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概是跟着爸媽見慣了商人做派,晏颍這句純粹本能反應,她最近也僞裝成新生視奸過二十六中,加了幾個新生群,她小魚哥哥的人氣高,市價應該也高。

她再給晏休打一個親戚折扣,一棟圖書館換自己一個入學機會。

她想的挺美好,被晏休無情打斷了:“那算了。”

“別啊哥哥。”晏颍被她媽戳了一下,立馬扒過去,小聲嘀咕了句小氣,邊掏出手機塞過去。

晏颍手機上的俞綏微信賬號跟鄭子安給的不一樣,但是頭像是一對。許多人都有大號小號用配對頭像的習慣,晏休看到這,估摸鄭子安給的賬號也是對的。

他鬼使神差地換了頭像,連添加理由也換成了普羅大衆的你好。

這一次通過速度非常快,快得好像對面正好在玩手機。

[您和魚閑罐頭已成為好友,可以開始聊天了。]

對面自動回複一般,底下立馬跟了條信息。

[你好]

晏休也回複:[你好]

然後就沒有了後文。

小少爺大抵不知道回複什麽,晏休也不知道聊什麽。甚至加俞綏也是只是為了給陳詹妮一個我已經努力過了的态度。

好在俞綏的好友似乎很多,并沒有在意這個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添加上的人。

他只是偶然加上的陌生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人會化為躺屍列表中的一員,未來的某一天裏,俞綏突然想起來清理列表,再将他請出去。

“我那個小兒子,跟他哥哥姐姐不一樣。”俞京緣聊着聊着忍不住又埋汰上。

“我家老大上學的時候年年參加競賽,老二讀書的時候成績也不用我們操心的。”

“老三有主見,早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我跟他媽都沒為他們煩心過。”

“就小兒子,乖張不懂事,被哄着長到十六七歲,越來越不像話,平時話也不愛說......”

這一桌家長不論別的,聊孩子的時候總是很有話說,湯瑛也蹙眉加入讨論:“我兒子也不愛說話,但是很懂事。”

晏休提前離去。

身後追出來一個人,晏休認得是剛才陪在俞京緣身邊的俞僚,他兩剛才打過招呼。

其實從五官上能看出來俞僚跟俞綏的關系,只是渾身的氣質一點兒也不像。

俞僚開門見山道:“我得到消息,說你跟我弟弟未來會在一個班裏。”

晏休沒應,微薄的目光在他臉上落了一下,從他耳後穿過去,跟走神了似的。

俞僚微微蹙眉:“我弟弟還小,不太懂事。”

晏休:“......”

他總感覺這一家子都怪怪的,他略一頓,靜靜地說:“剛才你爸好像在裏面說,他已經老大不小了,還不懂事。”

說到這晏休停了,抛給俞僚一個供他自己體會的眼神。

俞僚估計是這話說多順口了,一時順不回來。反正晏休直到離開的時候也沒從俞僚那些前後自相矛盾的話裏弄懂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原本以為,俞伯伯和俞僚這一次是為了讓他在學校裏多照顧俞綏,作為這樣的世家關系,他尚且沒覺得有什麽。

但是他們始終保持着一種要捏不捏的态度,似乎篤定俞綏在學校會闖禍,既想給他教訓,又認為他無法承受任何打擊。

晏休沒養過弟弟,更沒養過兒子,無法感同身受。他想起那個白白淨淨的小少爺,雙手合十讨乖的模樣,漫不經心地想,倒是挺會撒嬌。

假期一晃一片時間嘩啦啦地過,俞綏渾水摸魚過了兩個月,即将離開之際,忽然生了一絲愧疚。

他仍然固步自封,沒有半點進步,還是那個哥嫌姐嫌的鹹魚。

俞綏數了數錢,他吃飯沒怎麽花錢,日常開銷極低,還有楊飛文救助,剩下五百塊錢。

很久之前上超市買的那袋食材最後都進了垃圾桶,表哥說他買的那批玩意都不能用。

俞綏數了數,抽了一張紅的,又上超市買了一批食材。

下午三點,俞綏的第二次挑戰再次告捷。

即使這一次他買齊了工具,他也沒想到除了蘿蔔要去皮,番茄要去皮以外,連蒜都要剝。

“哦,那蔥要燙一遍去皮嗎?”小少爺已然心中放棄,慢吞吞地爬回床上。

他将手機平放在床頭,頗有儀式感地沖手機拜了三拜。

那頭懶洋洋的音調念着繁瑣的程序,長天眼了似的說:“行了不用拜了,找跑腿送我家來。”

俞綏:“謝謝哥。”

完了又嘆了口氣。

“閑久累心病,開學了就好了。”閻無衍在俞綏頭上一探,拍拍他,“行了,洗手吃飯。”

“俞綏你這個就叫無病呻吟。”粟粟捧着碗從他邊上路過,“矯情得跟個大詩人似的。”

“大詩人哪矯情?你別喊我名字,我也是你哥。”俞綏跟在他身後慢悠悠走,繞了個彎纏上閻無衍,懶倦道,“哥,你給我算一算,我覺得我這開學要不太平,眼皮老跳。”

“一次五百。”閻無衍眼都不眨。

這是故意掐俞綏七寸,俞綏不緊不慢跟上:“開學之後轉你一千,你給我算兩次。”

“......”

閻無衍被他纏得沒法,洗了手出來,推俞綏到位置上坐下:“算一次,你開學有貴人。”

俞小少爺愣了愣:“比我還貴?”

粟粟抱着碗仰頭直笑。

閻無衍想了想:“差不多吧,你世家哥哥。”

世家哥哥這可不是能算出來的,顯然他是從哪知道了消息。

“哦——”

俞綏頓失興趣,百無聊賴地揉揉粟粟的毛腦袋:“我就缺個弟弟。”

返校之前,俞綏回了一趟家。

走時俞綏将那批電器送給樓下收廢品的阿婆,用換來的錢買了三箱飲料送給在他樓下公園椅上坐了足足兩個月的三位大叔。

少年拖着行李箱從他們身側經過,認認真真地打招呼:“辛苦了。”

三人:“......”

俞家和以往沒有什麽兩樣,俞綏大白天回來,老爸和俞僚俞貞俞斯都不在。

俞綏跟阿姨和管家打過招呼,居然看到了難得沒出門的老媽。

“回來了?”袁語一身跟俞綏如出一轍的懶倦,手臂貼着回旋樓梯的扶手,細聲細語地問:“澳洲怎麽樣,好玩嗎?怎麽去了兩個月,一點都沒曬黑呢?”

俞綏:“......”

他哪知道俞斯把他編排到澳洲去了。小少爺回來時就帶了個空箱子,他把行李箱往樓梯下一踹,糊弄道:“天天下雨,沒出太陽。”

楊飛文這天戳了俞綏的聊天框:綏兒,我緊張。

俞綏回複:別緊張

分班結果馬上就要公開,俞綏記得楊飛文念叨要跟他一個班級,念叨的都魔障了。

俞綏想想又發:咱兩同班的概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過了及格線。

就算不在也沒關系,大概率還在一個寝室。

彼時俞綏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沒骨頭似的歪坐在座位上,一面聽多利叔叔念車道堵塞,一面刷朋友圈刷新消息。

同學都激動得不行,連早上起來出門忘記帶書包穿錯了襪子都要鄭重地發朋友圈,聊表對開學的不習慣。

小少爺一邊點頭一邊敲字,那句話沒來得及發出去,界面又彈出楊飛文的新消息。

-我是緊張我兩不能在一個班嗎?

-我是緊張你和部長不能在一個班!

俞綏一呆,憤憤地甩了兩排問號。

楊飛文甩給他滿面哈哈哈。

接着又甩出兩張照片,是在校門口拍的,清一色的校服,不仔細看也分不出有誰。

楊飛文:部長來了!

楊飛文:部長又走了!

楊飛文:爸爸你人呢!

俞綏直接忽略掉他前兩條,對着窗外的車水馬龍拍一張:你派直升機來接我。

後來大概是分班表出來了,楊飛文沒有再回信息。

俞小少爺慢悠悠趕到學校時正好趕上白熱化。

分班榜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不時爆出一兩句喊聲。

“今年學生會裏是不是有人啊,這分的......”

“深得朕心。”

小少爺懶倦地立在那兩叨叨咕咕的同學身後,抱着書包,懶噠噠的。

人太多了,不想擠。

直到面前兩學生忽然轉頭,一眼看到樹底下白的發光的少年。

“俞綏,你在那邊。”女生期期艾艾道。

她面頰紅,流着汗。俞綏遞了張紙巾,禮貌地笑了笑:“謝謝。”

見她左顧右盼,俞綏莫名覺得她是在找晏休:“他不在。”

女生打着哈哈,不太好意思道:“我知道我知道。”

俞綏照着女生指的方向粗略地數了一下,大概是文三班。

知道了就行了,俞小少爺拔腿遠離這片是非之地,誰知道剛拐個彎,跟教學樓上倚在欄杆邊往下看的紀檢部部長視線對上了。

他強行變化腳步方向,若無其事地拐向文三班的分班板塊。

那一處排位較前,按理說不該一直有這麽多人。

俞綏慢慢走進去,居然通暢無阻。

“你可算來了。”楊飛文擠在人群裏,不知怎麽地聲音有些扭曲。

俞綏擡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倒不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名字有多敏感,僅僅是因為那個粉紅色的桃心。

白紙黑字一列分班表上,粉紅色的桃心妥妥地圈着兩個名字,周正又暧昧。

而俞綏的名字上面,正是晏休。

日安晏,人木休。

俞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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