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幾圈溜下來,嗓子也喊累了,薛照青本身腳上就帶着傷,這小馬雖然乖順,馬背上卻也少不了颠簸,他身子一軟,眼看着腳上踩不住,就要往馬下掉。

牛耿忙擡了手扶着,他一手拉緊缰繩,一手扶住薛照青的腰,嘴上也:“籲籲”叫喚着,馬兒漸漸慢下了步子,薛照青輕輕吐了一口氣。

“大少爺,累了吧,不然下馬歇歇哩?”

“先別,再溜幾步,早知道騎馬這麽好玩,早該學的。”薛照青微微側過臉對牛耿說着,唇邊的一絲小香風順着爬到了牛耿的臉頰旁。

“那個,我下去給少爺牽着馬吧。”說着,牛耿作勢就要下馬。

“別,你下去了,我更坐不穩了,摔下去怎麽辦?”

“哦……”牛耿答應着,便不敢動彈了,他一只手還摟着薛照青的腰,剛想悄悄的松開來,只聽得薛照青說到:“松什麽,摟着,不然我坐不穩。”

“少爺,……不太好哩。”血又開始往臉上湧,牛耿覺着自己鼻子都快要噴火了。

“都是男人,還要避諱什麽麽?”薛照青故作輕松的說:“怎麽,難道你還是個姑娘不成?”

“……那咋可能麽,哪家姑娘長成我這樣兒,以後可怎麽嫁人麽。”牛耿說,只不過還有一句話被他悄悄吞到了肚子裏,沒敢說出來:大少爺這樣的,要是生在女兒身上,也絕對是十裏八鄉裏最俊俏的哩。

“那怕個啥,我還能把你吃了?”薛照青壞笑道。

牛耿無奈,只得一手摟着薛照青一手拉着缰繩,在馬背上繼續呆着,可這大少爺不知是身上長跳蚤了還是馬背上坐不實在,老是在馬鞍子上前後動彈着,他這麽亂動彈倒是不打緊,可來回磨蹭了這幾次,磨的牛耿邪火橫生,渾身不自在。

時間久了,牛耿覺着有些頭暈,今兒的天氣分明沒有熱到哪兒去,怎麽這會兒身上連汗都淌下來了?

他只得悄摸的往後退一點,可退一點,大少爺就往後蹭一點,退一點就往後蹭一點,再往後退,他可就要從馬背上掉下去了!

牛耿“籲”的一下勒住了馬,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去,他腰下熱的發燙,幾乎快要燒起來,再不下來,牛耿覺着他真的扛不住了。

“你怎麽下去了?”始作俑者還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無辜樣子。

牛耿一手牽着缰繩沒敢放,可不敢正面對着薛照青,他個子高人壯實,和其他人不太相同,現在這個時候,他那打着好幾層補丁的褲子可實在是攔不住什麽。

“少……少爺。”牛耿緊張的舌頭打結:“我……我真不能再摟着你了。”那木疙瘩般的腦袋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好的托詞,只得結結巴巴的實話實說。

“哼。”薛照青一聽不高興了,心說,小爺好心好意讓你摟着,居然還不願意,難不成我這細皮嫩肉的還比不上你那表叔給你說道的山野村婦麽?薛照青小小年紀讀書就強于常人,又及早中了秀才,雖然娘親早亡,可說到底也是被一大家子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薛照青心裏一惱,一把拽過缰繩:“不愛教我拉倒,我還就不信了,憑我薛照青,自己還學不會騎馬哩?!”說着,手上缰繩一拉,身子貼着馬鞍子坐直,小腿夾緊馬肚子。

“駕!”薛照青大喝一聲,雙腿用力一蹬,身下的那匹小馬便噠噠噠跑了出去。

“少爺,少爺……!”牛耿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任性的大少爺居然真的騎着馬自己跑出去了,他轉過身子一瞧,好麽,也不知道是誰給他氣受了,薛照青用力用小腿不斷的敲打着馬肚子。那小母馬雖然溫順,可到底是個畜生,四個蹄子越撒越快,沖着空地一邊的小樹林鑽去了,牛耿看着薛照青在馬上颠簸的越來越厲害,一陣焦慮沖上心頭,急忙撒開兩條腿,追了過去。

“少爺?大少爺?”小樹林雖說不大,可畢竟一年到尾沒有人打理,牛耿兩條腿又跑不過四條腿的,鑽進林子之後,根本找不到馬的影子了,只得在林子裏胡亂叫喚着。

“啊……”一道驚呼聲從林子深處傳來,緊接着便是那棗紅馬熟悉的嘶鳴,牛耿停下腳步,仔細聽着,立刻分辨出這聲音應該是從自己東南側發出來的。

他立刻順着東南側的方向跑着,小樹林裏好多個生的尖銳的植物傷人,他身上穿的破褲子根本擋不了什麽,一道道紅痕順着他跑過的路出現在他的小腿上,不過牛耿顧不了這麽多,腦子裏只有薛照青那單薄的小身板。

終于,他看見了那只闖了禍的小母馬,不遠的地方,一動不動的躺着一個身着淡青色長衫的人。

除了薛照青,還能有誰?

牛耿急了,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眼前的薛照青側着身子躺在地上,身上的緞面長衫早已因為沾染泥土而污濁不堪,不過身下未見血跡,只是他雙目緊閉,眉頭緊鎖,一聲不發。

牛耿直接坐在薛照青旁邊,輕輕把薛照青的頭擡了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薛照青這才稍微找回一點意識,嘴裏□□了兩聲。

“嗯……疼……”他腦子裏一時想不起來什麽,只記得原本騎馬騎的好好的,一只黃灰色的野兔突然出現,他用力一拉缰繩,小馬前蹄擡起,緊接着,自己就掉下來了。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面前似乎有個人影,不過五官都糊在一起,他一點都分辨不出。閉上眼睛再睜開,反複好幾次,這才看清楚牛耿那張憂心忡忡的大黑臉。

“少爺?少爺?你怎麽樣?”

“渾身疼……”

“能動得了麽?”

薛照青嘗試動了動上身,發現雖然酸痛,可至少背部和胳膊都能動彈,又試着轉了幾圈脖子,也能動。

牛耿見了,鎖成“川”字的眉頭才稍稍松開些:“吓死我哩,這要真摔出個好歹來,我可咋跟老爺交代。”

薛照青心下不悅,想着這莽漢剛剛在空地上的樣子,又撅起小嘴,哼,才不要這個二愣子幫忙,說着,雙手撐着地就要自己站起來,可腳下還沒用力,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右側膝蓋上兩三寸的地方傳來,薛照青腳下一軟,又癱倒在牛耿身上。

“少爺?這是咋哩?”

“腿……腿疼……”薛照青指指自己的右腿,有氣無力的說着。

“啊?”牛耿驚呼,一只手試探着在薛照青的右腿上輕輕按壓着:“是這兒疼麽?”

“是膝蓋上面的地方,兩三寸的位置。”

牛耿順着位置拿大拇指輕輕按了一下,還沒用力,薛照青就驚叫起來:“疼疼疼,別碰。”

牛耿心裏一涼,完了,莫不是傷了骨頭了?隔着衣服總是看不清個大概,他眼下也沒想別的,直接就過去解薛照青的腰帶。

薛照青讓這漢子給弄暈了,這是個咋?難道這莽漢要趁自己身受重傷,四下無人的時候非禮自己?薛照青想着,嘴角竟挑上一絲笑,可這漢子解腰帶的動作太粗魯,一個不小心,拉倒他腿上的傷口,又是一陣劇痛。

不行,就算要那啥那啥,也不能拖着個傷腿啊。薛照青一把把牛耿推開:“你幹啥啊?沒事兒解我腰帶幹嘛?”

“看你的傷口啊。”牛耿回道,光明正大的,一點花花腸子的樣兒都沒有。

“哦……”薛照青不禁心下一陣失落,可這會兒不是精蟲上腦的時候,隔着褲子的确看不出來什麽,于是薛照青也不再忸怩,自己解了腰帶,只留了一層內褲,外褲一并褪了下來。

兩條雪白筆直的大腿就這麽直勾勾的亮在牛耿面前,跟兩根削了皮的大白蘿蔔似的,滑溜,細膩。牛耿覺着,薛照青臉上就夠白皙的了,沒想到這腿居然比臉還白。跟自己布滿汗毛的大腿不同,這細膩的皮肉上除了幾根淡黃色卷曲的毛發外,竟什麽都沒了,就連膝蓋上的褶皺都比旁人要淡上許多。牛耿看的眼睛都直了,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哎,你看啥呢?”薛照青在牛耿眼前晃晃五指,牛耿這才反應過來,他低下頭,忍着不多想,仔細查看大少爺右側大腿上的傷。

右側大腿膝蓋往上的部分鼓起了高高的兩道血痕,牛耿輕輕拿手一碰,薛照青便直呼疼,牛耿看看附近,果然薛照青躺着的地方不遠處有個硬石頭,平平整整的躺在地上,他應該是墜馬後大腿上的軟肉碰在了硬石頭上,這血痕看着吓人,摸上去鼓鼓的,不過應該只是傷了皮肉,有了淤血,可是牛耿畢竟不是郎中,有沒有傷到骨頭也說不好,到底怎麽樣,還得回去請大夫看了才知道。

“少爺,我打小磕啊,碰啊的次數多,您這血痕看着吓人,不過應該就是淤血,可是這骨頭有沒有傷到,我看不出來哩,咱還是趕緊回去,讓老爺請郎中看看吧。”

薛照青翻翻白眼,得,這褲子都脫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想着,便想逗逗這愣子。

“那你幫我把褲子穿上呗。”躺在牛耿懷裏,薛照青微微捏着嗓子說道,這嬌膩的聲音立馬把牛耿逼了個大紅臉出來。

“哦……”牛耿一手攬着薛照青,眼睛也不敢亂瞅,一雙糙手順着薛照青的衣服伸了下去,拉了那純棉織出來的褲子,順着薛照青的腿往上提,蹭在手側的溫熱,磨得牛耿心裏癢癢,這一邊提着褲子,薛照青還一邊摟着自己的脖子,那呼吸的聲兒順着自己的耳朵傳到心底,激的他腦袋裏一片漿糊。

好不容易穿上了褲子,還沒站起來,就聽見這少爺又是一陣驚叫。

牛耿無語,這又是咋了麽?

只是這薛照青咋指着自己的臉叫喚?

牛耿覺着奇怪,難道自己個臉上有髒東西,他擡手摸了摸臉,一手的黏膩,拿到眼前一看,竟是紫紅紫紅的鮮血,牛耿這才意識到他兩側鼻孔裏都有濕乎乎的東西滾落,天哪,他一個純老爺們兒竟然對着另一個老爺們兒流鼻血了!

狗日哩,這是個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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