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0)
師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吧。”
秦應景揉揉眉心,“既然你不服藥,到時間冥月流也會來救援,那我們還要打出來做什麽?在裏面等冥月流的人來救就是了。還有你剛剛給自己紮針又是什麽意思?”
“笨蛋,”笛悠一個白眼返還給秦應景,“我堂堂笛音悠揚小王爺放在江湖上也是翻雲覆雨的主兒,當然不能那麽窩囊廢一樣等人來救了。剛才那個針是起催化作用的,我們沒時間等待了。況且你還記得我們裝黑袍祭師時對方說的話嗎?他們說祭祀用的那什麽草不夠了,所以我想……”
“你想回去破壞他們的祭祀,是這個意思嗎?”秦應景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的,兩只手指相握,關節處發出“咔咔”的想聲。
“知我者,果然應景大哥也。”笛悠做欣慰狀點頭點頭再點頭。
“白癡,你知不知道現在那邊一定是在四處找我們嗎?你一次不夠還要再次把自己送上門去嗎?你……”秦應景爆發了,好在爆發的時候還知道壓低聲音不至于暴露目标。
“安靜安靜,噓噓噓,”笛悠笑得更加狡猾,“我們這叫攻其不備啊,他們都到處去找我們了,那不正是我們的好機會嘛?而且藥丸的藥效只有三個時辰,逃跑根本跑不了多遠,很可能半路就被人家抓回來,那幹脆就不跑好了。或者,你害怕的話自己跑好了,我是一定要回去送死的。”
秦應景低頭,雙手握拳、放松、放松、再握拳,再擡起頭的時候眼神兇狠,“哼,用激将法也沒用,既然我跟你一起出來了,斷沒有把你丢到一邊自己逃跑的道理。而且,”秦應景眼睛象笛悠一樣眨了眨,忽然一把把笛悠的腦袋按進懷裏狠狠的搓揉,“而且不管怎麽樣,我這個哥哥是要照顧弟弟的。”
秦應景的最後一句話很順利的讓笛悠的嘴角抽筋起來,哄鬧了一會兒,笛悠和秦應景再次潛回敵人的營地。有過一次進入的經驗後,笛悠和秦應景輕車熟路的回到他們最初被人帶進的洞穴處。兩人又按照原來計劃裝扮成灰袍祭師,就這樣光面堂皇的守門人眼皮底下走進去。順着黑暗的洞穴走了沒多遠,在笛悠意料中的出現分岔口。
“嘿嘿,我早說了吧。他們急忙把被封住功力的我們打暈一來是想對我們進行搜身,更重要的是不能讓我們知道祭祀的地方。”笛悠得意洋洋的用手肘撞撞身邊的秦應景,指指前面的兩道分岔。
“是是是,你聰明絕頂、智慧過人,可是,天上天下無人可比的弟弟啊,你知道我們應該走哪條路才對呢?”秦應景拍開笛悠的手肘,反問笛悠。
笛悠站在分岔口認真而仔細的思考,然後回頭對秦應景說:“不知道。”
秦應景滑倒。
秦應景提議分開尋找的建議被笛悠駁回,理由是兩個人本來就人手不足,再分開來的話想要達到破壞的目的就更加困難。老天又一次的幫助他們,兩人順着笛悠随手指的地方前進,在黑暗中前進了很久,前面有隐約的光從下一個轉角傳過來,淺淺的又詭異的藍光。笛悠和秦應景交換一個眼神,将寬大的連襟帽子帶起來,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裏面有很多黑袍祭師和灰袍祭師在忙碌着,笛悠和秦應景輕松的混進忙碌的人群裏。這個寬闊的洞穴中點燃一種幽藍色的燈,所以很清楚的看見周圍的一切,在洞穴的正中間用黑色的晶石堆出一個圓形的複雜陣列,在陣列的一些空隙處填塞了很多白色的草。灰袍祭師正在指揮黑袍祭師們繼續填加那些草,笛悠和秦應景邊走邊觀察着,他們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可是一來不了解這個陣究竟有什麽功效,而且他們也還沒找到破解這個陣列的辦法。笛悠開始想念草兒,以草兒的博學多才肯定能明白這個陣的意義和破解方法,笛悠輕輕的搖了搖頭,自己終究不是萬能的啊。
笛悠和秦應景往洞穴深處走,笛悠想既然不知道該如何破解,那就幹脆找個可以生火的機會,一把火點了燒個幹淨。想法是好的,可是就在笛悠他們走離洞口有比較遠的距離的時候,洞口忽然“哄”的一聲掉下一塊巨石,将笛悠秦應景的退路完全封死。笛悠在心裏面暗叫一聲糟糕,然後就聽見某個讨厭而且耳熟的聲音,刺耳的在尖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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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摘下連襟的帽子,笛悠和秦應景于是在人群裏尤為突出,人群遠遠的退離他們,水鑽洋洋得意挺着一張青紅腫脹的臉走到笛悠和秦應景面前,“呵呵,果然是劍走偏鋒的小王爺啊,謙輝大人早就把你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你肯定會铤而走險回來的,讓我們表面派出士兵做做樣子就好。最聰明的小王爺啊,歡迎您回來。”
笛悠和秦應景默默的拿下帽子,看着水鑽在面前做跳梁小醜的得意。笛悠擡頭掃了一眼全場,聲音清亮的開口:“國師神算,小王甘敗下風,還請國師賜教,小王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
說話的空隙,水鑽走了過來,用很重的手法封住笛悠和秦應景幾個大穴,笛悠悶哼一聲,唇邊有血滲了出來。謙輝從人群中走了過來,站在離笛悠和秦應景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微笑,“小王爺盡管提問,謙輝有問必答。”
第 25 章
笛悠和秦應景此時又被對方制住了,而現在,似乎不管怎麽看都已經完全落于下風。冥月流的人想要趕過來也有不少的時間,秦應景想到這些眼睛閉了起來,不禁有點絕望。笛悠勉強保持着笑容,可是僵硬得那麽明顯。秦應景和笛悠細微的表情轉變被仔細觀察他們的謙輝看在眼裏,謙輝的笑容越發的溫和親切。
笛悠自行走江湖以來第一次完全不占上風,每一個行動似乎都在對方的預料之內,空有一身本領卻屢次三番被人制住,向來自诩的聰明被對方嗤之以鼻。謙輝的笑容越謙和,笛悠就嘔得越厲害,笛悠的笑容再也挂不下去了,冷下一張臉不服氣不行。笛悠只剩下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糊裏糊塗被對方操控玩弄于掌心裏。笛悠大聲問道:“為什麽,這場戰争為什麽要發生?現在并不是發動戰争的好時機,即使抓住我朱雀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我不懂,也不明白。國師你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了,你還要撺掇朱雀的炎皇發動這場戰争做什麽?回答我?你就這麽想開拓朱雀的疆土嗎?真要戰争勝利了論功行賞也輪不到你啊,你究竟想要什麽?”
“想要什麽?”謙輝笑得一臉祥和平靜,“我不過是想要保我朱雀的江山千秋萬代,讓我朱雀的子民擁有更大的土地,享受更好的待遇而……”
“少騙人了,”笛悠滿面怒容的打斷謙輝的話,“你的眼睛可不是這樣說的!”
謙輝眉頭一挑,明明是平靜溫和的笑容,可是眼睛裏的光正如笛悠所說一樣,燦爛而過于明亮,“哦?小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謙輝不懂。”
笛悠大概是剛才已經爆發過了,現在反而冷靜下來,眉宇間的怒氣随着呼吸漸漸消去,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了幾分沙啞,“不懂?您之前都隐藏得很好,可是現在都勝券在握了還幹什麽要裝模做樣!自古以來,金錢、權勢皆是世人所追尋的,國師您真的就超脫了嗎?小王看不然吧,否則您也不會在獲得國師之位後,那麽殘忍的殺害了您的師兄。我想,争權奪位的過程中您師兄沒有少陷害過您,所以您的報複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連自己的仇恨都放不下,我想,您想獲得的東西一定更多更多,”說話的時候笛悠的眼睛絲毫沒有離開謙輝的面容,謙輝還是保持那幅平靜溫和、與世無争的表情,但是笛悠卻能感覺到他心裏面的變化,接下來說的話笛悠自己也沒有把握,但是事到如今,笛悠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此獲得君王認可的國師,其位置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您似乎還不滿足呢?您難道看到的地方更高嗎?”
謙輝忽然嗤笑起來,“小王爺啊,您一下子栽了個篡權奪位這麽大的罪名給我,真不知道您是把我想象的太厲害了,還是把這世界看得太簡單了。篡權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哦,您那點小聰明還是留着如果有命回去,再到江湖上興風作浪吧。”
笛悠是一向嘴上不饒人的人,可是此刻忽然安靜下來,神色平靜的看着謙輝。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在旁邊聽得已是臉色鐵青的秦應景對現在的冷場更加不适應,眼睛瞟向笑容平靜的謙輝又瞟向沉靜着一張面孔的笛悠,冷汗忽然從額角順着臉的弧度流下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覺得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快,而氣息卻越來越急促。不光是秦應景,連周圍的水鑽還有其他的祭師也是同樣的情況,忽然之間,每個人都恐慌起來。當然,除了針鋒相對的笛悠和謙輝。
遙遠的鷹飛城裏,茶還有草兒兩人神色冷峻邊看手中的紙張邊密談着,其實如果有可能連草兒都不來參加最好,可是草兒回來一覺醒來後自己就察覺到事情的疑點,笛音王爺和茶只能告訴草兒朝廷中混有叛徒的事情。草兒急了,笛悠去朱雀國一事并沒有隐瞞蒼悅帝,如果朝廷中有叛徒,而且地位很高的話,沒人知道這個秘密是否還能稱為秘密。笛音王爺手下的冥月流再次出動,這次主要查找的事京城裏二品官員以上及皇族中人的動向。每天有大量的情報傳到笛音王爺手裏,王爺不忙軍務的時候就和茶還有草兒一起商讨情況,可是大多數時候都是茶和草兒在查看這些情報。這天也是,茶和草兒不知疲倦的一直在翻閱手上的情報,時而在上面作些批注,時而交談兩句。情報裏面看似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這個大臣今天去哪裏吃飯、見了什麽人,說了些什麽,交代了什麽事情或者做了些什麽樣的布置諸如此類。王爺的命令是追蹤對方一切的行蹤并記錄在案,經過多天的觀察後已經有不少人被排除在嫌疑的名單外。即使如此剩下的也有十六人,其中二品的三人,一品的九人,還有四個皇族王侯。草兒拿着一份情報看了許久,忽然站了起來跑去翻前幾天的情報,倉皇之下打翻的茶幾,甚至滾燙的茶水潑到手臂她都沒有感覺。茶看得心一驚,想上前拉起草兒讓她去包紮但是看草兒的神情又怕打亂她的思路,左右為難時草兒忽然高興的叫了起來,然後把手裏面的情報一份份擺在茶的面前,茶沒時間再考慮別的,一份份按順序看下來,一開始眉頭皺着,然後一點點的松開,一直看到最後一份,茶長舒一口氣,可是已經松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草兒原本高興的小臉也皺得象的小包子,但迎上茶探詢的目光,草兒還是堅決的點了點頭。茶丢給草兒一盒傷藥指指草兒的手臂,自己帶着情報去找笛音王爺了。
笛音王爺再次上演茶之前的一幕,看完情報後攤倒在椅子裏,臉色非常難看。許久,才吐出一句話,“野心和貪婪,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茶沒有說話,拍拍笛音王爺的肩膀就轉身離開了。笛音王爺左手的手指一下一下由慢變快的敲打在桌面上,敲打得指尖破裂出血都沒有察覺。然後笛音王爺飛快的拿過筆迅速的寫下東西,用火漆封印好。并沒有交給門外的侍衛讓他們速遞回京,而是喚出潛伏在暗處的暗影的人,要他們用他們的渠道把信傳遞上去。安排完這一切後,笛音王爺再沒心思處理公務,看着京城的方向神色複雜。而這個時間,笛悠和秦應景又被帶回原來的牢房裏,水鑽把他們丢進去的動作當然不可能溫柔。秦應景的左肩重重的撞在牆上,而笛悠的腦袋磕在床邊。又被塞了藥丸,可是水鑽離開時卻只解開兩人手腳的穴道。許久之後兩人從昏迷中醒來,各自躺在自己的角落裏沉默。
秦應景先打破沉默,慢慢的拖着疼痛的身體移到笛悠身前蹲下,看看笛悠額角的傷口,問:“疼嗎?”
笛悠看了一眼秦應景不能動的左肩,沒有說話。秦應景用嘴巴咬住衣襟,能動的右手撕下布條,輕輕擦拭笛悠的傷口,一只手不方便,一不小心動作大了,原本已經不流血的傷口再次流血,秦應景愣了愣,看着笛悠愧疚的說:“我太笨了,對不起。”
笛悠猛的把頭轉向另一邊閉上眼睛,秦應景又愣住了,然後神色黯然的坐到笛悠右手邊,一沒留神撞到自己左肩的痛處,秦應景輕輕的“嘶”了一聲,然後就感到自己的手被很輕很輕的握住。秦應景奇怪的看向笛悠,一盞油燈的微弱光芒裏,而後秦應景聽到笛悠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在說着什麽,秦應景閉上眼睛,輕輕的對笛悠說:“沒關系。”光線太微弱了,所以秦應景沒有看到笛悠臉上的濕潤,疲勞了一天了,所以秦應景沒有聽到笛悠一邊邊的在說“對不起”。秦應景閉上眼睛,腦海裏面出現的是曾經醉倒在花間那個被愛情傷害到的孩子痛到無淚的臉,秦應景想,笛悠是驕傲堅強的,所以他沒有在沮喪、沒有在流淚。聲音越來越輕,秦應景也漸漸迷糊起來,到最後,兩個人就這樣依靠着牆壁的睡着了,只是他們的手一直彼此握着,沒有松開。
接下來幾天,笛悠和秦應景就一直被關在那裏,冥月流的人有幾次強突硬闖,可是始終沒有起效。笛悠一天比一天沉默,秦應景卻覺得自己一天比一天話多。笛悠不說話也無所謂,秦應景只要對着笛悠自己說話就好,以前在朱雀的生活不能說,秦應景就說自己和笛悠在一起的這一年多發生的事情。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個弟弟,第一次遇見雲煙,一開始被雲煙氣得七竅生煙,然後不知道怎麽會事就被那個小丫頭吸引去目光,等自己注意到的時候,心裏面就多了個小丫頭,經常把人氣得想殺人的小丫頭。秦應景說着說着,眼神那麽柔和,笛悠不說話,可是秦應景說的時候他其實也在聽,聽得眼睛裏有淺淺的笑意。
直到有一天謙輝也來了,以往他的眼睛從來不看秦應景一下,這次一來,向笛悠打完招呼後就看着秦應景笑得古怪。笛悠和秦應景警惕起來,好象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謙輝先是用朱雀的禮節向秦應景問候,然後微笑着開口:“難怪秦焰大将軍在攻打蒼龍的事情上一拖再拖,看向我的眼光也有些古怪。原來是我一不小心把秦焰大将軍的寶貝兒子當成蒼龍的奸細了,哎呀呀,秦應景秦公子,您看您是不是先跟我出來呢?”
秦應景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發生了,知道他的身份,又知道他一直和蒼龍的小王爺在一起。秦應景知道如果跟着謙輝離開,自己很可能成為一個籌碼,被用來威脅自己的父親秦焰。但如果不離開,就更證明他與蒼龍的人有勾結,不管離開還是留下,影響都是可怕的。秦應景臉色慘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倉皇中他的手被笛悠握住,笛悠說了些什麽他不知道,只知道後來謙輝離開,笛悠在自己耳邊一直在說着什麽,可是秦應景完全沒有聽進去,他只是狠狠一拳砸在笛悠肚子上,然後自己頹然的依靠着牆壁坐下。心裏面憤恨、煩躁、後悔、恐懼,亂成一團。恨笛悠也恨自己,恨自己怎麽就那麽鬼迷心竅的信任他跟他到這裏來了,現在好了吧,成為別人的籌碼,成為父親最大的弱點。秦應景恨的想殺人,先殺了笛悠再殺了自己。那麽重的一拳打過去氣也沒消多少,秦應景憤怒到快爆炸的地步頭腦還是可以冷靜思考。現在這個局面做什麽都來不及了,就算自己和笛悠死在這裏,那麽多人看到他一直和笛悠在一起,這些已經可以給秦焰帶來巨大的麻煩了。秦應景屈起雙腿抱着腦袋,身體微微顫抖。
蒼龍京城的禦書房裏,蒼悅帝趕走所有的随從,才開始看笛音王爺發過來的密信,看了一邊又一邊,手指顫抖,然後是全身顫抖。猛的站起來把桌上的文件全部掃落到地上,轉身又拔出牆上面的劍胡亂在房間裏面揮砍,直到力氣用盡才坐倒下來,顫抖着的雙手把臉包裹起來。大門緊閉的外面,菁王妃眼含熱淚的聽到了一切,腳步一動想走進來,但是想了想還是轉身離開。她的父親蒼悅帝是一國之君,他不可以随便把自己的軟弱暴露在別人面前。菁王妃親自去泡了杯茶,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如此。給自己的父親泡上一杯茶,希望暖暖的熱茶能暖進蒼悅帝的心裏面。菁王妃心痛着自己的父親,牽挂着遠方的丈夫和兒子們,雖然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可是能讓蒼悅帝如此失控想必問題非常嚴重。菁王妃手捧着茶站在門口深深呼吸一下,松開一直緊皺的眉,努力綻開一個笑容才走進禦書房。短短泡壺茶的時間蒼悅帝已經恢複成平常模樣,禦書房也被收拾整理幹淨。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兒走進來,蒼悅帝也露出笑容,兩個人的笑容都很勉強,可是他們都希望能以這樣的方式讓親人寬心。
近日一段時間以來蒼悅帝勞累的太厲害了,第二天就病倒在床上,病來如山倒吧,蒼悅帝的病情惡化的迅速而且兇狠,沒多少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所有的事情交給太子蒼穹和三皇子蒼胤處理。太醫日夜守護在蒼悅帝身邊,可是每個人診治完的時候都只能搖搖頭。所有人都明白蒼悅帝的時間不多了,這樣一個倍受稱贊的君主,他也随時可能被死神帶走了。而這一切,遠在朱雀被囚禁在牢中的笛悠應該絲毫不知道,可是笛悠知道的卻很清楚,甚至連秦焰和笛音王爺之間小規模的戰鬥也越來越往大的方向發展,笛悠都知道的非常清楚,這些都是謙輝告訴笛悠的。謙輝似乎覺得看着這個意氣風發的孩子日漸憔悴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每天都抽出時間告訴笛悠這些情況。蒼悅帝快要死了,大規模的戰争随時都可能爆發。小王爺啊小王爺,您還有什麽本領能夠翻雲覆雨嗎?到底是個孩子啊,你把自己看的太厲害,把別人看的太輕薄了。謙輝每天很高興的用長輩的語氣教育着笛悠,看着笛悠一天天沮喪、煩躁、瘋狂,謙輝的笑容越來越多。
這天謙輝的腳步比任何一天都輕松愉快,笛悠一看到謙輝的身影眼睛就通紅起來,孩子氣的捂住雙耳企圖能避免聽到謙輝的話。謙輝一臉悲天憫人,可是眼睛裏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笑意。謙輝說:“蒼悅帝死了。”
笛悠愣愣的看着謙輝,謙輝又說了一邊,笛悠還是看着他,謙輝就一邊一邊的重複,蒼悅帝死了蒼悅帝死了蒼悅帝死了蒼悅帝死了蒼悅帝……
“啊!!”笛悠忽然抱着腦袋慘叫起來,聲音就象失去母狼的幼狼一樣糁人,一邊拼命尖叫一邊把腦袋往石壁、往石桌上面撞,撞的那麽用勁,沒兩下額頭的傷口再次破裂,血流下來,流過笛悠的眼睛,象淚水一樣順着臉頰流下來。
血淚如潮。
連還在生他氣的秦應景都不再顧及什麽了,用力抱着笛悠的身體,試圖阻止笛悠的瘋狂。笛悠的血一直流下來,染紅了自己和秦應景的身體,鐵栅欄外的謙輝看向眼前流血流淚的這一切,看着嚎叫着的笛悠和秦應景,謙輝雙手攏在寬大的袖袍裏,謙輝的神态是一如既往的優雅,笑容卻是那麽的滿足。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笛悠忽然争脫秦應景的懷抱,一頭撲過來,雙手緊緊抓着鐵栅欄,瞪着血紅的雙眼問謙輝,“你究竟是為什麽,為了什麽要挑起戰争?”
同樣的問題笛悠是第二次問了,上次問的時候謙輝說,是為了保朱雀的江山千秋萬代,讓朱雀的子民擁有更大的土地,享受更好的待遇。可是這次,看到被自己逼的已經半瘋的笛悠,謙輝從雪白的祭袍裏伸出右手,纖細潔白的手指沾了沾笛悠額頭上一直往下流的鮮血,然後謙輝把沾有笛悠鮮血的手指含進自己嘴裏,吮吸了一下,手指拿出來的時候鮮血帶到唇邊。原本一直保持着國師端莊祥和形象的謙輝因為嘴角的鮮血而一下子嗜血而邪惡起來,笑容也因為這點血跡而猙獰恐怖,謙輝的回答這次是發自真心的,謙輝說:“為什麽?當然是因為這一個小小的國師是無法滿足我的,我要這天地都跪在我的腳下,俯首稱臣。”
“你,”連秦應景也明白過來,“你要奪權篡位,你要做朱雀的君王?不,不可能的,只有擁有皇族血緣的人才有資格繼承王位,就算你把炎皇拉下來,朱雀的臣子和人民也不會承認你的。”
謙輝陰冷的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然後他猛的瞪大眼睛看向笛悠和秦應景,“怎麽不可能了,你們再給我仔細看清楚,我會成為下一任炎皇,最傑出最偉大、也是最了不起的炎皇!”
笛悠和秦應景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謙輝原本黑色的眼睛此時象火焰一般的豔紅,天下皆知,朱雀王族世代都有一個共同點,當他們真正動殺機的時候,眼睛會顯紅。血統越純正,紅色越明顯。謙輝此時的眼睛顏色是如火一般的正紅色,這說明,謙輝血管裏流的是朱雀王族的血,謙輝,可以接任炎皇。
笛悠嘴角動了幾下,聲音幹澀沙啞,“你,擁有這麽純正的血統,為什麽會做國師?你不應該是個皇子嗎?”
謙輝的笑容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他也沒想到,不過是一次喝醉酒拉了國師府裏一個侍女上床居然生下眼睛顏色如此紅的小孩。他更沒想到,被他強行霸占的這個侍女其實是他父親在外面生的野種,按年紀來算,這個侍女還是他的妹妹呢!”
笛悠和秦應景這下真的僵住了,一切都有了答案。謙輝是亂倫生下的罪惡之子,所以被秘密放在國師府養大,炎皇覺得自己虧欠了他,所以盡可能的給予補償。可是謙輝的野心更大,他看中的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發動戰争、造成混亂,再從中尋找機會暗殺炎皇和其他的皇子。然後謙輝以國師的身份站出來平息動亂,再找個機會表露他的身份,最後登上皇位。謙輝把一切計算的如此精準,用秦應景逼迫秦焰來支持他,用笛悠逼迫笛音王爺裝敗認輸。想到自己離目标越來越近,謙輝抑制不住又是一陣大笑。可是一直沮喪的笛悠忽然面容一改,拉過秦應景從他衣服上撕下布條包紮自己額頭的傷口,充血的眼睛雖然還是通紅,可是眼睛裏早已沒有了瘋狂,恢複清亮。笛悠甚至整理一下床鋪,拍拍軟坐上去,然後開始整理自己亂成一團的頭發。謙輝和秦應景不明所以的看着笛悠的一舉一動,秦應景甚至走到笛悠身邊探探笛悠額頭的溫度,然後被笛悠沒好氣的拍開。
等笛悠把自己整理利索了,這才擡頭看着謙輝或者說謙輝身後笑的天真無邪、純潔善良,笛悠說:“戲看夠聽夠了嗎?接下來還是請您自己出來解決問題吧,那畢竟是您家的家務事。”
謙輝忽然覺得寒意來襲,可是擔心是笛悠的聲東擊西所以強迫自己不回過頭,直到他看到秦應景臉上吃驚甚至驚吓的表情,謙輝一寸一寸的轉身回頭,等他轉過身看清身後的一切時,腳一軟就跪坐下來,手指抖擻的指向來人,嘴唇顫抖着張開,可是喉嚨發硬,連聲音都無法順利發出來。好半天,謙輝終于發出聲音了,他的聲音和他的身體一起顫抖,他說:“怎麽是你?”
大結局
如今的一切在秦應景眼裏格外的離奇,幾起幾落,一變萬千。謙輝似乎一直占着上風,連那麽聰明的笛悠在他手裏都一再吃虧,那麽意氣風發的笛悠被他刺激的幾欲瘋狂,可是最後謙輝還是一敗塗地。笛悠說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後,謙輝背後的黑暗裏緩緩走出兩個人,一個是冥月流的濱江姑娘,還有一個是現任的炎皇。炎皇的神色那麽冷那麽暗,炎皇的眼睛那麽疼痛。謙輝不敢相信也不明白炎皇怎麽出現在這裏,可是謙輝、秦應景都明白,之前的那麽一番話炎皇全部聽到了。謙輝在最得意的時候得意忘形,或者說,這一切都是笛悠的計謀。秦應景忽然覺得冷,這麽幾天來笛悠的點滴變化秦應景都看在眼裏,如果說那一切的一切都是笛悠的演技,秦應景覺得自己離笛悠很近也很遠。這個剛剛開始走進自己心裏面的弟弟,現在又慢慢的一步步遠去了。
笛悠好象忽然感覺到秦應景起伏的心思,猛的轉過頭看向秦應景,神色慌張。笛悠慌張的樣子在秦應景面前不止出現過一次,秦應景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分出真假了,所以幹脆全部都不信。笛悠急忙向秦應景的方向走過來,笛悠前進一步,秦應景就後退一步,如此反複了幾次,笛悠停下了腳步,欲言又止,同時笛悠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濱江不管這兩兄弟間的暗潮湧動,徑直走了過來,手中利劍一砍,輕松将鐵栅欄分成兩半,走了進來遞給笛悠兩粒藥丸。笛悠将淺色的那粒交給秦應景,自己服下深色的藥丸。秦應景雖然好奇自己和笛悠都被強行服下朱雀的藥丸,為什麽服解藥的時候兩個人卻是不一樣的。他的好奇很快得到預示,因為濱江看到笛悠服下深色的藥丸後臉色大變,變的非常難看。一向不顯山不露水将自己的情緒壓制的很好的濱江姑娘忽然有了這麽明顯的變化。秦應景還沒來得及思考,笛悠就遙遙的向炎皇行禮,“陛下,蒼龍笛音,這就告退。”
炎皇的眼睛沒有離開謙輝,只是點了點頭,笛悠示意秦應景還有濱江跟自己出去。一出洞穴,濱江猛的拉過笛悠的脈門,也不顧依然身處敵地,緊皺着眉頭就開始搭脈探診。秦應景愣了下,跟着抓過笛悠另一只手臂搭在脈門上,手指剛搭上去秦應景就察覺到笛悠的情況異常,脈象非常混亂,內力完全在經脈裏亂走一氣,甚至有幾股逆流而行。內力暴走是習武人的大忌,不僅內力逆流造成身體疼痛難忍,還很容易導致走火入魔,嚴重的甚至會丢掉性命。笛悠這幾天除了情緒外,身體并沒什麽異常,秦應景以為自己看的很明白。可是以他這種半吊子搭脈本領都能感覺到笛悠體內出現這種異常絕不可能是服下深色藥丸然後走出洞穴這一盞茶的功夫。下一刻,濱江和秦應景同時對着笛悠大喝起來。
秦應景喊的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濱江喊的是:“難道之前你服用的是淺色藥丸?”
再下一刻,秦應景轉頭看向濱江,再看看笛悠,神色陰沉的開口:“你們哪位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笛悠揉揉眉心,“這裏,好象不是聊天的地方吧?!”
“給我說!!!!!”再次被兩人吼,笛悠一臉無辜,摸摸鼻子只能讓步,“好的好的,我的意思是,回去的路上我會詳細說給你們聽的,可好?”
當然好,回蒼龍的馬車裏,笛悠坐在中間,秦應景坐在他右手邊,濱江坐在他左手邊,笛悠本來是要快馬加鞭趕回去的,濱江和秦應景連句話也沒多說就把他丢進馬車車廂裏,然後兩人進來,一左一右看守也是照顧着他。笛悠嘆口氣,馬車是朱雀炎皇之前來的時候用的,笛悠看到速度并不比騎馬慢,想到現在身體其實也堅持不了多久,幹脆就放松身體軟倒在車廂內毛茸茸的後墊內。看看秦應景又看看濱江,笛悠開始解釋一切的前因後果。
“其實說起來也不複雜,不過是兵分兩路的結果。按照我一開始說的計劃,即使真的抓到國師謙輝只要他一口認定他這麽做是為了朱雀,我還是一點辦法沒有,甚至會給開戰制造很好的理由。我看過一些關于謙輝的資料,這個人很神秘,可是似乎又不是那麽簡單,他有很強的功利意識,不是一個甘于平凡的人,所以我和父親還有茶師傅商議,準備給他一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我在明、濱江在暗,我的目的是尋找謙輝,濱江則是去朱雀帝都把炎皇綁架來這裏,當然我們設計了替身,至少可以遮擋一段時間。濱江把炎皇帶來的這段時間裏,我需要和謙輝有一些對抗,我不能太弱,要足夠聰明足夠狡猾,但是最終我還是要輸掉,讓謙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