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立後
寧栖移開視線緊緊抿着唇, 眸中有水光閃動,“臣女從來未曾說過不願,只是皇上非要如此欺淩人, 那與先帝又有何區別?”
兩指掐過那張倔強的小臉, 男人目光深沉, “诋毀先皇是何罪可知曉?”
四目相對,寧栖幹脆閉上眼不說話,指尖緊緊攥着衣袖, 羽睫有過輕微顫動。
握住那只柔軟的小手, 他聲音低沉, “朕何時欺淩過你?”
別過頭緊盯着地面,她努力忽視如今的姿勢,面上故作鎮定, “那種東西……豈是可以言論的,難道這不是折辱人?”
果然有其父就有其子, 有些人只是表面不顯, 其實內心還是與他父皇一個樣。
“是你說略懂一二, 朕只是聽聽。”
他瞥了眼那本書,眸光微動, “你是指朕與先皇一樣昏庸, 還是一樣淫.亂?”
“……”
寧栖眼神閃爍的盯着地面沒有說話, 她可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可見對方也是如此認為他父皇的。
餘光瞥了眼男人,她忽然一本正經道:“周安家中自幼砍柴為生,大哥娶了名媳婦,嫂子生的膚白貌美惹人垂涎,一日大哥去山中砍柴, 周安無意間撞見嫂子換衣,透過門縫那雪白的酮體讓周安燥熱難耐,便緩緩推開房門,從背後一把抱住嫂子,嫂子嘤咛一聲開始推搡,誰知周安越發膽大包天一下将嫂子按在牆腳……”
蕭辭微微蹙眉,就這麽定定的望着眼前一臉正經的女子。
寧栖眨眨眼,“不是皇上要聽嗎?”
這就是書裏的內容呀,圖文版能翻譯成這樣實屬不易。
見他不說話,寧栖便繼續接着念,“嫂子生的豐腴,周安從未碰過女子,一時間更是難忍躁動,一把就扯掉嫂子腰帶纏住她雙腕,然後将人按在牆角瘋狂親吻……”
話音未落,寧栖突然被人欺身困在軟榻角落,随着腰間一松,雙腕突然被一條眼熟的錦帶束住,一切仿佛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是否這樣?”蕭辭眸色漸深。
寧栖吓得小臉煞白,一個勁縮着腦袋往後退,然而雙手被自己腰帶束着完全無法掙脫,額前也漸漸滲出細汗。
指腹輕輕摩挲過那白皙細嫩的下颌線,直至覆上嫣紅的唇角,柔軟的觸感由那日浮現在腦海,蕭辭忽然擡手扯開那條錦帶,随着一雙細白的雙手瞬間抵上肩頭,一低頭便能對上那雙水光潋滟的雙眸。
許是腰帶松了,外衣裏突然落出一封書信,兩人相視一眼,寧栖剛要拿過來卻率先被人撿起。
面上一陣發熱,寧栖連忙背對着男人整理好衣物,連着脖頸也泛上緋色。
信件裏只有短短數行字,一目了然,蕭辭忽然擡眼,卻見女子縮在較遠處一字未言,宛若自己像個洪水猛獸。
“為何不送出去。”他神情未變。
寧栖微微蹙眉,“不安全。”
尚書府的人必定時時刻刻盯着這邊,如何能送出去。
随手端過一盞茶,蕭辭眼也未擡,“所以便拿來給朕看。”
寧栖低着頭沒有說話,她的确是有這個打算,因為只有這樣她爹才能表忠心。
內殿中又陷入一片沉寂,寧栖忽然上前提起茶壺給茶杯續茶,然後安靜的坐在那不說話。
以尚書府在京中的勢力,若是無人護佑,她爹必定難安全出城,哪怕逃到青縣也是無濟于事。
“這種污言穢語的東西朕不想在看見。”他突然瞥了眼桌上的書。
寧栖低眉斂目,“臣女待會便讓人燒了。”
剛剛不是他非要自己說給他聽嗎?
似覺時辰不早,蕭辭忽起身往外走去,寧栖卻忽然跟了上去。
“皇上……可有打算給臣女一個位份?”
沒名沒分難免惹人非議,哪怕随便一個位份也好,總比如今做什麽都名不正言不順。
腳步一頓,男人回頭看向雙目清明的女子,唇角微啓,“你想要什麽位份?”
柳眉微蹙,寧栖緩緩低下頭,“若是皇上不願,臣女亦不會再開口。”
或許對方只是圖個新鮮,沒有位份便沒有吧,日後說不定她還能出宮。
背後五指漸漸收攏,他聲音清冽,“那你可又願?”
目光一頓,寧栖擡起頭慢慢移開視線,“能伺候皇上自然是臣女的福分。”
望着眼前重新恢複恭順的人,蕭辭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繼而大步離去,片刻間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麽,寧栖只得重新回去把那些書找出來,讓梓春全都燒了。
如今她願不願意根本不重要,是已經無路可退。
自新帝登基以來,每日早朝便成了許多人的一種煎熬,深怕被皇上點名,基本都巴不得趕緊退朝,然這一日卻直至巳時三刻也未散。
衆人都心照不宣的私底下相視一眼,偌大的金銮殿還充斥着一名禦史的谏言,那名老禦史為人古板正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非皇上看重怕早就被人給弄了下去。
好不容易等對方彈劾完一名二品官員寵妻滅妾收受賄賂圈地牟利作風不正事件,突然一人接着話茬站了出來,“啓奏皇上,微臣以為先帝孝期将過,如今中宮無主,皇嗣尚無,恐傷國本,微臣提議将大選提前,及時充實後宮亦可早日選立中宮之主。”
“黃大人言之有理,微臣附議!”另一人也突然站了出來。
而後接二連三不少人出來附和,金銮殿一時間四處都是議論聲。
上首之人就這麽淡淡的望着衆人,察覺到他們皇上視線,衆人莫名後背一涼,整個大殿又寂靜一片。
“原來愛卿們不是啞巴,以往也未見你們如此操心國事。”蕭辭漫不經心道。
衆人低着頭又沉默了起來,皇上喜怒無常,登基以來處置了不少老臣提拔寒門子弟,朝中向來人心惶惶,他們倒是想說話,但是沒有那個膽子呀。
右排第一位官員突然站出,神情恭敬,“如今後宮尚無子嗣,先帝定能理解皇上一片孝心,微臣也提議早日大選,亦能為皇上開枝散葉。”
“丞相大人所言有理,國不可一日無主,中宮不可遲遲無後,皇上每日處理國事必定辛勞,才更需要人在身旁伺候。”寧臨民突然附和道。
掃過底下一群人,蕭辭神情未變,“那不知各位愛卿有何提議?”
說到這,衆人瞬間來了精神,這麽說皇上是同意選秀了!
“啓奏皇上,丞相大人嫡女不僅才貌雙全,且性情溫婉品行高雅端正,這才是後位的不二之選。”寧臨民一臉義正言辭。
話落,不少人都紛紛附和起來,王丞相站在那一字未言,神情格外謙遜嚴謹。
“華陽郡主自幼與皇上一同長大,必定情誼深厚,且華陽郡主樣貌品行也不俗,亦是後位之選。”突然一名官員開始唱起了反調。
金銮殿內瞬間分為兩派,吵的不可開交。
“趙大人可真會說笑,華陽郡主也就自幼進宮過幾回,怎麽就和皇上情誼深厚了,皇上怕連其什麽模樣都未曾記住。”一人突然輕嗤聲。
周遠海宛若保持中立,他也有意将女兒送入宮,可是皇上心思難測,加上宮裏還有一個寧栖,他倒是拿不準該不該摻和進去。
面對底下的争執,蕭辭只是喝了口茶,等底下吵的差不多了,才冷聲道:“邊關戰事未平,江南水患頻發,那時也未見你們有過這麽多話,倒是如此操心朕的後宮。”
衆人哆嗦着不敢再出聲,明明是剛剛皇上讓他們提議的,怎麽如今說動怒就動怒。
王丞相皺皺眉,突然大着膽子出聲道:“微臣聽聞皇上讓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居于上林苑,此行怕是不妥!”
整個金銮殿都是一片鴉雀無聲,衆人都低着頭屏住呼吸,怎麽也沒想到這王丞相如此大膽,這種事他們也只是有所耳聞,他竟然敢說出來。
寧臨民臉色也逐漸變得怪異,若是他沒有猜錯,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應就是自己的“好孫女”!
望着底下大膽谏言的人,蕭辭神色未變,“朕記得先帝宮中一半嫔妃皆是丞相進獻,不知是否朕當時年幼記岔了?”
旁人腦袋越來越低,大氣也不敢出。
王丞相依舊面不改色,“先帝喜好享樂,皇上一心為民自然與先帝不同,此等淫.亂之舉且不可效仿。”
寧臨民臉色越來越難看,這王丞相膽子也忒大了,明知皇上如今盯的緊,居然還敢提及先帝。
“你說的并非沒有道理。”蕭辭眉梢微動,“既是如此,大選一事就此作罷,朕只有以身作則才能做出表率。”
底下的人又是臉色一變,紛紛看向王丞相,這下可好,皇上不選秀那日後可怎麽辦!
“至于後位一事朕已心有所屬,容後再議。”
話落,那名明黃忽然起身離去,王德全立馬高聲喊道:“退朝!”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皇上這是什麽意思,不大選就立後,哪家的女子如此好運氣?
忠陽公突然瞥了眼丞相那邊,呵呵一笑,既是皇上心有所屬,那必定不會是那個老匹夫的女兒,看來後位只能是他家孫女的。
出了金銮殿,寧臨民突然左顧右盼的跟上前,面露責怪,“您明知皇上盯得緊,為何還要提及先帝之事,若是被華陽郡主拿下後位,那忠陽公一黨會愈發與我們作對。”
王丞相面上始終沒有多少表情,仔細看眼中還有些許思索,仿佛想到什麽,忽然低聲道:“你确定上林苑那位是你家孫女?”
要想靠近上林苑必須經過太極宮,一般閑雜人等都不得靠近,所以至今也無法得知裏面的人是誰,可見皇上藏的倒是深。
說到這,寧臨民突然左右環視一圈,老臉上也多了抹陰沉,“那丫頭心思難測,怕不會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