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玻璃鋼模特的主人始終沒找到,麥五沒辦法這兩天只能和同事繞湖巡邏,早出晚歸倒是幾天都沒去騷擾方林檎。
等确定陽水湖內再也沒有落水模特後,麥五回家洗了澡刮了胡子換了新衣服,終于在周六中午人模狗樣地去長悅莊蹭那頓欠了很久的午飯。
結果敲了半天門,迎接他的卻是一個病號。
方林檎穿着家居服,臉上戴着一個醫用口罩,眼眶泛紅眼角下垂,額頭上還貼着一個退燒貼。
渾身上下就是一個大寫的‘喪’。
“……你生病了啊?”麥五驚訝地看着他,“是之前跳湖那次嗎?”
“大概。”隔着口罩,方林檎的聲音又啞又悶,“有什麽事嗎?”
“我沒事,我看現在你才有事好吧?”不請自來的麥五毫不客氣地把方林檎推進屋裏。這陣子沒來,長悅莊已經裝修的七七八八,俨然就是一個小家模樣。
客廳裏擺着一個休息的小床榻,上面的毛毯被掀開一角,方林檎開門之前應該就是躺在那休息。麥五也沒多問,直接把人推倒在床榻上,用毯子把他整個人圍得嚴嚴實實,只能露出一張臉。
臉還被口罩擋去了半邊,一雙眼睛費力地看向麥五,帶着疑惑。
“吃藥了嗎?”
随口問的同時麥五已經拿過旁邊櫃子上放着的幾樣已經拆封的藥盒看了眼,都是尋常的感冒退燒藥。
最上面還有一個電子體溫計,麥五拿過它直接在方林檎額頭上“滴——”了一聲:38.7度。
“我要是不過來看看你,你是要把自己燒熟了嗎?”麥五摸了摸毛毯的厚度,“你這有棉被嗎?”
燒成小龍蝦的方林檎搖了搖頭。
“我真是……”麥五伸出手指點了點方林檎的額頭,被額頭的滾燙溫度吓了一跳,也不想着教育他了,直接掏出手機給周末在家補覺的徐南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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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來長悅莊,把我卧室櫃裏那個厚棉被捎上。”
“啊?”在家玩游戲吃薯片的徐南愣了一下,“啥?”
“長悅莊,棉被。”麥五一眼又掃到了周圍的幾個外賣盒,深呼吸後才補充道,“順便買點兒菜,清淡一點兒的,再去樓下粥鋪打碗小米粥。”
“等等等等——哥!這是……”
“別啰嗦,快點兒。”
也不管徐南在那邊受到了多大的沖擊,麥五指使完他之後就直接挂了手機,表情不善地盯着床榻上眼睛一眨一眨的小龍蝦看。
大概是生病的人總會顯得特別弱小又可憐,麥五這麽看了兩秒自己反倒先受不了了,只能無奈道:“……你在屋裏還帶着口罩不熱嗎?”
被麥五裹成一個蠶寶寶的方林檎似乎是想要挪動一下手臂,被麥五拍了一下就眼眶通紅地看着他,小聲吐了兩個字:“傳染。”
這理由讓麥五既覺得好笑又有些意料之中,他毫不在意地幫方林檎把臉上的口罩摘掉,沒正經地說:“你就算是和我接吻,我都不會生病。”
摘掉口罩之後,方林檎的唇色蒼白,聽到這話嘴角還勉強地往上翹了一下。
看起來真是嘲諷意味十足。
“你怎麽自己在這邊?”麥五坐在床榻旁邊的小馬紮上,正好和方林檎的視線平行,“沒回出租屋?”
“前天出去買藥,”哪怕摘了口罩,方林檎的聲音也不大,“有些不太舒服就留下來了。”
麥五挑眉,視線掃過那幾個外賣盒,“這兩天吃得不錯啊,呦,麻辣香鍋。”
躺在床上的方林檎笑出了聲,本就因為發燒而有些過分紅潤的臉頰更紅了兩分。
麥五嘆氣,想給他燒壺熱水,結果發現方林檎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偏偏沒有一個熱水壺,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礦泉水,非常無語,“真是不知道方教授你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忘了。”方林檎側頭咳嗽了兩聲,倒是真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出租屋裏有熱水壺,他平時在長悅莊渴了也有現成的瓶裝水,還真是忘了準備熱水壺的事。
雖然這兩天生病他是很想喝熱水……于是就點了奶茶外賣。
麥五拿出手機又撥通了徐南的電話。
可憐的小表弟剛把棉被放在車上,內心還忐忑着,就接到表哥通知再去買個熱水壺。
又要被!又要買菜!還有熱水壺!
是的,徐南在心底有了八成的把握,表哥這是要和長悅莊那位同居啊!
另一邊,聽到麥五讓人去買熱水壺,方林檎忙啞着嗓子說:“不用這麽麻煩了……”
“你要是過意不去就病好之後請我吃飯。”麥五倒是根本就不在意地數着手指頭,“熱水壺是一頓,棉被是一頓……你在心底祈禱今天不會惡化到輸液的程度吧,不然那你欠我的飯可就是天長地久無窮無盡了。”
比起從前的客套話,方林檎這次是真的很認真地承諾:“幾頓飯是肯定要請的,今天真的麻煩你了。”
“你這麽一本正經的我還怪不好意思了,”麥五揉了揉鼻子,“你要知道我對你可是圖謀不軌。”
說這話時耳尖都泛着紅暈的麥五竟然讓方林檎覺得有些可愛。
可能是發燒都燒糊塗了吧,看着有些無所事事的麥五整理外賣垃圾的時候他卻感覺心底很暖。
徐南到的時候剛要敲門,就和出門扔垃圾的麥五對上了臉。
“哥——”
“噓。”
麥五把食指抵在唇前,看了眼屋內沒有反應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推着徐南走出去,又反手小聲關上門。
他這副地下黨接頭的态度讓徐南也不得不小聲說:“……什麽情況?”
“他睡着了。”
徐南:“?!”
咽了咽口水,徐南聲音更低:“太累了吧?”
麥五扔了垃圾,心裏惦記着屋內的人,沒注意到徐南聲音中的不對,随口說:“之前也落了水,現在有點兒發燒。”
曾經百度過的徐南清楚記得在那啥之後如果不及時清理有可能會發燒。這麽一想,他看着麥五的表情都有些不對了。
“哥,你應該多關心關心人家。”
“整個陽水鎮你都找不到比我還關心他的人了。”還沒察覺到什麽不對的麥五拍了下徐南的頭,“我讓你帶來的東西呢?”
“都在車上呢。”
徐南跟着麥五往車那走,內心糾結了半天還是小聲嘟囔着:“那也不能只顧着自己爽啊。”
抱着棉被的麥五沒聽清,轉頭看他,“你說什麽?”
“啊沒什麽沒什麽!”
今天的表弟依舊是秒慫的表弟。
……
麥五小心翼翼推開門進屋的時候方林檎已經醒了,他燒得渾渾噩噩,睡覺也睡不安穩,一點兒聲音都能聽到。
就是醒來之後腦袋也暈暈乎乎的,直到身上一沉,視線才對焦在正給他蓋被子的麥五身上。
麥五給他摘了已經滾燙的退燒貼,手背貼在方林檎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還是很燙。
他皺了皺眉,“實在不行下午還是去醫院吧。”
麥五的手指微涼,方林檎的額頭下意識追着這點兒涼去,看在別人的眼中就好像是方林檎依賴着麥五一樣。
這個‘別人’更是一臉不滿地瞪了麥五一眼。
“去把毛巾用涼水打濕,”麥五顯然是沒注意到徐南在想什麽,還給他安排活,“再接一盆涼水。”
可憐巴巴的小表弟扁着嘴瞪他,一直瞪到麥五開始哄方林檎喝粥了,才如同洩了氣的河豚乖乖聽話去了。
“起來喝粥吧。”
很少這麽貼心伺候人的麥五端着小米粥的姿勢都有些別扭,他從來沒給別人喂過飯,是應該左手拿勺子還是右手拿勺子?要把勺子直接塞到他嘴裏嗎?方林檎會直接吃了還是吐出來?
就在他這麽胡想亂想的時候,方林檎已經靠起身坐着,手也抓住了粥碗的一邊,拽了一下——
沒拽動。
方林檎:“……”
“我自己來就好。”方林檎啞着嗓子,手卻握着粥碗沒放。
端着另一邊粥碗的麥五回過神,忙放手,“……你來。”
順便悄悄松了口氣。
方林檎一口一口喝着小米粥,粥沒有什麽味道,他現在的狀态也嘗不出什麽軟糯的入口即化的滋味。
但是入口的熱度一直暖到胃,熨帖的溫度讓他整個人似乎都多了兩分力氣。
等徐南從衛生間出來後,看到的就是方林檎靠在床頭坐着垂頭喝粥,自家表哥就別扭地坐在床邊的小馬紮上看着他喝粥。
好膩。
隔着老遠,徐南就猛地咳嗽了好幾聲吸引了屋內另外兩人的注意後才端着盆走上。
方林檎對徐南還是有些印象,也聽說他好像是姓徐,但是卻沒猜到麥五竟然會把他叫來。
“這不是你的同……”
“方哥好!”徐南忙搶先自我介紹,“我是麥五的表弟,我叫徐南。”
原來是麥五的表弟啊?
回憶了一下之前和徐南短暫的交流,方林檎在心底給徐南蓋了一個比他哥穩重的章。
結果他也沒想到他這個章甚至蓋了還沒有兩分鐘就被強勢抹掉了。
自覺表哥有寫渣但還是要為他刷好感的徐南接着說:“其實我哥他雖然看起來不怎麽正經,但其實真的是一個居家好男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修得了水管裝得好燈泡,他……”
“徐南。”麥五都聽不下去了,他指了指一邊放着的礦泉水,給啰裏啰嗦的小表弟再找點兒事幹,“去燒水。”
“真的方哥!你和我哥在一起你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真正的物超所值——嗷!”捂着被踹的屁股,徐南把後面的推銷詞咽回去,十分可憐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麥五,“我去燒水。”
徐南一走,麥五還覺得有些後悔。
畢竟這樣就剩下了他和方林檎兩個人,加上徐南那一番洗腦廣告詞,麥五自己都感覺他這樣顯得多麽迫不及待一樣。他在方林檎面前已經足夠主動了,再讓方林檎覺得他死纏爛打,怕是好不容易刷起來的好感又要跌回零。
“你弟弟……”方林檎看着麥五難得露出窘迫的表情,并沒有像是麥五猜測那樣感到反感,甚至還覺得有趣,“他人很有意思啊。”
麥五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傻二愣子。”
“我覺得他挺好玩的。”方林檎笑了笑,可能是因為剛剛喝了粥,他的嘴唇上也稍微帶了一層血色,笑起來的模樣比起之前要好看很多。
嘴唇還水潤潤的。
想咬一口。
麥五愣了兩秒,在和方林檎視線相對的時候,下意識把手上的毛巾貼在自己臉上的。
涼得他打了一個寒顫,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清空了。
“你、你先躺下別亂動。”故作鎮定地把毛巾重新浸濕,麥五傾身将冰毛巾敷在方林檎額頭上。
方林檎的嘴角還帶着笑意,麥五這個姿勢正好能看到這人卷翹的長睫毛。
要命了。
他的視線從盯着那雙睫毛,再向下對上了方林檎的仿佛含着一汪水的黑眸。
那雙黑眸閃過一絲驚訝,随後卻黑得更加濃郁,更加深沉。
麥五感覺整個人都被那雙眸鎖住,掙脫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徐南:我這不是看你太渣!幫我刷好感嗎!誰知道你連手都沒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