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燕都的秋天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天空晴朗色彩濃烈,銀杏樹和紅楓是這個城市的主要樹種,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幾個主要的旅游景點人滿為患。不過今年,天氣有些反常,遲遲不退的夏日剛剛沒了影子,秋天的絢爛還未完全展現,一場罕見的降溫就席卷了大地。接連數天的大風呼嘯,美麗的葉子未等露出最後的斑斓紛紛被吹落,光丫丫的枝頭透出初冬的蕭索。
身體一向硬朗的薛姨從最初的咳嗽繼而轉成肺炎,住進了醫院。小院的人手即刻短缺,雷虹不舍得出去雇人,逼着老公請假來幫忙。對于老婆經手的生意,劉立軍并未放在心上,丈母娘不在他也是被逼無奈了,才來管管。可人最受不得的就是誘惑,小院的生意他搭不上手,只是每天坐在椅子上收錢,收了幾天有些上瘾,紅票子象流水一樣湧進來,他手腳不動輕輕松松就掙了錢,這等美事強過他早起晚歸的跑車了。後來幹脆學老婆,開始請假照顧自家生意。
文雨彤沒有課的日子,去醫院照顧薛姨,雷家姐弟都忙着自己的事,反而是她,時間空餘很多,只要護士不去趕人,都留在醫院裏。
“彤彤啊,明天別來了,連着好幾天了,明天在家歇歇吧。”
文雨彤給薛姨掖好被子,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關注着點滴架,“我不累,在家也沒事,過來陪你。”
薛姨沉吟了一下,沒說話。
“哦,”她馬上明白了,“明天他過來吧?行,我休息一天。”
薛姨拉着彤彤的手,“別怨我,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
文雨彤笑起來,“您不用說我知道。”
林芝陪着雷進來了醫院,在林芝的努力下他們周末常在一起。雷進不喜歡去外面的消費場所,他更願意留在家裏。可他媽規定了林芝不能過來,周末的時候不能繼續去公司,搞得他無處可去。林芝邀請他去自己住的地方做客,雷進不敢答應,只能安排周末與她去看電影。那次談話過後,林芝不再咄咄逼人的問他要可能,只是保持同事關系,這讓他減輕了那層抵觸。白天不忙的時候,他會背開林芝偷偷跑去彤彤工作的門口看看,雖然見不到她,可知道她在裏面給學生上課心裏就覺得安穩。他會悄悄問他姐彤彤的近況。有一次趁着他爸媽回老家探親,雷虹偷偷讓弟弟去小院裏彤彤那間屋呆了一會。雷進沒事的時候會把彤彤送的圍巾拿出來,反複的看,那條圍巾他再沒戴過,怕髒了。
薛姨沒想到林芝陪着一起過來,那倆人的情況兒子從不說,她也不去問。只要沒說林芝辭職不幹了,她都不去理會。對林芝她說不上喜歡,眼下就是哄着她給兒子看着公司。薛姨想的明白,只要熬着把彤彤投的錢掙回來,就算林芝不幹了,她把公司賣了也不虧。
林芝把買來的補品放到一邊,給薛姨削着蘋果,陪她聊天。
“林芝,最近公司裏怎麽樣?累不累?”
林芝報喜鳥似的與薛姨彙報,最近公司又開發了幾個省的客戶,業績比剛接手時,增加了不少。
“那就好,你跟雷進在一塊,多幫他分擔,別讓他太累了。”薛姨把削好的蘋果遞到兒子手裏,“吃,兒子。”
雷進看出他媽對林芝的不冷不熱,說道:“現在公司多虧林芝了,沒有她,這客戶不好對付呢。”
Advertisement
薛姨笑了,“林芝,你看看,雷進多護着你,生怕我不知道你重要呢。”
林芝含着笑,瞥了他一眼。
從醫院出來,林芝說想去買冬天的衣服,讓雷進陪着。進了商場,她直接去了男裝部。
“不是你想買衣服?”
林芝指指他身上單薄的外套,“我買,但是先看你的,天冷了,薛姨住院沒時間給你買衣服,你凍感冒了還不是我的事。”
“我有衣服,不用買。”雷進對服裝不看重,認為幹淨整潔足矣。
“你現在是老板了,要注意形象,出去談生意要有行頭,否則會讓人看不起。”
在林芝的堅持下,雷進買了大衣和棉服。林芝看着這個被自己一手打扮起來的男人,很得意。她就是要這樣,慢慢把他變成自己的,帶着她的印記。
“我今天不想看電影,咱們去吃飯吧?”林芝好似無意間挽上雷進的胳膊,“我請客,為了感謝你給我加了工資。”
雷進輕掙了兩下沒掙開,他不好用力甩開對方,借口道:“我來拿吧,怎麽好讓你提着袋子。”
林芝不動聲色的把手上的袋子繞到身後,“不沉我來拿,你想想咱們去吃什麽,別太貴啊,要是把我吃破産了,可跟你沒完的。”
雷進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火鍋好不好?天氣冷吃火鍋最舒服了。”林芝對自己的成功升級很開心,“你想吃辣的還是清鍋?我都行,就看你了。”
提到餐館雷進有點難過,他想起與彤彤在一起時也沒有陪她出去吃過飯。
“怎麽了?”林芝發現雷進似乎有些不高興,忙改換主意,“你不想吃火鍋,吃別的也行,我怎麽都行。”
“林芝,”雷進掩飾着低下頭,“別去外面吃了,我不喜歡去餐館,我們回家吧。”
林芝不放棄,她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對了,你來我家吃飯吧,那天我老鄉拿了幾塊家鄉的火腿來,你嘗嘗?”
雷進不能再次拒絕,他默默點下頭。
“那快走,”林芝催促似的挽緊他的胳膊,“我還要買些菜呢。”
走出中心的大門,文雨彤有點無聊。這個時間回家屋裏空蕩蕩的,她想不出有什麽打發時間的好去處,慢慢晃到學校旁邊的咖啡廳。沒事的時候她喜歡來這裏坐坐,消磨時間。
小蘭看到她,笑着打招呼,“老樣子?”
文雨彤點點頭,找到自己固定的靠窗位置,倚着軟軟的靠墊窩了起來。天氣忽然轉冷,大家都急匆匆往家趕,這個時間正好是下班鐘點,街上有些雜亂的擁擠。她百無聊賴的揪揪沙發的邊角,又抽出旁邊的雜志亂翻幾下。
小蘭端過咖啡,“吃飯沒?要不要來份套餐。空着肚子喝黑咖不好啊。”
文雨彤鼓鼓嘴,“你們家的套餐不好吃,不吃。”
小蘭“嗤”一聲閃人了。
文雨彤是不想一個人吃飯,本來天氣就蕭瑟再加上孤零零的一杯咖啡,這情景足夠凄涼了。她忽然想起了那個飯友——丁啓瑄。自從那天被自己氣走後,再也沒了消息,想來是生氣了。她忍不住笑起來,那次吓的不輕吧。拿出手機撥通那個號碼,響到幾乎讓人失了耐心之際對方的聲音傳了過來,“幹嗎?”
那嗓門像是吃了炸藥,她撇撇嘴,還記仇了,小心眼。
“說話。”對方還是那麽沖。
“我是文雨彤。”她柔聲柔氣的說道。
“知道。”
文雨彤捏着電話狠狠做個鬼臉,然後接着放低音調,“你生氣了?我道歉,那天有點過份了,別介意啊。”
丁啓瑄的冷笑聲透過話筒清晰的傳了過來,“別介意就完了?告訴你,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文雨彤誇張的做個怕怕的表情,可想起對方看不見,顫悠悠答道:“你別吓我啊?我膽子小,不禁吓。”
“你會不會好好說話?裝神弄鬼的。”
文雨彤咯咯笑起來,“我會,我好好說話,你要是沒事,我請你吃飯吧,算是賠罪了。”
那個聲音停了會,“你在哪?”
“我們中心門口的咖啡廳,輕煙咖啡廳。”
“二十分鐘。”
放下電話,文雨彤又大笑起來。
丁啓瑄走下車一眼就看到了她,窩在沙發裏惬意的捧着本書,他蹙了蹙眉頭。那時候在體育場她也是這副神态,讓人覺得很恬靜,怎麽現在看來就變了味道呢?那天他真被吓的不輕,有點狼狽還有點惱羞成怒。
他不知道怎麽了,這女孩總是讓他拿捏不準,接二連三的做出違背自己風格的事來。
他恨對方沒輕沒重,也恨自己沒分寸,那天回家後懲罰似的洗了涼水澡。他想,大概要接受相親的局面了,否則不知以後會做出什麽失心瘋的事來。
看到他進來,文雨彤殷勤的站起身,“我幫你點了紅茶,先喝,暖暖身子吧。”
丁啓瑄冷笑一聲坐下。
“別生氣了,傷胃。我誠心誠意的道歉,以後不這麽做了。”
丁啓瑄扳起了臉,“你以為我還會給你機會嗎?”
文雨彤笑嘻嘻的,“我是很老實的,就怕徐蕙又要折騰。不過,下次她再折騰我也想好對策了。”
“什麽對策?”
“報警。我同事說了,燕都的警察是最有效率的。”
丁啓瑄繼續冷笑,“我建議你,下次不敢上樓時也報警,別來麻煩我。”
“不用不用,我不看片子的晚上很正常的。”
“這麽說,今天晚上正常?”
“非常正常。說吧,想吃什麽?随你點。”
丁啓瑄想想,“很久沒吃海鮮了。”
文雨彤拿出錢包看看,有點擔心的神态,“好像夠付賬,你不會把最貴的菜點兩遍吧?”
丁啓瑄沒忍住,撲哧笑了。
薛姨出院後,看女婿和女兒把小院的生意管得井井有條,提出要休息段時間,放手讓他們自己料理。她說自己歲數大了,每天盯着這攤事有些吃不消。雷虹也心疼她媽,回家後與老公商量,讓他也去辭職。劉立軍這回執行老婆的命令比哪次都迅速,第二天就打了報告。
薛姨這回家休養,最不方便的是文雨彤。原來她想看薛姨就去小院,可現在要去家裏。她明白薛姨不想倆人見面,就避嫌不再去看望,只是請薛姨每周來家裏做客。
于是每周,薛姨與老伴帶上胖子來彤彤家,大家一起吃飯,然後帶胖子去游樂場玩。
文雨彤空出的時間忽然多了起來,不想獨自吃飯的晚上,就常常約丁啓瑄。平心而論,丁啓瑄是個不錯的飯友,态度和善,舉止得體。那次狠狠敲了一頓海鮮的竹杠後,很大方的表示既往不咎,如果文老師有需要幫忙的還是盡心盡力。
新年的時候,文雨彤想起很久沒見徐蕙了,就打電話約她去逛街。
接電話的是個中年女聲,問清情況後說,徐蕙病了在家休養,目前不方便見人。
文雨彤很奇怪,與丁啓瑄吃飯時問他怎麽回事。
丁啓瑄也很納悶,“什麽病?還不方便見人?”
“她和汪宇沒事吧?好長時間她沒騷擾我了。”
“汪宇辭職了,我也一直沒跟他聯系過,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麽樣了。”
文雨彤蹙眉想想,“你幫我問問他吧,怎麽總覺得好像有事呢。”
丁啓瑄沒猶豫馬上撥通了汪宇的手機,汪宇并未多講,只是說他們已經分手了,徐蕙的情況他也不知道。
“分手了?真是晴空霹靂啊,原來徐蕙一天找不到他都要跳河,這分手的結果怕是要……”說完,文雨彤被自己的推測吓住了,“不會吧?”
丁啓瑄也覺得她的分析有點不靠譜,“如果那樣,汪宇不會這麽輕易告訴我結果吧,畢竟也要承擔良心上的愧疚的。”
“我還是不放心,要想辦法去看看她。”
文雨彤每天給徐蕙那裏打電話,希望能聯系上她。幾天後,那個中年女聲同意她來家裏探望。
看到徐蕙,文雨彤吓一跳,原來漂亮的臉龐被枯槁的面容覆蓋,一直飛揚的神态變得木讷而呆滞。
“怎麽了?徐蕙。”文雨彤有點不敢靠近她,那樣子讓人恐懼。
徐蕙撲過來,放聲大哭。
文雨彤被摟的死死的,耳朵幾乎震聾。
徐蕙的媽媽從外面跑進來,勸開女兒,歉意的請文雨彤暫避一下。
許久之後,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止住了,片刻後徐蕙媽媽走了出來,“對不起,讓你受驚吓了。”
文雨彤擔憂的看看屋裏,“她沒事吧?”
“服了鎮靜劑,睡了。”
文雨彤不知該怎麽問起,她想也許現在告辭比較合适吧,于是站起身。
“你是她的朋友吧,謝謝你來看她。她這個狀态不适合見人,以後別來了。”
文雨彤滿腹狐疑的躬身道別後,馬上給丁啓瑄打電話說了這事。
“你不要去看徐蕙了,我聽到一些消息,好像是汪宇被刺傷了,這裏面也許有什麽隐情,你最好不要介入。”
“啊?”文雨彤呆住了。
林芝把小盆花擺在桌子正中央,看看覺得位置不理想又挪到了旁邊,換上了紅酒。她像個雀躍的孩子,把房間裏每個角落重新檢閱了一番,确認全部完美無缺了,撥通電話催促道:“到哪了?怎麽還沒到啊?“
現在每個周末,雷進會來她家裏吃飯。林芝很開心兩個人能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她把小屋收拾的異常溫馨,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單可以在工作上幫助雷進,在生活上她也是最佳伴侶。她會有情調的安排每次吃飯的過程,讓雷進享受美味的同時,也陶醉在溫柔的氛圍裏。今天她換上了新買的毛衣外套,林芝身材高挑,緊身的衣服更顯曲線分明,她想起單位同事誇獎她最近臉色紅潤,好像抹了胭脂,忙拿出口紅又補了妝。
她與雷進的關系已經成了公司裏盡人皆知的秘密,同事們會看似無意的錯口叫出“老板娘”,林芝總會帶着又嗔又惱的眼神瞪過去,然後翹起嘴角說聲:“瞎鬧什麽。”
同事們看出深淺後,反而更加錯的厲害,因為這時是“老板娘”最好講話的時候。不過他們不敢當着老板的面這麽叫,某個不長眼的同事曾因為撞到槍口上,被雷進狠瞄了一眼,那冰凍的眼神讓他直懷疑自己是否要馬上卷包走人了。
“你來啦?”林芝歡快的跑過去,替雷進脫下大衣,又轉身遞上才泡好的茶水,“餓嗎?暖和一下咱們就吃飯。”
要承認,在照顧人方面林芝總是細心缜密,她的意識似乎有兩套完全不同的體系,工作中的精明強幹到了生活中就會轉化成體貼細致。這一點雷進很服氣,他看看桌上,“又做了這麽多?咱們兩個簡單些就行了。”
林芝挽起對方的胳膊,走向桌旁,“等會你嘗嘗我做的魚,原來跟薛姨學的,不知道象不象。”
雷進低聲提醒,“林芝,你晃的我端不穩杯子了。”
林芝呀了一聲松開手,“對不起,沒燙到吧?”
雷進搖搖頭,借着喝水坐到了桌邊。
林芝對他的躲閃早已習慣,并不在意。她像是攻克堡壘的士兵,調動每一個思維,利用各種資源,制定出應對方針。她相信,那層隔在兩人間的薄紗終會在某天揭開,到那時,她就可以安享勝利果實了。在這之前,她還需要打起精神一刻不能松懈。
雷進裝不了糊塗,也做不到漠視對方的努力,對林芝,他的感情很複雜,有感謝有信任還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象對着彤彤那樣,付出整顆心,豁出命的對她好。可人要有良心,林芝閉着眼也能找到比他強的男人,這份喜歡他總要有所回報。
喝淨杯裏的茶水,他指指那小盆花,“這還是上次我拿來的吧,你養的不錯呢。要是喜歡,我下次再給你拿一個過來。”
林芝撅起嘴,故意生氣似的坐到他旁邊的凳子上,“不要,我養不好,這盆就費了好多力,還是鮮花好,換換水就行。”她斜了對方一眼,“好像你來的路上就有一家花店呢。”
雷進點點頭,“好,下次來給你買。”
“真的?”林芝險些跳起來,這信號來得太快,她有些措手不及。
“真的。”雷進輕彎起嘴角,帶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
林芝眉眼含笑的拿過紅酒斟上,放到他手裏輕碰一下,“那說好了,下次來時買,不許多買,要三支,知道嗎?”
文雨彤翻着日歷對随之将至的春節有點發愁。因為這是培訓中心最忙的時候,僅有五天的假期,這個不長不短的日子,安排旅游太不現實。去年,她是在薛姨家過的,餘下的時間與雷進泡在家裏,眨眼間就過去了。這個春節,薛姨家是沒法去了,看來只能宅在家裏當沙發土豆了。
與丁啓瑄吃飯時問他春節去哪裏。
“回家看我父母,一年沒回去了。”
“你有沒有去征回家女友?”文雨彤介紹中心裏有男同事在征冒牌女友一起回家過年,去蒙騙着急兒女終身大事的父母。
丁啓瑄覺得很不可思議,還有這樣的事發生呢。家中的父母問過他的個人問題,那時他與黎蘭在一起,推脫說工作很忙沒有時間考慮這事,就搪塞過去了。後來他們也很少再去提了。
“這樣去欺騙父母,怕是不合适吧,何況欺騙的事能維持多久呢,我不贊成。”
文雨彤不想繼續什麽欺騙的話題,沒有做聲。
“你呢,春節去哪裏?”
“在家啊,還能去哪。”
丁啓瑄知道她獨自在燕都生活,想着對方一個女孩孤零零過春節,有些同情,“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其實,不當做節日就不會想那麽多,一閉眼幾天就過去了。”話雖是這麽說,心裏還是有些寂寞,她想着一定要在午夜鐘聲之前睡覺,當做平常日子混過去。
丁啓瑄看出她的落寞,獨自在外的人最怕過節,如果呼朋喚友來消磨時間還好辦,自己打發終是難熬。
“要不,”丁啓瑄建議道:“你如果願意,去我家鄉看看?我們那邊的廟會很熱鬧。你可能以前沒機會見識。”
“哦,方便嗎?不會添麻煩嗎?”文雨彤對此提議很有興趣。
“沒有什麽麻煩的,只是我家裏比燕都這邊冷,擔心你不适應。”
文雨彤很開心,“謝謝你,我很願意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