說。

程致遠笑了,看着顏曉晨,對着手機說:“你在這裏,還給我打電話?

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在我睡着的時候出去了。”

顏曉晨挂了電話,走進客廳,“你怎麽在這裏睡?我看你不在樓上,又沒有給我發過消息,以為你還在醫院,有點擔心,就給你打電話了。”

程致遠說:“媽媽早上七點多醒來的,我陪着她吃了早飯,安排好護工,就回來了。王阿姨已經去給媽媽送中飯了,我讓她留在醫院陪着媽媽,她和媽媽一直能說到一塊兒去,比我們陪着媽媽強。”

顏曉晨問:“媽媽提起我了嗎?”

“提起了,問你在哪裏,我說你在家,讓她放心。”

顏曉晨敢肯定,媽媽絕不可能只問了她在哪裏,即使程致遠不說,她也完全能想象。

程致遠也知道自己的謊話瞞不過顏曉晨,但明知瞞不過,也不能說真話,他站起來,“餓了嗎?一起吃點東西吧!王阿姨已經做好了飯,熱一下就行。”

顏曉晨忙說:“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

兩人一起走進了廚房,顏曉晨要把飯菜放進微波爐,程致遠說:“別用微波爐,你現在懷孕,微波爐熱飯菜熱不透,吃了對身體不好。”他把飯菜放進蒸箱,定了六分鐘,用傳統的水蒸氣加熱飯菜。

自從搬進這個家,顏曉晨很少進廚房,很多東西都不知道放在哪裏,有點插不上手,只能看着程致遠忙碌。

程致遠熱好飯菜,兩人坐在餐桌旁,沉默地吃着飯。

吃完飯,顏曉晨幫忙把碗碟收進廚房,程致遠就什麽都不讓她幹了,他一個人娴熟地把碗碟放進洗碗機,從冰箱拿出草莓和葡萄,洗幹淨後,放在一個大碗裏,用熱水泡着,“待會兒你吃點水果,記得每天都要補充維生素。”

顏曉晨站在廚房門口,一直默默地看着他。

“程致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程致遠用抹布擦着桌臺,開玩笑地說:“你想太多了!我這人天性體貼周到有愛心,善于照顧人,如果我養一條寵物狗,一定把它照顧得更周到。”

顏曉晨說:“我們只是形婚,你做得太多了,我無法回報,根本不敢承受!”

程致遠一下子停止了一切動作,他僵硬地站了一會兒,背對着顏曉晨,用一種很輕軟、卻很清晰的聲音說:“你能回報。”

“我能回報?”

程致遠把抹布洗幹淨挂好,轉過了身,走到顏曉晨面前說:“請接受我的照顧,這是現在你能回報我的!”

看着他無比嚴肅的表情,顏曉晨不吭聲了。

下午六點,程致遠打算去給顏媽媽送晚飯,顏曉晨堅持要一起去。程致遠勸了半天,都沒勸住,知道沒有道理不讓女兒去看望住院的媽媽,只能答應帶她一起去醫院。

程致遠去之前,特意給照顧顏媽媽的護工阿姨打了個電話,讓她把病房內一切有攻擊性的危險品都收起來。

當他們走進病房,看到顏媽媽和護工阿姨正在看電視。程致遠把保溫飯盒遞給護工阿姨,提心吊膽地看着顏曉晨走到病床邊,怯生生地叫了聲“媽媽”。他借着幫忙放餐桌板,刻意用身體擋在了顏曉晨和顏媽媽之間,讓顏曉晨不能太靠近顏媽媽,可他還是低估了顏媽媽。

顏媽媽靠躺在病床上輸液,身邊連個喝水杯、紙巾盒都沒有,但她竟然猛地一下跳下了床,直接掄起輸液架,朝着顏曉晨打去,“你還敢叫我媽!顏曉晨,你個良心被狗吃了的讨債鬼!我說過什麽?我讓你把孩子打掉!你害死了你爸不夠,還要挺着肚子來氣死我嗎?當年應該你一出生,我就掐死你個讨債鬼……”

雖然程致遠立即直起身去阻擋,可是輸液的針頭硬生生地被扯出了血管,顏媽媽手上鮮血淋漓,又是個剛脫離危險期的病人,程致遠根本不敢真正用力,顏曉晨好像被罵傻了,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地上,連最起碼的閃避都不做。

輸液架直沖着顏曉晨的肚子戳過去,幸虧程致遠一把抓住了,顏媽媽兩只手握着輸液架,惡狠狠地和程致遠較勁,長長的輸液架成了最危險的兇器,好像時刻會戳到顏曉晨身上,程致遠對着護工阿姨叫:“把曉晨帶出去,快點,帶出去!”又大聲叫等候在樓道裏的李司機:“李司機,先送曉晨回家。”

護工阿姨早已經吓傻了,這才反應過來,立即拖抱着顏曉晨往外走。

程致遠一邊強行把顏媽媽阻擋在病床前,一邊迅速按了紅色的緊急呼救鈴,幾個護士急匆匆地沖了進來。

好不容易把顏媽媽穩定、安撫住,程致遠精疲力竭地往家趕。

這輩子,不是沒有遇見過壞人,可是他遇見的壞人,都是有身家資本、受過良好教育的壞人,不管多麽窮兇極惡、冷血無情,骨子裏都有點自恃身份、都愛惜着自己,行事間總會有些矜持,但顏媽媽完全是他世界之外的人,他從沒有見過的一種人,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并不兇惡、也絕對不冷血,甚至根本不是壞人,可是這種人一旦認了死理,卻會不惜臉面、不顧一切,別說愛惜自己,他們壓根兒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程致遠空有七竅玲珑心,也拿顏媽媽這樣的人沒有一點辦法。

程致遠急匆匆回到家裏,看到顏曉晨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他才覺得提着的心放回了原處。

顏曉晨聽到門響,立即站了起來。

程致遠微笑着說:“媽媽沒事,已經又開始輸液了,護工阿姨會照顧她吃飯。醫生還開玩笑說,這麽生龍活虎足以證明他醫術高超,把媽媽治得很好,讓我們不要擔心。”

他看到顏曉晨額頭上紅色的傷口,大步走過來,扶着她的頭,查看她的額頭。在病房時太混亂,根本沒留意到她已經被輸液架劃傷。

顏曉晨說:“只是擦傷,王阿姨已經用酒精幫我消過毒了。”她看着他纏着白色紗布的手,“你的手……”

程致遠情急下為了阻止顏媽媽,用力過大,輸液架又不是完全光滑的鐵杆,他的手被割了幾道口子,左手的一個傷口還有點深,把醫生都驚動了,特意幫他處理了一下。

程致遠說:“我也只是擦傷,過幾天就好了。”他說着話,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大礙,還特意把手張開握攏,表明活動自如。

顏曉晨握住了他的手,“你別……動了!”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滾來滾去。

程致遠愣了一下,輕輕反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說:“我真的沒事!”

顏曉晨慢慢抽出了手,低着頭說:“致遠,我們離婚吧!”

程致遠僵住了,沉默了一瞬,才緩過神來,“為什麽?”

顏曉晨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簌簌而落,“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我的生活就是這樣,永遠都像是在沼澤裏掙紮,也許下一刻就徹底陷下去了……你、你的生活本來很好……不應該因為我,就變成了現在這樣……而且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了,再維持婚姻,對你太不公平……”程致遠松了口氣,他俯身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擡起顏曉晨的頭,幫她把眼淚擦去,“還記得結婚時,我的誓詞嗎?無論貧窮富貴、無論疾病健康、無論坎坷順利,無論相聚別離,我都會不離不棄、永遠守護你。”

顏曉晨驚愕地盯着程致遠,婚禮上說了這樣的話?

程致遠說:“也許你沒認真聽,但我很認真地說了。”

“為什麽?我們只是形婚,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程致遠自嘲地笑了笑,“為什麽?答案很簡單,等你想到了,就不會不停地再問我為什麽了!”

顏曉晨困惑地看着程致遠。

程致遠揉了揉顏曉晨的頭說:“在結婚前,我們就說好了,結婚由你決定,離婚由我決定!離婚的主動權在我手裏,如果我不提,你不能提!記住了,下一次,絕不許再提!現在,我餓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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