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條迸跳的魚

那日,已然失寵的阿古怒打沈昭之後,附中管事和汀蘭苑的下人便明白,二少奶奶是個有本事的,便是不靠少爺,也能過的風生水起。

阿古和沈念每日裏悠哉悠哉的閑閑度日,一晃,日子便到了九月份。

這日,雲舒已經被纏絲镯侵蝕滿一百八十天。

五髒六腑已經完全被纏絲镯浸透,這天下的萬般風景,于他而言,已經只剩沈昭。

早就等着這一日的沈昭,昨日便迫不及待命沈氏親自去藥堂買了堕胎藥。

身在佛堂的雲氏接到消息之後,露出一絲等着看好戲的笑容。

這日東方不過看看露出微光,沈昭濃妝豔抹完畢,銅鈴眼尾對鏡一挑,迸射出的森然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緩緩起身,攜雲舒往汀蘭苑而來。

沈氏亦步亦趨跟在身後,手中托盤裏的藥碗随着走動,微微晃動出水光紋路。

一行人至假山水榭拐角處事,微風夾雜着火紅色的醉蝶花拂面而來,如細雨輕輕搖曳進白瓷藥碗中。

阿古紅色裙擺旋轉出一圈紅色弧度,最後落在塌邊,沈念安詳側躺在瓷枕,半邊側臉瑩白寧靜。

阿古輕輕将她搖醒。

沈念迷蒙睜開一條縫,阿古幽幽道,“沈念,有些事也該讓你知曉了。”

沈念清醒一些,美眸全然睜開,疑惑看向阿古。

阿古繼續道,“你與雲舒是天定三世姻緣,本該恩愛攜手三世。奈何沈昭腕間持有上古神器纏絲镯,這镯子的情絲可以滲進人的骨血,讓人對宿主産生極致的愛意。”

“偏雲舒對你情根深種,不願屈服在沈昭裙下,體內對你本能的愛意與情絲相對抗,導致神志一日一日被吞噬,如今已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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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豁的起身,抓住阿古,急切看向她,“你是說,他因為我,成了傀儡?”

阿古點頭道,“是,如今你有兩條路可選。”

“第一,斬斷你和雲舒的月老線,他生生世世做沈昭的傀儡,兩人生生世世糾纏,靈魂永不得救贖,”

“第二,沈昭已近癫狂,用你的愛喚醒雲舒,纏絲镯必然被善念識反噬毀滅。”

阿古雙手攀上沈念的肩膀,定定看向她道,“我只是微末小仙,這镯子我對付不了,但你可以。人的潛在毅力,瞬間噴薄爆發出來,具有無窮威力,若你還想救雲舒,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沈念忽然知曉這勁爆的真相,腦袋轟然炸開懵掉,愣愣看着阿古,不知該如何回應。

感應到來人已至門口,阿古道,“兩條路,随你選。”

言畢,瞬間需化消失,如空氣一般無色無味無形。

沈念還未來得及反映,沈昭已得意的掀簾而入,随後是眼神空洞的雲舒,和狗仗人勢的沈氏。

沈昭詭異一笑,轉身端過沈氏托盤裏的藥碗,走到沈念面前,道:“我的好姐姐,妹妹我來送你,和你的孩子一程。”

沈念擡頭瞥了她一眼,面目猙獰而扭曲,小時候的柔順天真,當真是一分都沒有了。

這哪裏還是記憶中的妹妹,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惡鬼,讓人從骨子裏厭惡。

沈念收回視線,走到雲舒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雲舒神色默然無光,視線緊緊盯着地面,連眨都不曾眨一下,毫無反應。

這還是個人嗎?

這和那沒有眼睛鼻子肉身的玩偶有什麽區別?

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辨別不出花的顏色,嘗不出膳食的滋味,聞不出雨露的清香……

自己到死都在怨着他,恨着他。

他竟是這般身不如死的,苦苦和神器對抗嗎?

沈念鴉羽般的眼睫被眼淚覆蓋,心髒被扯的零零碎碎。

沈昭見沈念這般難過,得意極了,走過來道,“沈念,如今你別說是相公對你陌生如路人,便是母親也對你厭惡至極。”她捏着帕子呵呵笑起來。

笑夠了,指着沈氏道,“你看,這一屍兩命的堕胎藥,是生你的母親親自去買的,也是她親自煎的,你瞧瞧你做人多失敗!”

“哈哈哈……”

沈氏被提到,擡頭迎上沈念冷然的目光,心中一虛,對視良久,最終悻悻然又低下頭。

沈念轉頭,看向沈昭,擡起雙臂,兩手輕輕拍打敲擊,笑道,“很好,你繼續啊。”

沈昭一愣,以為沈念的淡然是想到清歡這個靠山,随即道,“你就別指望那出生青樓的晉安候側妃給你伸冤了,你死了以後,我便對外宣稱你不慎摔了一跤,才導致一屍兩命,她還能管到雲府後院不成?”

沈念看完了沈昭自鳴得意的表演,心底生出無限勇氣和自信,嘴角漾起微笑,激道,“那你要不要試試,”她端起放在憑幾的藥,遞到沈昭面前。

“讓雲舒親自喂我?看看相公是不是當真對你言聽計從?”

沈昭被這樣明豔的笑容晃住神,随即接下挑釁,笑着接過藥碗,走到雲舒面前,柔聲道,“相公。”

雲舒擡頭,看向她,沈昭指着沈念道,“這個女人她肚子裏懷了孽種,你去把這碗藥灌進她嘴裏。”

雲舒木然點頭,接過藥碗,走到沈念面前,遞到她唇邊,道:“喝。”

這聲音不帶一絲溫度,默然的像寒冬裏,挂在廊下的冰棱。

沈念既不動,也不語,靜靜看向雲舒,如兒時偷偷藏在團扇後那般癡癡的看他。

雲舒的眼中閃過一絲細小的亮光,轉瞬即逝,複又只剩冷然。

一手将捏上沈念下巴,一手強行将藥往她嘴裏灌。

沈念緊緊閉着嘴,雙手撫上雲舒緊緊皺着的眉頭,眼淚順着臉頰一顆顆砸進藥中,迸濺出水花。

那眸子裏蘊含的熟悉情誼,讓雲舒手本能一松,藥碗落地,咣當炸裂粉碎,整個人愣住。

沈念借機拿過他的手,覆在自己挺着的孕肚上,緩緩道:“雲舒哥哥,你醒一醒啊,這是你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你看,這呼哧呼哧的律動,是他的心髒在跳動,他已經六個月了,已經是一跳鮮活的生命了。”

緩慢輕柔的語調,每個字都如天籁,飄進雲舒的耳裏,腦中,喚醒他內心深處的記憶。

雲舒原本緊繃的臉色有了一絲松弛。

沈念快速從箱籠中拿出一個妝匣,打開拿起一個荷包道,“這是我兒時繡的第一個荷包,你笑我繡的鳥像雞,我氣的三個月沒理你,你還記得嗎?”

雲舒臉上的默然又退去一分。

沈念陸續拿起妝匣裏的東西道:“這是我繡的第一方絲怕,上面鴛鴦的花樣是你親自畫的……這是我兒時得風寒時,你熬了一整夜雕給我的鼻煙壺。這是你花了半旬,親自刻的一對人偶,你說一個是你,一個是我,我們永遠不分開。”

最後,拿起一方紅色的喜帕,和紅綢道,“這是我們兒時玩過家家,你親自給我帶的喜帕,這是你每次必帶的紅花,你都不記得了嗎?”

沈念把這些托起來,舉到雲舒面前,哽咽道,“雲舒哥哥,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

雲舒腦中炸裂,身子踉跄往後退,沈念一步步緊逼着,“你說等我及笄,你要十裏紅妝娶我做新娘,讓我給你生一堆孩子,你要做最大的官,讓我做最風光的官太太,你會帶我攬便這京都的名山大川,我們會恩愛攜手一輩子,你是我的雲舒哥哥,我是你的念兒啊……”

這一聲聲雲舒哥哥響在他腦中,不斷有模糊的畫面沖擊在腦海,和強勁霸道的情絲沖撞對抗。

雲舒全身像被三千度的熱油灼燒,痛苦不堪,腦子似有千斤重,偏兩相情絲任然激烈焦灼碰撞燃燒。

一旁的沈昭,腕間纏絲镯發出詭異的炙熱紅光,她同樣被灼燒的痛苦不堪。

沈氏被這樣詭異的場景吓的腿都軟了,本能想逃,轉身撞上來看好戲的雲氏,一個趔趄,狗啃式撲倒在地。

雲氏一見雲舒全身痛苦的扭曲在一起,瘋了一般撲過去,陷在極致痛苦裏掙紮的雲舒,扭曲着睜開雲氏的糾纏,根本分不清外界的事物。

雲氏朝沈念吼道,“這是怎麽回事?”

沈念回神,怒睜雙眼逼向雲氏道,“你還有臉問我怎麽回事?若不是你一味算計,與沈昭合謀,你兒子會有今日嗎?”

沈念将她的腦袋一擰,轉向被折磨的快瘋魔掉的沈昭道,“你選的好兒媳,為了得到雲舒的心,用了邪術,吞噬了雲舒的心智,如今雲舒已經被毀了,你親手毀了你兒子”

“你開心嗎?”

“得意嗎?

“滿意嗎?”

雲氏被問的啞口無言,補補後腿,胸腔俱是懊悔,恨不得拍死自己。

轉頭見沈昭腕上那冒着詭異紅光的镯子,整個人被沖天的怒意恨意包裹,不管不顧的撲向沈昭,拼命扭打。

那镯子的熱光已然到了最燙人的溫度,雲氏的皮肉被滋啦燙掉一層皮之後,雙目赤紅,本能瞥向痛苦至極的兒子。

手一攥,心一橫,緊緊盯着那镯子一瞬之後,腦袋轟然向纏絲镯撞去。

鮮血蹦出,纏絲镯像升騰的煙花炸裂在空中,發出絢爛極光之後消失于無形。

雲舒,沈昭一口鮮血嘔出,皆昏死過去。

沈念轟然無力倒在雲舒身側。

阿古紅裙一閃,坐到雲舒身旁,手指搭上雲舒心脈。

沈念撐起身子,急急問道,“雲舒怎麽樣?會不會有事?”

阿古蹙眉,半晌道,“十二個時辰之內能醒來便無事。”

沈念道,“為什麽他的魂魄好像不在身體裏的樣子?”

阿古點頭道,“的确不在。”

“他的魂魄去哪了?”沈念追問道。

阿古雙眸一閉,幽幽道,“去他該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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