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頭目 到我手上來,主人

向晏跑到巨手盡頭,一躍而下,人就不見了。

他拉住衣袖,翻身而入,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順袖口內側滑下,不想另一只手卻在盡頭等候,将其收入掌心,不費吹灰之力。

向晏拔劍頂住收攏的巨手,使勁劈開一道口子。頭目怕小人會趁勢鑽入身體,立刻攤手。向晏轉身逃跑,卻被一把拎起,甩了甩,什麽劍啊棒的都離了身。

向晏仰頭,見巨手一松,墜入另一掌心,頃刻間陷入一片黑暗。周圍空間越來越小,他的手腳咯吱作響,疼痛不已。過一會兒,巨手再捏不出聲響,終于展開。

向晏蜷縮在頭目手心,一動不動。頭目伸指将他翻來翻去,他只是裝死,反正腦袋上兩個洞不會眨眼,無所謂露餡。只不過這魂魄一刻未出,就說明他沒死,他知道,頭目想必也知道。頭目只拿他當蝼蟻耍,看他何時自己爬起來。

頭目的臉越湊越近,似乎注意到他額前的太陽。向晏趁頭目出神,一個騰身,翻出手心,慌忙不疊,墜在頭目頸項上。他跌跌撞撞,幾番起身。頭目看不到人,憑感覺拍打頸項,他左躲右閃,踉跄滾回頭目胸口。

頭目跳起,抖動衣裳,覺得渾身無處不癢,揪揪擰擰,卻多是錯覺。向晏頭頂輕薄的衣料,直找皺褶處躲陰暗處藏,時不時頂上一只巨手拈來。

他一路逃到頭目大腿,殊不知自己無意中堆起了一片小皺褶。皺褶緩緩推移,被頭目盯上,伺機猛的一抓。

“嗯……啊……”鬼魂俯身一仰頭,伏在頭目身下。一雙流血的手腕拽着褥子穿過頭目大腿。

向晏眼神朦胧,慢慢看清臉貼着什麽。他刷地擡起漲紅的臉,見頭目瞪着自己,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怯生生道:“我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頭目一手撲來,他更是委屈。

“你才弄死了人,好歹讓我喘口氣啊。”他說罷一溜煙飛了出去。

“別跑!”頭目沖出帳外。

“不跑等死嗎。”向晏輕身一躍,飛上半空。他俯視地面,想尋找裝小人的箱籠。誰知那頭目窮追不舍,在下方還朝他甩符咒。滿地的士兵都仰頭望他,一個個揚手指來。所幸那頭目不善投符,他扭了扭腰就避開了。

他記得剛才在頭目身上,聽到士兵們說箱籠和其他物品儲存在一起。可去了好幾個帳篷,都只有休憩的士兵。眼見身體越發得透明,他已經不能再等了。

就在這時,下方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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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來的小人們都放在裏面嗎?”副将問帳前守衛。

守衛剛回了句是,就有一陣怪風襲來,将二人擊倒在地。守衛起身,去扶副将,頭目也追了過來。

“你在這裏做什麽。”頭目問。

副将攤手拿出個小人道:“剛才他襲擊士兵,被我抓到,我打算把他關起來。”

頭目不在意,掀簾進帳。但見一地狼藉,都是怪風席卷痕跡。他連忙打開箱籠,伸手翻找。

副将戰戰道:“你你你的手。”

小人們見了頭目,一半恐懼縮在一旁,一半密密麻麻覆蓋在巨手上,忿忿亂砍。頭目如中邪一般,無視襲擊,堅持不取手。

“你為什麽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頭目問,“不是說好了事情結束就回來嗎?”

那些原本恐懼的小人,見頭目如此,漸漸也不怕了,全湧上來追打。巨手微微顫抖着,還是不移開。

箱籠另一頭,沒有魂魄的小人被其他人堆在一角,壘成一座小山,以騰出空間。突然間,那小山坍塌,一小人爬出,仰望頭目。

“到我手上來,主人。”

那小人聽完某兩個字,憤怒上前,去阻止那群攻擊的小人。小人們都很生氣,把他摁在地上揍。

“不要和人打架。”

巨手終于不再自我懲罰,撥開滿手的小人,只把那一個拎了起來。小人坐在手心,圓圓的腦袋轉啊轉,看看傷痕累累的手,看看越來越近的臉。

三日前夜裏,下了場大雨。時庭聽燕還來告,城中出事了。

他走上街頭,見半城木甲倒地。人們跪在木甲旁,哭聲此起彼伏。空中烏壓壓一片,一批批鬼魂朝東邊城門飛去,城中還不斷出現新的鬼,如袅袅炊煙,逐漸蔓延到城西。

時庭路過一民居,一十三四歲的男孩站在家門口望天,身後突然鑽出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男孩沒抓住,氣道:“芸兒,你怎麽出來了,回去。”

“不回!我也要看鬼煙花!”芸兒躲到時庭身後,搖搖腦袋。

“看什麽鬼,你看了魂會給勾走的。”男孩上前,芸兒要跑,被時庭摸頭攔住。男孩一把揪起芸兒扔在肩頭,朝時庭點頭致謝。

芸兒捶肩鬧道:“爹爹都出門了。”

“爹爹是人。”

“那你也在看。”

“我身上有簽名!”男孩将人扛回家裏。

時庭沒走幾步,便聽宅中傳來驚叫。擡頭一看,小姑娘的魂魄也被吸上天。

時庭趕到城門口,空中已無鬼魂。他見城外停了一輛馬車,車後坐了名白衣偃師,樣貌周正,年紀很輕。

馬車周圍,倒了一大片人偶侍衛。餘下的侍衛萬分警惕,舉起武器圍住馬車,不敢靠近。偃師耷拉個腦袋,用刻刀在手心雕什麽,兩腳前後晃蕩。

馬車旁立了一沙盤,剛好比馬車小一些,自帶一折疊支架。沙盤上方全是雲煙,雨水落入沙盤卻如同打在屋檐,全都順無形的邊界潺潺流下。時庭走近一看,沙盤下方是厚厚的土層,側面可見一神秘通道,如倒置的樹根,自下而上,分散成更多通道,伸向地面各處。

“懷王?”偃師一站起,即刻被守衛以劍逼退。

時庭問:“城中百姓可是你殺的?”

“您的百姓可都好好在那裏呢。”偃師指沙盤道,“你看那群妖獸。是我用廢棄的木甲為你的百姓拼接的。”

時庭低頭,濃雲散去,眼前顯出一片小天地。他仔細尋找,果真見一群妖獸在水灣邊,張皇失措。

“殿下別湊得太近,底下人會看見的。”

時庭退後,雲又聚攏,什麽也看不清了。他幾步上前,抽劍架在偃師脖子上。“把人放出來,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偃師攤手道:“百姓是被沙盤吸進去的,我放不了。”

時庭不說話,只看偃師脖子上鮮血淌下。那偃師臉色泛白,慌張道:“你……你若殺了我……裏面偃方的軍隊也遲早會将你的百姓當妖獸殺死。”

“偃方軍隊?”

“不久前,偃方舉辦了一場沙盤戰。全國有五十支微型木甲軍參與,與偃方官軍在沙盤中厮殺,勝者會被官軍附魂,向赤欄讨戰。我的木甲一舉奪冠,于是比賽結束,負責運送沙盤給懷王您。”偃師有些得意,取下腰間一把鎏金刻刀,呈給時庭。刀柄上刻有“機巧無雙”四字,想來是勝者的獎賞。

“偃方一無兵力威脅,二不占我們土地,想憑人質讨戰?”時庭押偃師到沙盤前,伸手去取木甲。誰知一股電流竄心,時庭倒退數步,燕還忙在後攙扶。偃師趁隙掙脫,守衛們立即架刀劍在他身上。

時庭上前俯瞰沙盤,但見天雷落地,火燒山林。偃師笑道:“若強行破壞,沙盤會自毀。”

“那不是正好釋放鬼魂?”時庭剛說完,就發現大火之中,鬼魂一一消失。他驚道:“為何會如此?”

偃師兩手一攤道:“這我也想知道。可你看這世上有木甲前,上沙場不就是如此?”

“所以你們想要如何?”

“我軍約有六千人,殿下自行決定派兵。若多派些人勝算也許更大,但也可能損傷更慘重。”偃師見時庭皺眉,又道:“失言失言,懷王身經百戰,小小沙盤戰,無需提醒。”

“為何不見軍隊?”

“殿下從前打仗,敵方會告知自己在哪嗎?”

“我方若勝出,如何出來?”

偃師手指底部盤結的樹根,道:“從外向裏,僅一條通道,但暢通無阻。從裏向外,有上百條通道,卻只有一條活路。我軍将領身上有地圖,戰勝後奪來,便能知道出口。”

“我怎麽确定你所言是真是假?”

“若我所言有假,殿下就不救百姓了?”

時庭輕輕一哼,吩咐道:“将他收押。”

“你這人怎麽如此功利,一問完就把人扔去一邊。”偃師被守衛帶走了。

“殿下打算如何?”

時庭回頭,見晴遠來了,也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他說:“立即造八千微型木甲,我要帶兵入沙盤。”晴遠一聽,眉頭緊蹙。

“萬一是調虎離山之計……”

“有你和芳信操控機甲。”

晴遠來到沙盤邊,手扶單片鏡,四下觀察,問:“可是要對付這些妖獸?”

“那些是百姓。”時庭亦走到一旁。

“敵人呢?”

“沒看到。”時庭思忖道,“但倒下那些妖獸,應該都是被那偃師的木甲消滅的。”

晴遠憂心道:“這些木甲千奇百怪,敵人想必更不簡單。若不知曉敵人模樣弱點,我難以造出針對敵人的木甲。”

“那就造人偶,士兵們更習慣操縱人偶,使刀用劍。”

“被消滅的木甲,一部分是中火铳而死,人偶需要能應付火铳。剩下這些毫無傷口……”

“只有等進去以後才知道。”

晴遠點頭道:“那我造幾樣通靈甲胄,你們帶進去,到時候與外界溝通,見機行事。”說罷,命人将沙盤移去行會。

第039章 桃林 你那時候待我可差了,老叫你弟弟遠離我說我性子游冶

一偃師哼着歌,打磨手中腦袋。那腦袋僅有四分之一指甲蓋大,五官具備。偃師補了幾刀,擲入案幾一條竹軌上。竹軌是臨時搭建,上面已排了一列腦袋,乍看相同,對比之下又各有些異處。

隔壁偃師将一件制好的盔甲裝配在軀體上。案幾上擺放了各式材料,還有一支微型火铳,用以測試強度。身着盔甲的軀體也被一件件放入竹軌,通向下一位偃師。那偃師将所造機關置于黑色絨布上,如沙礫一般,根本找不見,需以水晶鏡放大,可見機關運作,嘆為鬼工。

行會庭院中,二十多名偃師案幾相臨,竹軌相連,通向晴遠的座位。晴遠手執鈎針,穿弦組裝,如做針黹,完成後将之擱入身旁的人偶匣,匣中已整齊擺放了數千名。

“晴遠君。”

“向晏?”晴遠摘下單片鏡,起身走去庭院一頭,那處擺放着從城外運回的沙盤。

“嗯?怎麽一下就聽出來了。”

“以前你都是這麽找我的。”晴遠低頭看軍隊,問:“你怎麽會在裏面?”他知道聲音傳自時庭的烏金盔,二人必然在一起。

“幾日前我陰差陽錯給吸入沙盤,附身在一名偃方士兵身上……”向晏把來龍去脈給晴遠說了一遍,又道:“對了,我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二人通完話,時庭摘下頭盔,開始解衣上床。向晏站在他肩頭,跳大繩一樣避開脫下的衣領,站到一旁。

“殿下要睡了?”

時庭衣裳在肩頭拉下一半,停下手把向晏放在掌心,問:“你還想做什麽?”

向晏垂頭探問:“我想……去一個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有點晚。”

時庭策馬離開營地,折回淺灘。向晏見眼下成片漂浮的木甲,一聲暗嘆。

“怎麽了?”時庭問。

“我剛才也殺了百姓。”

“那都是偃方設計。”時庭正色道,“你與其踟蹰悔恨,不如盡快想辦法出去。只有銷毀沙盤,才能避免此事再次發生。”

向晏點頭,手指前方的半只白驢道:“應該是那附近。”

時庭下馬,趟水過去。一手提燈籠,一手将向晏輕攏手心。他既不敢握緊怕擰碎了,又擔心握不實人掉了出去,走到白驢附近,彎腰把手放入水中。

“有看見嗎?”時庭問。

向晏透過指縫,水下潛望,搖頭說:“沒有,能四處再走走嗎?”時庭默應。

“這些日子,風渚都和主人說了什麽?”

向晏聽到這問題,腦中第一反應是偃師四戒,可再一想,又覺得這話說了傷感情,便道:“就說了些你主人家中日常。聽起來很是熱鬧開心。”

“那時候你确實每日都很開心,目似明星,令人嫉羨。”時庭輕笑。

向晏奇怪:“殿下怎知我日日開心?”時庭又笑,卻不愛答他。

向晏又道:“聽風渚說我那時對殿下唯恐避之不及。”

時庭哼了一聲,說:“你那時候待我可差了。老叫你弟弟遠離我,說我性子游冶。”

“為什麽?”

“我哪知道,或許因你是天子黨吧。”

向晏一聽,腦中不禁浮現自己和一幫纨绔聯合欺負時庭的樣子,背後站着天子,是那日宮中天子人偶的模樣。他莫名出神,直到聽時庭道:“出去以後,你做什麽開心就去做吧。芳信給你做了新人偶。”

“真的?她做得好嗎?”

“好極了。”

向晏暗下決心,明天一定要努力,找到出口。這麽想,他又記起風渚不知身在何處,忙催時庭繼續走。

“殿下可知小喻為什麽會叫風渚叛徒?”

“你怎麽知道?”時庭警覺。

“在來邊境的路上,小喻看到風渚的衣服,誤以為是他,我聽他這麽叫的。”

時庭尋思片刻,問:“你可知道,魂甲軍為何會擺脫你的控制,起兵反叛?”

“坊間說是魂甲軍脅迫,我屈服妥協。”向晏無奈一嘆,“有的人說是我貪生怕死,有人說是他們拿了我重要之人。”

時庭不住搖頭,道:”那是因你任謠言散布,替自己學生頂了罪,也從不澄清。“向晏心中一咯噔。

時庭又道:“當年你率魂甲軍大敗隗方,天子即刻召你回京。魂甲軍盡是魏陽戰魂,一心複國,并不願領命。你以役使簽名號令魂甲軍,軍中幾位将領心生殺意,無奈你在機甲上留了自爆設定,你若死,便要全軍陪葬,他們不敢下手。

一日回京路上,你發現風渚不見了,便四處找尋。你見他被魂甲軍圍住,就以為受了脅迫,要去救,卻發覺魂甲軍已完全不受你掌控。

魂甲軍說:‘本以為這世間無人能解向晏簽名,沒想到這學生本事倒不在老師之下。’你不信,沖進軍中,沒多久就走出來。

風渚跟在你身後,跪下說對不起。你頭也不回,說從今往後,不要叫我老師。自此以後,這人就再沒出現在你面前。”

翌日,向喻來帳中,見時庭将兄長拿在手心,身前放了兩張地圖。

向喻立在身後,歪頭道:“你們在看什麽呢?”

“對比看看有什麽疏漏。”時庭專心觀圖,頭也不回。

向喻湊下身來加入,心中疑惑:這地圖上的标記是……

“是被殺害的木甲。”聲音從肩頭傳來。向喻側頭,見小人悄悄走出。

風渚又道:“标記與右邊的圖鑒對不上。”

向喻道:“圖鑒是三天前時庭所畫,新死的木甲應該都沒畫上。”

風渚道:“新殺死的木甲都是驢蹄子印的。可你看右下方這處,明明是個叉,按道理是之前殺死的木甲,可圖鑒上沒有。”

向喻忙将這處疑點指給時庭,時庭亦将向晏送到那處前細看。向晏道:“我們确實不曾到過這處。”時庭手指圖,向下一劃,道:“下方似乎是連着入口。”

“莫非将軍用木甲記號來掩蓋出口?”向晏回頭,忽而發現向喻肩頭有名小人,對方一與他對視便躲進頭盔中。他躍下時庭的手,爬上向喻手背。向喻舉起手臂,任兄長跑上肩頭。向晏摸黑走入頭盔,正要捉到那人,突然被巨手拉出。

時庭說:“走我們去看看。”向喻起身說好。時庭卻道:“不是說你。晴遠今日會送一批援軍來,你去與他接應。”向喻咕哝道:“你這人不帶這樣的,這地方可是我發現的。”時庭笑笑離開。

向晏望着向喻的頭盔,欲言又止。

時庭策馬行至一片桃林。眼前有條溪,通向遠方,煙籠明媚。

時庭拴好馬,踱步至岸邊。向晏從烏金盔中走出,歡喜道:“這裏瞧來還挺有個出口的樣子。”

時庭颔首道:“景致是要比我來時那處好。不過木甲是随機從這百來個入口進沙盤,也由不得人選。”

岸邊泊了一葉扁舟。時庭登舟,放向晏在船頭,坐下搖棹。向晏立在船頭,迎面暖風徐來。

舟行一陣,時庭低頭,發覺向晏不見了。四下找尋,見船頭落了些許花瓣,一一撥開,直到捉住一片,花瓣另一端傳來一聲,悠悠然道:“這花瓣真是真假難辨。若是假花瓣,不知用的什麽材料,還有淡淡花香。若是真花瓣,切作小塊,肯定很快謝了。”掀開花瓣,向晏果真躺在花下,手托花一端。

時庭拈着花道:“我聽說偃方因大量造制木甲,原料短缺。這樣将鬼魂附在小人偶上,再送入這微型世界,倒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惜這些小家夥無法做得如高級人偶精細,生活細節上終究有些不同。”

“我倒是不介意,就當附身了标木便是。若此處不是用于征戰的沙盤,我都願意隐居于此。”

向晏扶花探出頭道:“殿下若是避世,可是要棄百姓不顧。”

“這天下又不是我的。”時庭掀了花瓣,點那小腦袋玩。

向晏推他手,不信道:“那殿下這般努力改善木甲與人的關系做什麽。”想當年在京城時,大家都在傳,懷王有意與天子推行制度相背,以得人心,是有野心之人。

時庭不答,只顧擺渡。

小舟又走了一陣,水道漸窄。向晏慌慌張張跳上時庭膝蓋。

“殿下……”

“怎麽?”

“好熱。”

“你躺着一動不動也叫熱,都是我在動好吧。”

“殿下不熱嗎?你瞧我都要冒煙了。”向晏伸直兩臂,要時庭看他。時庭湊近一瞧,這小家夥果真冒煙了。向晏呼哧呼哧吹着胳膊,又道:“還是殿下這一身木料耐熱的好。”

時庭打量周圍,的确煙氣迷離,忙支槳在岸邊。向晏口授他一識幻咒,時庭撚訣一試,只見兩岸熔岩絕壁,腳下黑水冥河,空中落下的不是片片桃花,全是火星苗子。

向晏道:“是迷障。”時庭立即返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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