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恨舊愛(1)

鳳首金屋藏嬌的事早就被柳沐靈發覺了。這些年來，允年不是沒做過類似的事，不過能呆過三天的就算長了。最長的入幕之賓應該就是自己了吧。雖然封神官的位置，可鳳焰族上下誰人不知，那懸空的夫人頭銜就是自己的。看看全族上下都是怎麽尊重自己的就知曉了。可如今，這鳳首藏住的這一個，留了竟然三個月之久？

為一探究竟，柳沐靈便自主去了一趟清寒殿。當她見到蹲在池塘邊擺弄水圈的荻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真的與荻秋好像。”

荻秋無奈道，“這句話我每天聽見很多次。可我從未說過我就是荻秋。”

柳沐靈唉了一聲，“你叫什麽名字？”

“大家都叫我荻秋。”

柳沐靈搖搖頭，“不，我說你原本叫什麽名字？”

“原本？”荻秋站起身來，漫步走向柳沐靈，“若是問我還在寶器的時代，我當叫做‘時之謎’。”

“你可知荻秋的性子與你有些不同的。”

“我們本就是兩個不同的存在，如何相同。”荻秋又馬上否定，“我可不想與荻秋相同。再說，我早已化神。”

“荻秋也是水族的神。”柳沐靈長長嘆出口氣，“那……你究竟有沒有荻秋與鳳首的記憶？”

“我……”荻秋略有猶豫。

“你是記得她的對不對？”柳沐靈并非不講道理的蠻橫女人，她面向溫和，總也給人能信任的感覺。所以荻秋有些支支吾吾，她看着柳沐靈，卻又不說話。

“如果你真的是‘時之謎’而不是荻秋本人，那……我想請你離開神寂嶺。”

荻秋撅起了嘴，本該是她希望之事，但此刻似乎有些不大願意。

“你不知道你現在的做法會傷害她多深。她所有的純潔、年少、幻想和癡情都留給了荻秋。如果你不是荻秋，請不要用荻秋的模樣來騙她。她雖貴為鳳首，可對荻秋的那份心意，永遠都與孩童般無異。”柳沐靈勸道，“你忍心傷害孩子嗎？你或許不在乎，可我視她如命，你若繼續，我定不會放過你。”

“你說得有道理。”荻秋回到房裏，看着奢華的大殿，坐了下來。“我來此并不是為了傷害她。那我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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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舊沒有回答我，你究竟記不記得？”

荻秋轉過身，看了一眼房間，壓根也沒有什麽自己的東西。“八年前，‘時之謎’在人界任務達成，對嵇氏大恩已回報。就此借了荻秋最後一絲法力想回到主人身邊長眠，主人憐惜我，見我即将潰散，分了幾分真元給我。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容貌和身體，當然是依葫蘆畫瓢，幻成了最後紅塵的寄主——荻秋的模樣。鳳首既然對荻秋用情至深，不用繼續誤會于我。‘時之謎’曾與荻秋共處一身多年，是記得鳳首許多事。但畢竟，對鳳首的用情，不同荻秋一致。”

“你等等！”柳沐靈喝住了荻秋的腳步。轉而面色又異動，“這……你這話太殘忍，我怎麽跟她說得出口。”

“不用你來轉達了。”一個冷冽的聲音插入，允年推開半掩的門，一雙紅眸鎖住了荻秋的眼睛。“我已經都聽得清楚。”

荻秋眼神一偏。

柳沐靈面色一苦，“鳳首……”

“我……只想問一句，”允年的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出她的內心正在強烈掙紮，那種得而複失，失而複得的反複折磨，“荻秋的靈識還存在嗎？”

荻秋盯着地面，臉色平靜，又不言一字。

“璞華仙境，是你引誘雲空進去的對嗎？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想着要見我一面？”

荻秋沒有去看允年的眼睛，輕輕說了一字，“是，是我誘他。”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荻秋的表情閃動的很奇怪，盡管她在極力掩飾，卻使得一切看起來不那麽自然了。她仍舊微微颔着頭，又看了一眼柳沐靈。允年立刻命令了一句，“沐靈，你出去。”

柳沐靈無福偷聽，做禮之後，只得離開。

允年雙手托住荻秋的胳膊，認真地看着她的臉。“秋……”

“我想回去璞華仙境。”

允年等了半天，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話。安靜了片刻，答了一字，“好。”“我送你出去。”

荻秋一路跟着允年的步子，偶爾擡頭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鮮紅的長發和發中的金飾。随後又低下頭，一言不發地跟着。

兩人走出神寂嶺的宮殿大門，又步行到一片禿禿的山頭。允年站在前方，眺望懸崖下方的郁郁蔥蔥，卻不敢回頭。荻秋站在後面，也沒有發話的意思。

“我還能再去找你嗎？”

荻秋盯着腳底的黃土地，搖了搖頭。“不用。”

“為什麽之前誘我去璞華仙境？”

荻秋終于與她正視，“腦中有些荻秋的記憶殘片，有你鳳首此人。好奇想見。”

“僅此而已？”

“已是全部。”荻秋澀澀道，“好似你，又好似不是你。”

允年苦笑一下，“是嗎？不是王姐？”

“确實有兩位鳳首。”

“那你心裏更喜歡誰？”

荻秋一愣，方才的勇氣又沒了去。她低頭，再次沉默不語。

“好，”允年點點頭，“沒關系。我不問這個。我想知道，荻秋心中可還有恨？她恨着誰嗎？”

“沒有。”

“當真？”

“以荻秋的姿态見你一面，算是最後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