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如琢如磨
臨近傍晚。霍湘震和吳積白都回來了。兩人給樓轅打探消息就是一整天。只是中午回來歇息過。事實上中午回來的那一趟也不是什麽休息。主要是霍湘震挂心樓轅有沒有好好吃午飯好好睡午覺什麽的。回來一趟伺候一下小貓兒。
對此吳積白只想說。貓奴真可怕。不過雖然霍湘震沒說。但是他看出來藿香應該是在小樓這裏占到什麽便宜了。不然看起來也不應該是這麽個“我欠他的我就該伺候他”的表情。
且說現在。兩人回到了客棧。吳積白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被這個重色輕友的藿香拽着去找樓轅了。說拽着也不貼切。是踹着。因為霍湘震回到客棧之前。就想着給樓轅準備晚飯。所以現在是端着放了三個人份的晚餐的托盤的。騰不出手拽吳積白。就改成擡腳踹吳積白讓他開路了。
“烏雞你快點走。”霍湘震這還催促着。嫌棄吳積白慢。“暮皓等着咱倆回去呢。”
麻痹熱戀中的男人真是死了比較幹淨。吳積白暗暗咬牙切齒地想。當年我跟我媳婦也沒這樣啊。藿香個死宅男真是不彎則已一彎煩人。
不過很明顯。主要被煩的樓轅小壞貓倒是一點都不覺得霍湘震這樣有多煩。反倒挺享受。從那個看見霍湘震就真心笑起來的臉上就能看出來。
吳積白這次也沒敲門。在前面直接給霍湘震推開了門。霍湘震端着盤子進了樓轅房間。還順便白了他一眼。大概是責怪他不敲門。打擾了樓轅就不好了。而一直坐在桌邊安安靜靜看書的樓轅只是擡頭看了一眼。見到霍湘震。唇角有個一閃而逝的笑。也并沒有說什麽。
吳積白還是很清楚的。樓轅的笑分兩種。皮笑肉不笑和真心的笑。通常為了禮數。他對着所有人都是前者。少數情況下才是後者。藿香比較遲鈍。吳積白卻看得出來。樓轅對着霍湘震的笑基本都是真心實意的。雖然會一閃而逝。但是往往是發自真心。
啧啧啧。這才叫差別對待。
吳積白搖搖頭。哎呀喲這對夫夫的世界诶。真是一般人理解不了的。柔情蜜意這叫一個酸。
這次是帶上了吳積白。三個人的晚飯。吳積白怒當電燈泡。還好這頓飯比較接近案情分析會。沒機會讓他照明。
樓轅見他們來了。把書卷放回了葛囊裏。又給霍湘震和吳積白倒上了茶。等兩人都坐了下來。才問起來:
“怎麽樣。今天都問到了什麽。”
霍湘震一邊把碗筷遞給樓轅。一邊道:“沈真人在這裏待了有一段時間。接近一個月。這一個月裏他一直在打聽獨龍壇的事情。還有……”他略一猶豫。放低了聲音。“還有這客棧的父女兩人的事情。”
樓轅眼睛微微一眯。不出所料的感覺:“沈伯伯都打聽到了什麽。”
霍湘震這時候扒了口飯。吳積白便接着回話:“關于獨龍壇那些我們直接找阿貓阿狗要卷宗去了。他們倆一會兒來送一趟。然後你那個玉葉子。讓阿貓阿狗拿去給竹夜清看了。還有關于這個客棧老板的……”
他沒說完。門被敲響了。
霍湘震幹脆利落地放下了碗筷。起身去開門。門外卻不是阿貓阿狗。而是竹夜清一人。
他依然是戴着面具的。見室內三個人都在吃晚飯。便微微拱手:
“叨擾了。”
“沒事。進來吧。”樓轅微微颔首。雖然趕在別人吃飯的時候來有些尴尬。但是礙不過他要說的事情實在重大。竹夜清便也不再客氣。急急忙忙進了室內:
“樓公子……”
“這麽着急是有什麽大事。關于那塊玉的。”樓轅打斷了他。問。
竹夜清還沒開口就被他猜到了。不由自主一愣。樓轅便放下了筷子:“一頓飯晚些吃也沒什麽。還是正經事比較重要。說吧。那塊玉有什麽問題。”
霍湘震倒是明白這小貓的想法。提前說出竹夜清的想法就是想證明一下自己很聰明而已。沒什麽別的意思。竹夜清一個巫彭。怎麽也會比阿貓阿狗兩個忙。親自來找他肯定是大事;再加上最近和竹夜清有聯系的事情也就是這個玉葉子了。很明顯就是那個玉葉子有什麽問題。所以竹夜清才親自來找樓轅嘛。
這個争強好勝心理嚴重到幼稚的小貓啊。霍湘震也不知道自己該給他一個什麽表情。
好在竹夜清并不知道他未來大舅子是個這樣的半妖。只是先把那片玉葉子放在了桌上。樓轅見了。又将它拿起來細細端詳。想看看竹夜清在上面做了什麽工作。
而竹夜清已經開始了恪盡職守的彙報工作:
“這個玉葉子。裏面有蠱蟲。”
樓轅一擡手就把這葉子扔回了桌上。霍湘震見狀從懷裏掏出了手帕遞給樓轅。樓轅順理成章接過來。蹙着眉擦手。蟲子什麽的最讨厭了。
霍湘震無奈搖搖頭。可能這個小貓真是被養的太好了。簡直是嬌貴。這麽作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吓跑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的……不過這麽一想也挺好啊。那小貓就只能跟他過一輩子了。嗯。不錯。還得慣着。
全程讀取到霍湘震想法的吳積白捂臉。深感無力。貓奴真是不一樣啊不一樣……
而無辜的圍觀群衆竹夜清則是完全不懂這三個漢人在想什麽。只是繼續道:“樓公子。沒關系的。這個蠱蟲不會那麽容易醒過來的。”
樓轅慢悠悠看了他一眼。小眼神裏數不盡的怨念。
竹夜清可能是被寒到了。趕忙竹筒倒豆子一樣幹幹脆脆道:“這個玉葉子裏面藏了金線碧血蠶。封在裏面。輕易不會有動靜。”
輕易的意思是……樓轅微微眯着眼睛看他。竹夜清便趕快給這位全天下最難伺候的半妖大人補上後面的話:
“這裏面的金線碧血蠶被封在玉葉子的中心。是鳴泉杖響動我才特意詳細檢查過的。這個不是玉。只是一種仿造玉石的手段。就是為了封住裏面的蠱蟲。這是獨龍壇慣用的手段。”
信息量有點大。霍湘震和吳積白都得慢慢消化。沒想到樓轅的腦子倒是快。直接開口了:“你的意思就是。首先這玉石是假的。只是獨龍壇暗殺的一種道具;第二。這假玉裏面是哪個什麽金線蟲子。是麽。”
“金線碧血蠶。”竹夜清重複了一遍。就見樓轅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疑惑神情。不等他問。樓轅自己就說了:
“為什麽我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霍湘震深以為然地跟着颔首:“的确。很耳熟。”
原來他們兩人是在想這個。竹夜清弄明白了這一點。終于發揮了一把智力上的作用:
“樓公子。你們忘了。當時在渝州城。那只貓的身上就養着金線碧血蠶。”
這下樓轅和霍湘震真是想起來了。樓轅想起來的主要是螳螂劃破貓尾巴然後一堆蟲子掉出來的場景。霍湘震也還記得那一坨蟲子其實是一條的這種重口味事實。
吳積白并沒有開口問。安安靜靜聽他們說就好。他就當過劇情了。
樓轅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形。便問了竹夜清:“這個什麽金線碧血蠶……主要作用是可以控制人是嗎。”
竹夜清颔首:“對。因為這種玉是假的。所以在貼着人身。或者被蠱術驅動之後。玉料就會發生變化。裏面的蠱蟲複蘇。讓人中蠱毒。獨龍壇以前就用過這種手段。一開始我們并不知情。還是在禁書裏面查到的這些邪術。”
樓轅微微眯眼。又是獨龍壇。沈鹿鳴千裏迢迢把這個暗藏殺機的東西捎給他。是不是因為有人想用這種手段做什麽。如果是給他。是不是因為對方的目的是……樓家。
他身上有燼心的毒。所以其他蠱蟲不一定能近他的身。這麽說來讓他接觸到這個有蠱蟲暗藏的兇器卻也沒什麽。
樓轅眉梢微挑。對了。如果是暗害樓止至呢。控制了樓止至就是控制了趙宋軍力啊。或者是暗害陸滅明。那也是找宋朝壇。這麽說來當然是“趙宋有難”。
沈鹿鳴來南诏。是不是就是來阻止此事的。可是如果是這樣。他人在哪裏。
為什麽只留下了這個假玉佩。和莫名其妙的信息。
他的目的倒不是拯救什麽趙宋不趙宋的。他來南诏這一趟就是為了找到沈鹿鳴。沈鹿鳴對他有恩。他要報答;趙宋不一樣。趙宋……欠他的。所以就算趙宋被攻破。他也一樣無所謂。只要死的不是對他好的人。
竹夜清看樓轅在思考。自覺安靜。他不傻。看得出樓轅是在出神。想着別的事情。從那雙陰陽妖瞳裏面看得出來。他看的是很遠的地方。是回憶。
直到他收回了目光。輕輕笑着:“抱歉。走神了。”
屋子裏一片無言沉默。因為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就沒有人能接上話。樓轅只是笑了笑。又喝了口茶:
“這件事。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啊。”
越複雜。越有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