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海(三)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起床準備開始旅程了。

因為青海市地廣人稀,景點之間相距很遠,這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得耗在路上,以防萬一,還是早點出發好。

首先潘叔帶大家去了拉雞山。

“這拉雞山啊,是尕拉雞住的地方。”潘哥介紹道。

陸羽自聽到拉雞山的名字就咯咯笑的不停了,好一會兒才消停。過了一會兒,忽的又想起來,就有開始笑,她一笑,就惹得其他人控制不住跟着笑,潘哥也笑了兩聲,然後提醒道:“別笑太過了,一會兒到拉雞山,海拔可高嘞,高原反應就不好了。”

衆人這才止住笑,趕緊找別的話題轉移注意。

離開了城市,看到的只是群山和山間孤單的一條路。

群山起起伏伏,沒有浙江的山那般有柔和的曲線和蔥郁的樹木,而是有棱有角的,沒有高大的樹木,大多是草甸,不是富有生機的嫩綠、翠綠,顏色有些暗淡。

到了拉雞山上,大家短暫停留。下車前,潘叔囑咐大家不要奔跑,動作不要太劇烈。

四人一開始也是很緊張,像老年人一樣遲緩地動作着,見并沒什麽事,半點不舒服都沒有,就非常不能免俗地跳躍起來拍照——當然,舒銘是負責拍的那個。藍天白雲,群山連綿,景色十分開闊,完全沒有在城市裏那種狹小壓抑的感覺,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暢快,連舒銘都露出了笑容。

“後面的景色還要好看吶,你們這就激動了?”潘哥樂呵呵地笑着,說的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就跟鄉下人好不容易進一次城一樣,看什麽都新鮮。

大家沒有耽擱太久,上車後就繼續前行。

“是雪山!”陸羽指着遠處戴着白帽子的山叫道。

“這兒海拔高,雪山也多。這邊植被都是草甸。”許承安一絲不茍地科普。

不過大家沒怎麽理他,很快就被外面的動物吸引了注意力。

“牦牛!牦牛!”“馬馬馬!”“诶快看,好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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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銘看着變成小學生的三人,非常無奈,同時自己也不忘拍照。

“前面就是日月山了。”潘叔說。

“關于日月山有個故事,要不要聽?”許承安翻着攻略說。

“什麽故事?”陸羽配合地問。

“關于文成公主的。文成公主當初進西藏,路過這兒。這裏可是告別中原的最後一站,她是回首不見長安,心裏思念得緊,就取出她老爹送的日月寶鏡,在鏡子裏卻看到長安的繁榮景象,當下是悲喜交加。但她還要和親,不能被這感情拖住了步子,就毅然摔下寶鏡,裂成兩半後,東邊的成了日嶺,西邊的成了月嶺。”許承安選了主要的情節說給其他人聽。

“一言不和就摔鏡子233333”舒銘內心已經被奇怪的彈幕刷屏了。

“這個故事其實……挺沒意思的。”薛演道。

“故事呗,聽聽就好了。我覺得還是挺有意義的,公主很愛國。”陸羽說。

“文成公主啊,給我們帶來了青稞呢,要不然我們就一直吃肉了。”潘叔開玩笑道。

幾人下車拍了些照。日月山原名“赤嶺”,倒是挺貼切。衆人腳下踩着的土地一片赤色,難怪有評價“遠觀似火,近看似血”。不遠處的五色經幡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在聽覺上渲染出了一種孤寂感。

陽光愈發燦爛,陸羽用大披肩包住頭,拍照時倒真帶了些異域風情。

西北的幹燥不是蓋的。舒銘拍了些照,又幫許承安,陸羽他們拍照。

“舒銘,我們合照。”如今許承安再這麽說,舒銘都習慣了,自覺湊到他邊上,任他環住自己的肩拍照,不過面無表情這一點沒變罷了。

太幹燥,舒銘情不自禁的就舔了舔嘴唇。

“哎,別舔,這樣更容易裂。”許承安看到了忙制止,又從兜裏掏出一支潤唇膏說:“我給你塗潤唇膏,你應該沒帶吧。”

“嗯。”舒銘應道,心裏一愣一愣的,他倒是完全沒想到要帶潤唇膏。

許承安小心地給舒銘塗潤唇膏,他湊得離舒銘有點近,眼睛專注地盯着對方顏色有點淡的薄唇,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心跳有點快。是高原反應吧,他想着,卻有些不自覺地放輕了自己的呼吸。嘴有點幹,他努力按捺了想要舔嘴唇的沖動。抹完後,他退後一步,說:“抿一抿。”

舒銘之前因為許承安的靠近,有些慌亂,這會兒非常順從地抿嘴,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明明可以自己塗唇膏的啊,許承安不用這麽上手幫他的;而且這唇膏還是許承安用過的。

舒銘覺得有些尴尬,掩飾地咳了聲,說:“謝謝。”

“不客氣。”許承安蓋好潤唇膏的蓋子,将其塞進兜裏,覺得自己可能有些臉紅。

“上車吧,還要去鹽湖呢。”見大家玩得夠久了,潘叔招呼着。

四人上車,許承安主動坐到副駕駛座,不禁開始想着,為什麽自己先前就這麽直接出手幫舒銘塗唇膏了,而且心情還有些微妙……剛才塗唇膏時,盡管看着對方的唇,餘光卻看到對方的眼裏盛滿了自己,一眨一眨的好可愛……于是這一下他又突然想起了對方的女仆裝扮相,不覺有些臉紅。

到茶卡鹽湖的一路上,公路是幾乎沒有分支的,彎彎繞繞極多,有的路段甚至沒有專門的護欄;能開穩車的,也都是老司機了。索性潘叔這條路開的次數極多,車開得又快又穩,大家才沒覺得不舒服。

中途又路過倒淌河,因為這河是自西向東流的而得名。不過大家嫌熱,對這麽個景點也不是很感興趣,也就沒有耽擱很久,拍了幾張照就上車了。

在倒淌河鎮解決了午餐。這邊的米飯是用高壓鍋蒸成的,好像特別香。盤子的直徑比上海的飯店裏那些盤子大多了,菜的分量也足,要不是潘叔事先提醒少點菜,四人沒有按照在上海的習慣點五六樣菜而是只點了三菜一湯,這頓飯肯定會有浪費。

吃飽了重新上路,大家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路上又路過了一片油菜花田。花開得正盛,目之所及都是金色的小花,像撒了一地的小金塊。四人下車又拍了不少照,陸羽留戀在花叢中完全不想走。要不是潘叔說以後還能看到,他們都舍不得離開了。

“前面限速了,因為是動物通道。”潘叔介紹道,大家清醒了不少,都往車窗外看。

果然,遠遠就看到一群牦牛目中無人地過馬路,潘叔以龜速向前蹭着,待一大群牦牛都過了馬路才加速。

“還挺好玩。這樣保護動物的措施挺好。”許承安說。

“這些牦牛可不好惹。我們限速也不全為了保護它們,其實也怕惹了它們,一群牦牛能把車都頂翻,我們這種小車完全不夠看哈。”潘叔笑着說。

“這麽厲害?”許承安吐吐舌頭。

下午時分,潘叔開小路帶大家上了南山,在山上看青海湖。

南山上的觀看角度很好。潘叔說,并不是每個司機都會帶游客來這裏看的。

在陽光下,青海湖的湖水呈現深淺不一的藍,天空也是碧藍的,兩者互相映襯着。在遠處看不清湖的細節,只能徹底地感受着一片耀眼的藍色。舒銘只覺得自己的心靈都被這片美麗的藍色洗滌了。

連綿不絕的山,暗綠色的草灘,星星點點的羊群,怎麽都看不夠。

陸羽一邊拍照,一邊笑着抱怨:“手機內存都要不夠了。”

大家玩了半個多小時,潘叔招呼大家上車:“還要去鹽湖的,晚上咱住青海湖邊上,明天還有得玩呢。”

大家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總算是到了茶卡鹽湖。茶卡鹽湖是柴達木盆地裏的天然結晶鹽湖,鹽值高,顏值也高。

茶卡鹽湖被稱為中國的天空之境。看網上的圖片,鹽湖像一面鏡子,印着碧天白雲,高山綠草羊群,人在其中,仿佛誤入童話世界。大家對于美景都非常憧憬,只希望路別那麽長。

拐進了景區,首先看到的是非常大型的鹽雕。鹽雕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雖然對其外觀不予評價,但對其體積還是要點個贊的。

這會兒雲開始聚攏,一大片一大片的雲令太陽照得不那麽令人難受。絲絲陽光從雲層的縫隙中漏出來,灑在湖面上,金閃閃的,更添美感。

“我們運氣真好!”許承安的聲音中是滿滿的驚喜,“天氣不好的話就沒這麽好看了。”

大家租了靴子向湖中人少的地方走去。先是走過一片泥濘的地方,因為來的人多,入口的地方就被踩的泥濘不堪。在這段路大家走得是深一腳淺一腳。舒銘租的靴子稍微大了一點,好幾次腳□□了靴子還陷在泥裏,其他人看得直笑,陸羽笑的厲害差點沒一頭栽到泥裏。

總算是到了人少點的地方。空曠的湖面,映着天空和人,看湖中倒影,人好似周身雲霧環繞;遠觀旁人,只覺那人似是立于一方仙境,美得難以形容,若是不看人的倒影,就有種到了一個神奇的倒着的世界一般。這般美景一點都不辜負期待。

他們脫了靴子赤腳踩在鹽上。這裏水淺,有些地方的鹽都露出了水面,踩着不太平整,感覺有點怪怪的,不過也不是那麽難受就是了。

之後又是各種拍照。可惜照片并不能把美景完全複制下來。

他們沒有坐小火車,不過拍了一下軌道。穿梭在雲裏的軌道綿延到遠方,軌道的盡頭是可愛的小火車,還是有種文藝味道的。

為了趕上看青海湖的日落,雖然不舍得,他們還是離開了茶卡鹽湖。

青海的日落很晚,到晚上八點多了,太陽才有下落的趨勢。日落時分,車子已經開到了黑馬河,這也是晚上住宿的地方。

“在上海,這時候,天都黑透了。”許承安感嘆道。多麽奇妙,只是差了幾個時區,就在一個本應是黑夜的時間點看黃昏。

大自然真是一個卓越的藝術家,她掌控着色彩,雲層被塗得斑駁,金色青色紫色……卻不甘于靜止的畫面——風吹動水面,波光粼粼,每道波紋都是印了陽光的小鏡子。在人們一直以來的印象裏,日落都有點悲壯的色彩,就像征戰一生的将軍,到了人生的盡頭,也是疲憊不堪;當初在西塘看到的日落,美則美矣,但真是帶了點頹廢感。但這裏的日落,卻更絢爛,似乎是太陽不甘心地想要在最後時分釋放所有光和熱……太陽慢慢下落再下落,天空中出現了豔麗的紅色晚霞,水面上的藍色也被太陽染出了大片的紅。太陽接近了水面,越近,紅色就越鮮豔,擴散得越遠。終于,太陽咕咚一下沒入了水中,水面上只殘留了晚霞的紅色和金色的倒影。

像是從茶卡鹽湖的夢裏醒來,一不小心,又跌進了另一個絢爛的夢。

吃完晚飯,把東西放到旅館,天已經黑透了。四人沒有立即休息,因為這時候的夜空實在是不該錯過。

漆黑的天幕上,綴滿了繁星,數都數不清。星子們看起來離人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

上海絕對沒有這樣的景觀。幾人也不嫌棄地上髒,直接躺下看星星。就算是不知道那些是什麽星座,但看着這些星星,什麽也不想,也覺得惬意無比,時間的流速都感受不到了。

現在看到的那些星星,可能是它們幾千年、幾萬年前的樣子,而現在的他們,又是什麽樣子的?甚至,也許它們現在就已經不存在了……

回到旅館,舒銘先洗漱完,躺到床上看動漫。雖然一天基本上都是坐車沒什麽運動量,但不得不說還是覺得疲憊。

許承安洗漱完出來時,看到舒銘看着手機非常投入,就湊過去問:“在看什麽呀?”

“啊!”舒銘低呼一聲,差點直接把手機丢出去,上身猛地坐直,額頭撞上了許承安的肩。他正看一部有些恐怖的番,氣氛渲染得非常到位,馬上就會有一個驚悚的情節了,舒銘的身體和神經全繃緊了,結果就被湊過來的許承安吓了一跳。許承安也被舒銘的反應下了一跳,本來是一手撐在床上,結果就被舒銘投懷送抱了。

這下就有點尴尬了,兩人分開點距離,許承安又問了一遍:“你,在看什麽呢。”

舒銘忙答了。兩人都有點心神不寧,不約而同想到白天的塗唇膏的事。

“你……”你是不是gay?舒銘有點想問,還是忍住了。如果不是,會很失禮且尴尬吧。

“怎麽了?”許承安見舒銘欲言又止,問。

“沒什麽。我繼續看了。”舒銘又開始看手機,但這次有些難以集中精神,一下子也不覺得恐怖了,反而有點索然無味。

“嗯,看完早點睡。”許承安說着爬到自己的床上,沒有直接睡,也是拿出來手機,鬼使神差般的,打開了相冊,一張一張得看舒銘的照片。看到女仆裝的舒銘,他不可避免地心跳加速了,覺得臉都有點熱,如果女孩子長成那樣,完全就是理想型啊;再看平時的舒銘……心跳沒有平複。自己這是喜歡上舒銘了?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許承安就被自己吓到了,難道自己的性向變了?他非常糾結地看向舒銘,對方正認真地看視頻,不時眨眼,睫毛撲閃撲閃的,許承安覺得像有一把小刷子拂過自己的心,癢癢的,但不讨厭。

許承安忙轉回眼,很快冷靜下來,自己需要觀察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舒銘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男生心跳加快,這,真的只是高原反應作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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