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翌日清晨。

趙爹一大早就帶着趙思登門拜訪, 兩邊對了一下細節,趙爹就又雷厲風行的去找文父提親了。

結果一如文羽穆所料,文父壓根就不知道文常氏做的事兒, 張玉福表面上看着還不錯他也就點頭了。

現如今出了此事,他自然是不肯同意, 登門将庚帖索要了回來,當場和趙爹定下了親事。

經此一鬧,不僅張玉福的醜事敗露, 就連文常氏也落個賣女兒的罵名,弄的文父很是沒臉,平日裏連話都不想跟她多說一句,正院更是不再踏足。

雖說文常氏不在意丈夫的寵愛,可連敬重都沒有了, 她的日子也不好過了起來, 不得不暫時收斂,不再去觸文羽穆的黴頭。

文羽靜也不再需要提心吊膽,在家安安心心的備嫁。

當然,此皆後話。

此時,文羽穆送走了趙爹他們, 開始給薛亦準備吃食。

昨日應了他要做山珍豆腐, 他特意去了一趟市場, 挑選了七種新鮮的山珍回來。

出門前, 還用豬骨,雞骨,鴨骨,以及火腿熬上高湯。

去了市場,除了買山珍, 還買了些上好的栗子,栗子燒雞也是他特意點了要吃的菜色。

雞仔卻是不用買,家裏的莊子上就養着不少,叫人送來便是。

買栗子時,看到還有賣松子的,顆粒飽滿味道香,他就也買了些,打算做些松子糖。

不光是薛亦,家裏兩個小的應該也愛吃。

唔,還有雨安。

Advertisement

他在山上寂寞,再給他送些糖去感受一下紅塵氣息,免得萬一佛寺住久了,一個不小心從此清心寡欲。

回到自家小廚房,他先将大廚房幫着斬好洗淨的雞仔加調料炒香,然後加水蓋上鍋蓋悶煮,随後又拿了個小鍋熬糖漿,準備做松子糖。

山珍豆腐卻是不急做,等高湯熬好,雞也悶煮的入味了最後再做,出鍋燴出來的才最鮮嫩爽口。

糖漿在小鍋裏逐漸化成琥珀色的糖水,冒出陣陣帶着甜香的白色霧氣,熏得文羽穆滿身糖味。

松子仁兒鋪在沾了冷水的竹板上,澆一層糖漿,再撒一層山楂粒,再澆一層松子仁兒,再撒一層烘幹揉碎了的月季花和菊花花瓣兒,最後再澆一層糖漿。

待稍稍凝固,再用沾了涼水的擀面杖輕輕壓實擀勻,等到半凝固了,再用刀切成四角的形狀,兩個尖尖的角,圓圓的肚兒。

晶瑩透亮的糖漿裹着松子仁兒,山楂粒和花瓣,好看又好吃。

他将糖粒分作三份,一份送去了正院,惹得兩個孩子樂呵呵的圍着他轉了許久,成就感滿滿。

還有一份用油紙包好,準備晚點時候送去給蕭雨安。

最後一份,則用一個墊着油紙的點心匣子裝了,留給薛亦吃。

做好糖,雞仔也悶煮的差不多了,高湯也吊好了,他将栗子加入鍋中和雞肉一起悶煮收汁,然後以高湯為底将山珍豆腐做好。

此時,栗子燒雞也收汁完成,一起盛出裝好,再打上兩碗碧梗米,一圓肚瓶米酒,和裝着糖的點心匣子一起放在個大托盤裏,穩穩當當的端到薛亦書房。

小滿守在書房外,見他來,殷勤的請安。

薛亦聽見聲音,還不等他敲門,就撂了筆,三步并兩步跑到門口拉開門。

文羽穆端着托盤進了書房,将一盤子美食放在靠窗的桌子上。

霎時間,書房滿是誘人的食物香氣,把個好好的墨香之地熏染成了紅塵俗地。

可惜的是,文羽穆不講究這個,薛亦更是覺得沐沐做什麽都好,所以他們并無任何惋惜愧疚,反而在書房裏開心的朵頤了起來。

“好吃。”薛亦吃的額頭冒出薄汗,黑亮的眸子閃着光看着文羽穆,“自從有了沐沐,我吃的好喝的好,身體都變好了。”

文羽穆笑着颔首,心說那可不,除了吃□□心,還有一天一滴靈露變着法兒的養着,身體不好簡直沒有天理。

薛亦見他不語,還當是不信,用完飯後擦了嘴,站到他面前比劃,“是真的,沐沐,你看我都長高了。”

“真的?”文羽穆微訝,起身與他比較了一下,“好像真的高了。”

他心中突然有點悲痛。

他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怎麽,身高永遠不夠高,身材永遠纖細,可能是骨架太小,以至于上限太低。

明明在靈露滋養的加持下,他身體倍好,無事一個人練練武更是進步飛快,怎麽就是長不壯實呢?

當然薛亦也不壯實,他也很瘦。可是他骨架長得好,寬肩細腰大長腿,本就比他高,現在又竄了一小截。

據目測,該有185了……

他面色糾結,半晌無語,卻見薛亦突然前進一步,抱起他的腰轉了幾個圈。

這是作甚?文羽穆有點懵了,突然抱着他轉圈圈是什麽意思?

薛亦眼裏帶着得意的笑,有點小驕傲的對他說:“我如今力氣也很大,可以輕易抱起你了。”

哦~文羽穆恍然,原來是還在糾結昨天夜裏他将他抱到床上的事。

他又被可愛到了,非常寵愛的道:“好,那以後你抱我。”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沒原則的昏君,不管薛亦做什麽他都有一種被迷昏頭的感覺。

“長高高了,給你獎勵。”他笑着道。

“什麽獎勵?”薛亦雙目放光,期待不已。

“你閉上眼,”

薛亦聽話的閉上。

“張嘴。”

聽話的張嘴。

文羽穆打開匣子,塞了一顆松子糖放進他嘴裏。

感受到嘴裏的甜味,薛亦睜開眼睛,砸吧了一下,失望的道:“我還以為有更好的獎勵,沒想到竟然用糖來糊弄我,我又不是青兒。”

文羽穆微微笑,“怎麽,我做的糖不好吃嗎?”

薛亦挑眉壞笑一下,道:“好不好吃,你也嘗嘗不就知道了?”

他說完,手臂環住他的腰往前一拉,猛的低頭吻了下去。

激烈的熱吻,唇齒舌尖的厮磨,甜蜜的糖果在嘴中交換,口腔中的每一寸領地都被狠狠掠奪,每一絲空氣都被攫取。

文羽穆愕然的睜大了雙眼,大腦逐漸缺氧,意識逐漸迷亂……

綿長而霸道的一吻結束,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呆愣着,胸口急促起伏,輕輕地喘着氣。

薛亦捧起他的臉,故作逞兇的道:“好叫你知道,我已經長大了,以後不許像哄小孩一樣的哄我,我要更有誠意的東西。”

文羽穆紅唇水潤微腫,眼中還帶着迷茫的水霧,往日的從容鎮靜不複存在,聞言雙眸怔怔的看着他,被谷欠.望蹂.躏過的模樣看起來可憐又勾人,令人不禁想想将他徹底征服是何種美麗的風景。

薛亦回味的舔了舔嘴角,覺得不甚滿足,嘴唇又貼了上去。

這次溫柔了許多,卻更細致。

這種溫柔的安撫顯然對文羽穆更有用,他漸漸緩了過來,心中苦笑,薛亦在這方面簡直無師自通似的,輕松就将節奏掌握,而他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他輕輕閉上眼睛,睫毛微顫,心中有些羞恥的意識到,方才那種激烈的親吻,竟是讓他不由自主的情動了。

他擔心薛亦會注意到,那就更加羞恥了……光是想想,他就臉紅心跳的,甚至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好在薛亦終究不是那種霸道到底的人,他進攻了一次以後,就偃旗息鼓,給他時間循序漸進的接受。

他輕輕放開了箍着他細腰的手臂,依依不舍的在他眉間落下一吻,喟嘆道:“糖也沒有你甜。”

文羽穆白了他一眼,“那你別吃了。”

薛亦碘着臉笑道:“那我吃你?一個吻代替一顆糖,我是願意的。”

文羽穆羞惱的道:“不吃便是什麽都沒有了!”

“唉。”薛亦失望的嘆氣,“好吧。其實糖也是很好吃的,畢竟是你親手做的,只比你差一點。”

文羽穆敗退,論不要臉,他真是比不過薛亦,這家夥就是個假高冷。

“真該叫外面說你冷傲的人看看你現在的嘴臉。”他惱然道。

薛亦一撩袍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懶懶的搭着椅背笑道:“此乃閨房之樂,我就是讓他們看,他們好意思嗎?”

“就是他們好意思,你肯嗎?”

文羽穆繃着臉收了餐盤,端起來便往外走,“我看你還是一個人靜心讀書吧,我要去一趟雲崖別院給雨安送松子糖吃。”

他腳步淩亂,頭也不回的出了書房。

薛亦扶着臉看着他背影消失,又幸福的回味了一番方才的滋味,心中嚎叫,什麽時候才能圓房啊!!

比起吃美食,他更想花式吃沐沐。

哎。

他嘆了口氣,看向書桌上的一塌書,一翻,裏面露出一本不和諧的冊子,圖文并茂,春色無邊。

……

文羽穆将餐盤放到廚房,又取了包好的松子糖前往雲崖別院。

上了山,蕭雨安熱情接待了他,邀請他小坐飲茶。

文羽穆欣然答應,和他一起落座在院中石桌前。

蕭雨安打開油紙包,捏了一顆糖放進嘴裏,笑的眯起眼睛道:“好甜呀,我很小的時候吃過,後來就沒再吃了。不過小時候吃,也是買來的,沒有你做的好吃。”

文羽穆動作熟練地洗茶,泡茶,氤氲的熱氣升騰在茶壺上方,茶香和糖果香混合在一起,好聞的緊。

他給蕭雨安斟了一杯茶,道:“喝點茶清清嘴,糖還是要少吃,以免壞了牙。”

蕭雨安結果茶杯,雙手捧着啜飲,模樣十分乖巧可愛。

文羽穆道:“你用了藥,腿可感覺好些了?”

說起這個,蕭雨安眼裏浮現出激動,感激的道:“藥效極快,雖有些痛麻,但忍忍也就過去了。”

文羽穆想起薛亦當時痛的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的模樣,再看看他昳麗瘦弱的面龐,不禁道:“治病艱難,若是有人在身旁陪着會好許多,怎麽你獨自求醫,卻不見你夫君呢?”

蕭雨安眸色黯淡了下去,垂着眼睫道:“我和他雖然相敬如賓,但與你和薛亦是不同的。”

“他除了我,還有別人……”

文羽穆訝然,蕭雨安身邊這麽些皇家暗衛,據說都是那位郡王爺派來的,顯然是很愛護妻子怕他出事,沒想到竟然——。

他抱歉的道:“是我失言了,我不該問的。”

蕭雨安苦笑着搖搖頭,“我們之間也沒什麽不好說的,無非就是那些事兒,我以前看不開,我恨他嘴上說着心裏只有我一個,可是明明知道我的腿是沈側妃所害,他卻只是輕輕揭過,說她是太後派來的人,不好處置,叫我稍加忍耐。”

“哈……”他笑中已帶了淚,“我恨我自己真是傻,我為了他一直忍一直讓,到頭來我的忍讓都成了理所當然,我失去一條腿,他還叫我忍。”

“都說忍字心頭一把刀,我的心都在滴血,可是他看不到,他看不到……”

文羽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了,情關難過,不是幾句勸慰就解決得了問題的。

好在蕭雨安只是短暫的發洩一下,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擦幹了眼淚強笑道:“讓你見笑了。”

文羽穆道:“我不是見笑,我是見憐。雨安你哭起來很好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蕭雨安嗔他一眼,“你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移情別戀,然後橫刀奪愛了。”

文羽穆尴尬的住了嘴。

他以往一直覺得自己挺會說話的,現在突然覺得他可能高估了自己。

他僵硬的轉移話題道:“我還有事同你說呢,我們打算十月初就啓程前往京城,到那時你的腿應該也好了,可要同路?”

蕭雨安有些糾結,最終還是搖搖頭,道:“我暫時不想回去,在這裏更清淨些。”

“對了,還有我的腿痊愈了的事,還請你幫我保密,我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

文羽穆點點頭,“好,我省的了。”

蕭雨安又笑道:“你走的那日我去送你,還有臨別禮物要贈與你。”

文羽穆笑應了,“那我等着你的禮物。”

他們言笑晏晏,躲在暗處的暗二對暗一說:“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這又是我見猶憐,又是十八相送的,王爺頭頂好像綠了。”

暗一:“……”

我是說笑的,說笑的你懂嗎?!

暗二戳了戳他,“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王爺?”

暗一咬牙,“身為暗衛,不能編造事實,添油加醋,十八相送是個什麽?不許記!我們只需要如實上禀就行了。”

暗二哦了一聲,心想,如實上禀都是帶着綠的。

“那我見猶憐這四個字記嗎?”他問。

暗一沉默了。

我的搭檔是個智障吧。

“記!”他臉色變換了半天,道:“希望王爺能有些危機感,最好親自來請王妃回去。”

暗二道:“是啊,王爺是該有點誠意了,還好薛夫人要和他夫君上京了,不然天長日久王爺頭發都要綠了。”

暗一很想錘死當初跟他提起這個話題的自己,綠什麽綠,他們王爺怎麽可能會綠?

他不想再聽見綠這個字了!

要是讓王爺知道是從他這裏傳出去的……

他打了個寒顫,不敢想不敢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