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條迸跳的魚(有修改
這日十六,沈念親自給清歡絞面上妝,梳了一個絕美的新娘發飾。
待所有妝發完畢,曾經春滿樓的姐妹們也掐着時辰過來送嫁。
出嫁自是喜事,更遑論,清歡嫁的夫婿身份之高,是整個青樓界數千年以來,也沒出現過的事。
清歡俨然将是青樓名妓第一名,将長留青樓史冊。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恭賀祝福,羨慕。
不多時,這迎親的轎子便到了淺月閣。
李牧之不通詩詞,好在迎親隊伍中有雲舒這個大才子,姑娘們絞盡腦汁出的對聯,詩詞,都被雲舒一一輕松解出。
禮過之後,李牧之紅綢牽着清歡上了喜轎。
李媽媽和一衆青樓姐妹,站在門口,看漸漸遠去的花轎,哭花了妝面,哭濕絹帕。
既是為清歡高興,也是為自己難過。
自古青樓女子命運多悲舛,年幼時因着幾兩碎銀被親人賣進來,秒齡時恩客撒上幾兩碎銀便可随意玩弄,色衰時,被遣出青樓,一人孤獨老去。
如清歡,沈念這般,遇見傾心相待自己的,少之又少。
沈念見她們哭的傷心,想起了上輩子,獨在院子裏的荒涼時光,再一次被悲傷籠罩。
雲舒走到她身後,無聲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掌心傳來溫熱,她本能回頭,雲舒眼中的柔情憐惜多的快溢出來。
他讀懂了她的難過。
Advertisement
她楞了一剎那,随即收回視線,平靜的上了馬車。
進了馬車裏,早有準備的雲舒變戲法的拿出一只糖畫來哄人。
小時候沈念最喜這些接頭小零嘴,但沈母嫌這些小食不體面,不讓沈念吃,她每回便央求雲舒,偷偷買了帶給她。
阿古接過,伸出丁香小舌,慢慢添了起來。
雲舒心中那巨大的難過忽的就沒了。
他仔細瞧去,明明是一樣的神情,為什麽自己覺得有些不同了?
暗自嘀咕半天,最終,将功勞歸結在糖畫上。
晉安候府這邊,便清一色的都是官太太,男女不同席,雲舒和阿古在通往內室的走廊處分開。
沈昭是一早便同雲舒來的晉安候府,待阿古進了待客的花廳,沈昭已經在花廳坐了好一會。
當然,只是“坐”了好一會,因為官太太們對她代嫁的事,很是不恥,并不太搭理她。
在強行搭讪幾次無果之後,那股子身負才華的清高勁,教她拉不下臉去捧別人,便孤傲的當石雕。
阿古來的遲,一進門便是衆人矚目,讓人眼前一亮。
因着清歡成親,沈念不想奪好姐妹的風頭,發飾梳的簡單,簪子低調,連衣裙也是樸素的一身天青色罩淺灰色紗衣。
偏她又生的瑩白如玉,這一身低調的衣裙,反稱的她氣質出塵,容顏絕美。
簡單來說,盛裝的貴婦們,因為華麗的裝扮,将容色提了三分。
而阿古卻是反過來,美麗的容顏身段将素衣提出了十分美感,而這十分美感,又将她本人稱的清雅絕俗,與衆不同。
這讓一向青睐華服的貴婦們打開了對審美的新世界,紛紛詢問她的身份。
待知曉,她便是近日名滿京都的沈念,更是好感度飙升。
不少人還買了李媽媽刊印的冊子,便一一向沈念讨教這梳發穿衣之道。
沈念也不藏私,一一教她們,自己總結的三庭五眼比例,衆貴婦聽的認真不已,俨然将她視為行家。
對比沈念的衆星拱月,沈昭面露不屑,嘴角嘲諷,不過也沒人在意她。
待酒席散去,貴婦們依依不舍的和沈念告別,紛紛邀她改日去自己府邸做客。
沈念淡淡客氣應下。
***
時光飛逝,轉眼便是過去了兩個月。
這日,雲舒下朝來了汀蘭苑,和阿古坐到食案用晚膳。
一塊牛肉還未入口,阿古便吐的昏天黑地。
雲舒慌了,立刻遣了小厮去請府醫。
待一番折騰下來,老大夫摸着胡須笑呵呵恭喜,二夫人已經有兩月身孕。
顯然是洞房那日懷上的。
雲舒歡喜的手足無措,花了好大一會才鎮靜下來,詢問一番注意事項,用心記下。
重賞了老大夫之後,又賞了一衆下人。
如此汀蘭苑一片祥和歡喜。
消息傳到綠蕪院時,沈昭立刻稱病閉了院門。
雲舒親自去如瑞園告知雲氏。
雲氏端着茶瓯的手,差點沒拿穩摔在地上。
“母親怎麽了?”雲舒仍然沉浸在喜悅裏,“可是太過歡喜了?”
雲氏換上笑臉,語調慈祥關愛,“你這孩子,怎麽糊塗了,受孕一般得過了頭三月,坐實了方可說出來,你這般高調可不穩妥。”
雲舒點頭道,“是兒考慮不周,如此兒便先嘞令汀蘭苑下人不得對外言語吧。”
男人對第一個孩子總是有特別的感情,再加上他對沈念的感情深,此刻雖人還在福瑞園,心已經飛了。
雲氏勸他,別光偏寵沈念,沈昭那頭也要顧着,後院不平,易生事端,他便囫囵應着。
雲氏瞧出兒子的急躁,對沈念愈發不喜,但她慣會做慈母,便催雲舒早些回去。
再回到汀蘭苑,雲舒連走路都不讓阿古一人獨走,小心将她抱在塌上,給她禁止了諸如秋千之類的玩樂項目。
對此,阿古十分不奈,白眼嗖嗖射向雲舒。
一向縱着她的雲舒,這次卻十分堅持,任阿古撒嬌發脾氣,絲毫沒用。
雲舒又迫不及待找了些古籍過來翻開,開始給孩子起名字。
阿古扶額無語,“還不知是男是女,就要起名字了?太早了吧。”
雲舒不以為意道,“別看還有十個月,要娶個完美的名字,時間未必夠用。這名字得響亮,寓意深遠,不能常見,也不能太過生僻……”
阿古嘴角微抽,想的夠遠!
阿古半躺在引枕上,腦袋歪在一側,用手肘撐着,靜靜看着雲舒翻越書籍。
他看的認真,有幾次,大約是看到了滿意的字,便連上雲姓,在口中反複念叨幾遍,然後又搖頭,繼續翻看。
平日裏出口成章的人,一晚上翻了六本書,也沒取出一個滿意的名字。
待到了睡覺的時辰,還有些戀戀不舍,被阿古催着,才放下書籍。
這晚睡覺時,手一直護在阿古腹間,将人環在臂彎,一整晚保持這個動作沒有變過,嘴角漾起來的微笑,一直持續到天明。
睡夢恍惚間,似輕輕說了夢話,“念兒,別怕,孩子會好的……”
***
翌日一早,雲舒前腳出了門,後腳,雲氏便往汀蘭苑而來。
身後的貼身嬷嬷手捧托盤,赤褐色湯藥在白瓷碗中輕輕晃蕩,淡淡熱氣飄出,漾出微微水紋。
阿古手中小楷沾上朱砂,對着銅鏡,在眉心描上一朵狂憊怒放的紅蓮,宛若真花開在眉心,原本溫柔的五官,立刻妍姿妖豔勾魂攝魄。
裙擺一撩,如打開的傘面,垂散在地磚,正襟危坐,平視前方,恭候來人。
作者有話要說:
偶放了個預收文,《霸總,本花蜜看上你了》,一個和阿古一樣狂憊的女子,感興趣的可以先收藏,在孟婆完結之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