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成錦說：“手伸過來。”
“嗯？”鷺洋愣愣地把右手伸了過去。
“不是這只。”成錦将他的右手拍掉。
鷺洋于是換了左手伸過去。成錦将他左手袖子撸起來，然後一寸寸輕柔地按摩着他的手臂。
鷺洋：( °Д°)！
什麽情況？
我是在做夢嗎？這個人居然……在幫我按摩手臂！！
“……你……”他吓得趕忙想抽回手，但是沒能得逞。
“別動。”成錦皺眉說道。
于是他不敢動了，只能全程驚恐臉地望着眼前這個大明星幫自己按摩。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成錦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像兩片薄薄的蟬翼。
“學長，你手臂肌肉很硬啊。”
“……”不，何止手臂，我渾身都硬了好嗎！
還不是因為你……
“可以了，我已經沒事了…”過了五分鐘，他小聲說道。
成錦擡眼看他，那目光令他沒由來地一陣心虛，半晌後，成錦放開了他的手。密閉又安靜的車廂裏回蕩着兩個人的呼吸聲，鷺洋往旁邊靠了靠，整個人都快要貼在車窗上了……
“昨天你睡着的時候……我看到你手機裏的一張照片。”成錦卻突然将話題轉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照片？
鷺洋心裏咯噔一聲——難道是那張漫展上的照片？
該死，昨天毫無預兆地睡着了，忘記退出相冊……
他咽了口口水，裝傻：“啊？什麽照片？”
“一個穿着深藍色連帽衫的coser，那是張起靈吧？”成錦的目光毫不避諱，直勾勾地落在他臉上。
“……嗯，，有什麽幾年前在漫展上碰見的coser，就拍了一張，有什麽問題麽？”
“……學長……那張照片上的……是我吧？”成錦朝他靠近了一點，低緩的語氣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循循善誘的成分，“那是六年前漫展的照片，對吧？”
“……你、你看錯了，照片上的人不是你……”鷺洋低聲說，“是別人。”
“是麽，那你能拿出來我确認一下嗎？”
“……”鷺洋有些慌，“沒什麽好确認的，說了不是你，就不是你，我留着你的照片做什麽？”
“學長。”可成錦似乎沒在聽他的解釋，眼神裏帶些執拗，“你真的……不喜歡我了麽？”
鷺洋心裏猛地震動了一下——這家夥，這種語氣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竟聽出了一絲委屈？
不不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委屈呢？我不喜歡他，他不放鞭炮慶祝就算好的了……畢竟如果助理喜歡藝人，對藝人來說不是件很困擾的事麽？
鷺洋低咳一聲，故作輕松地說：“放心，我早就不喜歡你啦。”
“什麽？”
“我早就已經，不喜歡你了。”他把頭轉向窗外，看着外面，喃喃說道，“年輕的時候太沖動，很輕易地就能喜歡上一個人，可是那不是真正的喜歡，只是一時被吸引了而已，我現在已經對你沒有別的想法了，只想安安分分做你的助理，所以……你沒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認了，我真的，已經不喜歡你。”
“……”成錦聽到這段回答，茶色眼眸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不知過了多久，瞳孔裏的光逐漸暗淡下來，最後，垂下了眼皮：“哦。”
這聲“哦”太輕太輕，鷺洋無法分辨他語氣裏的情緒，只是以為他松了一口氣。
半小時後，兩人來到一家五星級酒店，鷺洋跟在成錦後面進了一間包廂，他有些奇怪地問：“我們要去見誰？”
“去了就知道了。”成錦說着推開了門，那是一間十分雅致的包間。
鷺洋剛踏進去一步，還沒看清裏面的人，突然就有一個人一陣風似地沖出來，和他擦身而過，一下子撲倒了他身後的成錦懷裏。他差點被那力度帶得原地打幾個轉……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剛剛沖出去的那人用撒嬌的聲音說道：“成錦哥哥~我想死你了！”
“……”
什麽鬼？
成錦哥哥？！
鷺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靠，這麽肉麻的稱呼是怎麽叫出口的？
他轉頭一看，就見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像八爪魚一樣扒在成錦身上。臉頰在他胸膛前蹭啊蹭的。
鷺洋抽了抽嘴角——這家夥誰啊！揩油揩得太過分了吧？
那胸膛，他連高中的時候都沒能好好的摸兩把呢！
這時，從包廂裏傳出了皮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出來，略過他徑直走向成錦，單手揪住纏在他身上的少年，提着領子，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一邊去了。
鷺洋楞楞地看着這一幕……仿佛在看動畫片裏的場景……
“老哥！你幹嘛！”少年不滿地瞪着男人。
男人平靜地說：“成錦大明星見面會的票現在賣一千三一張，你這一抱，老哥就要有一千三打水漂了。”說完，轉頭看成錦，笑道，“你說對麽？”
成錦用拳頭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道：“給你打個九五折好了。”然後也不看他，就直接走進包廂，對實力懵逼的鷺洋說了一聲：“過來坐。”
“哦、哦。”
鷺洋跟着他走了進去，在他旁邊坐下。
西裝革履的男人和少年也走了進來，少年一度想要挨着成錦坐，不過都被西裝男阻止了，最後只能怨念深重地坐到了對面去。
四人入座完畢，服務員開始上菜。鷺洋看看這個人，又看看那個人，最後目光求助地望向成錦，仿佛在說——這都誰跟誰啊？
這時，那個西裝男忽然對着鷺洋笑了一下，說：“終于見到本尊了，久仰久仰。”
鷺洋：啊？
成錦介紹道：“這是季書擇，我朋友。”然後用下巴指了指那個少年，“季軒，他弟弟。”
季書擇給人看上去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模樣，像極了外文小說裏的英倫紳士。他一手撐着臉，慢條斯理地說：“你就是鷺洋對吧？”
“……你知道我？”
“當然知道了，某人這幾年可沒少提起你呢。”說完，眼睛意有所指地瞥了一下成錦。
鷺洋沒聽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久仰”？什麽又叫“沒少提起我”？按理說他和這個男人以前并沒有交集吧……那這男人是從何聽說他名字的？
這時，季軒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先是不耐煩的拿湯匙攪動着碗，而後目光灼灼地望着成錦，有些小亢奮道：“成錦哥哥，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好不好？新片《蝙蝠俠大戰超人》聽說還可以，陪我去看吧！”
“我晚上還要回劇組拍戲，沒空。”成錦回答。
雖然語氣依舊是一貫地冷淡，但是相比起對別人，已經溫柔很多了。
季軒立刻垮下臉來，有些失落和沮喪。
“下次吧。”成錦補了一句。
季軒的眼眸立刻亮了起來：“好！說定了，你欠我一次！”
季書擇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頭：“差不多夠了，大明星很忙的，哪有空陪你去看電影。”然後轉頭對成錦說，“你不用太慣着他。”
“沒事。”
鷺洋看那個季軒好像跟成錦很熟的樣子，貌似很喜歡成錦？
而成錦對他也不像對別人那麽冷淡
難道……
他垂下眼眸，悶悶不樂地低頭喝湯——不會吧，成錦不喜歡男生的。
六年前他就清楚的知道，成錦不喜歡男生，不然他最後也不會放棄他了……
“喂，你是誰啊？”季軒沒能邀到成錦看電影，正心氣不順，這時仿佛才發現鷺洋似的，有點把氣撒在他身上的意味，語氣很沖。
“哦，我是他的……。”
鷺洋放下湯匙，正準備說自己是他的助手，可是成錦卻先一步說：“他是我朋友。”
……诶？
對于成錦這樣的介紹，鷺洋顯然有點吃驚。
朋友……麽……
季軒皺着眉頭打量他，“既然能把你帶來一起吃飯，看來是挺重要的朋友？”
鷺洋忙擺手：“其實我只是他的助理。”
季書擇挑眉：“喲，成助理了？”然後笑眯眯地對成錦說，“助理好，使用起來方便，很多事近水樓臺先得月，咳……你懂的。”
成錦：“……”
“什麽近水樓臺！得什麽月！”季軒瞪着圓圓的眼睛，指着鷺洋，“小助理，你別動歪心思。”
季書擇說：“閉嘴，來之前你怎麽答應我的？”
季軒重重地呼吸了兩下，聲音低低的，有點委屈地說：“不撒潑，不胡鬧……”
“那就克制一點。”
“……”
幾道熱食都上過了，季軒故意撒嬌想叫成錦幫他夾菜，被季書擇瞪了好幾眼，終于收斂了。
轉盤轉了一圈，其中有一道鷺洋最愛吃的清蒸魚，他正要伸手去夾，忽然，成錦夾了一大塊鮮嫩的魚肉，接着……放進了……他碗裏。
他整個人都有些懵了——這這這……這是什麽套路？
季軒也愣住了，頓時看鷺洋的眼神多了幾分敵意。
轉盤轉了幾輪，每次魚轉過來時，成錦都會幫他夾，弄得他心驚膽戰。
“謝謝，我自己來就行……”
“你不是最愛吃清蒸魚麽。”
“……話是這麽說沒錯……”鷺洋低頭猛扒了兩口飯，臉都快埋進碗裏了。
“喂，小助理，你跟成錦哥哥很熟麽？”
成錦難得對他正色道：“注意禮貌。”
季軒托着腮，眼裏滿是挑釁的味道：“我跟成錦哥哥認識有六年了，你呢？”
鷺洋想了想，如實回答：“我也六年。”
“……”季軒一噎，心道，卧槽，這妖孽什麽來頭，竟然跟我一樣！
過了一會兒，不服輸的他再次說：“不是我炫耀，我去過成錦哥哥的家哦，你去過嗎？”
“……嗯。”鷺洋回憶了一下，誠實地點頭，他可是有過尾随成錦進過小區，又厚顏無恥地站在他家門口按指紋鎖的光輝戰記……哦不，黑歷史呢……
季軒眉毛十分不自然地抖了抖——他見成錦在一旁十分神色如常地吃飯，看來這小助理是沒有吹牛了……奶奶的，看來是遇到對手了！是時候祭出殺手锏了！
“我睡過成錦哥哥的床，你睡過麽？”
鷺洋愣了愣，随後回答：“嗯。”
“怎麽可能！”季軒筷子拍在桌上，站了起來，“你你你，你怎麽可能睡過？”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麽，連忙說道，“如果你是指在影視城拍戲的時候一起住在酒店裏的，那不算哦！我說的是在成錦哥哥家裏的床上。”
鷺洋不知道季軒為何這麽激動，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卷入了少年腦袋裏無意義的較量中，只是按照實際情況點點頭：“對啊，成錦家裏的床，我睡過。”
“……”季軒的內心是崩潰的——媽的，輕敵了！
季書擇無力扶額：“喂喂，我說，你們不要突然進入這種莫名其妙的比賽好麽？”
季軒一臉要抓狂的表情對季書擇說：“這家夥到底什麽來頭啊？該不會還跟成錦哥哥交往過吧？？”
這時，鷺洋和成錦同時陷入了對高中時代的記憶檢索中，過了一會兒，同時點頭：“嗯。”
季軒：Σ( ° △°|||)︴
石化了……
鷺洋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場莫名其妙的比賽中完勝，心思完全被牽引到另一件事情上了——說起來，高中的時候還真的跟成錦交往過呢……雖然只有三天……
這麽一想起來，這段轟轟烈烈的單相思好像也沒那麽失敗嘛……
一頓飯後，鷺洋去地下停車場開車了，剩下三人一起站在門口等。
成錦對季軒說：“以後對鷺洋禮貌一點。”
“……”季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很不開心地盯着地板。然後似乎不甘心地問了一遍：“他真的去過你家，睡過你床，還跟你交往過？”
成錦淡淡點頭。
“……”季軒生無可戀地蹲在了地上，意識渙散中……
季書擇拍拍成錦的肩膀，小聲問：“你和那位小助理，現在是什麽關系啊？”
成錦反問，“你看像什麽關系？”
“總聽你一直提起他，還以為你們現在是更加親密的關系，可是今晚看來……倒是很一般啊。”季書擇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你不是說他以前很喜歡你麽。”
“……”成錦垂下了眼眸，喃喃說了一聲，“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喜歡我了。”語氣中有些許的難過。
季書擇一愣：“你确定？”
“嗯。”
“這沒什麽好沮喪的，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他附在成錦耳邊悄聲說，“他不喜歡你，你可以追他呀，他以前怎麽追你的，你就怎麽追他，追到他重新喜歡你為止。”
成錦擡眼看他：“你這個建議真是……”他停頓了一會兒，茶色瞳孔裏染上濃重的夜色，薄薄的嘴唇輕啓，“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