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9)

糟,一圈胡子,顴骨突出的林安,難過地說:“你好憔悴。”

林安抓住她的手,沖門外激動地喊:“醫生,醫生,她醒了,她醒了。”

門外響起踢踢踏踏的聲音,接着浩浩蕩蕩走進來一大群醫護人員。醫生給她做了檢查,便如釋重負地對林安說:“沒事,危險期已經度過了,安全了。”說完,一行人又走出了病房。

夏清清渾身難受,剛想動一下,胸口便立刻撕裂般的疼痛。

“你別動,”林安按住她,“要好好養着,不能動,你胸口做了手術,刀子□□去了,醫生說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林安現在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看着又活過來來的夏清清,他也如獲新生。沒人知道,沒人知道,當夏清清擋在他面前,那把刀□□她的胸膛時,他是什麽樣的感受。

好像風雲變色,白晝如黑夜,整個世界都毀滅了,他抱着呼吸微弱的夏清清,只覺得自己被萬箭穿心,随她而去。

“我……睡了多久?”夏清清費力地說道,她現在說話傷口都疼,後背也是鑽心的痛。

“三天。”林安紅着眼睛說道。

“你吓壞了吧?”夏清清摸着他瘦削的臉,僅僅三天,他怎麽瘦得這麽厲害。

“是,”林安答道,“所以你以後不能再這麽折磨我。”

夏清清笑了,“我聽到你說的話了,你說要收回我的戒指。”

林安搖頭,看了看夏清清的左手,那裏正戴着之前的戒指,“不會,我永遠也不會收回,你是逃不掉的。”

夏清清擡起左手,有點驚訝,“在這裏?我記得那個人搶走了。”

“已經抓住了。”林安回答她。

原來這個人根本沒跑出多遠就被等候已久的警察抓住了。他也真奇怪,被當場抓住還在說自己是無辜的,是林安欠他的,死死抓住錢箱不松手,說這是他應得的救命錢。

後來警察調查得知,這個人曾經是興宇廠的工作人員,所以對這裏的環境十分熟悉,因此特意挑了個人少的時候去盜取物品,二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他的弟弟在林安收購的品牌工廠裏工作,前段時間,工作失誤,撞傷了腿。

之前的老板只賠了一點錢了事,他們的積蓄花完了,在醫院住不了,被趕出來,但是腿傷還沒治好。他再去找老板,被告知老板換了人,不再管這事了。他一聽來火了,又因為他之前工作期間屢屢犯錯,被罰過錢,所以他喝點酒,想偷點值錢的東西,再燒了林安的倉庫,讓林安蒙受損失。

沒找到錢,反而抓住了夏清清,這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事。

夏清清聽完,若有所思,這些人其實都是不懂法律,他弟弟的工傷如果達不成協議,當時他就可以去勞動局。現在,沖動的結果是傷人傷己,等待他的豈不是牢獄生活,真是可悲。

“大姐?!”病房門被人推開,夏清清聽到疑惑而驚喜的聲音,她擡起頭一看,驚訝地看到夏承熠三步并作兩步出現在自己面前。

“小弟,你怎麽來了?你什麽時候來的?”

“大姐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三姐,快來。”夏承熠顧不上答夏清清的話,高興地叫道。

随後進來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紮着馬尾的夏筝。将手裏的水果往櫃子上一放,坐在床邊看夏清清,眼裏有淚水滾動。

“夏筝,你也來了。”夏清清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夏筝鼻子酸酸的,一張嘴就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大姐,你差點就沒了,知道嗎?你知道我們多擔心,吓死我們了。”她常年在外,家鄉話太久不說,有時跟家裏人說話也改不過來,總是冒出來一句一句的普通話,父母沒少講她。

夏清清住院昏迷的時候,夏筝打過電話來,林安把夏清清受傷的事告訴了他們。家裏頓時就着急上火,擔心得不行,夏興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但是還是需要有人照顧,所以家裏就決定讓夏筝和夏承熠過來看夏清清。

當時到醫院,看到躺在重症病房的夏清清,兩個人都吓壞了。又聽醫生說她的情況很危險,所以姐弟二人天天陪着她,祈禱她快快醒來。

夏筝好久沒見林安了,因為夏清清的關系,他們都對林安有相當大的敵意。但是當她親眼看到林安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三天寸步不離地守着夏清清時,她不由得重新評估起林安來。

她知道夏清清之前跟家裏鬧僵是為了林安,而現在看來,林安是真的在乎,真的愛着夏清清。只是多年前的事,什麽真的彼此毫無芥蒂嗎?還是那時大姐真的是自願,抑或是真相遠非如此?林安知道大姐為他受的罪嗎?

一團糟,夏筝開始認真觀察起了林安,當然夏清清是不知道她這個妹妹心裏所想。她現在躺在床上,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養病,快點好起來。

林安幾乎全天陪着她,買了飯,看着她吃,等她睡着的時候,他就在隔壁拿了電腦,噼裏啪啦,十指如飛地處理堆積的公務。

他還安排人帶着夏筝和夏承熠去這個城市的景點游玩,一開始,他們倆個都不願意,尤其是夏承熠,因為夏清清是因為林安受的傷,他更加敵視林安。但他也真的看到了林安之前的失魂落魄。那樣一個氣質卓絕的人竟像生生被人剝離了魂魄一樣,再加上夏筝的提醒,他便也沒有那麽反感了。

夏清清一日日好轉,林安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們插不上手,也就真的去觀賞風景了。

夏清清可以坐起來的時候,林安每天自己買了,大骨,烏雞和鲫魚等,天天變着法地煲湯給她喝。夏清清每日喝湯如喝藥,林安又盯得緊,害的她想偷偷倒掉都不行。

不過,這樣也好,夏清清在這樣營養豐富的膳食填充下,兩頰有肉,身體也比原來好了。

一日,夏清清午睡之後醒過來,護士過來換藥,背後的傷逐漸在恢複。病房裏只要護士,林安,夏清清三個人。

護士幫夏清清脫掉衣服,露出後背的時候,林安沒有回避,察覺到林安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背部,夏清清有些尴尬。但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裝作什麽都沒看到,心裏希望護士的速度快點,再快點。

她不知道的是,林安一直盯着她後背上一個不容人忽視的舊疤,即使過了這麽久,這個疤痕依然那麽清晰,仿佛在印記着當時惡劣的情形,原來那場暴風雨,兩個人誰也沒能幸免。

作者有話要說:

☆、吹曲

林安平靜地看着,心裏卻抽搐式的疼。他不禁又想起了幾天前夏筝對他說的好久之前的事。

林安之前在火場的時候也看到了夏清清後背左下方的疤,後來他也問過,當時夏筝也在,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而夏清清明顯頓了一下,而後笑笑,只告訴他,是一起不小心碰到的。她雖然笑着,但那笑裏有着明顯的勉強。他很奇怪,但是沒有追問下去。

倒是夏清清睡着後,夏筝讓他出去,說有話跟他說。在醫院的長廊上,夏筝卻是先從回憶開始。她說起夏清清從小在家裏因為是老大,所以要做的事情很多,小一點兒的時候看管弟妹,摘菜曬糧,再大一點就做飯,喂牛喂豬,下地幹活。人人都說,夏興家裏的老大能幹又懂事,還是幹莊稼活的一把好手。

是,她是能幹,是懂事,可是身為家中老大,下面還有四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不能幹又能怎樣呢?莊稼活的一把好手,從來都說誇成年人的,幾時她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也這般有經驗了,其中的辛苦,勞累,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大姐長得好看又水靈,獎狀更是年年帶回家,老師們都說,夏清清是個學習的好苗子,他們姐弟幾個幾乎無不以大姐為榮。如果這一切都順風順水地進行下去該多好,可是這也是如果,誰也沒料到,一向只在電視上出現的情節有一天真的會發生在自己周圍,甚至自己就是主角。

說到這裏,林安明白夏筝要說什麽了。他剛要開口,夏筝就擺手示意他別說話。“我不知道當年真相到底是怎樣的,我被你們搞糊塗了,你要知道,許多人只關注最後結果,我們家裏人也一樣,所以對于你,我爸媽對你一直的厭惡的。所以,當大姐打電話說要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全家人都說反對的。我爸甚至說要跟大姐斷絕父女關系,讓她不要再踏入家門一步。”

她看了看林安,林安的臉色變了變,果不其然,他是不知道的。

“但是大姐堅持如此,她一向溫馴如鹿,我從未見過她這樣倔強過。我來到這裏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大姐,你們真的很愛彼此,你也非常在乎她。我覺得我應該要告訴你一件事,依大姐的話,她是決不會說的,但是,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林安點點頭,示意她說。她扶了一下眼鏡,眺望着遠處高聳的建築,慢慢地說:“我剛剛跟你說,沒有見過大姐這麽執拗過,其實錯了。很久以前,我見過一次她這樣,當時的情況,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是的,那應該是事件發生的第二天晚上,大姐被爸爸叫進屋子說話,當時年齡小的夏圓和夏承熠都擠在一起看電視,而她跟二姐收拾飯碗。大概有半個小時吧,就聽見屋子裏傳來爸爸的怒吼:“你說什麽胡話?都這個時候你竟然還幫着他反咬一口,你看上他了,你讓我的臉往哪裏擱?”

他們幾個聽到聲響都跑了出來,就見爸爸拉着大姐出了房門,“給我跪在這裏,什麽時候想好了,想清楚了,再起來 !”他氣得臉都綠了,大姐咬着牙就直直地跪着,梗着脖子來了句:“不是他,根本就不是他。”

爸爸拿起來竹條子就打,細細的竹條抽在大姐的身上,每揮一下就發出“啾啾”的聲音,每打一下,她都痛得抖一下,衣服上有抽打的褶皺,大姐閉着眼睛一聲不吭。

她們姐妹幾個都哭了起來,二姐大一點,小聲地勸大姐:“大姐,你認錯吧,你向爸爸認錯吧。”

大姐還是不說話,爸爸氣得眼睛通紅,用了更大的力,大姐疼得握住拳頭,忽然,她大喊一聲:“是夏洪,為什麽不相信我,不是林安,是夏洪,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她說得那麽憤怒,那麽怨恨,每一句都在控訴着另一個人都她的傷害與侮辱。

她們幾個面面相觑,還不是特別明白,但對于大姐破口大罵大伯都感到非常詫異。在她們受到的教育裏,是不能直呼或者咒罵長輩的。

倒是爸爸竹條打壞了,又氣急敗壞随手拿了個木棍,直直地敲了下去。“咔”,她們聽到清晰的木棍斷裂的聲音,有半截飛到了一邊,而另外半截則重重地戳進了大姐的後背,鮮血很快流了出來。

大姐臉色發白,疼得直冒汗,媽媽趕緊用了草木灰止血,爸爸看了看手中的半截木棍,再看大姐還是那個樣子,氣得将木棍一扔,提了把刀來。她們幾個吓壞了,連媽媽也被吓到,直嚷嚷着:“你拿刀幹嗎?”

他把刀往大姐身邊一丢,厲聲說:“你就在這裏跪着,想不通,我們一家人都死了算了,別都活着丢臉。還有你們幾個都給我跪着,什麽時候你們大姐起來了,你們才能起來。”

他說完,刷的轉身進了屋,院裏嘩啦啦跪了一排。那次,她們跪了整整一夜,膝蓋都青了,腫了,幾個人跪到半夜就堅持不住了,膝蓋生疼,蚊子肆虐,困意濃濃,她們跪的歪歪斜斜。只有大姐,腰還是挺得很直。她背上的傷已經不流血了,但那些血漬還是讓你膽戰心驚。

好像這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大姐一直是一種很平靜的表情。直到最小的夏圓怯怯地拉了拉大姐的衣角,小聲地說:“大姐,我膝蓋疼,我怕有鬼,我想睡覺。”

大姐這個時候才低下頭看她們,看她們疼得不住地雙手撐地,哈欠連連,眼睛離開漸漸流露出了痛苦。她慢慢地攔住夏圓,聲音飄渺地像來自遠方:“大姐不會讓你們痛,不會。”

月光下,那把刀閃着幽冷的光,像一雙眼,冷冷的注視着她們。

許多年後,夏筝才能明白大姐當時的心情,她當時該是怎樣的絕望與無奈,而她的良心枷鎖自此戴上,無法摘除。

林安聽了久久不能回神,他不知道,他從來不知道,夏清清去反抗過,去争取過。他一直以為她毫無主見,就這樣棄他于不顧,就這樣将事實真相颠倒而毫無愧疚,卻原來,她也是被迫,她也是無奈。這麽多年來,他時常想起當年兩人站在對立面的時候,她的平靜。

他以為那是她的冷漠,卻不曾知道,有種靜默是太過于壓抑的苦痛,是無可奈何的悲哀,是重若千鈞的愧疚。他沒忘,那麽她呢?這麽些年是否依然畫地為牢,走不出良心的譴責?

護士終于換好藥出去了,夏清清躺回床上,見林安陷入沉思中,她揮了揮手,林安回了神。

“在想什麽呢?”夏清清問他。

林安坐在床邊幫她撩上去散落下來的長發,“沒有,只是在想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夏清清看他。

“對,想我們小時候一起玩,一起上學,一起去偷摘玉米,拔地裏的花生,□□看沒有就再給別人種上,等過幾天,那棵花生都枯死了。”

“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時候,你還像個猴子一樣呢,噌噌噌幾下就爬上去了,清明節你折下來柳枝,槐樹開花的時候,你又摘下來新鮮的洋槐花。你之前還會把柳葉當樂器,吹出來曲子,就是不知道現在技術有沒有下降,西裝革履的,估計爬樹也不會了。”夏清清笑着打趣他。

“你小看我?”林安不高興,他四處環顧,看到了窗臺上的百合,他取了一片葉子,随意擺弄了一下,又放在唇邊試了試,便胸有成竹地沖夏清清一笑,“請準備鮮花和香吻,謝謝。”

夏清清抿嘴一樂,他便吹了起來。是十分清脆悠揚的音樂,不同于二胡的蒼涼,古筝的高雅,它更像是飄蕩于田間小路上的小調,明麗歡快。是以前他們最常哼的一首曲子,夏清清也跟着哼了起來。

一曲終了,掌聲突兀響起,夏清清跟林安一看,是梁逸跟齊蔚來了。

自從夏清清受傷住院,齊蔚沒事就會來看她,陪她說話,給她講講工作上的趣事,夏清清病中也就不會那麽無聊了。齊蔚跟梁逸的進展不錯,她現在已經是梁逸的女朋友了,只是如果再進一步,怕是要面對很多阻力。

夏清清問過齊蔚這個問題,齊蔚當時只說走一步看一步,也許愛情帶給她的傷還在,讓她現在無法再去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去愛。在這一點上,夏清清也無法幫她,畢竟人心不是橡皮泥,碎了,撿起來,捏一捏,就又可以成為一個完整無缺,全新的心了。

梁逸一上來就挪揄林安:“沒看出來啊,兄弟,你還有這一手,是不是夏清清把你所有的潛能都發掘出來了?”

林安也笑,将葉子遞給他,“要不然,你也試試。”

幾雙眼睛盯着他,梁逸一接葉子,不屑地說:“不就是吹葉子嘛,有什麽難的。”

他對着葉子一吹,葉子發出“不不”的聲音,像極了人體廢氣排放的聲音,他不服氣,自己重新掐了葉子,又使勁一吹,但是葉子仍舊不給面子,不是發不出生意就是“不不”的聲音不停地響起。

夏清清幾乎繃不住了,最後梁逸一扔葉子,對三人說:“葉子有什麽好吹的,我可是會彈鋼琴的人。”

林安一掃他,重複他的話說:“不就是吹個葉子嘛,有什麽難的。”

梁逸無話可說,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幾個人再也忍不住了,都哈哈大笑起來。齊蔚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夏清清眼淚都出來了。而林安則是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看得梁逸想打人。

作者有話要說:

☆、福餃

夏筝跟夏承熠呆了半個多月,期間,夏承熠從夏清清那裏知道了曲樂薇的電話,給她打過好多次,甚至還去她家門口等過她。最後一次,他黯然回來,什麽也沒說,消沉了幾天,然後去買了學習資料,一直呆在房間裏學習,從早到晚,一直沒停過,勤奮得讓他兩個姐姐都大為驚訝。

他将不懂得地方标注出來被林安看到了,便給他講解,他一開始還別別扭扭,但是每聽一題,林安那清晰的思路和簡便的解題方法都會讓他驚訝,漸漸的,他對林安的好感增加,與林安相處起來,也更融洽了,着對夏清清來說,當然是好事。

他們兩個要回去了,林安買了機票又送他們到了機場,走時,夏筝只跟他說了句:“照顧好我姐,家裏,我會試着去說服。”林安重重地點頭,夏清清為他做的,他一一記在了心上,他如何會對她不好。

此時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夏清清因為傷還沒好,不宜旅途奔波,只得留在A城醫院裏過年。

夏筝打過電話來,告訴夏清清,爸爸的氣正在慢慢消,叫夏清清不要着急,她也會去勸家裏人的。夏清清聽了,一直懸着的心算是稍稍得以放松,畢竟她還是希望能得到家人的理解與祝福的。

春節很快到了,經過夏清清三番五次的威脅反抗,外加撒嬌獻吻,林安在詢問完醫生各種注意事項之後,終于答應了夏清清出院過年的要求。

當天他們就離開醫院去了超市,夏清清被林安包成了一個球,帽子,圍巾,手套,還有一個大大的純棉的口罩,夏清清只露了兩個眼睛,整個人圓滾滾的像一個大粽子。夏清清哭笑不得,不過這次的反抗被林安嚴肅地鎮壓下去了。

在超市,看她出汗了,才大發慈悲地将她的口罩拿了下來,而夏清清終于能自由呼吸了。超市的人還真不少,年貨大街上商品區站滿了人,挑着各種各樣的食品,為過年做準備。

夏清清跟林安邊逛邊挑,豬肉,牛肉,白斬雞都買了一份,菠菜,生菜,西紅柿,茄子……不一會兒,車裏就滿了。他們又挑了一些水果跟休閑食品,到結賬臺才發現,購物車裏尖尖的像小山一樣,兩個人一看,怎麽不知不覺拿了這麽多。但也算了,反正過年就是要開心。

兩個人提着兩大袋子,上車回了林安住的地方,這麽多菜,他們決定吃火鍋,然後再包點餃子。說做就做,林安把排骨湯先熬上,開始剁肉餡。

他一向喜歡自己動手,超市裏的絞肉機雖然省事,可是他和夏清清都不喜歡,也覺得不幹淨,自己動手吃得更舒服。

夏清清就在一邊擇菜,期間她接到了妹妹夏圓的電話,祝她春節快樂,媽媽也跟她講了話,她能聽到電話那頭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說話聊天的聲音。媽媽肯定做了她最拿手的醬肘子,而夏筝也一定把餃子包得又快又好,她倒真的有點想家了。

她知道爸爸夏興也在一邊,雖然他一直沒有開口,但是夏清清知道他已經消氣,不然不會允許夏圓在這個時候當着一家人的面打過來,只是作為長輩,他拉不下面子來說些什麽。

林安已經剁好了肉餡,開始擀餃子皮了。夏清清洗好了菜,要來幫忙,林安怕她傷還沒好透,不想讓她太勞累,一直趕她出廚房。她一直保證說自己沒事,要是不舒服,她馬上就去休息。

林安考慮到她在醫院呆了那麽久,今天又是春節,勉強答應了她。

她主動要擀皮,林安瞟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包餃子不好看,還是擀皮吧。”林安拌勻了餡,便開始包。他包得餃子飽滿有型,如盛開的花,速度又快,夏清清的餃子皮頻頻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最後林安找來了兩顆蜜棗,包了兩個象征着福氣與運氣的餃子。

林安調了蒜汁,把餃子先下了出來,湯底做好,兩個人圍坐在桌子旁,開始下菜。熱騰騰的火鍋,鮮香的餃子吃得讓人暢快極了。電視裏已經開始放一年一度的春節聯歡晚會了,雖說現在過年電視節目頁變得多樣化,但是夏清清總覺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看晚會,一起評論也好,談天說地也罷,這樣才像過年。

“唔?”

“怎麽了?”林安緊張地問她。

夏清清笑了,原來她吃到了一個福餃。林安聽了,夾菜給她說:“吃到了福餃,一年都會順順利利,福氣滿滿。”

“嗯,”夏清清眯着眼睛,“說不定你也會吃到的。”

“嗯,借你吉言。”林安倒了杯葡萄酒,卻給夏清清倒了果汁,要跟她碰杯。

夏清清一看,不幹了,要喝自己釀的葡萄酒,林安皺眉不願意給她,他還是在擔心她的身體。

“就一點點,林安,就一點點,沒有關系的。”夏清清捧着杯子可憐兮兮地向他讨。

她那個樣子,活像一只毛絨絨的小狗,無辜地看着他,他的心怎麽還硬的起來,只得拿過她的杯子,給她倒了葡萄酒,她眼裏放光,一直盯着他的手,不停地說:“多倒點,多倒點。”

林安倒了半杯,放在她面前,嚴肅地說:“只能喝這些。”看夏清清眼睛還時不時瞄瞄酒瓶,他語氣軟了下來,摸摸她的頭發說:“等你身體好了,就讓你喝個痛快,好吧。”

夏清清只得同意了,她喝完了酒,又慢慢吃起來餃子。“看來我的運氣真的很好。”她将咬了一半的餃子給林安看,那裏有半個蜜棗。

“如果再有幾個都被你吃到就更好了,我想要你有多得用不完的運氣和福氣,這樣你就不會再受傷了。”林安用紙巾幫她擦了一下嘴。

夏清清動容,但她一想,剛剛盛餃子的是林安,不會是他作弊了吧。她看看林安,林安又夾了肥羊卷給她,“多多的福氣都給你,快吃吧。”

夏清清将剩下的餃子送到林安的嘴邊,“不,我要我們一起,如果只有我有好運,那我寧願沒有。”

林安看了她一眼,張開嘴吃了,“好,我們一起。”

窗外已經有人在燃放煙花,夏清清放下吃了一半的火鍋,跑到窗戶邊上去看。夜空被璀璨盛大的煙花照亮,各種各樣的煙花一朵接着一朵,宛若碧荷,紅色薔薇,純白梨花綻放,好一場煙花盛宴。而并肩與心愛之人俯瞰這大地,仰望這星空,共度這良辰,怕是最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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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寒漸漸退去,天氣一日日變暖,堅冰消融,萬物複蘇,轉眼已是陽春三月,而夏清清來到興宇科技也已經有一個多月。

興宇研發了出了新的系統和軟件,從技術員那裏,夏清清知道,這個一推出來會是一個技術完全的革新。廣告已經打出去了,明天将要做一場大型展會。她這幾天很忙,進來學了沒多久,就被派去跟有經驗的同事一起來做。雖然請了專業的人員來設計,但是瑣事不斷,處理起來不麻煩,就是累點。

中午吃飯的時候,同事們聚在了一起,對明天的展會充滿了期待,從一個想法到雛形,研發,最後出品是多麽的不易,尤其還是這麽出色的産品,肯定會得到廣泛的應用。他們還提到了另一家科技公司,金河科技,是用最鄙夷和憤慨的語氣。

這也難怪,這個金河科技是正在崛起的科技公司之一,如果它與其他公司正當競争倒也罷了。但它不是,它總會借用其他途徑來打壓別家公司。上次收買了某公司的科研人員,盜取了他們的公司機密,将成果據為己有。還有一次,它在網路上中傷興宇科技産品,質量垃圾,在多家網站上冒充受害人。

致使興宇的産品銷量受到影響,最後查到那些人,但是他們一夜之間全無音信,興宇召開了會議,發布了公告,國人對興宇的信任并沒有減少,這頁就這麽翻過去了。

夏清清有了解到,金河科技也在做這個系統,更可氣的是,他們也宣城明日開展會,地點竟然也是同一棟樓,這不得不讓夏清清擔心,他們明天會不會破壞。

晚上跟林安同電話的時候,夏清清将自己的擔憂告訴了他,林安讓她不要擔心,他們行得正,坐得端,産品更是完美無缺,不怕別人诟病。夏清清聽他這麽說,也就覺得自己是擔憂過頭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清清就起來了,她去刷牙,不小心用力過猛,弄痛了牙龈。她喝水,卻被熱水一燙,杯子落地,碎成一片片。她的心慌慌的,總覺得會有不好是事情發生。

林安帶了早餐跟她一起去公司,她在車上一直心神不寧,林安問她,她沒有說,只說自己可能累了。林安便說過了這一陣子,兩個人好好地休息然後去旅行,去她最想去的西藏,還有新西蘭。夏清清點點頭,只在心中祈禱今天一切順利。

作者有話要說:

☆、勁爆

到了會場,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着。今天請來了電子,互聯網行業的泰鬥郭正科先生,他的研究成果曾經帶來了一場行業內的革命,他本人又十分低調,深得業內人士敬佩。林安能請到他來,既是展會的一大亮點,也是一個有力的宣傳。

郭正科來到了現場,媒體閃光燈全都指向他,夏清清終于見到了他本人。他穿了一身西服,不茍言笑,走起來來威風凜凜,一看就是一個嚴謹的學者,旁邊還有學生幫他拿着公文包。

他見到林安卻露出了笑意,兩個人交流了一會兒,他說的不多,林安頻頻點頭,神情都是恭敬的。夏清清很少見林安這麽敬重一個人,看來,這個郭正科确實是德高望重。

展會要開始了,底下坐了一排的媒體記者,郭正科走上前去講話,底下噤聲不語,他大體講了通訊網絡的起源發展,指出了未來行業的發展方向,而興宇的産品正是與此走向一致。

等他演講完,揭開帷幕的時候,下面爆出熱烈的掌聲。同事們都很激動,他們不僅見到了傳說中的郭正科,更得到了偶像的肯定,而媒體與觀衆的反應都不錯,他們似乎看到了産品銷售至脫銷,看到他們公司成為行業的NO.1。

林安走上前與郭正科握手,許多人用相機記錄下了這十分有紀念意義的時刻。掌聲漸熄,忽然有一個記者拿起了話筒說道:“林經理,今天是興宇新産品的展會,我能否問幾個問題?”

按理說,今日是展會,記者是不應該發問的,所以,當這個人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大部分記者都感到驚訝,但也只以為是想争的更多新聞的媒體人而已。

見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這個記者暗暗竊喜,他不等林安說話就問道:“你大學畢業到現在,僅僅四年的時間久創立了興宇科技,請問你是如何做到的?”

林安原本不欲回答,但見四周顧客與下面的記者都灼灼地看着他,顯然大家都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他思索了一下答道:“勤奮,拼搏。”

“答得好,”這個記者立刻接口,“可是,據我所知,你與林氏集團的林和董事是叔侄關系,那麽你所謂的勤奮,拼搏是否只是在為這種裙帶關系找借口,粉飾自己?”

“私底下我們是叔侄,但是興宇是我自己的心血。”林安不慌不忙地答道,不管下面的人因為他和林和的關系而引起的嘩然。

“你這樣說,我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因為我哈知道你與A城某梁姓男是好友,這樣他們會不幫你?你口口聲聲說興宇是你自己所建,但是産品究竟如何,恐怕還有待商榷。”這個記者又揭露了一個事,而大家都在猜測這個梁姓男到底是誰,反倒沒有人去關注産品了,畢竟八卦比展會本身更吸引人。

“你說的問題與此次展會無關,我拒絕回答此類問題。”林安見現場有些喧嘩,便不想與這個記者多加糾纏。

這個記者不惱不怒,反倒笑着又抛出了一個問題:“你十六歲那年休學一年,為什麽?”

他這麽一問,其他人倒沒什麽,可是夏清清卻眼皮一跳,他這樣問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知道什麽,要在這裏說出來?

她立刻拿了話筒打斷他的話,“各位,我們的展會就要開始了,現場的媒體人如果要發問,我們會改日開一場新産品的記者發布會。”

“先別急!”這個記者的聲音更大,“大家都等着你的答案呢,你回答不出來了?好,那讓我來告訴大家……”

夏清清一丢話筒就要跑過去阻止,可是來不及了,他已經說出來了:“因為你□□未成年少女進了少管所,對嗎?”

他真的說的是這件事!

夏清清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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