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剛剛親我了

春意在武林大會中漸濃,柳絮乘風漫天舞,飄地洋洋灑灑,争先恐後惹路人白頭。

兩人對于元安城都不算熟,走到哪兒算哪兒。元安城的白日不比夜晚熱鬧,因大多數人都去了乾鼎山莊,道上人流稀少,而夜晚是個充滿遐想的詞。

薛因夢小心翼翼跟在謝羽笙身側,不敢走太近,更不敢并肩。

她低着頭,視線總游走在他側放的手上,皮膚和骨節都足夠完美。這麽好看的手,真想牽上去。

“你們看你們看,是謝羽笙。”

“當真是俊,還有點傲。”

“他若是能去打擂便好了。”

“我也想看他與梁公子打。”

路過兩人周圍的年輕姑娘看得放肆,說得大聲,完全不在意當事人怎麽想。

謝羽笙這張臉走到哪兒都是焦點,走的時間越久,看他的姑娘也就越多。

薛因夢環顧一圈如狼似虎的視線,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取代梁雲朗成為江湖美男榜上的第二名,那倒是稱了越娘的意。

流言入耳,謝羽笙不悅地颦起長眉,餘光往薛因夢一瞥,主動牽起她去了另一條街。

“……”她的手有些暖,柔弱無骨,軟了他心扉。

“……”他的手有些涼,牽久了還是涼,但她心頭暖了。

薛因夢的目光順着相牽的手往上看,恍若剪影的側臉透着一絲不耐煩,他也會有被人看煩的時候麽。

兩人攜手漫步在似花非花的柳綿中,很快便白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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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偏僻處,謝羽笙驀地停下,薛因夢跟着停地不明所以。

她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穿地破舊,臉上髒兮兮的,可那雙眼睛卻出奇地亮,此時他正拿着一只木劍在揮,練地倒像是那麽回事。

薛因夢自認不懂武學,不過能讓謝羽笙看入迷,那他肯定有什麽可取之處。

那男孩練着練着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不知哪裏不對,于是換着步子試了一遍又一遍。

謝羽笙松開薛因夢的手朝他走去,緩緩在小男孩身前蹲下,“你出劍的方向不對,怎麽使力都是徒勞。”

小男孩聞言,那雙黑葡萄似得眼睛铮然一亮,“大哥哥,你懂武功?”

“懂,你劍中有殺氣,想給誰報仇?”謝羽笙看着他手中缺口滿滿的木劍,目光幽深如湖,仿佛是想起了什麽久遠的事。

曾幾何時,他也拿過一把小木劍在破廟裏亂揮,娘親見着後罵了他一通,她抱着他說,做江湖中人總會死在刀劍下。

然而她錯了,就算他不學,最後也會死在刀劍下,所以他應該學,還要學地比任何人都出色,或許她也不會死。

薛因夢默然站在原地,靜靜注視着謝羽笙的背影,他似乎在想事。

她大致看過他的童年,只有幾個畫面,而這機會還是死乞白賴求來的,不過她不敢細看,怕難受。看了之後她才明白他為什麽會喜歡喝豆腐羹,那大概是他兒時最獨一無二的美食,承載了對母親的懷念。

有時候她會想,他對自己特別是不是因為自己會做他娘做的豆腐羹。

“給我爹娘報仇。”小男孩一說起報仇眼神便變了,完全沒了孩童該有的天真。

他這樣的年紀不該被仇恨充斥,江湖有江湖的好,當然,江湖也有江湖的不好,你強大了就能主宰別人的命運,不強大,就是被人主宰的命運。

這麽一想,她要沒跟在謝羽笙身邊,這個時候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

謝羽笙沉聲問:“你的仇人是誰?”

小男孩皺眉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眼睛上有一道疤,很長很長的疤。”

“鬼眼,裘笑羅。”他低低念着這個名字,每個字都像是利刃從肉中剜出來一般,“他也是我的仇人,但我願意把這個人留給你來殺。”

謝羽笙從懷中拿出一本劍譜放在掌心,對着小男孩道:“照着它練,只要你學會了便能殺掉他。”

“大哥哥,你為什麽要幫我?”小男孩看着劍譜雙眼放光,伸手想接又覺着不好意思,非親非故的他幹嘛幫他。

眼前這個大哥哥看起來像是好人,可看起來像好人的壞人多了去了,他不敢随意相信人。

謝羽笙輕輕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溫柔道:“我說了,他也是我的仇人。原本我打算親自殺他。既然你要報仇,那我留給你,你殺了他便是幫我。”

小男孩接過劍譜使勁點頭:“謝謝大哥哥。我一定會勤練劍法,争取機會殺了他。”他歡歡喜喜地捧着劍譜翻了又翻。

“嗯,我會時常來看你。”

薛因夢彎身偷偷望着謝羽笙一臉溫柔的模樣,他好像從來沒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反正她沒見過,她見的都是他滿臉不屑的樣子。

兩人并肩走在偏僻的街道上,這小街上沒什麽人,肉眼可見的空曠,旁邊是條不大不小的河,偶有扁舟駛過。

不遠處有棵龐大的香樟,上頭挂滿了紅布條,随風而揚,長短不一,一看便是姻緣樹。

“教主,你怎麽随身帶劍譜啊?”

謝羽笙聞言轉過頭,見她滿頭柳絮便想剝下來,然而薛因夢驚地往後一退,“咚”,她放在腰封間的小瓷瓶滑了出來,光明正大地躺在地上。

“……”擦,她沒換衣服,也沒把這東西拿出來。

薛因夢飛快撿起小瓷瓶緊緊捏在手裏,掌心有汗沁出。

“這是什麽,又是糖?”謝羽笙眼眸一眯,右手作勢便想去拿,“要不要給我嘗嘗,甜不甜。”

“這裏面是面粉不是糖!”她心裏一慌,揚手直接将它扔進了河裏。

“……”他看着瓷瓶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噗通”一聲落入水中。那東西似乎也在他的心湖裏濺起了水花。

薛因夢仰起頭:“教主,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謝羽笙側着身子負手而立。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爹是你的仇人,你會殺了我麽?”有那個小男孩在前,她便想試探試探他。

謝羽笙微擡眼皮,他側過臉,眸底深處飄着絲絲縷縷的迷茫。“我會先殺他,再殺你。”

薛因夢心頭一冷,自己的結局好像已經注定了。她讪笑,“為什麽要殺我,又不是我殺了你爹娘,我不無辜麽?”

謝羽笙繼續往前走,言語中帶着未知的嘆息,“你是他女兒,我若殺了他,你定會為他報仇,在你報仇之前我會先殺了你。你報不了仇生不如死,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去,這是什麽理論。

薛因夢小跑着跟了上去,不死心地問,“你真忍心殺我嗎?”

謝羽笙頓了一會兒:“忍心。”

怎麽辦,她好像有點體會到心痛的感覺了,至于為什麽,不要問,問就是愛過。

“你不覺得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樣麽?我或許不會為了他報仇。”

他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哪裏不一樣?”

薛因夢挺起胸膛道:“有形的東西當然是一樣的,因為我們本質上都是女人,但是無形的東西不一樣,她們饞你的身子,而我……”

謝羽笙随口一接:“饞我的銀子?”

噗。那是以前,現在不是。

薛因夢一把拉過他的手搖頭:“不不不,不是什麽銀子。我要的是你的過去,現在,還有未來。”

他嘴角勾起一個冷笑,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了解我麽?”

薛因夢深吸一口氣,她要表白了,“不了解,但你如果給我機會了解的話,我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去了解你。”

謝羽笙皺眉回了一句:“你的話真多。”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這是又生氣了。

“教主又要毒我麽,我只是說了自己的真心話,你要是想讓我以後不說話,那你就直接毒啞我好了。”

豁出去了,她不信他會真毒啞她。

薛因夢微擡下巴張着嘴,一臉大義凜然。

誰知,他俯身親了下來,還直接來了最刺激的那種,上颚有什麽柔軟的東西掃過,她瞬間睜眼。

“……”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臉,那排小刷子一樣的長睫毛,它們翹地很是歡快。

他忽然睜眼,見她瞪着眼不由低聲罵了一句,“笨蛋,還不閉上眼睛。”

她的血槽空了,甚至想暈過去。

圓滿了,人生真圓滿。

上方紅布條在風中“嘩嘩”作響,脆地猶如笑聲。

他扣着她柔軟的腰肢将她整個人提了起來,緊緊貼在身前。

……

“教主,你是不是喜歡我?”薛因夢紅着臉,呼吸急促。她還是第一次和人接吻,而且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那感覺,一個詞,美好。

謝羽笙放開她冷聲道:“不喜歡。”

薛因夢大聲反駁道:“我不信,你剛剛親我了,你一定喜歡我,你就是傲嬌,我就喜歡你傲嬌的樣子,不要害羞啊,你親都親了,我都沒不好意思。”

她腦子一熱就開始放肆,然而她忘了一件事,謝羽笙是個用毒高手,想幹嘛就幹嘛的那種,她在他面前顯然還是太嫩了。

就在謝羽笙轉身的時候,薛因夢只覺得嘴裏進了一顆藥丸,下一秒,她又說不出話了。

“嗯嗯嗯!”

“我說過,你的話太多了。”

謝羽笙走得潇灑,白影翩然,他喜歡聽她說話,但不代表她可以窺探他的心事。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

“嗯嗯!”薛因夢跑上前一把拉住了謝羽笙,好在周圍沒什麽人,大部分人都去看武林大會了,而少部分人在茶館裏聽說書人說書。

謝羽笙低頭看着臂彎處的手,視線往上便看到了薛因夢喜感十足的臉,她的眼睛很美,像一汪清泉,明澈透亮,但她此刻的表情不怎麽美,因為她急,做出的表情難免猙獰。

“想讓我給你解毒?”

他的聲音聽起來極度悅耳,大概是由于心情太好。

“嗯!”她用力點頭,然而換來的卻是他的一聲輕笑,爽朗地不像他。

“我只帶了毒藥,并沒有帶解藥,這一段路你得先閉上嘴了。”

他說地無比欠揍,薛因夢是想揍他,不過她暫時還不敢,盡管兩人之間的關系感覺上近了一步,可他怎麽說也是她的教主,地位不一樣,而且他武力值壓制,她暫時不敢放肆。

等到他徹底愛上自己的那天,也許自己就敢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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