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山有情(2)
給自己滿上了半壺酒,她眼神盯着那清淡的顏色發直。“我剛才說的,你都聽明白了?”
“盈歌明白。”盈歌披肩的長發,此刻已經及腰。
“我不想再讓任何人來擾她。南峽山,那人找不到這裏。也對這片疆土,毫無興趣。”允年一口飲盡那酒,很快,又給自己滿上一杯。
“殿下,您少喝點吧。”
“公主的頭銜以後也不要叫了,免得荻秋起疑心。我離開鳳焰族多年,無權無勢,一無所有,還叫什麽公主殿下呢?”
“這……”
“就叫主子吧。”
“是。”
“你不替我高興嗎?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她完完全全都是我的了。”允年苦笑地拉了拉嘴角,“哈哈,幸虧長了張肖似的臉。”
盈歌眉頭攏起,“盈歌知道主子你心好。”
“心好頂什麽用啊,心好的下場,你看見了嗎?”
“主子,荻神官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允年咬着牙齒,勉強不讓眼淚掉出來。“她至柔至強,不比那些鐵石心腸的人軟弱多少。”她不想繼續深想,連忙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濃烈的燒酒刮過喉管,疼痛讓她清醒、理智了一些。
“主子你理解錯了,”盈歌又補充道,“盈歌的意思是,主子的真誠,或許可以打動荻神官。”
“八年,多少個日日夜夜了,”允年似乎喝的有些暈乎,她站起來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十六歲那年,覺得每天能見到她,我就幸福了;後來,得知王姐只是想利用她,覺得帶她離開,我就又幸福了;她受傷昏迷後,我覺得守在她身邊,我幸福了;然後呢……然後,我突然又想啊,是啊,對,她若是醒來,我才能幸福……現在她醒來了,我卻希望,她忘掉之前的一切,重新愛上我,我才幸福。”
“盈歌,你知道嗎?原來,我一直、根本不幸福啊。誰都沒有教過我,幸福是需要對方回應的。誰都沒有提醒過我,鳳凰情劫,可怕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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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按道理,此刻我已經二十四,也是可以喚出自己鳳凰的年齡了。我也喚不出來,可這世界上,又有幾個荻秋,願意為我犧牲呢?”
“主子,您別再說了。”
“這麽多年,我苦練劍術、靈術,渴望我的鳳凰也回應我的呼喊。我想殺了那個女人,那個重傷我和荻秋的女人。可我心已傷的徹底,或許不全了,所以,我從來沒有聽見過鳳凰的回應。我甚至,不知道我的鳳凰想要什麽,什麽都不知道……”
盈歌跪在地上,知道允年興許是喝高了,情感宣洩出來,故而不再做聲。
“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等閑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哈哈哈……”
希允年跌跌撞撞地闖入廂房的時候,南峽山上,風雪正悄然而止。花白天地,無暇美景。窗外鋪地一色空曠,天地茫茫。荻秋光着腳在窗邊眺望,聽見房門一陣吱呀作響,希允年便渾身如軟泥一般跌了進來。
荻秋三步并作兩步地迎向她,可惜允年渾身發軟,荻秋一個沒撈住,兩人便摔在了一團。荻秋抱起她的肩,擔憂地問聲,“你怎麽了?”
“荻秋……”允年擡起眼睛,不再掩藏那裏頭的灼熱和渴望。“秋……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喝多了。”荻秋勉強再站起來,雙手用力地扶起允年。允年變成了一個看見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雙手大力地抓着荻秋的胳膊。荻秋雖吃痛,卻仍舊溫和道,“我扶你去休息好嗎?”
“秋,你抱抱我,你抱一抱我……”
荻秋心疼地伸出雙手,将允年圈在了懷中。“這樣好點了嗎?“你哭了嗎?”
“我早就學會不哭了,你親親我呀……秋……我什麽都沒有了,因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可你為什麽不愛我呢?”
荻秋把允年扶到了床上,允年窩在她懷中,雙手緊緊地拽着她的衣服。荻秋便勾下頭,小心地親吻了允年的額角。“我找盈歌去弄些湯給你好嗎?”
“你哪裏也不許去。”允年賭氣一般,沉聲命令着。雙手把荻秋箍得更緊了。
“可你醉了。”荻秋慢慢低下頭,擔憂得去瞧那雙醉得迷離的眼角,明明就有濕潤的淚痕,非要倔強地說自己沒哭。
“我現在非常清醒。”
“緣鳳,”荻秋把她抱緊,“我知道族裏一定出了大事,你不願意說,我不迫你。你要我在這裏陪你,我就不會走。可你不要再這樣懲罰自己……唔……”
荻秋的話還沒說完,嘴已經被霸道地堵了起來。希允年大力地搬過她的身體,狠狠地壓倒在床上,硬聲不客氣地說,“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叫這個名字!”她的聲音幾乎尖叫,帶着濃烈的妒忌和仇恨。驚得荻秋收了聲。“你不要再惹我生氣!”“我不要再聽見這個名字,不要再惹我生氣!”她說到此處,雙手捉住了荻秋的手,再死死把按緊在一起,讓她動彈不得。允年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光好似獵鷹看見食物一般兇狠。這副神色,倒确實跟心狠手辣的希緣鳳相近。
荻秋嗅到了危險,擰起了秀眉,雙手掙紮了片刻,見怎麽也掙不開,急說,“我叫你希雁便是了,你冷靜些……”
允年已經沒有什麽理智了,等了這麽多年,感情也壓抑了這般久的時間,這下借着酒勁沖頭,當真是吃了豹子膽了。身下掙紮着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幾番得不到、求不了的那個女子。她是那般愚蠢,選擇那豺狼一樣的人物付出身心,也不顧及一絲一毫自己的片片純情。她又是那樣溫柔,手舉神杖,将我從水流中托起,仿若母親一般包容和保護。她還是那樣忠誠,只要那壞女人一句話,她就可以無怨無悔肝腦塗地。
那壞女人究竟給她下了什麽蠱毒,迷惑她,占去了她所有的心思,一點兒也不能分給我?
我好妒忌啊,我好恨啊!這一點都不公平,我好不甘心!
允年撕裂了她的衣服,耳邊聽見了一聲惶恐的大叫,“你做什麽!”可她就當做壓根沒有聽見一樣,朝着那嫩白的胸口咬了下去,很快,嘴裏便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啊,好痛。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可以……”聽啊,她哭了,她說我不能這樣對她,怎麽王姐可以,我就不行了?
“你放開我!”荻秋大聲地叫嚷了起來,“盈歌,盈歌……”
允年聽她竟叫起了別人的名字。當下憤怒是更添一籌,伸手就掐住了荻秋的嘴,“你只許叫我的名字。”
“緣鳳,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你叫我什麽?!叫我希雁!”允年頭都昏了,模模糊糊的視線中,看見那具雪白的軀體不斷地扭動掙紮,卻無力逃出自己掌心,這種控制全局的感覺太棒了,她心頭一陣快感侵襲。
“你要我身子我可以給你,可我現在身子難受,求你不要這個時候。”
“你知道你為什麽難受?”允年把她的身體翻了過來,就跟翻了一條案板上的活魚一樣簡單。
荻秋大病初愈無力掙紮,不消一會就被弄得哭出了聲。嘤嘤噎噎的,“你放開我。”
“我讓你犧牲全部去愛一個不愛你的人!你活該難受,你活該!”允年惡狠狠地說。
“你喝醉了,快放開我啊……”
“我也活該,我最活該!”她一手扯住了荻秋的頭發,讓她無法掙紮。另一只手,就強行地、霸道地貫穿了荻秋的身體,那一霎那,聽見耳邊佳人一聲大叫。“啊——”有溫熱的東西從她手指間流了出來。
她心頭微微一震,似乎瞬間有些清醒。看着手上的血跡,忽然喪心病狂一般地笑了起來,“對呀,當然了。為了呼喚鳳凰,你還不能被□□。很好,太好了!不能更好!”
荻秋見她那副如同猛獸般的樣子,自己這般玩弄和羞辱,頓時精神防線崩潰,咬着唇就不斷地抽泣。可允年此刻沒了理智,根本不懂得輕重。
她自醒後一直體弱,此刻被允年折騰一番,腦中嗡嗡直叫,意識朦胧地再抽噎了幾聲後,逐漸地,就不動彈了。
她完完全全都是我的了,誰也休想把她從我身邊搶走。允年顧着自己的歡娛、報複、索取。痛痛快快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服,此刻,真是無與倫比覺得高興。耳邊,那一聲聲低微的求助聲,已經聽不清晰。
允年其實很讨厭醉酒的感覺,因為每次大醉之後,她都會後悔。苦喪、懊惱的情緒緊緊地包裹着她的手臂,讓她掉入一個惡性循環的深淵。
“我只怕你自己不記得,自己昨夜裏做了些什麽。”一個清朗溫潤的男聲闖入了她混沌的大腦。
允年“噌”地一下,從被子裏坐了起來。腦海裏的翁鳴陣陣不絕。她一手扶上了額頭,“痛……”
“痛?”那青年美男子回過頭來,褐色的瞳孔盯着允年。“你知道痛?”
“嵇遠?”允年眼見來人,即刻便掀開被子,似乎準備下跪。“少尊主。”
“不用對我多禮了,未婚妻大人。你還是去看看荻神官吧。”
“荻秋,她……”允年跟着重複了一句,忽然噎住了話語。她的瞳孔驟然縮小,恐懼的大手再一次掐住了她的喉嚨。回憶起昨夜的強奪過程下的種種,耳邊驚叫餘音未了。允年驚覺地長大了嘴,“我……”這一聲吐得無力,也讓人聽不清晰。
嵇遠面有愠色地瞪了她一眼後,搖了搖頭。
允年撐開十指,緩慢地蓋住了臉。“我……我……”我了半天,卻毫無下文。她的眼神求救一般地看向了嵇遠。
嵇遠褐色的眸子移動開了視線,望向別處,“這一次,我幫不了你了。”“你所謂的那虛情假意的王姐,這樣待過她嗎?”
嵇遠的話音非常溫潤,聲調也并不高昂,但卻聽得允年面色刷地慘白,昨夜的事排山倒海地湧了出來。那一聲聲尖叫,無助地呼喊,自己卻意猶未盡,如何都不收手。非要玩到鮮血淋漓,反而還很享受那銷魂的血的滑膩和腥味。
“我不是故意。”
“借酒亂性,希雁,你很卑鄙。”嵇遠義正言辭道。他側過身來,腰間正是水晶扇骨、名動三界的‘疾風扇’,随着他的動作,扇上的銀色流蘇輕輕一震。好一副神儀天容的高高在上的潘安貌。
允年說不出話來,嵇遠瞟了她一眼,又道,“不告知她你的真實身份,魚目混珠,小人行為。”
允年的臉燒紅了,羞恥心和道德觀在心底翻騰,她牙關咬緊,雙手拽着被子。
“嵇遠問你,”嵇遠朗聲問,“如此這般,你與希緣鳳如何區別?”
“我對她感情是真。”允年猛然擡起頭來。
“那便是你能用來傷人的借口?”嵇遠一手重重地捶上了茶桌,惹來茶具嘩啦一聲響。他順勢坐了下來,嘆出一口氣。
“我知道錯了。我昨晚是失控,我此刻真的很後悔。”
“現在要怎麽辦?我看着都替你急。”
允年搖了搖頭,“我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不如王姐。”
“你還有時間悲傷?”
“我不敢去面對她。”
“唉,你啊……”嵇遠十指插在一起,沉思片刻,“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她,不管出了什麽事,你都要多愛她一次。”
允年攏着外套,低着眉眼,并沒有作答。“不管怎樣,我都得去看看她。昨夜……我下手太重,她傷得厲害。”
“希雁,這些年,我都看得見你為她做的。不要功虧一篑。”嵇遠安慰兩句,轉了話鋒,“我還有其他事,必須離開了。還有,下一次,別讓盈歌跑來求我,是為了讓我阻止你幹蠢事。”
“少尊主等一等。”當嵇遠快要離開主廳的時候,允年從裏頭沖了出來。“可否告知我,如何喚出我的本命鳳凰?按道理我已滿二十四,四年前就可以喚出來了。但它從不與我對話,我不知道它有什麽請願,不知該如何滿足它。”
“你一定要鳳凰做什麽?”嵇遠疑惑道,“如今你隐居此地,需要那麽強大力量的鳳凰?”
“我是怕,”允年抿了抿唇,“如果有一天,荻秋她知道真相了,或者,要離開我。至少,至少我能放只鳳凰在她身邊,護她平安。”
嵇遠腳步一停,轉過身,眉頭微微皺在了一起。“你可真是情種。”
“除了她,別人我是顧不上了。”
“喚出本命鳳凰,是神主的一次蛻變與重生。代價之巨大,相信你有所見聞。”
“就算要我這條命,拿去也罷。她能拒絕我,總不會拒絕一只靈獸的陪伴吧。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從沒聽過鳳凰的聲音。”
嵇遠眼眸一動,稍作思索,“神主不會因為呼喚了鳳凰而死,除非像希緣鳳那樣,不想靠自己的力量,用他人的力量來喚鳳凰。好比,這樣說吧,我的本命祥物是銀火龍,我當初付出的代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