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調戲【一更】

“丞相何須撺掇他人做這只出頭鳥, 無論皇上做何決定老臣都聽從。”忠陽公面露譏諷的瞥了他眼,“丞相與寧尚書不是關系親近,這麽大的事難道寧尚書沒有透露個只言片語?”

說話, 他頓時拂袖而去, 留下王丞相眯着眼死死盯着他離開的方向。

老不死的還以為巴結皇上就能得到後位, 等皇上卸磨殺驢怕看有沒有地方哭。

難得繡好一條腰帶,寧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麽好的手藝,果然人的潛力是無窮。

“姑娘繡藝當真堪比宮中繡娘, 若是奴婢有姑娘一半厲害就可進禦繡坊了。”芝蘭笑眯眯的收好繡線。

寧栖靠在軟榻上看着棋經, 一邊微微擡眼, “我看你去釀蜜更為合适。”

芝蘭似有不解,“姑娘這是何意?”

翻過一頁書,她眉梢微動, “因為蜜也沒有你嘴甜。”

雖然成品不錯,可專業人士一看便知有些針腳還是粗糙了些, 比起禦繡坊的人來說的确有所差距。

“奴婢說的是實話, 正是因為姑娘才貌雙全, 皇上才會如此喜歡。”芝蘭一本正經的拿着東西離開。

寧栖垂下眼簾沒有說話,怎是因為這個, 分明是見色起意, 不然為何一開始就從未計較過自己的沖撞。

但是對方從來不說, 一步一步等着自己靠近, 然後他做出一副欲迎還拒的模樣。

那日周遠海分明休沐,為何突然把人帶了過來,其中必定沒有那麽簡單。

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寧栖頓時合上棋經,她們皇上的很多舉動都值得人深思。

“姑娘!”

梓春突然從外面急匆匆闖了進來, 面上帶着從未有過的喜悅,與她平日沉穩的性子一點也不相符。

“難道王德全又送來了什麽寶貝?”她懶懶的倚在那繼續看書。

快速邁步走近,梓春喘昀了一口氣,這才低下頭認真道:“皇上在今日早朝已經下旨冊立您為後!”

寧栖目光一頓,整個人好似都僵在了那,面上有過一絲錯愣。

“奴婢經過再三打探才敢确定,此事絕對不會有假。”梓春眉眼間帶着難以掩飾的喜悅。

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她也是不敢相信,但細想這寧姑娘也算是世家大族出來,雖然有了嫌隙,可身份始終都在那,就算立後也無錯。

突然從軟榻上起來,寧栖作勢要出去,卻被梓春一把攔住,“姑娘如今還是莫要出去的好。”

說到這,她眉間一皺,“聽聞許多大臣都在禦書房外求見皇上,還……還說您狐媚惑主不堪為後。”

這倒是符合常理,寧栖神情極其複雜,她也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她們皇上從來都不是這麽沖動的人,沒有益處的事對方從來不做。

可是立自己為後完全沒有情理可言,她爹已經沒有多少利用價值,若是因為喜歡,那也可以封自己個貴妃,完全不用将後位給自己一個毫無用處的人。

“姑娘,禦繡坊的章掌事求見。”

不多時芝蘭忽然領着幾名宮女進來,為首的掌事忽然上前行了一禮,神情恭敬,“奴婢奉皇上之命來給姑娘裁量鳳袍尺寸,您只需站着即可。”

寧栖頓了頓,很快便有幾名宮女拿着軟尺上前,她被迫張開雙臂,任由幾人前前後後記錄數據。

這麽快就裁制鳳袍,對方難道真鐵了心立自己為後?

那他肯定是瘋了。

平時也沒看到對她有多好,還總是陰陽怪氣的諷刺人,說話也不溫柔,就連下棋也不知道讓着自己一點,現在突然來這個,不說別人,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等禦繡坊的人剛走,後腳幾個嬷嬷緊随其後,一個個精氣神格外好,饒是寧栖也有些吃不消。

“老奴是特意前來教導姑娘規矩的,閨閣之中與後宮不同,身為中宮之主言行舉止皆要做出表率,才能令後妃信服。”領頭的嬷嬷認真道。

寧栖坐在那喝口茶壓壓驚,面上依舊謙遜有禮,“嬷嬷說的是,我自然不敢懈怠。”

乍一見如此貌美的女子,幾人都心領神會,難怪皇上不顧衆議也要冊封這位寧尚書孫女為後,倒是情有可原。

“姑娘不必擔憂,老奴是自幼服侍皇上的人,過往也一直在太極宮伺候,皇上特意讓老奴來照顧娘娘,可見也是看重娘娘的。”領頭的李嬷嬷笑了笑。

寧栖微微颔首,“能得皇上看重是臣女的福分,必定盡心聽從嬷嬷教導。”

為何她覺得對方更像是來教自己如何伺候人的。

而且每時每刻自己的言行都要暴露在別人眼中,倒更像是一種監視。

宮中的規矩與想象中相差無幾,繁瑣且古板,這一日學習的是宮中各種條例,一本宮冊足足兩指厚,一條一條看的人眼花缭亂。

寧栖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在學習,只是這種封建古板的東西還給人一種洗腦的感覺,但是她卻不得不記。

李嬷嬷說封後大典在半月後,不過她覺得自己能不能成為皇後還令說,中間存在的變數實在太多。

夜色如漆,知了鳴蟬,随着一絲清風帶來些許涼意,李嬷嬷突然端着幾盤點心走進內殿,只見女子坐在軟榻上認真看着宮冊,短短一個下午便能記熟半本宮規,饒是她也不得不佩服這位姑娘的耐性,如此枯燥也不喊累。

“這是老奴親手做的紅豆糕,姑娘不妨試試。皇上幼時最愛吃這個。”李嬷嬷宛若陷入回憶,突然嘆口氣,“只是如今皇上不大愛吃這些甜食。”

寧栖望了眼屋外的夜色,一邊揉了下酸澀的眼睛,一邊拿過塊糕點,的确口齒留香。

“那皇上是否不喜吃肉?”她随意提了句。

李嬷嬷目光一頓,“姑娘如何知曉?”

拿過絲帕擦了下手,寧栖笑着低下頭,“許是猜的。”

她本以為對方是故意刁難自己,只是現在看來并非如此,一個皇帝的确不能輕易透露自己的喜好,所以就連王德全也不知這一點,可是他為何要告訴自己?

難道她就如此值得信任?

定定的凝視着眼前女子,李嬷嬷倒過一杯清茶遞去,“其實姑娘不必太過擔憂,皇上既然立您為後,自然有他的道理。”

抿了口清茶,寧栖漫不經心的擡頭,“嬷嬷既然自幼跟着皇上,那不知皇上與太後關系如何。”

說到這,她忽然意味深長的笑了下,“我既如此問,自然是想聽實話,嬷嬷若是不方便直言也不礙事。”

相視一眼,李嬷嬷倒是怔了會,她見過許多高門貴女,大多都是喜好地位名譽,唯有眼前這位格外不同。

“倒并無什麽不能說。”她不急不緩的道:“景安王生母早逝,自幼便由太後收在膝下教養,因王爺不得先帝重視,皇上一直都很照顧王爺,直到登基也是第一個冊立王爺。”

說到這,李嬷嬷忽然垂下眼簾,“那時貴太妃極其受寵,先帝一度動過廢後的念頭,太後娘娘便對皇上較為苛刻,期望他能夠在衆皇子中脫穎而出,亦為自己留條後路,許是太過苛刻,皇上對太後娘娘便少了分母子間的親昵,反倒更多的是敬重。”

“不過這些都已經是往事,太後始終是太後,若是可以,您還是需要得到太後歡心才是。”

聞言,寧栖也回過神笑着點點頭,“聽聞貴太妃是難産而亡,倒真是兇險,若是日後我生産還得由嬷嬷仔細看着才行,哪像旁人沒有經驗。”

李嬷嬷退後一步,“這是自然。”

說完,便立馬退了下去。

寧栖又吃了塊紅豆糕,難以想象她們皇上小時候喜歡吃這麽甜膩的東西。

或許因為心裏苦吧。

爹不疼娘不愛,随時都有可能被其他兄弟淘汰,生在帝王家都是這樣,看來還是生女兒好。

看了會宮冊才睡下,接下來幾天寧栖再也看到她們皇上,因為禦書房那邊風聲鶴唳,不适合自己前往。

直到梓春告訴她那些大臣終于消停了,她才敢走出上林苑,主要是她不确定對方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何突然要立自己為後。

禦書房外果然沒有一個大臣,為了給自己找個觐見的理由,寧栖還特意提了一份燕窩粥。

許是看到她過來,王德全立馬就迎上前,“姑娘怎麽過來了,皇上近日事務繁忙,所以才不得空去看您。”

莫說別人,饒是他日日跟在皇上身邊也沒揣測對聖意,到底還是他小看了這位寧姑娘。

“皇上既然公務繁忙,必定沒有好好休息,我只是将東西放下就走,不會耽擱皇上太久的。”她微微一笑。

聞言,王德全似有些為難,并非他不識趣,只是裏頭還有王爺在,着實不方便。

直到禦書房的門被打開,裏頭突然走出一人,待看到外頭的女子時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寧姑娘倒是志向遠大,竟想當本王的皇嫂,果真士別三日令人刮目相看。”蕭昱冷笑一聲。

寧栖屈身行了一禮,面不改色道:“王爺若是以偏見去看他人,自然看到的都是短處,您更從未站在他人立場去想過事情,卻口口聲聲是為了皇上好,最終也不過只能感動您自己。”

王德全眉頭直跳,他記得前些時間景安王不還求娶寧姑娘為側妃嗎?怎麽看起來兩人關系并不融洽。

“寧姑娘的長處本王自然看的到,若非如此怎令一衆王公子弟神魂颠倒,本王在蘇州時可聽過許多寧姑娘的美名。”

蕭昱笑着上前幾步,上下打量她眼,“就是可惜了,本王之前向皇兄求娶時皇兄并未答應。”

感受到那道掃量的視線,寧栖也不氣惱,反而神色平靜,“如此說來王爺倒像是求而不得才惱羞成怒,只是可惜,臣女已經是皇上的人了,王爺還是早日成親斷了這分念想,于你我都好。”

不顧男子逐漸陰沉的臉色,寧栖提着食盒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蕭昱眉間緊皺,原來皇兄喜歡的是這種伶牙俐齒的女子,甚至連拉攏忠陽公也不顧也要給她後位。

書房裏彌漫着陣陣墨香,這是寧栖第一次來禦書房,只看到桌上全是堆積如山的折子,可想而知裏頭都是些什麽內容。

她緩步上前,幾日不見男人并未有何變化,只是神情間略顯疲倦,縱然知道她進來也未多看一眼。

“你與皇弟倒是相談甚歡。”

打開食盒的手頓了頓,寧栖慢慢将燕窩粥端出去,柳眉微蹙,“皇上明知王爺在欺淩臣女,可是卻視若無睹。”

蕭辭眼簾微擡,望着女子面上的委屈眉間一皺,“他說了什麽?”

自己只是隐隐聽見了些許聲響,兩人聊了許久。

寧栖別過頭,“王爺剛剛竟然調戲臣女,若是皇上覺得不礙事,那便當我多嘴了。”

但凡自己是個思想保守的閨閣女子,剛剛早就氣的無地自容。

蕭辭眼神微動,一邊看了眼她帶來的東西,“皇弟竟學會如此行徑。”

見他明顯不信,果然自己到底是個外人,怎比得上他們兄弟情深。

寧栖把燕窩粥放回食盒,面無表情道:“想必皇上無空歇息,臣女還是不叨擾了。”

擡手揉了下額心,蕭辭一手握住那截皓腕将人拉入懷中,不顧那忽略不計的掙紮,目光灼灼,“這幾日便是學會給朕臉色看?”

本以為是來讨自己歡心的,到底還是他想多了。

想要掰開腰間的手,卻連對方一根手指也未撼動,仿佛略有不适,寧栖緊緊抿着唇別過頭,“臣女不敢。”

掰過那個小腦袋,男人聲音低沉,“他說了什麽?”

寧栖眨了下眼,唇角微啓:“王爺說後悔沒能娶我,是他此生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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