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們不僅認真了, 而且還一本正經的提要求。
“多加辣。”
“是極,肉也多加點。”
文羽穆一一應了,回去後果然按照他們的口味又做了一大鍋, 分裝好後送去了溫府。
這次他沒自己去,而是叫小滿跑了一趟, 送給了溫長寧。
他炒醬的時候,薛亦就在他旁邊轉悠,香辣的味道飄滿了整個院子, 将個雅致的庭院熏染的不像樣子。
薛亦用手扇了扇鼻子前的味道,說道:“聞起來就辣,他們真能吃的下?”
文羽穆翻炒着辣醬,随口道:“北地之人大多嗜辣,昨兒他們還吃的意猶未盡呢。”
“倒也是。”薛亦眼睛盯着翻滾的紅油, 忍不住道:“雖聞着辣, 卻一點也不嗆人,沐沐你的手藝真好。”
“我嘗嘗。”
他說着,取了旁邊放着的一雙筷子過來撈了塊牛肉丁,文羽穆用炒勺阻了他一下,“你呀, 明明不能吃辣, 卻又好奇, 仔細辣着了。”
薛亦嘿然一笑, 筷子避開炒勺,“無事的。”
他将牛肉放進嘴裏,“唔,好燙,好香, 好筋道。”
“嘶——嘶——”沒嚼幾下,辣椒後味竄了出來,辣的他臉頰通紅,眼角含淚。
文羽穆好笑道:“這次消停了吧。”
“小暑,快拿杯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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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亦接過水喝了一口,可憐巴巴的道:“更辣了。”
文羽穆一看,熱水,還冒着熱氣兒。
那可不更辣了。
不過這時節已經入冬,京城一日賽一日的嚴寒,也喝不得涼水。
他好聲好氣的道:“算啦,過會兒就不辣了,你且記得莫再好奇了。”
薛亦應了,過了一會兒果然不辣了,但是聞着辣味兒又有點饞了,他悄悄地摸起了筷子,夾——!
他自認為眼疾手快,其實文羽穆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只是看着好玩,所以不去阻攔他罷了。
薛亦又夾了一筷子雞肉丁扔進嘴裏,“唔,這雞肉是炸過的嗎,表皮好勁道。”
“嘶哈——好辣——更辣了——”
這辣椒是怎麽回事,明明吃不了,吃了還難受,可是他就是停不下來。
文羽穆看的笑死,他最後炒了一下,然後加入兩勺兌了靈露的水,說道:“現在要悶煮一會兒,讓所有味道中和在一起。”
薛亦替他攏了攏衣服,說道:“咱們只給他們做這一次,下次還要就将方子給他們。”
文羽穆道:“也好,幹脆這次就将方子一起給了吧,也不是什麽秘方。”
秘訣其實是靈露啊。
薛亦點頭,又道:“天兒越來越冷了,你少做這些活計,下廚也不要了,叫小滿去雇個廚娘,小暑支應着,也就夠了。”
“好。”文羽穆笑得眉眼彎彎,“都聽你的。”
辣醬焖煮好了,再翻炒一下,撒上一把白芝麻,澆一勺熱油,徹底完成。
小滿分罐裝好送走,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一個溫家的下人,手裏捧着兩個錦盒,說是溫長寧和謹言公子的見面禮。
文羽穆打開一看,溫長寧的是一把嵌着寶石的小匕首,巴掌大小,刀刃還挺鋒利,能用來片個肉。
不像他的魚腸,是用來殺人的劍。
不過到了京城後魚腸就被他封存了起來,有了這把掌心匕倒是也不錯。
南宮謹給的則是一座玉雕小盆景,正好放在空落落的床頭八寶閣上。
他們兩人給薛亦的則是一人一塊玉佩。
薛亦不滿的道:“這也太敷衍了,我就不值當費一點心思嗎?”
文羽穆笑道:“莫氣莫氣,其實是你我二人都不如辣醬。”
“好歹都很值錢不是?”
“對了,我有事同你說。”他收起禮物,斂容對薛亦道。
薛亦奇道:“什麽事?”
文羽穆道:“先是說想要想個法子開源,如今我倒有個想法,要同你商量一下。”
薛亦正色道:“好,你說。”
文羽穆取出一塊蓮花狀的石頭,說道:“我有一塊醴泉石,可使普通酒液化作佳釀,我打算去開個酒肆賣酒。”
這蓮花石其實是蓮花異寶的化身,那天他召出蓮花,正發愁如何給薛亦慢慢透露蓮花之事,所愁之事還是蓮花只能他看到,旁人是看不見也摸不着的,如何解釋都顯得有些牽強。
正發愁,就見蓮花倏然旋轉,化作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花座潔白,花瓣頂端火紅漸染,赤□□燃。
竟是幻化出了實體。
他有些驚喜,同時決定給先将蓮花奇石在薛亦面前露個面,然後再慢慢讓他發現奇異之處。
古來至今都有醴泉石的傳說,傳說可比這還誇張,石入水中便可化水為仙漿玉液,這個還要入酒才能提升一點品質,不算什麽。
薛亦毫不懷疑的就接受了他的說法,新奇的把玩了一會兒奇石,還去找了一壺酒來試驗。
文羽穆控制着蓮花不動聲色的沁出一滴靈露融入酒液,頓時酒香撲鼻,比之前濃郁香醇了一倍。
薛亦面露驚異,又有些緊張的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此異寶還是慎用,免得為你招來麻煩。”
文羽穆笑着親他一口,說:“你放心吧,我已想好了,只賣最好的佳釀,限量出售,多了不賣,且只賣女兒紅這一種酒,有人問起就推說有家傳秘方。”
薛亦道:“你心裏有數便好。”
“叫小滿幫你,熟了以後就交給他便是。”
“好。”
薛亦将奇石還給他,叮囑了一句,“你收好了,莫要這麽随便。蕭氏不是送你一個七巧玲珑鎖的匣子嗎?”
文羽穆微笑,“好好好,我省的了。”
翌日。
文羽穆帶着小滿出門考察行情,郊區有幾家酒鋪,專門釀酒供應東西二市那些客棧飯館,好酒沒有,但勝在量大。
他們的院子小,釀酒工序也麻煩,自己釀制實在劃不來,還不如大量購買,反正他用來主打的招牌是自家出的限量的,也不怕別人查到。
談價錢的事情交給小滿去做,貴些便宜些其實都無所謂,這些普普通通的酒再貴也貴不到哪裏去。
首批定了五缸,比飲水用的水缸小一半,但也要一個成年人很費力才能抱起,裝滿酒液後更是一人抱不動,須得兩人來擡。
這五缸酒都是不同的酒,一缸普通的女兒紅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定好酒,約好五日後來取,他們又來到西市坊。
京城的西市大多是吃喝玩樂,牙行古董書鋪這些一般都集中在東市,倒也分工明确。
西市上也不是每家鋪子都生意興隆,有些就不太好,可謂是:熱鬧都是別人的,自己店裏門可羅雀。
文羽穆轉了一圈,看中一家鋪面,在鬧市外圍,人流量可觀也沒有鬧市那樣吵鬧,獨門獨棟的。
現在是一家茶樓,裝潢老舊,生意寥寥。
他轉身出了鬧市,往東市而去,小滿不禁問:“少夫人,我們不在西市看鋪子了嗎?”
“我方才看您看中了那家茶樓,不若我去同那主人家談談?”
文羽穆道:“專業事,找專業人,我們上門去,那店家看出我們想要,坐起價怎麽辦?”
小滿撓了撓頭,應了聲是,還是不是很明白,知道看到文羽穆又來到四海牙行門口,這才恍然大悟。
進了牙行,上次那個中人還在店裏,一見他們便跑了過來,“客官,上次的宅子住着可還滿意?”
文羽穆道:“滿意。我此次來,是有另一件事。”
中人一聽,喜眉笑眼的道:“您說,您說。”
“我看中西市的一家鋪面,但其尚有主人在經營,我不知他是否願意出售,希望你們可以代我說服他。”
“時間嘛,越快越好。至于價格,我希望能控制在兩千兩以內。”
“事成之後,我給你五十兩的酬金,你們牙行的抽水另算。”
中人一拍大腿,“好!爽快!敞亮!”
“您這事兒我應了,您盡管回家等消息吧,五天之內,保管給您辦妥了。”
文羽穆付了一百兩銀子當定金,帶着小滿回了家。
三日後,中人便傳來消息,說價格壓到了一千六百兩,店主人已同他們牙行簽了合約挂了單,店鋪的生意也終止了,現在人正在往外搬。
牙行的抽水是三個點,也就是百分之三,算下來是四十八兩,中人在這其中又只能得十分之一,也就是四兩八厘,比五十兩遠遠不如,也難怪那中人如此盡心。
看他前後兩次辦事都還靠譜,文羽穆索性将裝潢的事兒也交給了他,委托他找些好的工匠。
薛亦親自畫了設計圖,将小店布置的典雅精巧。
這一通折騰,足足花了兩千三百兩銀子。
也就是薛亦心大,由着他随便折騰,眉毛都不曾皺過一下。
酒鋪重新裝潢好後,挂了個新的牌匾:醴泉居。也是薛亦的字,端莊大氣,甚是吸引人眼球。
酒液早已運到他們所居的院中,酒樓買下來後,便又轉移到酒樓後院的庫房,鑰匙在小滿手裏,只有他和文羽穆能進去,其餘幫工等人,一律不得入內。
萬事俱備,醴泉居正式開業。
舞龍舞獅,敲鑼打鼓,惹得不少人前來觀看,很快店鋪前就圍滿了人。
酒樓不算大,約相當于現代的三層獨棟別墅,面積加起來四百平米,還附帶一個小後院。
雖說房價貴,但比起現代還是實在多了。
文羽穆取了一大碗水,滴入一滴靈液,然後将這碗水分作五份,倒入五缸酒中,稍微提升了一下酒的品質,由中等提升為中上。
而後他又單獨舀出來一小壇女兒紅,滴入一整滴靈露,霎時間酒香撲鼻,佳釀天成。
他将口封好,自己抱着這一小壇子酒,然後叫小滿帶着幫工分裝了五壇子其他的酒。
開業後,被吸引來的人群逐漸湧入店裏,先是被精美雅致的裝潢驚詫了一番,随後就注意到文羽穆擺在櫃臺上的五大壇酒。
此時酒壇子都還未開封,大家瞅了一眼,目光又被站在櫃臺後的文羽穆吸引。
他穿着罩紗袍,玉環束發,佩戴着玉簪,顯然是個嫁了人的花印。
時下對女子束縛不算大,除了閨閣中的小姐不能抛頭露面,嫁了人的婦人卻是無妨,許多鋪子都是男人在後面忙活,婦人在前面招呼生意。
至于花印,那就更寬松了,未成親前與男子無異,成親後也少有束縛,獨當一面無甚問題。
有人看他生的清雅纖細,便打趣道:“小娘子生的這麽好看,你家夫君竟然也舍得你出來賣酒?”
文羽穆道:“我夫君生的更好看,我不舍得他出來賣酒,所以只好自己來。”
衆人:“???”
這是什麽走向,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呢?
一時間調戲的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又有人問:“那你這裏到底賣些什麽酒?”
文羽穆将五壇酒開封,酒香濃郁,綿軟香醇,飄滿了整個酒肆。
“這酒倒還算可以,價錢幾何?”人群中還是有真正的酒客的。
文羽穆道:“一兩銀子一勺。”
他用來打酒的勺子類似于一個細長圓杯,上面帶着長長的柄,一勺酒不算少,通常三勺就能裝滿一個普通的酒壺。
也就是三兩銀子一壺酒。
“有些貴了,不過你這兒環境甚好,還有賞心悅目的美人可以看,貴些無妨,給我來一壺。”那酒客道。
文羽穆笑道:“客人莫急,我這裏還有一種鎮店的好酒未開封呢,看您也是懂酒的行家,不若來品鑒一番。”
“哦?”那酒客來了精神,“好,那就來看看你的鎮店好酒。”
文羽穆素手一翻,打開了一直不起眼的放在一旁的小酒壇。
極為濃郁香醇的酒香一經逸出,就像是王者橫掃六合一般,壓的其它幾種酒的香味毫無存在感。
再看酒液,如琥珀一般閃着光澤,澄澈迷人,勾的酒客的心直癢癢。
“好酒,好酒!”那人陶醉的吸了吸鼻子,“至少是三十,不,五十年的女兒紅!”
“什麽?五十年的女兒紅?”
“五十年,真的假的?”
人群一片騷亂,有人問,“小娘子,你這酒作價幾何啊?”
文羽穆淡聲道:“一百兩銀子一勺。每日僅售六勺。”
“一百兩?”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不斷,“你這是賣酒?你這是搶劫啊!”
“就是,一百兩,一勺,你怎麽不去搶!真是黑店!”
那先前說話的酒客回過神來,正想說一百兩一點也不貴,三百兩銀子就可得一壺如此佳釀,算貴嗎?
根本就不算!
他還未開口,就見文羽穆看向那說他開黑店的人,微微一笑。
“開店當月,半價出售,一個月後,這酒二百兩銀子一勺。”
說我黑是吧?
不好意思,我還能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