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突變

寧栖催促了寧依依幾日也沒能拿到賬本,原因是洪氏只許她在屋裏看,決不能出房門一步,終于在一日洪氏有事出了門,寧依依才偷偷拿着賬本偷溜過來。

雖然洪氏為人平時刻薄了些,但在府中開支上還不算揮霍,但寧栖發現這個簡樸是從最近開始的,看去年的記錄可是給她自己購置了不少首飾衣裳,但今年卻寥寥無幾。

“待會娘可就要回來了,若是發現我把東西帶過來,指責我事小,說不定還會認為是你把我帶壞的!”寧依依忍不住催促起來。

一邊翻看着賬本,寧依依餘光掃了她眼,“不礙事,反正她向來都是這樣認為的。”

往房門處看了眼,寧依依急的只能一個勁喝茶,自己一看那賬本就腦袋疼,也不知有何好看的。

翻到最後一頁,寧栖擡手揉了揉額心,一邊擡手将賬本遞給她,心中的猜測也逐漸被證實。

府中開支越發節儉,平時也沒聽她爹說購置過房屋或者田地,可見這筆銀子已經不在太守府,很有可能是用在了別的不為人知的地方。

所以她爹才會拿出府中庫銀去接濟災民,只是府中銀子有限,才會導致開支如此拮據。

“我聽娘說,祖父那邊已經許我們入族譜,還說不日就要将我們接入京城。”寧依依笑眯眯的将賬本重新塞入懷中。

聞言,寧栖卻是眼神一頓,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的糕點盤,對于原主祖父而言,她的生母就是寧家的恥辱,更別說讓自己這個孫女入族譜,怎麽突然就改口了?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房門頓時被推開,菘藍喘着氣火急火燎的闖進來,中間還險些被門檻拌倒,幾乎是氣也不敢喘。

“瞧你見鬼似的,難不成是那些難民又暴動了?”寧依依揣着賬本作勢離開,“就算是那樣也不怕,我們府中還有一隊護衛,再不濟還可以向城衛那邊調,就不信誰有這個熊心豹子膽。”

“不……不是這樣的!”菘藍急的一臉哭腔,“是老爺被帶走了!”

寧栖猛地擡頭,“你說什麽?”

菘藍焦急的紅了眼眶,“今早老爺前往府衙那邊交代事情,誰知道就在剛剛衙門來人來報,說是老爺被京中來的欽差大臣給抓走了!”

賬本驟然掉落在地,寧依依不敢置信的愣在那,一臉茫然,“爹爹……又沒犯何事……為何要抓他?”

“奴婢也不知道,而且就在剛剛好多士兵包圍了太守府,還不許任何人進出,說是……說是要把寧府查封!”菘藍喘着氣一邊抹着淚。

腦子好像有根弦突然斷裂,寧栖深呼吸一口擡手捂住腦袋,自己早該知道的,為何還要抱着僥幸心理。

賬本!

寧栖立馬起身快步出了房間,一路上皆是惶恐不安的下人,并未看到周管家的的蹤影,就她爹書房裏的那個賬本要是被發現,赈災銀不翼而飛的事一定會被發現,所以絕對不能被人拿到,只要沒有确鑿證據,一切說不定還有回旋之地。

可等她靠近書房時只見外面赫然守着一大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而周管家正攔在門口與一名人高馬大的男子僵持。

“這是老爺的書房,只要大理寺還未下定罪書,老爺就還是蘇州城太守,那誰也不能進去!”

望着眼前腰板挺直的人,賀正冷笑一聲,招招手就有兩個士兵上前強行按住周管家,沒多久就把人帶了下去。

“定罪書不過是時間問題,你攔着不讓本官進去,可見裏面必定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他上前一把推開書房門。

“這裏是太守府,大人想要亂闖是否也該拿降罪文書?”

所有人聞聲望去,只見女子一襲秋香色長裙身形纖細有致,眉眼如畫,容色無雙,一時間不禁多看了幾眼。

賀正轉身定定的望着來人,突然笑了一聲,擡手從士兵手中拿過一卷明黃丢過去,寧栖被迫接了個滿懷,卷軸上的龍紋如此顯眼。

“這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還有三司入檔,寧懷元與劉進等一衆官員置百姓于不顧,私吞赈災銀,更是勾結附近商戶販賣私鹽,緩報稅收,特押解進京由大理寺會審,太守府就此查封!”

緩緩打開聖旨,望着上面一條條罪行,寧栖只覺得呼吸愈發困難,她只以為這次她爹只是有苦衷,卻沒想到很多事并不能只能看表面。

“不可能!老爺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周管家一把掙開士兵,快步來到寧栖身邊,“大小姐你要相信老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怎可做那種陽奉陰違之事!”

“沒錯!我爹爹絕對不會是那種人!”寧依依突然扶着洪氏走了過來。

聽到老爺被抓走,洪氏更是腦袋陣陣暈眩,如今還是強行打起精神過來的。

“你們信與不信并不重要,今日這寧府本官是一定要查封。”賀正招招手立馬就有人将附近的下人抓起來。

寧栖正聲道:“我爹爹如今在何處?”

不管發生什麽事,只要她爹沒有親口承認,自己就不應該胡亂猜測。

望着眼前貌美動人的女子,賀正神情肅穆,“自然是已經同其他人一起押解進京,而本官會留下處理蘇州一帶事宜。”

“寧姑娘可知皇上為何會派本官過來下這道聖旨?”他笑着上前,“因為在整個朝中,只有本官眼中只有律法,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在本官手中定罪的達官貴胄不在少數,寧太守不會成為其中一個例外。”

洪氏眼前一陣發黑,整個人突然倒了下去。

“娘!”寧依依慌亂的把人扶住。

寧栖沒有說話,就這麽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半響才皺皺眉,“聖旨上并未殃及他人,我們府中衆人會即刻收拾細軟離開這裏,大人可以慢慢查封。”

以那皇上的性子,看起來只要犯錯的确是沒有情理可講。

賀正笑着點點頭,擡手讓人放開那些下人,“本官能與寧姑娘說這麽多,那是因為聽聞姑娘時常接濟災民,既然姑娘如此明事務,那你們可以慢慢收拾,只是府中錢財絕不可以帶走一分一毫。”

“你——”周管家氣的整個人都在抖。

“這是自然,只是府中還有前些日子皇上的賞賜,大人莫不是連這個也要查封?”寧栖目光灼灼。

說到這,一個士兵忽然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賀正才定定的看了眼女子,“皇上的賞賜你自然可以帶走。”

萬華寺皇上遇刺一事他自然有耳聞,聽說是一個女子率先發現了刺客,沒想到竟是這寧懷元之女,但是看這言辭清晰的模樣倒是有幾分膽子。

寧栖轉過身看向其他人,“我們走。”

“可是……”周管家依舊緊緊盯着書房。

連聖旨都有,事到如今還如何攔得住,寧栖帶着衆人一同離去。

府中還有二十幾名下人,寧栖一一将賣身契還給她們,并且每人給了一錠銀子,就當好聚好散。

寧依依顯然還接受不了這個突變,守着昏迷的洪氏抽泣不已。

“大小姐可是有何打算?”周管家嘆聲不止。

庫房裏的珠寶都不适合随身攜帶,寧栖收拾了些便于變賣的東西交給他,“這些你都拿去當了,我記得爹爹在附近還有個小鋪子,其他的箱子你找人擡過去。”

望着手裏的珠寶盒,周管家卻是心酸的抹了下眼角的淚漬,仿佛一刻之間老了數十歲。

“這裏就交給你了,父親剛被押解進京,時間刻不容緩,我會即刻進京,祖父雖然已經與爹爹有了隔閡,但到底是一家人血濃于水,只要他們肯幫忙,別的不說,但凡父親能留住這條命便已經是萬幸。”寧栖手心微緊。

周管家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可……尚書大人那邊又如何會見大小姐?”

寧栖深吸一口氣,“不試試怎麽知道,現如今除開我與依依,還有誰能為爹爹奔走努力?”

這個結果已經在她腦中設想了千萬遍,只是來的早了些,她也恨自己沒能撬開他爹的口,不然事情說不定還有轉圜之地。

這時菘藍也提着兩個包裹走上前,“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

“我與你一起去!”

房門突然被打開,洪氏扶着寧依依一步步走了出來,只是神色還有些蒼白,“你一人去必定是連府門都進不了,我曾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多少還能見上老太太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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