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病發

“喂!”手機那頭的人說話聲音很大。

“很吵。”白枳轉着輪子,走到門前,把門關上。

“你……”李輕舟的聲音停了一下,然後鬼鬼祟祟地壓低聲音,“你現在果然不太方便說話吧。”

白枳笑了,“我是說你的聲音好吵。”他的手指卷着頭發,小手指轉啊轉啊。

李輕舟保持一樣的低聲,然後着急地問他,“你給我的禮物是從哪裏來的?”

“哪裏來的?”白枳覺得李輕舟總是提很愚蠢的問題,“買的呀,網購。”

李輕舟快要給他跪下了,“你給我買的是最新款的游戲機。”還附送了很多游戲碟。

“你不喜歡?”白枳以為他會很高興的。

“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你哪裏來的錢?”李輕舟提高了聲音。

果不其然,下一個問題也很愚蠢。

白枳理所當然地回答,“既然是給你送禮物,那麽錢當然是我自己的。”

“哥哥啊!”李輕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崩潰。

“嗯。”白枳不要臉地應了,他比他大一歲,确實是他的哥哥。

“你一個小學生,哪裏來的錢?”李輕舟認定這筆錢來源不明。

“我賣我的畫啊。”白枳果斷回答。

手機那頭的李輕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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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一無所知。”白枳哼哼。

李輕舟嘆氣。

“你放心吧。”白枳可以猜到他的顧慮,“那些錢都是我自己的,沒有私自拿我爸媽的錢。而且游戲買給你,我有空也會去玩的。”

“那好吧。”

白枳覺得李輕舟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負擔,白枳立刻不悅地抿嘴,“我買東西給你是為了讓你開心的,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不要了。”說完,白枳挂掉電話,把手機扔床上去。

把手機扔了以後,白枳轉頭就想要離開。

沒有幾秒鐘,白枳的手機就響了。

白枳的嘴巴依舊緊緊抿着,他看着手機,沒有去拿回來,就這樣看着他響個不停。

到了時間後,手機自動挂了對面人的電話。停下一會,手機再一次響起來。這一次,手機響的時間很短,很是很快又再次響起來了。

白枳看手機那邊的人沒有放棄的念頭,他不情不願地推着輪椅到床邊,撿回手機,按了接聽鍵。

“死小鬼!找打啊!”白枳一接起手機,那頭的李輕舟就暴走了,“仗着我現在找不到你,就挂我電話是不是!”

白枳:“哼!”

李輕舟:“就你會哼!我也哼!”

白枳:“沒有事的話,我要挂了。”他現在不高興跟李輕舟說話。

“等等!”李輕舟惡聲惡氣。

“有什麽話快點說。”白枳冷着臉。

“……”李輕舟沉默了一瞬,然後溫柔說道,“謝謝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

白枳嘟嘴,“道歉呢?”

“嗯?”

白枳不說話。

李輕舟哼哼唧唧,“我等你回來玩游戲。”

“李輕舟。”白枳喊他。

“什麽?”

“真是沒有擔當。”白枳挂掉電話。

李輕舟不打電話過來,改發信息了。

白枳有一點點被哄到了,勉為其難地回了信息給他。

“嗚。”白枳咬了一下拇指,看完了兩人聊天的信息,他覺得李輕舟的意思是等他回蘇南了再教訓他。

外面有人敲門,“小柑橘,怎麽了嗎?”白芙問道。

白枳去打開房門,“是李輕舟打電話給我。”他老實說道。

白芙驚訝,随後笑了,“李輕舟是個不錯的朋友吧。”

“朋友嗎?”白枳望着靜默的手機,“如果這一次能成功就好了。”

他确實一直以來都想要一個朋友。

“可是我……”白枳有些低落,“運氣總是不好。”

白芙摟住白枳的肩膀,低下頭,對着他笑,“要吃水果嗎?是我切的哦,還澆上了酸梅醬。酸梅醬是上一次你覺得很好吃的那一家店的,我求他賣給我一罐。”她轉移了話題。

白枳點頭,然後跟着白芙出去。

白芙的工作依舊很忙,她的新電影要在過年的時候上映,最近是跑宣傳的日子,家裏只剩下白枳跟川行止。川行止偶爾也要通過電腦給學生指導學業,偶爾空下來,他就帶白枳出去走走。

北方的冬天跟南方的冬天是不一樣的冷。

白枳穿着厚厚實實的衣服,圍着圍巾,帶着手套。

他一身衣服都很貴,除了脖子上那一條簡單的圍巾。那條圍巾是李輕舟之前給他的,白枳洗幹淨後,繼續在城北用。

“快要過年了。”川行止帶他去商場逛,“買新衣服吧。”

白枳對于衣食住行沒有太多的追求,川行止要買給他,他也沒有什麽意見。如果不買,他也可以這樣過日子。

川行止推着白枳,在商場挑了幾套衣服,給他買了一些好吃的。

本來今天該平常地結束,在川行止稍微離開白枳,去取小票的時候,一道驚訝的聲音傳來。

“那是白枳嗎?”

白枳聽到喊自己名字的聲音,下意識轉過頭。

店鋪的對面,站了幾個高中生。

白枳的動作略顯着急,他立刻轉頭,不讓那些人看到他。

“白枳,白枳,是白枳。”

“不是說他離開城北了嗎?我沒有聽說他在城北的其他學校。”

白枳的手抓在輪椅上,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用力刮在金屬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後面的人漸漸消失在原地,但是白枳卻依舊覺得他們在議論自己。

細細碎碎的聲音像是蟬鳴,無處不在的煩人蟬鳴。

空間一下子變成黑色,聲音化作沉重的實體文字,砸在白枳瘦弱的身軀上。

他開始呼吸困難。

“小柑橘!”川行止走回來,發現原本坐在輪椅上的白枳摔在了地板上,他像是煮熟的蝦一樣蜷縮着身體,小小的手揪着胸口上的衣服,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川行止吓了一大跳,立刻跑過去,抱住他。

雞飛狗跳。

回來城北沒有幾天,白枳又被送回了蘇南。

李輕舟是在過年前夕知道這件事情的。

白枳回到蘇南後,沒有出過一次門。李輕舟在自己的房間打開窗門,他看見白枳的窗戶緊閉,窗簾被拉得緊緊實實。像是童話中的城堡,被黑魔咒侵襲後,拒絕一切生物的靠近。那麽寂寥、那麽可悲、那麽使人好奇。

李輕舟也試過去看看是什麽情況,他去了以後,只看到了白枳的叔叔跟嬸嬸,而且按照他們所說,白枳回來以後立刻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面,沒有出來過一步。

“那他怎麽吃飯?”李輕舟擔心。

“我們每天把飯菜放在他房間門口,他會拿進去,然後第二天空了的碟子會放在門口。”川思之也很無奈。

“洗澡呢?”

“他的房間有浴室。”川思之這麽說。

李輕舟皺眉。

他可以懷疑,白枳到現在都沒有洗過一次澡嗎?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那麽久沒有洗澡還是不行的吧。

“白枳的爸媽呢?”李輕舟在活動手腳。

“白芙在忙,行止昨天前都在這裏,今天有事跑回城北了,明天會再過來。”川思之嘆氣,這都是什麽事啊,本來他們以為麻煩小鬼終于走了,結果沒有幾天又跑過來了。

李輕舟給建議,“他一個人在裏面太危險了,拿鑰匙開門吧。”

“門從裏面被反鎖了。”

“那麽趁他出來拿飯的時候闖進去。”李輕舟繼續提意見。

明芝坐在沙發上,意味深長地看着李輕舟,“你可以試試。”

試試就試試。

到了午飯的時間,川思之把飯菜放在白枳的門口。李輕舟蹲在門的旁邊,靜等白枳開門。他等了許久,那扇門依舊沒有一絲動靜,就像是經過了長久的歲月,門生鏽了,卡死了,不會再動了。長久的歲月帶來的就是令人沉默的寂寞。

李輕舟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沿着牆壁慢慢站起來,他想去上個廁所。

當李輕舟從豪華別墅的洗手間提着褲子出來的時候,白枳門口的飯菜不見了。

李輕舟:“……”他怎麽知道自己守在那裏,又怎麽知道自己臨時走開了的?

李輕舟跑來別墅好幾天,有撞上過川行止,但是白枳依舊沒有出來。

後來,川行止有事情,不得不跑回城北。

情況依舊。

李輕舟将自己的手放在手邊,在室外慢慢呵氣。

白枳确實一個人待在屋子裏,他的病是心理疾病,當他覺得自己沒有事的時候,腳就沒有事了。他的頭發毛毛躁躁,穿着寬大的睡衣,像是幽靈一樣在房間裏面飄着。

他什麽都沒有想,腦袋空空。人只是存在着,并不是活着。

就在他打算上床睡覺的時候,他的窗戶在震動。

白枳眯起眼睛,他的耳朵現在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但是窗戶震動得太劇烈了,緊閉的窗簾一直在跳動。就算聽不到,也不能無視。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然後拉開了窗簾。

一拉開窗簾,他發現在外面敲窗戶的人,是李輕舟啊。

李輕舟穿着厚實的藏藍色外套,咬着嘴唇,憤怒地敲窗戶。

白枳石化了,他的房間在二樓,李輕舟是怎麽站在外面的?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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