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疊嶂情深(3)

秋高氣爽,允年帶荻秋上了南峽山的最高峰。

“這朵花是藍色的。”荻秋看着滿地野花,別提心情多暢快了。

“跟你的裙子很配。”允年坐在大石上,前方景致天高雲淡,她面色也很溫淡。

“這朵是黃色的。”

“嗯。”

“你還是不開心。”荻秋無奈地搖了搖頭,方向手裏的花束,蹲在允年身邊,“我能幫你些什麽嗎?”

允年低下眼睛,她有些用力地握住了荻秋的手,見到荻秋眼中溫柔與耐心。心中一陣悸動,想起早前嵇遠的話,此刻,有些躍躍欲試了。或許,秋她會接受我也不一定,何必沒有嘗試就判自己死刑了呢?深吸一口氣,她想一鼓作氣,脫口而出那些積壓在心底的痛楚,“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我……”

“你?”

“我……”說不出口。

“怎麽了?”荻秋的面色很認真,雙眼也專注地凝視允年,似乎在等待她把全部的話都說完。

“如果你發覺我騙了你,你會原諒我嗎?你會不會離開我?”允年的語速很快,好像逃避一般地,猛地垂下了眼簾。根本無法直接與荻秋對視。

荻秋眉頭攏了高,好半晌沒有回答。

允年被這頃刻間的沉默撩癢了心,急忙擡頭去看。“我……”

“我們不是結發了嗎?你怎麽還會說這樣的話?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的。結發就是意味着,過去的荻秋已死,以你希氏夫人的名份重生。”荻秋雙手攏住她的手,給她安慰式一笑。

允年心尖莫名一痛,絲毫不掩飾目光中的熱烈看着荻秋。“秋。”除了荻秋的名字,希允年覺得這世界上什麽字眼都不動聽了。

“還不明白嗎?結發,就是你和我感情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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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允年琢磨片刻,原來,婚姻并不是一個道德的綁定,并不是一個名份的所求與向世人的炫耀,而是靈魂的重生、生命的複蘇。心尖那股暖流越來越熱,好似滾燙的岩漿滑過心口一般。她有些不适地按了按胸口。

重生?

兩年前的那一夜,嵇遠說,“呼喚鳳凰,是神主的一次重生。代價雖大,卻是值得的。”

方才這股熱流從心口一股勁地朝上湧,猛地一下在胸腔炸開,一陣撕裂般的痛楚貫穿了過來。允年吃痛地臉色驟然一白,輕呼了一聲,“啊……”

荻秋察覺允年異樣,“你怎麽了?身體不适嗎?”

允年搖了搖頭,沒有對答。可這一會功夫,她鼻尖已經爬滿冷汗小珠了。

“希雁?”荻秋連忙坐在她身邊,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怎麽了?心口疼?”

允年一時間沒有答話,荻秋趕忙收緊了手,抱過她的頭,靠在自己懷裏。責備疼心道,“你練劍太過了!現在氣血不暢了吧!”

允年閉着眼睛又搖了搖頭,卻叫那突如其來的疼痛攪合得說不出話。她張着口喘着氣,似乎有些呼吸困難,分外虛弱地靠在荻秋懷裏。

荻秋心中着急,也顧不得許多。擡起左掌,凝了些體內本沒多少的靈力,朝允年胸口推了進去。

半刻鐘後,允年的發間騰起了些白煙。荻秋松了手,低下頭去看那平日裏脾氣挺大的人,“知道疼啦?疼不疼啊!”

“不練了。”允年對她綻出個求饒般的苦笑。

“哼!半夜都要跑去練劍!”荻秋賭氣道,“準備去瑤山奪個劍魁吧!”

“謝夫人搭救。對那頭銜沒心思。”

“好點沒有呢?”荻秋心疼地掏出手帕幫她擦拭額角的汗珠。

允年微微一笑,站起身來,“一看到夫人,就神清氣爽極了。”

“讨厭!”

“沒事了沒事了。”允年雖然對剛才突如其來的病痛心感詭異,但為不讓荻秋擔心,便站起身來,面色都掩飾得無恙。她粉飾太平般道,“山頭冷,我們回去吧。”轉身就往回去走。

“希雁!”荻秋從後面摟住她的腰,細聲道:“這南峽山都是你的,是嗎?”

“沒錯。”

“你看前面的山峰,你以前承諾過,說要把我們的名字刻在一起,與山河同在、天地同壽。可一直都沒有實現過。”

允年眉間輕微一閃,摟過她的腰身,心道一句,王姐你還真是夠會騙她的。輕蔑笑道,“這有何難。此刻刻上去就是了。”

“真的?”荻秋滿眼流光地看着允年,那眼中滿是期待和甜蜜,神态多情又動人。“我,我就是突然想起來而已。但你剛才……你身體要緊嗎?”

“這病都讓荻大神官醫好了。刻幾個字算什麽。”刷地一聲,窄長的‘斂烽’出了鞘,白光一陣驟閃。允年推動靈法至上層,此刻并未覺得方才的不适影響自己的劍法。想來也就是一時間氣血不暢,沒什麽大不了的。接着,她催動功力,那劍便發出了嗡嗡的響聲,劍尖鋒利出更是出擦出橙紅的絕美光華。她朝前舞出妙曼神劍,鋒頭過處,惹起火星點點。允年站在神火中央,那光映着她此刻華美容顏和成熟氣質,穩健內涵,這神女果非從前。

聽聞,對面山頭石沙飛走,岩礫崩塌下滾滾高雲。火光收滅處,兩排大字赫然浮現人間:“天地同歲,荻秋希雁;神侶仙眷,極樂人間。”

“開心嗎?”允年瞧荻秋雙眼欣喜地望着那十六個大字,亦是展顏一笑,伸手趁荻秋一個不注意,将人給抱了起來,“我抱你回去。”

“瞎鬧什麽,你身體還沒好呢!”

“我可是一級神啊,夫人多慮了。”

轉眼,又是大半年飛過。在喜迎春節的大雪停止後,上元節的那一夜,吃完元宵丸子,荻秋有些想去人間看看。“你不想看民間的花燈嗎?”

“凡界空氣髒,我不想去。”允年聲色略冷地拒絕。

荻秋便不再提,她拿起紅繩編着千千結。允年離開房屋的時候,盈歌捧着更多的紅繩與允年擦肩而過。

“夫人,我們不去呀?”

“她大概身子受不了。”

“啊?”盈歌不解。

“神都是很幹淨的,底下的空氣他們受不住。下去凡界會嘔吐、身體不适。等級越高、修煉越純的神,越是難以适應。希雁父母都是純血鳳凰,神從一級,她身體也是非常純淨的。所以啊,還是別去了。”

“夫人沒事嗎?”

“我哪裏還有神族體質,此刻跟凡人差不多了。”荻秋一邊說一邊又看了看手中的活,“只是山中無人,我有些悶而已。”

“我怎麽覺得不是主子身體受不了,而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夫人天容呢?”

“不許瞎說。”荻秋拿去一把紅繩塞進盈歌懷中,“快編吧。”

“夫人當初什麽都肯犧牲,為了愛情,自己苦修的神脈也不要了。”

“因為愛情就是女人的全部。靈術丢了可以再修,我不在乎。”

“這話不對,”盈歌回說,“有些女人,野心也很誇張的,權勢榮華,或者天界的高官爵位等等。”

“我很幸運,以前我也以為她是野心很大的人。可如今,她甘願與我一起平凡。我更喜歡現在的希雁多過以前的希緣鳳呢。她願意做一只歸雁在我身邊,而不是九天鳳凰了。”

“別喊這名字,等下主子又摔桌子。”

“是呢,脾氣火爆的。真是可愛。”

“那些壞脾氣在夫人眼裏,全是可愛了。”

“就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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