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提親

馬車晃動的越發厲害,可見速度也在加快,不知道是不是毒素作用,寧栖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暈,視線也逐漸朦胧一片。

她想過很多次自己犧牲的場景,無一是因為赈災銀的事被抄家砍頭,但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被蛇給咬死的。

随着最後一抹意識都陷入黑暗,寧栖只覺得自己腦袋砸到了什麽,可她更多的是是後悔,庫房裏那麽多寶貝都沒有用上居然就死了,這換作誰會甘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本以為不會再醒來,可随着意識逐漸回籠,望着熟悉的床幔她掙紮的想要坐起來。

正在一旁打着瞌睡的菘藍猛地驚醒過來,望着眼前的人喜的一時間眼眶都紅了一圈。

“謝天謝地,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窗外夜色如漆,屋內燭火妖嬈的搖曳着身姿,感覺頭還有些暈,寧栖張張嘴目光落在桌上,“水。”

聞言,菘藍猛地轉身端過一杯溫水,等喉嚨不再幹澀,寧栖靠坐在那一個勁揉着腦袋,顯然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活着。

看來這裏的大夫醫術還是很高明的。

“我……是如何回來的?”她仿佛想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她從後門出去,在明春樓被蛇咬傷怎麽看都有些奇怪。

說到這,菘藍亦是心有餘悸端過一碗黑漆漆的藥汁,“奴婢一直都等在明春樓,然後就有兩個侍衛讓奴婢與您回府,還給了奴婢幾副藥,奴婢還不知道怎麽回事,誰知道您竟然是中毒了,吓得老爺在這守了一下午!”

接過藥确認溫度适宜,寧栖摒住呼吸一口氣喝了進去,立馬又讓菘藍拿克蜜餞來。

“那侍衛還讓奴婢不要聲張,所以您中毒的事就連二夫人也不知曉,藥也是奴婢在院子裏偷偷熬的。”菘藍接着道。

當然不能聲張,不然明春樓出現蛇這件事一看就有古怪,其他人肯定會懷疑她是不是去了別處。

想到蝴蝶谷裏的難民,寧栖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去,“爹爹可還在書房?”

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能瞞的了誰,那裏蛇蟲鼠蟻這麽多,可沒有大夫會好心的去那裏看病。

“不行啊,老爺特意交代您現在身子虛弱,可不能再四處走動了,反正明日老爺也會來看您,您還是先養好身子吧。”菘藍連忙将她攔住。

見她一臉堅定,寧栖最終還是妥協的回到床上,活着不容易,還是珍愛生命為先。

許是喝了藥的緣故,沒多久一陣睡意再次襲來,可怕的是晚上她還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被一群色彩斑斓的蛇圍住,紛紛吐着信子朝她爬來。

醒來時腦袋上全是汗,寧栖覺得自己可能是和蛇這個東西過不去了。

洗漱完後再次喝了藥,又給傷口重新包紮,好在腦袋不再那麽暈厥,寧栖正欲前往書房找她爹,可剛在半路就看到周管家急匆匆趕來。

“老奴還正準備去找大小姐,府裏來了客人,老爺讓您過去一趟。”

什麽客人需要自己出面?

因為傷口原因,寧栖扶着菘藍走的很慢,等靠近大廳時卻只見裏面坐着一個熟悉的人影。

“寧妹妹——”霍冗騰地站起身,胳膊卻死死的被旁邊的中年男人抓住。

見此,他才輕咳一聲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

女子着了一襲淡紫色千水裙,看着氣色并不好,但難掩出塵的姿容,縱然放在京城那也是難出其二,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眯眯眼,一邊又看了眼旁邊的小祖宗,難怪突然喊着要成親。

“這是淮元侯世子。”寧懷元忽然對她招招手,“你身子不好,本來爹爹不願你走動,只是這事還得看你自己想法。”

“寧妹妹怎麽了?!”霍冗騰地起身,滿臉擔憂的看着女子。

寧栖咳嗽一聲,一邊給他行了一禮,“見過世子殿下。”

霍冗又欲說什麽,又被身旁的中年男人拉住,最後只能蔫蔫的坐在那。

“早有耳聞寧太守之女才貌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中年男人笑着看向寧懷元,“我們侯爺并非迂腐之輩,只要是世子爺喜歡的,我們侯爺自然應允,更何況寧姑娘美名遠播,無論是何處都讓人挑不出錯,侯爺更是滿意至極,所以特意讓小的前來提親,相信寧大人也非那喜好繁文缛節之人,若是寧大人并無不妥,侯爺便會立即上奏禮部,屆時就可定下婚約。”

“……”

寧栖來到一旁坐下,她的腿支撐不了她繼續聽下去。

寧懷元眉頭緊了又松,好似也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自己女兒。

淮元侯是朝中大員,功勳赫赫,更深的皇上器重,怎麽說都是自己女兒高攀了,但是這淮元侯世子聽說頗為纨绔,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之人。

見他不說話,中年男人又笑了起來,“只是因為侯爺要事纏身才未能前來,而且侯爺也聽說了大人與寧尚書的事,只要寧姑娘嫁入候府,那便是世子妃,到時候寧尚書自然不會過分苛責寧姑娘,若是能從尚書府出嫁,想來要方便的多,不是嗎?”

寧栖一直沒有說話,這禮部尚書正是原主的祖父,寧家也是個大世家,只不過因為她爹非要娶她娘,所以才會脫離宗族,待着這個地方一待就是十多年。

她還在想這個世子終于不在纏着自己了,原來憋着勁想來大的。

但凡對方正常一點她都不挑了,可是這人一看就是還沒長大的公子哥,還是會敗家的那種,這真的不是她挑剔。

“能得世子爺厚愛是小女子的福氣,只是有幾句話我想單獨與世子爺說,不知可否?”

中年男人皺皺眉,一邊看了眼旁邊的人,霍冗自然是點點頭,等看到女子出去後立馬就跟了上前。

來至一處走廊,眼見周圍無人進過,寧栖才停下腳步慢慢回頭,“世子很好,只不過并非我傾慕之人,所以此事實在抱歉,勞煩您多走了一趟。”

正欲問她身子為何不好,霍冗頓時心頭一鈍,那張俊秀幹淨的輪廓怔了半響,繼而又皺起眉頭,緊緊盯着眼前的人,“為何?”

“如果是因為那日……”

“并非因為那日之事,只是我更喜歡成熟穩重之人,可世子扪心自問,如若沒有侯爺,你可以撐得起一個候府嗎?”

四目相對,女子面色泛白,眸中毫無波瀾起伏,霍冗死死地握緊拳頭,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拒絕自己!

“京中美人成群,想必世子定能再尋得一個勝于我之人。”寧栖低下頭轉身徑直回去。

再次回到大廳,中年男人似乎還要說什麽,可看着自家小祖宗陰沉沉的二話不說出了府邸,立馬急的連說抱歉,繼而趕緊跟了上去。

出了寧府,發現那小祖宗也不上馬車,中年男人只得連忙跟上前,“可是那寧家不識好歹?”

若非如此,他們世子爺也不會如此反常。

一路上望着經過的百姓,霍冗拳頭握的青筋畢露,甚至眼眶都紅了一圈。

“我要去參軍!”

聞言,中年男人大驚失色的望着他,“您說什麽?您……不是不去了嗎?”

突然停下腳步,他一臉鄭重的回過頭,“外面那些人說的什麽我都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覺得我就是個廢物,既然如此我一定要證明給那些人看看,我是靠真本事繼承的候府!”

中年男人愣在那半天都沒有反應,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聽茬了。

等人一走,寧懷元也察覺出了什麽,但還是寬慰的拍拍女兒的肩,“不管怎麽說只要你喜歡就好,這淮元侯雖然顯赫,但若是要強逼那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寧栖點點頭,見左右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為何之前城外的難民都不見了?爹爹可知道他們去了何處?”

話至此處,寧懷元又別過頭,顯然不願正面作答。

“皇上明日便會回京,此事已經過去了,這也不是你一個女兒家該操心的事。”

聞言,寧栖眼神微變,“您覺得真的過去了嗎?”

那人就不是一個會容忍貪官污吏存在的性子,如今不發作不代表回京後不處置,現在補救說不定還能從輕發落。

寧懷元沒有接話,負手徑直大步走向書房,只是眉間滿是細紋。

感覺腦袋又疼了起來,寧栖只能扶着菘藍回房,她不知道裏面有什麽苦衷,以至于她爹如此苦守。

——

不大的院落滿是駐守的禦林軍,繹風拿着一封書信快步靠近正中的房間,敲了兩下門,随着裏面傳來聲音,他才推門而入。

書桌前堆滿了各種折子,男人喝了口濃茶,眉間的緊皺才松了些許,只是眸中帶着些許冷意。

繹風遞上書信,“王爺已經啓程,不日便會抵達蘇州,七月汛期之前應能監管水壩建好。”

這江南一帶官員的根早已爛透,指望他們只會浪費庫銀。

說到這,他忽然吞吞吐吐起來,“您當真要連同寧懷元一起處置?”

筆鋒微頓,蕭辭眼簾一擡,“你覺得呢?”

低下頭沒有再說話,繹風忍不住心嘆一聲,這寧懷元也真是鬼迷心竅,非要同那群人牽扯上。

“明日您便要啓程,可……需要将寧姑娘一同帶走?”

屋內瞬間沉寂下來,筆墨仿佛濃重了一筆,蕭辭随手合上折子,深沉的黑瞳淡淡的凝視着他。

繹風後背冒着冷汗,一邊低聲道:“今日聽聞淮元侯府派了人去太守府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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