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雲栖聽聞後第一個想法就是大家瘋了嗎?
又可笑, 又無語。她與魏司承,怎麽能聯系在一起。
雲栖臉色相當不好, 連紫鳶的呼喚聲都沒聽到。
她蹲了下來,快速思考起了對策。
魏司承是個什麽傲慢到天邊的性子,他就是上輩子愛慕杜漪寧,都不是這般高調。他有什麽心思,都不喜放明面上,被人看出情緒并不适合上位者。
一個人是否适合成為帝王,由此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至少他的想法并不是那麽容易猜測。
誰都有可能一見鐘情, 但這個人選絕無可能是魏司承。
想當年比杜漪寧還美的人并非沒有, 魏司承一樣可以一劍捅死。
他若是這般膚淺之人, 也不可能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登基,任何一個在奪嫡中登上皇位的, 都是萬萬不能小看的。
再說本來也是魏司承走過了頭, 她旁邊就是杜漪寧待的地方。
這尴尬的烏龍, 難道要放任自流?
放任就是她願意, 魏司承也不願意。
他不可能允許這樣的流言傳到杜漪寧的耳中, 所以流言暫時不用管。
她擔心的是,魏司承會因此遷怒于她, 甚至是李家。
他不會平白無故地招惹誰, 可一旦誰惹了他的不喜,現在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不代表未來。
比如姚氏……不就是被莫名其妙地被清算了嗎。
雲栖無視紫鳶的焦急, 徑直思考着現下她需要補救的。
紫鳶則是想到李崇音慣常作為, 擔心雲栖留在那兒一下午,是否發生了什麽不可預料的變故, 不然五小姐為何這般古怪。
雲栖若有所思得站了起來,看向紫鳶的神情很是嚴肅:“這個流言,已經多久了?”
紫鳶看雲栖思緒清晰,并不像在李崇音那兒受過什麽傷,暗暗松了一口氣。
也是她這些年對李崇音一些作為有些害怕,導致總是想的很多。
“是今早開始的,也不知是誰說的,傳的到處都是。”紫鳶想到這個也有些焦慮,現在正好是李家與汝襄候府結親的時間點,卻偏偏傳出與端王的事,這不是損害雲栖的閨譽嗎,為何她們小姐每次結親都要遇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若是因此影響此次聯姻,可不是無妄之災嗎。
雲栖眼底情緒一劃而過,她抓住了重點。
今早,那還來得及。
雲栖是個有決斷力的,立刻做了選擇。
“你讓門房準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
“是。”紫鳶雖然不明白,但多年來在後宅也練就了好眼神,并不多話。
兩人很快上了馬車,雲栖全程冷着臉,面露沉思,對車夫道:“去端王府。”
她想的很簡單,必須将這次影響降到最低,并且讓魏司承事後不追究。
她都可以想象,外人恐怕會認為是她想要纏上端王爺。也許他自己都是這麽認為的。
誰會喜歡這樣的流言?設身處地一想,雲栖就特別能理解了。
紫鳶一路上看着自家小姐凝重的表情,噤若寒蟬。
一般遇到這樣的流言,哪家小姐不是暗自欣喜,可她們小姐完全不。她看起來神色異常凝重,說一句大不敬的話,簡直像奔喪似的。
京城一直有東富西貴的說法,端王府在西街最好的位置,李家也在西街,只不過在末尾。
兩家在同一條街,西街四通八達,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
李雲栖下車後,也與杜漪寧一樣,發現附近打扮精致的貴女很多。
也許是那日班師回朝的魏司承,太讓人難忘了吧。
除了杜漪寧外,很少有貴女會直接登門拜訪。
主要還是每當人問起魏司承去向時,門房都是統一又有禮的回話:端王在軍營,歸期不定。
即便是杜漪寧也沒得到任何特殊待遇,所以雲栖出現也沒引來什麽特別關注,只是周圍看習慣了閉門羹的商販小販甚至是一些被拒絕的貴女,看好戲似的,認為這又是一個沒甚臉皮的世家女,等着看吧。
魏司承的确很多時候在軍營,三年征戰,傷殘極多,在魏司承的協調下,禦醫也會常去軍營,這又引來一波對瑞王的擁戴。
在軍威這方面,魏司承如日中天。
也正因為這一點,他這幾日沉寂了下來。
專心做實事,當然無論他怎麽做,都将面臨來自各方的壓力。
他今日在府中,依舊是閉門謝客的狀态。
門房看雲栖的馬車以及穿着,也斷定又是貴女,說話很客氣,剛要說出同樣的回絕話,卻在聽到來人是李家五小姐時,神色變了變:“請您等一下。”
雲栖沒有被回絕,這讓原本看熱鬧的人們也注意到了。
雲栖全部心思都在待會如何在魏司承面前把自己摘出去,哪有心思去管別人。
魏司承當然不認為雲栖會上門,也算是陰差陽錯,在一次醉酒時吩咐過,醒酒後沒有改口,他想着說不定有奇跡出現。
他剛從齊王府回來,看望過昏迷不醒的齊王。
此時正召集幕僚商讨着四子昏迷,如何讓他醒來,這出戲他醒來才能更好地唱下去。
諸多幕僚争論不休,整個議事廳彌漫着烈火般的氣息。
魏司承位于上首,手中輾轉着杯盞,并不發話,只是無人會忽視他的存在,他安靜地聽着他們各自的論點。
待他們争論了好一會,才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吵完了?”
衆人連連告罪,魏司承頭疼地扶着額,除開李崇音,他這裏的幕僚并沒有特別驚才絕豔的,人才有,要卧龍雛鳳那般的,就是異想天開了。
有時候還不如他自己,可他要顧慮的地方太多,如何顧的過來。
正因為缺少最關鍵的軍事、政治人才,這些年魏司承也無可厚非地在諸多方面依仗李崇音,偏偏李崇音是個不能完全信任的,這才是他如今最為焦灼的煩惱。
“既然吵完了,就一個個把你們的想法列出來。”
魏司承敲擊着桌面,無端的心理壓力壓得幕僚們透不過氣。
他是戰場上的修羅,即便随便看着人,也帶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正在這萬籁俱靜之時,門房興匆匆跑來,因為跑得急還踢到了門檻,大腳趾的疼痛讓他龇牙咧嘴,卻不敢耽擱,朝着魏司承跪了下來。
“王、王爺!”
看到自家門房如此經不起大世面,魏司承有些不滿,該換個人守着了。
這樣小的膽子,若是随便将人放進來該如何,當他的王府是随便能逛的街市嗎?
想到有一次他們将杜漪寧放入,魏司承就露出了哂笑。
“說!”
魏司承心情并不怎麽好,神色冷厲。
“外面有一位自稱是李家五小姐的姑娘求見。”他深深記得三年前,王爺有一次在宴會上喝醉,別人都東倒西歪的,唯有他們王爺還是那清明模樣。雖然外表看不出來,與平日沒什麽兩樣,但話語與平日不同,看着就是真醉了。
門房不記得其餘的,卻牢牢記着當時王爺很冷漠地說一句:“如果有一個叫李雲栖的,李家五小姐過來,無論發生什麽,都要讓她進來。”
……
“不過她不會來,不可能的……”
一出小小的奢望,只有在醉酒時在能稍稍顯露。
門房是小太監德寶親自挑選的,很是衷心,雖然過去三年,但還是記得李五小姐幾個字。
魏司承一愣,像是呆住了一樣,好半晌擡手示意衆人暫停:“你們先回去。”
衆人不敢在此時再招惹魏司承,紛紛告退離開。
對門房道:“讓她在大堂等候,上前些時候賜下的雨前龍井。”
門房剛要離開,魏司承又加了一句:“再上一些糕點和蜜餞,各種來一些。”她喜歡這些。
雲栖在一些關注者的驚訝中,入了她曾經熟悉的端王府。
但她心事重重,并未細看也沒有心思回憶往昔。
紫鳶不被允許進入,雲栖是獨自進來的。
她來到大堂,空無一人,連眼神都沒看平日最為喜愛的茶點。
冷靜地想着,待會該說什麽,該怎麽說。
魏司承面無表情地來到自己的屋子,打開衣櫃。
在丫鬟們要上前伺候他更衣時,揮退了她們。
他一一掃過,雖離開三年,但他的衣物每年還是會從宮中送來。
該選哪一件比較好?
魏司承千挑萬選,看時間時間緊迫,也擔心時間久了雲栖不耐煩等待。
只挑了件不算輕佻,但又顯得年輕的寶藍色長衫。
他一直記着,他比雲栖大了五歲。
也許是這幾年風餐露宿,每每照銅鏡,總覺得比她老了不少,寶藍色偏亮又不失穩重,也許能顯得比實際更生嫩些。
雲栖從未注意過魏司承穿着什麽,也輪不到她有資格在意,于她而言過來不過是為了保命。
在感覺到他有力的步伐過了穿堂,正往這裏走來,雲栖立刻起身,全身寒毛豎起,高度緊張。
在發現他一腳踏入廳堂時,雲栖恭恭敬敬地行了萬福禮。
“李家李雲栖,見過端王。願王爺萬福金安。”雲栖自報家門,她并不認為這位會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