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2)

她先給冷面一個很溫柔婉約的微笑,示意冷面站到一邊。輕移蓮步來到黑衣人身邊,黑衣人喘了口氣,對樓蘭視而未見。樓蘭對準備走上來的冷面擺擺手,腳尖伸到黑衣人的下巴處,猛的一擡,黑衣人碩大的身體一下子就飛了起來。樓蘭左手一擡,剛剛卡住黑衣人脖子的地方,黑衣人比樓蘭姑娘高出一頭的身體就被固定在半空中,腳不沾地。

樓蘭的微笑還是很溫柔,她的聲音也很溫柔,她吐氣如蘭的問:“你說,我妹妹小蓮呢?”

黑衣人雖然被卡住喉嚨呼吸不暢,但面對樓蘭他還是很不在乎,頭轉向另外一邊,依舊不說話。

樓蘭也不急,帶着笑容慢慢加大左手的力度,黑衣人的面巾早在被冷面捉住的時候就掉了,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一點點的變紅,慢慢的漲成紫紅,額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流下來,面容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樓蘭笑着,放松手勁,看着黑衣人什麽也不說。黑衣人好半天才緩過氣來,狠狠的瞪着樓蘭,還是咬緊牙,不說話。

樓蘭空着垂在身體邊的右手一轉,一根細長的銀針出現在她手裏,樓蘭慢慢舉起右手,笑容甜蜜的,一下子刺穿黑衣人的右肩。黑衣人悶哼一聲,還是不說話。然後是左肩、左臂、右臂、左手、右手、左腿、右腿,自始至終樓蘭都保持甜甜的笑容,眉毛都不顫動一根。

黑衣人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冷汗侵透,身體由于疼痛的刺激也控制不住的顫抖,他的眼神依然是兇狠惡毒,然而,樓蘭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他已經堅持不了多久。樓蘭拿起銀針,舉到黑衣人頭部的高度時,猛的刺了過去。黑衣人緊閉起眼,連冷面都有想閉上眼睛的欲望。良久,巨痛并沒有再次襲來,黑衣人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銀針只是緊貼他的頭皮刺了過去,頭發由于勁力的作用落了下來,而頭皮沒有絲毫損傷。

樓蘭慢慢收回銀針,笑容裏略帶遺憾的說:“哎呀,沒瞄準嘛。”黑衣人由于疼痛而發白的臉色轉為鐵青。樓蘭笑得更加甜蜜,再次拿起銀針,對準黑衣人的右眼,一邊以相當緩慢的速度刺過去,一邊用很溫柔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會對你仁慈嗎?你再堅持下去,不要這麽快就求饒,這樣我才能玩得更久更開心,不要說啊,不要說啊……”

銀針的尖端已經離黑衣人的眼睛很近了,眨眼的時候睫毛都可以感覺到,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黑衣人的額頭處流下來,他想移動,可是移動不了分毫。銀針更近了,黑衣人眼裏的樓蘭姑娘笑得越發甜美,聲音禁锢在嘴邊,喊不出來。

在一邊觀看的冷面禁不住咽了口口水,眼前這個樓蘭跟他印象裏的樓蘭整個就是盼若兩人,冷面僅僅是在一邊看,就已經手心出冷汗了,現在,他不禁對黑衣人在心裏略有同情,然而,這也只是在心裏,不會表露出來。

銀針的尖利已經很接近了,離黑衣人的眼球不過一絲距離,黑衣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喊起來:“我說,我說,快住手!”

樓蘭并不收回銀針,保持着現在的距離柔聲說道:“怎麽?這樣就說了,真沒意思。好吧,要說你就快說,否則我手舉酸了不小心刺過去,那就糟糕了。”

黑衣人哪有精力去管那許多,急忙接下去:“我說,你不要再動了。你妹妹被我們抓住後就送到別的地方培訓了,象你一樣,本來準備把她培養成殺手,可是有次意外讓她逃脫了,現在她在哪裏,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說道最後,黑衣人眼淚和尿水一起流了下來,狼狽不堪。

樓蘭沒有說話,笑容一點一點的收了起來,冰冷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她慢慢收回銀針,黑衣人還沒有松口氣,銀針一下子就從他的眉心刺進去,黑衣人手腳痙攣幾下,生命就此終結。

樓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送開左手,黑衣人就筆直的掉在地上,永遠動彈不得。冷面看着樓蘭臉,樓蘭的臉就象凍結起來一樣,冰冷,沒有感情。冷面的心很疼,比看見樓蘭流淚還要痛,他寧願看見樓蘭傷心流淚,寧願看見樓蘭狠毒的傷害別人也不願看見此刻好象失去一切,心如死灰一樣的樓蘭。

冷面走了過去,把樓蘭緊緊抱在懷裏,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他覺得自己如果不這樣做可能會失去樓蘭,而這,是他最不願發生的事情。

“我陪你,一起找你妹妹好嗎?”冷面在樓蘭耳邊輕輕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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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這麽大,到哪裏去找?”

“今天找不到我們明天再去找,明天找不到還有後天啊。”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呢?”

“那我們就一直找,直到找到為止。”

“如果要花一輩子的時間呢?”

“那我一輩子都陪你找。”

冷面許下誓言,十九歲的他對于一輩子并沒有什麽概念,他只知道他希望可以在樓蘭身邊,他只知道他希望能多看見樓蘭的笑,他只知道有風雨他能為樓蘭去遮擋,他的希望很簡單,就是和樓蘭在一起,一直到死。

樓蘭在冷面的懷裏流下了眼淚,冷面只能更緊的抱住她。冷面回想起那天小王爺對他說的話,感覺着懷裏佳人的溫度和清香,冷面在心裏對笛悠說:“小王爺,我找到想做的事情了,您的江湖行我不能陪你了,還望您多加保重。”

遙遠的逍遙山上,笛悠打了個大噴嚏。鈴铛兒蹦蹦跳跳的過來探了一下他的額頭,嘀咕道:“還好,沒有感冒啊?”

笛悠也很納悶,是啊,是沒感冒啊,那到底是怎麽了?對了,不知道冷面和樓蘭姑娘怎麽樣?應該沒問題吧?

冷面就此告別了笛悠,他将陪着交接完清風細雨樓的工作恢複自由之身的樓蘭走上漫漫的尋妹之途。冷面以為自己和小王爺的緣分以盡,可是他怎麽會想到不過半年的工夫,他又将面對那對惡魔師徒呢?

所以,讓我們先為冷面暫時與佳人攜手的幸福生活奉上誠摯的祝福,記住,只是暫時。

第 2 章

逍遙山上,老人、鈴铛兒、茶、笛悠、絕殺以及絕塵、絕滅共坐一室。絕塵、絕滅眼觀鼻鼻觀心的靜坐不語,鈴铛兒和笛悠在“眉目傳情”,老人和茶在喝茶,絕殺則陷入了沉思。一時間,房間裏沒有聲音,安靜得窒息。

逍遙老人放下茶杯,用一種犀利而近乎于兇狠的眼神在笛悠身上由上到下由下到上的掃視了好幾邊,看得笛悠很不自在,想要開口又被茶用眼神制止了,只能硬着頭皮接受老人敏銳目光的巡查。良久,老人的眼神逐漸恢複平和,眼神深處還流露出某種贊許。茶微笑着,心裏有了數,笛悠和鈴铛兒依舊一臉茫然。

“咳咳,”老人輕聲咳嗽一下,微笑着對茶和笛悠拱手致謝,“首先,謝謝兩位在瑞雲城從馬蹄下救了我的這頑劣外孫女一命,實在是不勝感激。”

“那裏那裏,老人家不用客氣。”茶和笛悠連忙還禮。

“爺爺,幹嗎和他們客氣嘛?他們之前也欺負的我很慘呢!”鈴铛兒在一邊不服的接嘴,顯然是想起笛悠、茶一開始給她的見面禮,和在瑞雲城裏多日對她的約束。只一句話,讓茶的心懸了起來,但表面依然微笑而不動聲色。

老人對鈴铛兒的話置之不理,依舊保持和藹的笑容。“那我們就不多客套了,直接進入正題吧。兩位此番前來逍遙山所為何事呢?”

茶微笑的接下話:“逍遙老人煉造的兵器天下第一,所以我和徒弟這次來是來請逍遙老人的,想為我徒弟打造一把乘手的兵器。”

“哦?”老人斂了斂下颚的長須,“可造優異兵器的高師良将遍步天下,何必非來找那個古怪高傲、又孤僻的糟老頭呢?”

茶收斂起常挂嘴邊的戲孽笑容,正色說道:“會造兵器的人天下成千上萬,能造優異兵器的人也是數以百計,但是,能根據個人特點造出最适合那個人所用兵器的,只有一個。”

老人收起笑容,眼神冷淡而嘲諷,“難道你們以為救了我孫女兒,我就會為你們打造兵器嗎?我平生最恨人虛僞。”

茶還沒來得及說話,笛悠眉頭一宣,張口接道:“我尊敬您是老人家就不跟您計較了,我們救人不是因為她是誰的什麽人,我們救人只是因為應該去救,我們自己要去救。況且,鈴铛兒是您的孫女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我們救她前怎會想到用救她這件事來向……”

茶一個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笛悠這小子再聰明到底也還是年紀小經驗少,浮躁不會看人臉色。一生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說到最後才領悟過來老人,也就是鈴铛兒的爺爺就是他們要來找的逍遙老人。唉,這該怎麽接場啊?

茶還在傷腦筋,笛悠也只會張大嘴巴看着老人發呆,老人已經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小孩子就是要有沖勁才可愛,好,沒問題,我一定給你造最乘手的兵器。”

茶松了一口氣,看看自己徒弟還是那幅呆癡樣,忍不住一個板栗敲在笛悠腦門上,終于回神的笛悠笑裂了嘴,由于腦門的疼痛使他的笑容走形了很多,逍遙老人、茶、鈴铛兒、絕滅都笑得前仰後合,連絕殺和絕塵都露出了笑容。

半晌,大家終于笑完了,笛悠的臉紅得都快滴血了。逍遙老人笑眯眯的說:“不過,給你造兵器前我有個條件,或者說要求。”

“什麽條件?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辦到。”笛悠急沖沖的接道。

“呵呵,”老人起身從房間的櫃子裏拿出一根笛子,遞到笛悠面前,“我知道你是來自號稱‘天下第一笛’的笛音家族,而且是未來的第十一任族長,都說‘笛音家族的笛,死神都留步。’,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吹奏一首就可以了。”

笛悠并沒有立刻接過笛子,只是面容古怪的看着眼前的笛,聲音低沉的問:“你确定嗎?你真的要聽嗎?”

“當然了,對于你們笛音家族的笛啊,我是仰慕已久了。”逍遙老人堅定的回答,一邊的鈴铛兒兩眼放光,很興奮的樣子。連絕殺、絕塵、絕滅三個人都看過來,一副準備傾聽的表情。

笛悠看向茶,茶長嘆一聲,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屋子。笛悠沒辦法,只有接過笛子,放到嘴邊的時候,笛悠再次開口:“真的要聽嗎?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要你吹你就吹,那麽多廢話幹嗎?”鈴铛兒一臉不耐煩的接口,其他人也點頭表示贊同。

笛悠嘆了一口氣,吹響笛子。

“啊!!!!”伴随着一陣慘叫,離屋子遠遠的茶就看見一臉菜色的絕殺左手抱着傻掉的鈴铛兒,右手拎着口吐白沫的絕滅的後衣領從窗口一躍而出,他身後沒多遠跟着比他臉色還要菜的絕塵,四個人轉眼就消失出視線內。茶只能仰天一聲長嘆。

屋子裏的笛悠一邊用力把昏倒過去的逍遙老人扶起來送進卧室,一邊低聲嘟囔:“我就說你們會後悔的。”

“草兒,草兒,你在房間嗎?小王爺的飛鴿傳書來了。”秋紫檀敲了兩下草兒的房門,就走進房間,環視一下空蕩的客廳,想都不想就走到草兒的書房,果不其然就看見草兒懷抱着小狐貍苗苗,坐在書房的窗口看着瀑布發呆。

“草兒,”紫檀輕輕的叫了聲,緩步走到草兒身邊,“你最期盼的小王爺的信來了哦。”

換以前,草兒一定是緋紅了臉頰,但一定會堅持着搶回書信,但今天的草兒,轉過頭的臉依然挂着甜蜜的微笑,只是,既沒有紅着臉,也沒有着急着要拿到信,只是看着紫檀,微微笑着。這樣的草兒讓紫檀沒來由的感到心慌。

“來,草兒,你看吧,我不打擾你了。”紫檀急沖沖的把信放到草兒懷裏,轉身就準備離開。

“紫檀姐,”草兒幽幽的開口,“你把信拿走吧,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看笛音小王爺的信了,我和他,沒關系了。”

“草兒你……”紫檀急忙轉身,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你是在擔心自己會拖累小王爺嗎?”

“紫檀姐,”草兒輕輕撫摩膝上的小狐貍,“你什麽都不用說了。”

“唉,草兒你這孩子啊……”房門口又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紫檀和草兒尋聲看去,是秋臨波。

秋臨波示意紫檀先離開,等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秋臨波一向溫暖親切的眼睛裏,多了份責備和不贊同。秋臨波走到草兒身邊,将草兒的輪椅轉向自己,固定住草兒的臉,逼她和自己眼睛對視。

“草兒,”秋臨波的聲音很溫和,“你喜歡悠嗎?不要考慮別的,你就只想自己的心,告訴我心裏最真的話,你喜歡悠嗎?”

“不,”草兒搖搖頭,“我不喜歡他。小時候那是不懂事。”

“草兒,”秋臨波的聲音沉了下來,表情也嚴肅起來,“不要試圖欺騙我欺騙你自己,你以為姑姑不懂得愛嗎?”

草兒低下頭,并不回答,但可以看見有水滴,滴了下來。

“草兒,”秋臨波堅持擡起草兒的臉,即使看到草兒淚流滿面也沒有退讓,“我再問你一邊,你喜歡悠嗎?你可以不用現在回答我,但你一定要看完悠的這封信。我明天的這個時候來找你,如果你還是回答不喜歡,我會親自去笛音王爺府退掉這門親事。那時,你就真的永遠都不會看到悠了。”

秋臨波轉身走到門口,臨關門前頓住了腳步,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悠那個孩子,我看是個好孩子。如果你因為怕自己拖累他而堅持退婚的話,我想他絕不會答應的,他對你的心,是堅定的。相信姑姑。”

屋子裏又恢複了平靜,小狐貍苗苗順着草兒的衣服爬了起來,努力伸長脖子,一下一下舔着草兒臉上的淚珠。好一會而兒,草兒終于停止流淚,顫抖着手指打開信。

“草兒,你還好嗎?

可以再等我幾天嗎?我和師傅在你的占蔔幫助下終于解決了瑞雲城的事情,草兒你好厲害,真的和你占蔔的一樣,‘妖星數起,風雲突變,平靜遠離,邪氣沖天。瑞雲血漫,危機四伏,防名人,離酒宴,吉東來,老幼祥。’我們按照你的指點,事先安排了鈴铛兒和她爺爺這對老幼,果然順利解決,最奇妙的是,鈴铛兒的爺爺居然是殺手盟盟主絕殺的師傅,而鈴铛兒是絕殺的女兒。你太厲害了,全靠你,才這麽簡單,草兒,你真幫了我大忙了。

解決了瑞雲城的事情,我終于能前往逍遙山,很快就能找到逍遙老人幫我煉劍了。草兒你放心,一拿到劍我一定快馬加鞭趕來接你,然後帶你一起游歷江湖。我要帶你去看海,去爬山,去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草兒,我那個什麽王爺也不做了,就這樣和你吃到老,玩到老,好嗎?

草兒,等我,我馬上就來接你。

等我。

悠”

當夜,草兒房間的燈光整夜未熄。秋臨波、潘安、紫檀,也一夜未能安睡。那樣一個夜涼如水的秋夜,四人無眠。

在同一個夜空下,無眠的不僅是百花谷的四個人,還有一個人,秦應景。他正在紫蘇城客棧房間內輾轉難眠。索性推開窗看着皎潔的圓月,陷進沉思。

他和天堂是在夜晚時分進入紫蘇城的,由于時間晚了就先住進客棧,準備次日再去拜見笛音王爺。整整兩個月了,秦應景離開朱雀國的鎮國将軍府,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來到紫蘇城城。不過短短兩個月,秦應景卻看到、感覺到很多很多,天堂誇獎秦應景成熟長大了,秦應景自己卻覺得無情了。心的外面好象包裹了很多,再不是那個路見不平立刻就拔刀相助的自己了,這樣就是成熟嗎?秦應景不明白,對于這樣的自己也不贊同。

一陣風吹過,吹開他額前的長發露出他綠色的右眼,秦應景嘆了一口氣,又想起遠在朱雀國的家,想起家裏的慈母、嚴父以及溫柔的兄長。只是離開兩個月,就象離開兩年一樣長,心裏的挂念,已經滿滿的堵塞在胸口裏,難以疏解。

想到父親,秦應景不禁伸手按向自己的胸口,确認父親遞給自己的信的完好。臨走前父親那樣叮囑過,一定要親手将信交給笛音王爺,自己可千萬不能丢失了。雖然秦應景在路上不止一次好奇的想打開信,看看裏面的內容,但總算還是控制了。現在,秦應景唯一的希望就是笛音王爺看完信箋後覺得沒事讓自己盡快回國。想到臨走前父親的舉止,他就非常心慌。到底出了什麽事情,讓一向沉着的父親那樣慌亂,即使表面上父親的舉止還是和以前一樣,但秦應景就是能感覺父親內心的不安。秦應景的手指微微顫抖,心裏的不安擴散到表面,如果不是明天就能完成交接書信的任務,秦應景沒有把握能控制好自己,不立刻大道回府。

正煩惱着,房門上響起兩下瞧門聲,然後是天堂的聲音,“少爺,不早了,請您盡早休息吧,明天還要去拜見王爺呢。”

“知道了,天堂叔,我這就睡。”秦應景吹熄了蠟燭,回到床上,閉上眼睛,逼自己盡快入睡。再忍耐一下,解決完書信的問題,即使父親沒有命令,就算是逃,我也要逃回朱雀國。秦應景暗暗發誓。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不過過了幾個時辰,他的誓言就落空了。第二天見到笛音王爺後,秦應景的人生将面臨很大的打擊,他以前的生活将一去不複還,而等到他再次見到朱雀國的父親,則是幾年後的事情。

而這一切,秦應景都無法預測到,遠在逍遙山的笛悠更是無從得知。笛悠睡得很香,夢裏有母親做的美食,有外公給他的各種精巧的玩意兒,最重要的還是有草兒,草兒對他笑得很甜蜜,招着手等他過去。

“草兒,等等我,我馬上就來。”笛悠翻個身又睡過去,嘴角挂着同樣甜蜜的笑容。只是身子睡在地上,只有一雙腳還挂在床上。

PS:擦汗,錯別字始終是個大問題,歡迎大家繼續指正~~

第 3 章

清晨的百花谷,籠罩在一片薄薄的淡霧裏,潘安深吸一口氣,敲響了秋臨波的房門。“師傅,徒兒潘安有事求見。”

沒一會兒,房門應聲而開,秋臨波站在門後,兩眼布滿血絲,一臉抑制不住的疲憊和憂心。看見潘安,她努力微笑一下,沒有說什麽,只是大開房門,讓潘安進來。

“師傅。”潘安進了房間,走到茶幾邊倒了杯熱茶端到秋臨波身邊。秋臨波接過茶,抿了一口,就放在一邊。“安兒,這麽早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師傅,”潘安雙眼緊盯着秋臨波一段時間,然後垂首行禮,“草兒之前研制的機關陷阱已經安裝修改完畢,所有百花谷谷衆都已經熟悉進出口令,不會再有誤傷的事情。除此之外,碧草連天的陣法也已經完善,不用人指揮也能發揮最強的作用的。”

“很好,安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秋臨波贊許的點點頭,但是心裏隐約有點奇怪,因為安兒不會為這種事一大早來找自己,他說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潘安二話不說,跪在秋臨波面前,“師傅,百花谷現在很安全了,所以徒兒請求師傅讓徒兒去江湖上歷練。”

“安兒,”秋臨波連忙把潘安扶起來,眉頭緊皺,“安兒,你這是……”

“師傅,”潘安眼神很堅定,“安兒決定了。”

秋臨波緊緊的盯着潘安的眼睛好一會兒,最終妥協似的放開手,坐倒在椅子上,“安兒,你老實跟我說,你這個決定,跟草兒有關系嗎?”

潘安一直淡然的臉因為聽到草兒的名字而柔和,帶着淡淡的笑意,“也不完全是因為草兒,一方面是安兒已經長大了想出去見見世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想闖出點名堂,想跟那個小王爺,争一争。不能讓他那麽容易得到百花谷的寶貝。”

秋臨波的眼睛裏充滿了笑意,悠兒才沒那麽容易能得到草兒呢,草兒自身就是悠兒的一大難關,現在又加上潘安……秋臨波在心裏為笛音悠揚祈禱,想到得到草兒的路,可是充滿了崎岖。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不留你了,安兒,你準備什麽時候動身?”

“今天我能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所以我準備明天一大早就走。”

秋臨波溫柔的注視眼前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昔日那個倔強沉默的少年,如今已是個沉穩睿智的青年,老實說,把草兒交給這個孩子,心裏是很放心塌實的。但是,唉,秋臨波在心底嘆了口氣,誰讓草兒先遇到了悠兒呢?緣分這東西,還真是複雜。

“安兒,出門在外你要小心照顧自己。你很沉穩,我對你很放心,但江湖多風雨,你要多加小心。”秋臨波叮囑完潘安,轉身回到房間收拾出一大包藥物遞給潘安,就送他出了房門。

看着潘安漸漸消失在霧裏的背影,秋臨波忽然覺得很眼熟,就象多少年前,那個離開她的男人。那個男人曾告訴她,他要回家,跟妻子說清楚,然後回來娶她。幾天後,江湖傳出那個男人殺死了自己的妻子,秋臨波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幾乎醉死在酒裏。秋臨波記得自己拼命的追問他究竟有沒有殺死自己的妻子,那個人并不回答,只是用一雙眼睛看着自己,然後自己給他一耳光,哭着裏去。當時的秋臨波不明白那個人眼睛裏的意思,現在秋臨波想,自己也許明白了,那裏面的是悲哀、傷心、痛苦還有失望。也許,自己做錯了,那樣的男人怎麽會殺死自己的妻子?秋臨波的淚,忽然湧了出來,十五年前沒有流出來的淚今天流出來了,而心裏積壓了十五年的後悔。不知是否還有彌補的機會。

太陽升起來了,驅散了百花谷裏的迷霧,也喚醒紫蘇城上的民衆。笛音王爺醒來過來,屋子裏一片光亮,懷裏的妻子也因為陽光而慢慢醒過來。笛音王爺溫柔的笑着,低下頭在妻子的臉上輕輕的吻一下,“早安,菁。”

即使結婚多年,并且有了孩子,菁王妃還是通紅了雙頰,埋首于笛音王爺的懷裏,菁王妃小聲的回答:“早安,朱延。”

遠方的逍遙山,笛悠已經起來很久了,他和絕塵、絕滅、還有水晶四個人在茶和絕殺的指導下進行着晨練。從他們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他們的心情,絕塵和絕滅兩人是面無表情,一幅早已習慣的模樣。笛悠是龇牙咧嘴,第一次經歷這麽痛苦的晨練。水晶則一幅快虛脫的幸福表情,快虛脫是因為被茶和絕殺操練的快死了,幸福嘛,則是因為,剛剛看見天心蕊在準備早餐,而她身邊的鈴铛兒則被水晶下意識的忽視了。

“少爺,準備好了嗎?”天堂輕敲着秦應景的房門,“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笛音王爺府了。”

“好了,天堂叔。”秦應景走出房間,整了整衣襟,“天堂叔,還有問題嗎?”

天堂搖了搖頭,跟在秦應景後面走出客棧,向着笛音王府的方向前進。

逍遙山上的衆人正在享用早餐,忽然,閉關多日的逍遙老人忽然出現,老人笑眯眯的沖到笛悠身邊,抓住他的肩膀就晃了起來,“好了好了,我已經鑄好了。”

“真的?快讓我們看看。”鈴铛兒一臉興奮的湊過來,茶和絕殺對視一眼也走了過來,剩下的幾個人對看了一下,也一同移過來。

“來來來,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最合适的兵器。”逍遙老人放開被搖得昏頭昏腦的笛悠,得意洋洋的從懷裏拿出一件事物。

一時之間房間裏一片寂靜,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說話。絕滅和鈴铛兒的臉甚至有着明顯的抽搐,絕塵好點,只是嘴角有點抽搐。絕殺轉過臉,肩膀微微的聳動,茶則一臉古怪表情的輕拍笛悠的肩膀,笛悠臉色陰沉,額際隐約有青筋跳動,水晶和天心蕊則是一臉茫然和詫異。

“這到底是怎麽會事?”笛悠終于忍不住,指着逍遙老人手上的東西大叫起來,“你這是在耍我嗎?”

“啊,怎麽了?”逍遙老人很不解,“怎麽啦,這是由雲山寒鐵凝練而成的,具有擴大音效的作用,你可以使用這個輕松的就獲得天下第一,不費吹灰之力啊。”

“你,”笛悠一把奪過老人手裏的武器,一根冰白略帶透明的笛子,入手冰涼的手感讓笛悠不僅打了個哆嗦,滿腔的火氣也因此消散不少,“我說爺爺啊,我要的是劍,不是笛子。”

“哎?”逍遙老人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你有笛子在手,天下誰人可擋?”老人一句話使鈴铛兒和絕滅終于抑制不住,狂笑起來。也成功再次點燃笛悠尚未熄滅的怒火。

“我要的是劍、劍、劍,”笛悠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激昂,然後忽然的輕下來,甚至露出很溫和很善良很天真很純潔的笑容。冷面如果在這裏,一看到這個笑容也會逃的遠遠的,因為笛悠只有在準備整人的時候才會這樣溫和而善良,天真而純潔的笑容。茶看到這個笑容,不僅同情的看向逍遙老人。笛悠柔聲說:“逍遙爺爺,您聽清楚了嗎?我要的是劍,不是笛子。或者,您願意我天天在您身邊為你吹我笛音家族的笛子?”

“啊,不不不,不用這樣,我聽清楚了,聽清楚了,”逍遙老人的臉色都變了,“我,我這就去鑄劍,給你鑄最好的劍,我馬,馬上去。”轉身離開的身影,怎麽看都很倉皇。

房間裏又恢複到寂靜,絕殺、絕塵、絕滅還有鈴铛兒的臉色都不比逍遙老人好多少,茶看着還維持着善良笑容的自己的徒弟,無奈的搖搖頭。水晶忍不住了,打破這詭異的死寂,“笛悠,我不明白,你的笛子怎麽啦?”

笛悠微笑着轉身面對水晶,揚揚手裏的笛子,“沒什麽,要不這樣吧,我給你吹一曲怎麽樣?”

鈴铛兒的眼睛都眨疼了,水晶還是沒反應,連連點頭,“好啊,那你吹吧。”

笛音響起的瞬間,絕殺拉着鈴铛兒,絕塵拉着絕滅,茶拉着天心蕊從房間的三個方向飛射而出。等了好久才回來,果不其然,在房間裏,看到水晶滿臉綠色口吐白沫的昏死在地。

笛悠滿腔的怒火終于發洩了,滿心暢快的逍遙山四處閑逛。而紫蘇城的秦應景卻很郁悶,他無措的擡頭看看天,然後轉頭看看左邊的笛音王爺,再看看右邊的天堂叔,最後再低頭看向抱着自己大哭的這個貴婦人。已經快一個時辰了,這究竟是怎麽會事?她為什麽一看到自己拿掉面巾後就哭着沖過來?她為了什麽要哭?還有,她究竟準備哭到什麽時候啊??!!!

百花谷裏,秋臨波來到草兒的房間,草兒還坐在昨天的位置,桌上的蠟燭因為燃盡而熄滅了,草兒的眼睛裏還有淚水不停的流出。

“不要哭了,你還想把眼睛哭瞎嗎?”秋臨波走到草兒身邊,拿出手巾輕輕擦拭草兒的臉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啊?”草兒擡頭看向秋臨波,眼神迷茫人更憔悴,“他說我的占蔔幫了他大忙,他說我幫了他大忙,我是不是不是累贅?我是不是還能對他有幫助?是不是?”

秋臨波一下子把草兒攬進懷裏,輕撫她烏黑的頭發,“我們的草兒,那麽聰明的孩子,你看你設計的陣法碧草連天,你在谷外布置的那些機關,還有你的占蔔,你怎麽會是累贅呢?悠兒把你放在手裏疼還來不及呢?”

“嗚嗚,嗚,哇啊啊啊……”在秋臨波懷裏的草兒,先是小聲的抽泣着,然後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乖,草兒不哭了,我們現在什麽決定也不要做,等悠兒來了再說好嗎?”秋臨波看着草兒哭成這樣,心痛得快碎了。

草兒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點了點頭,就這樣蜷縮在秋臨波的懷裏哭泣,直到睡着。

屋外,潘安嘆了口氣,擡頭仰天了許久終于忍住滿眶的淚水,将懷裏的薰衣草放下,轉身離開。在他身後不遠的石頭後面,秋紫檀癡癡的看着他,感受滿心裏的疼痛。為草兒,為潘安,也為自己。

第 4 章

好不容易,王妃終于止住眼淚,讓一邊勸慰了一個多時辰的三個男人長舒了一口氣。秦應景覺得自己快累死了,練功三個時辰都不及勸一個女人停止眼淚一個時辰來得累,女人啊,真是可怕。這次的事件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秦應景将來的妻子,只要稍紅了眼眶,他就馬上舉手投降。不過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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