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親弟弟搶我妻子
機關門開,寒關笑進入議事大殿,此時梁峥與謝羽笙正在棋盤前打得起勁,劍氣與掌風交錯,割地周遭空氣到處流竄。
寒關笑一見梁峥便想起了當年阮鳳竹慘死的模樣,霎時眸中瞳仁一縮,怒火攻心。他飛身往他背後打出一掌,梁峥與謝羽笙交手哪兒敢有半點分心,此時有人偷襲自然中招。
梁峥捂着翻湧的心口站穩後看向來人,他對面前這個人的厭惡不下于謝蒼海,“寒關笑,你還活着?”
寒關笑死地盯着梁峥,面上怒火比殿外石雕上的烈火還旺幾分,“笙兒,這裏交給我,你快去幫展戈。”
“好!”謝羽笙并不遲疑,再按一黑子便借力往殿門掠去。
他雖想親自為爹娘報仇,但眼下保住教內弟子才是當務之急。也不知展戈與冬茉舞兩人如何,即便是能撐下來,此刻也是負傷滿滿。
死亡之氣撲面而來,冬茉舞閉眼,準備替展戈挨這一劍,誰知面前驀然發出“铿”地一聲,卻是謝羽笙執劍挑開了梁雲朗的劍。
“教主……”冬茉舞睜眼大喜。
“噗。”展戈體力不支,吐出一口鮮血後單膝跪了下去,全身重量皆以長劍支撐。
“展戈!”冬茉舞連忙蹲下身扶住展戈,方才那生死一刻她已豁出一切,而今沒死才覺得生命可貴。
展戈側頭看向冬茉舞,虛弱道:“你真傻。”
冬茉舞含淚搖頭,水目流盼,稍顯淩亂的發髻更讓她添了幾分落魄美。
“哥,收手吧。”謝羽笙握劍的手微微顫抖,聲音裏夾雜着三分無奈七分懇求。
他對他的感情繁複地千絲萬縷,然而撇下他的愧疚逐漸蓋住了其他所有。他身為拜日教教主,萬萬不能讓他繼續傷害教中弟子。
“謝羽笙你總算來了。”梁雲朗同是執劍而立與謝羽笙相對,這場景像極了武林大會上那場比試,“你剛剛說什麽?”
謝羽笙喉間一滾,啞聲道:“梁雲朗,你是我的同胞哥哥,謝羽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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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雲朗勾着唇角嗤笑一聲,仿佛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謝羽笙,想茍活下去也別用這麽下三濫的招數。我是你同胞哥哥,你配麽?”
冬茉舞和展戈訝異地對望一眼。
展戈表示他并不知曉此事,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倆的外貌确實有幾分相似,這是不争的事實。他并非從小長在拜日山,而是拜日教新建之後被赤芒壇老壇主撿回來的。
冬茉舞對當年的記憶模糊了大半,她那時才三歲,還未完全記事,但她記得楊爺爺曾對她說過,謝羽筝死在了那場屠殺裏。
結果謝羽筝不但沒死還成了梁雲朗。梁峥暗中收養他定是為日後讓他們兄弟相殘,他好毒。
謝羽笙神色複雜地看着梁雲朗,心頭愧疚更甚,“你不記得當年的事了?”
當年?
梁雲朗腦中閃過一簇微光,快地他沒來得及抓住,他壓下心頭那點不安的跳動,厲聲道:“要動手便快,我不想跟你廢話!上次是我輸了,今日我再同你分個高低。”
“你不信可與我滴血認親。”
“沒這個必要,即便我是你哥哥又如何。親弟弟?”梁雲朗冷笑一聲,視線愈發狠厲,“在我成親之日帶走我妻子,讓我在全江湖面前丢盡臉面,這是親弟弟幹的事?謝羽笙,奪妻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定要殺你洩恨!”
梁雲朗語畢便與謝羽笙打在了一處,他是氣急,出手快而狠,卻無章法。
久戰之後的梁雲朗自然打不過謝羽笙,而謝羽笙出于愧疚并沒下手,只是一味地躲。
他已愛上薛因夢,縱然心中再有愧于梁雲朗也不會将她讓出。
冬茉舞艱難地扶起展戈,廣場裏的人幾乎全倒了。之前厮殺是江湖中人居多,幾個機關之後正好相反,不過梁峥那邊剩下的全是高手,且有一半進了議事大殿。
忽地一道劍光閃現,鄒泉流揚劍沖來,冬茉舞剛提起長劍便被他打了出去。
“是你……”鄒泉流看清冬茉舞後心痛非常。
他還清楚地記得武林大會那日,她嘲諷自己忽視自己,但他心裏依然有她,畢竟這臉可是美女排行榜上的第一。他一對上她,手便軟了,差點握不住劍。
“冬姑娘,你随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冬茉舞冷臉冷聲道:“我情願你殺了我。”
“你!”鄒泉流心頭流着嘩啦嘩啦的血。冬茉舞怎麽就這麽倔呢,他有什麽不好,他明明什麽都好,美中不足便是在武林大會上沒擠進前十。
他自幼習武以為這次定能拿個前十,然則他偏偏是十一名,“十一”,多麽殘酷的名次。大家都只記武林大會前十,十一算什麽,跟落孫山有何區別。
“你愛上這個男人了是不是,好,那我先殺他再帶你走。”他說罷擡手往展戈刺去。
白駒過隙間,展戈一把将冬茉舞推開,謝羽笙與梁雲朗交手時也沒落下展戈他們。察覺身後殺意一起,他趕忙隔開梁雲朗回身一刺,碎夢從鄒泉流頸後穿過。
謝羽笙快速抽出長劍,劍身一抖,上頭便再無半點血跡。
梁雲朗橫劍削來,謝羽笙當即往後一仰擡腿踢在他手腕上。兩人再次糾纏在一處,長劍與長劍不住地交擊低吟。
四處逃竄的正派人士全往山下奔,只有少部分還留在山上與拜日教人周旋。有了毒煙助攻,武功一般那些人實在不足為懼。
謝羽笙喊道:“你們倆快走。”
“教主自己小心。”冬茉舞立馬扶起展戈往後山走。
陰老五見展戈往小道上去,舉起鐵錘便躍了過來。謝羽笙旋身閃到展戈身後擡劍抵擋那一擊,碎夢直直撞上堅硬無比的鐵錘,他只覺虎口發麻,震地手腕也有些疼。
梁雲朗見狀手中動作一慢,這時又來兩位掌門從不同方向攻向謝羽笙,謝羽笙足尖一點鐵錘往上躍起,身如游龍一般繞到了慕容歌身後。
陰老五的武功只比梁峥差一些,其他掌門的實力也不差,謝羽笙想勝幾人自然難,但逃命絕沒問題。他只守不攻往後退去,有意無意将梁雲朗和幾位掌門引入議事大殿,這幾個都是高手,兩三個還好說,一起圍攻他還真對付不得。
殿內,寒關笑與梁峥等三人交手,暫未有敗勢,圍攻謝羽笙的三人見梁峥支撐不住便全往那兒掠去。
誰在乎梁峥死活,他們更想坐武林盟主的位置。
“笙兒快打破焚龍球!”寒關笑最後看了眼梁雲朗。這是他的兒子,親生兒子。
梁峥是養育了梁雲朗十幾年,但他非死不可。這幾人都是武林排名前幾的人物,笙兒一人難以對付,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由他拖住他們。
謝羽笙翻手一掌将正欲往前的梁雲朗打出殿外,他随後也跳出了殿外。
“師父……”
他将幾人引到殿裏也正有此意,但他想救寒關笑出來,衆人一聽那三字便往大殿門口逃。
寒關笑不敵幾人中掌後吐出一口鮮血,他朝着謝羽笙大喊,“笙兒!”
謝羽笙揮手将醉夢擲出,銀光一現,碎夢直直飛進殿門正上方的琉璃球上,“啪”琉璃球碎裂,一道厚石門轟然落下,隔斷了裏頭和外頭。
“義父!”梁雲朗忙不疊起身沖到石門上拍打,他使勁擡着石門,喊地撕心裂肺。
謝羽笙站在原地,眉間蹙起壓了一道折痕。他終于報仇了,可師傅死了,梁雲朗的生父死了。
“謝羽笙!”梁雲朗像是瘋了一般往謝羽笙打去。
謝羽笙連退幾步避開他的招式:“梁峥是你的殺父仇人!”
“你閉嘴!你殺我義父,我要他報仇!”
後山一片冷寂,只聽冷風在空中呼嘯。
展戈與冬茉舞體力不支跌在古墓口。
薛因夢在墓道裏來回走着,她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聽得有人打開墓門急忙拿出發間銀針。
“是我們。”冬茉舞出聲。
“茉舞姐姐!”薛因夢立即上前扶過展戈往主墓室走,“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展戈開口正要回答,誰知道教下地面一震。
薛因夢扶着石壁站穩後問:“怎麽回事,地震了?”
“噗。”展戈被這一震震到了五髒六腑,當即噴出一口鮮血,“不,是焚龍球碎了。”
冬茉舞聞言面上血色盡褪,顫聲道:“教主,他,他……”
“什麽焚龍球?”她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據說是封門的東西。“你的意思是,他們全被關在議事大殿裏頭了?”
“不。”展戈無力地搖了搖頭,蒼白的眉眼間瞬間變得沉重起來,“議事大殿裏設有多道機關,只要焚龍球一毀,裏面便會有火油流出,再噴火,将殿內之人燒地一幹二淨。”
“我擦!”薛因夢一聽這話哪兒還忍得住,她此時根本顧不上問空間站,她只想飛到謝羽笙面前。
“因夢!”冬茉舞轉頭便想去追薛因夢,然而展戈拉住了她,“你別去,外頭危險,我去。”
“不行,你受的傷已經夠重了。”冬茉舞眼中被擔憂彌漫,泫然欲泣。
“我沒事,聽我的。”展戈怕冬茉舞執意要去便點了她的穴道,他彎氣嘴,淺淺地笑着,“我不會死,我會留着最後一口氣走到你面前。”
冬茉舞哽咽道:“你死了我絕不獨活。”
她的話并未讓展戈停下。
冬茉舞這時才明白展戈對于自己的意義是什麽。
展戈與謝羽笙的性子不同,處事方式也不同,他只願她好好的,即便自己去死。
而謝羽笙的行事風格要偏激一些,若是自己能活,他會帶着薛因夢一同活下去;若是自己要死,他會拉着薛因夢一起死。簡單來說,這種行為就是“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薛因夢出了古墓一路狂奔,如果他真的葬身在火海裏,那她分分鐘自殺開下一局。
謝羽笙,你可千萬別丢下我……
“義父……”
薛因夢趕到廣場時看到的卻是這樣詭異的一幕,梁雲朗整個頹然地摔在地上,謝羽笙一臉痛苦地站在議事大殿門口。
“謝羽笙!”薛因夢大喊一聲。
謝羽笙回頭。
兩人視線相觸,這一眼看得薛因夢眼淚直流,她從來沒覺得活着是一件這麽美好的事。
她現在就想說一句,“活着真好,和他一起活着,好中之好。”
“夢兒?”謝羽笙與梁雲朗同時喊了一句。
薛因夢撒開腿往謝羽笙跑去,她猛地撲過去抱住他,抱得緊緊的。“教主……教主……”
這場面對于梁雲朗來說簡直就是迎頭暴擊,怒發一萬點傷害,直接将他打地毫無還手之力。
“不是讓你待在古墓裏麽?怎的出來了?”謝羽笙輕輕拍着她的背,對着趕來的展戈點了點頭。
“副教主說焚龍球一毀你們都會被困在裏面,還會被活活燒死,那我怎麽忍得住。還好你沒事,你沒事就好,我剛才吓得腦子一片空白差點自盡,騙子……”
薛因夢又哭又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在謝羽笙身前,哭着哭着又埋在他懷裏汲取他的心跳平複心情,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梁雲朗。
梁雲朗:“……”她眼裏根本沒有自己。
“我沒事,別哭了。”謝羽笙難得如此溫柔說話,他揉了揉她轉向梁雲朗,“哥,我說的都是真話,你不信可以問夢兒。”
梁雲朗握劍站起,他盯着兩人譏笑道:“我不信,她說的話更不可信。”
薛因夢擦着眼淚對上梁雲朗,她剛剛太關注謝羽笙把他給忘了。
“梁雲朗,你們真是親兄弟,你一點都不記得兒時的事了?是不是梁峥對你做了什麽?”
“你胡說!”梁雲朗本就蒼白的臉泛起了黑氣,關于兒時的記憶他腦中一點都無,盡管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零星畫面,他只記得最開始的記憶,他在梁府醒來。
梁峥笑着對他說,他是他的義子。
這十幾年裏,唯一讓他有過疑慮的便是一句話,他曾不止一次聽人說他與謝羽笙長得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