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琪紅屋裏恰好沒有別人,她剛換好衣服,正要下樓去陪伴恩客喝酒,門忽然被人推開,她一驚,緊接着便看到跪在門口的小厮。
“阿童,你這是怎麽了?”喝退了正要上去教訓阿童的丫頭,琪紅一聽與薛照青有關,急忙問道:“是薛先生出了什麽事麽?”
“媽媽,媽媽逼我給薛先生送……送水……水裏,下了……下了‘春恩’。”
“什麽?!”
“琪紅姐姐,求您快去救救薛先生吧,他在二樓張家大少爺常去的那間包房,若再晚些,可就真來不及了!”說完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琪紅急忙放下梳子,匆忙走出房門,轉眼一看,果然二樓那張少爺常去的屋子外面站着兩個壯丁守着,定是有意不讓人接近。
琪紅心下慌亂,這偌大的怡紅院,想直接奪人無異于虎口奪食,兇多吉少,可任憑那張少爺嚣張,按照薛先生的性子,估計以後肯定是不用活了。琪紅正懊惱不知如何時,頓聽一陣巨大的響聲從一樓大廳傳來。
“是我們搜人重要,還是你們要做這生意重要!若不配合,封了你們這怡紅院,看你們還做些什麽生意!”一聲怒吼伴着響聲而來,琪紅趕緊扒着欄杆往下看,只見一夥穿着各色號衣,手裏拿着兵器的隊伍沖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身高異于常人,體格壯碩的青年,一張圓眼铮亮,濃眉倒立,不怒自威。他身邊站着一個個子不高,卻鼻孔朝天的人,剛剛的那些話就是從這人嘴裏說出。
只見一向負責守衛怡紅院大門的四個夥計捂着胸口和肚子躺在大廳的地面上不斷哀嚎着,被砸的稀巴爛的好酒好菜散落在幾人身邊,那巨大的響聲想來就是他們的身體被人橫空扔了出來,砸到桌子的聲音。
鸨母急忙湊上前來,好聲好語的招呼着。
“幾位軍爺,這大晚上過來,是來逍遙的麽?且莫着急,待我叫姑娘過來。”
“老板娘不用麻煩了,我們義軍今天過來,主要是想找找渭北失蹤已久的縣太爺,如今我們占了渭北已久,官府的人卻一個都找不到,無法,我們只能各個酒樓妓院的搜,好請了這些官老爺回去喝茶。”為首之人開口說道。
“這,這……爺,我們這裏真沒有那縣太爺,自打大軍來了咱們渭北,我就沒見過他。”
“在不在這的,我們一搜便知。”說着,首領身邊那人就要招呼身後人動手。
“爺,我們這是給人尋歡作樂的地方,若今日被搜了,以後可如何做生意啊!”鸨母作勢要攔,那個子矮小的男人一個眼神飛過去,一個手上拿着短刀的士兵便沖了過來,擒住了鸨母反壓在地上,手上的短刀直接架在了鸨母的脖子上。
“我們牛耿副将要搜,還有你說不的道理!”
牛耿!為首那人是牛耿!琪紅在二樓聽的真真切切,她定住眼睛,反複确認了那人的長相,沒錯,皮膚黝黑,圓臉大眼,身體壯于常人,跟薛照青與她描繪過的一模一樣!
可聽薛照青嘴裏說的牛耿,只是個普通的莊稼人,樓下這人戾氣遍身,眼神淩厲,與薛照青描繪的又不完全一樣。
琪紅管不了這麽多,長相沒錯,名字沒錯,能不能救下薛照青,就看她了。
一鼓作氣跑下樓,琪紅瘋了似的直接撲跪在了起義軍腳邊,也不顧牛耿身邊的人攔着她不讓她接近,直接喊到:“救命!薛照青有危險,救命!”
若那人真是薛照青的兄弟,不可能沒有反應,果然一聽她這麽喊着,為首那人即刻往前走了幾步,喝退擒住她的士兵,一雙眼睛雖然吓人,卻藏不住的不安和慌亂。
“你說?誰?”
“薛……薛照青……他……,他在二樓……桃園廳……若再不去,只怕他真的活不成了!”琪紅拼盡了全力喊着。牛耿聽罷,臉色大變,一個起身,直往二樓奔去。
廳外看守的兩個夥計看到樓下的場面,沒等牛耿上來,早就跑的沒了影子,牛耿一腳踢開了關的死死的廳門,霎時,眼前的畫面讓他惡氣頓生,怒發沖冠!
他的青兒僵直的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的衣衫已經被人剝去了大半,白皙的身子暴露在外面,閉着眼睛,眼角似有淚痕。而那作惡之人面容猥瑣,正盯着薛照青的身子變态的聞嗅着,一雙賤手正不知死活的撫在青兒那白嫩的肩膀之上。
“啊!”牛耿大喝一聲,直接從腰間抽出佩刀,向那人砍去,被那人堪堪躲了,張公子一看來人不善,門口守門的兩個小厮也不見了蹤影,知道事情有變,也不戀戰,更何況這來人生的異常壯實不說,那身上穿的黑衫正中,用淺棕色的線繡了一個大大的“義”字!
起義軍的人!張少爺聽說過他們的穿着,見着牛耿第二刀就要劈來,急忙又一低頭,就要往門邊逃去,誰知正要踏出門檻,頓時從右肩傳來一陣劇痛,瞬間,他那條剛剛還長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伴着噴薄而出的獻血掉落到了門檻之外,那雙手似乎還有知覺一般手指還在微微戰抖,張少爺哀嚎一聲,看着自己掉落的雙手,痛感鑽心,一下暈了過去。
牛耿收了佩刀,走到床邊,仔細看了床上之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好久的青兒,青兒瘦了整整一大圈,原本還圓潤的小臉已經完全尖了下來,一雙丹鳳眼含着淚水看着他,嘴巴卻絲毫動不了,牛耿當下便看出,這是被人下了藥了。
拿起床上的床單蓋在青兒身上,牛哥把薛照青一裹直接抱在懷裏,門口已經上來了幾個士兵,他對剛剛在樓下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說:“齊勝,把人綁了,帶回去,找個郎中給他止血,別讓他死了,讓他活着,我倒要讓這人渣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說罷,手上一用力,把薛照青摟緊了一些,微微用嘴唇吻了吻薛照青冰涼的額頭,徑直下了樓。
樓下老鸨小厮跪了一地,看着牛耿抱了薛照青下來,老鸨知道事情不妙,跪在地上打着哆嗦,琪紅也跪在一邊,看着牛耿抱着薛照青,眼神柔和,像抱着稀世的珍寶一樣,止不住的親昵從二人身邊散落,琪紅心底已有三分猜測,大着膽子喊道:“大人,您且等一等。”
牛耿停住腳步,依然抱着薛照青,一個成年人在他懷裏似乎一點重量都沒有一樣。
“薛先生吃下的藥,叫‘春恩’,這種藥詭谲無比,若是……若是吃下八個時辰之內不與人交合,就會生不如死……全身發癢,到最後,會七竅流血而亡!”
牛耿濃眉一抽,低聲道:“多謝姑娘提醒,這藥是……。”
事到如今,琪紅也不怕了,直接說道:“是這貪財的鸨母,見薛先生一人在外,孤苦無依,才下了這藥,侮辱先生!”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鸨母一聽,立馬哭嚎起來,直說冤枉:“是那小厮阿童受了張少爺的指使給先生下的藥,與我無關啊!”
“大人!”跪在人群之中的阿童聽到鸨母如此混淆視聽,急忙喊道:“是鸨母指使,不是我……,薛先生平日裏有恩與我,常教我寫字讀書,我又怎麽會去害他!”
“大人,民女可以作證,是阿童來求我救先生,此事與他無關!”琪紅說道。
“夠了!”牛耿聽的頭疼,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想知道,他現在立馬就要帶着薛照青離開這是非之地:“齊勝!繼續搜查那個狗縣令的下落,找幾個人把這鸨母綁了,暫時關押在這怡紅院裏,至于其他人,各自在各自房裏呆着,這幾天不要出去!管好了他們的吃食,別叫餓死了,回頭我再來把這事情了了!若真有人存心想害我青兒,我定不饒她!”
“是!”
語畢,牛耿抱着薛照青飛身上馬,揮起馬鞭,直往縣衙沖去。
剛到縣衙,牛耿抱着薛照青下馬,裹在被單裏的薛照青意識相較于剛剛更加混沌了,他渾身發熱,渾身發癢,只覺着裹着他的這層布勒的難受,捂的難受,想掙脫出來。
他無意識的掙紮着,卻只能微微扭動兩下,牛耿知道這是藥效起了作用,他一邊輕聲安慰着,一邊急促的邁着步子往前走。
沿途不少義軍低頭叫他副将,他一一應了,走到縣衙深處的一個院落後,踢開院中廂房正門,急忙把薛照青放在了床榻之上。
沒有了他懷抱的束縛,薛照青似乎舒服了一些,可還是覺着熱,身上蓋着的床單觸碰到自己身體的時候,他都覺着難耐不已,跟很多小螞蟻在咬着自己身體似的,讓他止不住的想要一雙手來給他撓一撓,抓一抓。
可偏偏,他自己的手動也動不了,他睜開眼睛,眼前似乎有一層薄霧籠着似的,擋的他看不清楚,但那個輪廓,薛照青記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眼前的人是牛耿,可他如何出現在這裏,如何救下自己,薛照青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現在的他只想要牛耿好好抱着他,親他,讓他把心裏的那股子邪火發出來。
牛耿自然知道薛照青心裏想要的是什麽,他脫下衣衫,露出身上精壯的肌肉,翻身上床,輕輕壓在薛照青身上,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似乎是在讓他安心。微微低頭,輕吻身下人滾燙的嘴唇,薛照青控制不住似的,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張開牙齒把小舌送出,和那人深深纏吻着,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這一吻,互訴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