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陷

幾日之後,禮部尚書陸蘅的壽宴再次邀請藍滄海出席,藍滄海一如衆人所預料的,帶着宋子岳出席了。

當晚宋子岳一直臉色不太好,雖然他不動聲色,極力掩藏,但藍滄海還是看出來了,問他怎麽了,他總是說沒什麽。

晚上回來之後,不待藍滄海發問,宋子岳就先開口問道:“辰兒,陸蘅叫你出去和你說什麽了?”以當時的情景,他能猜到一二,現在只是想确認一下自己的想法。

“沒什麽。”

“她是不是想和你聯姻?”不然陸蘅不會無緣無故地讓她的侄兒列席,還特地引見了他和藍滄海。

藍滄海苦笑:“你怎麽看出來的?”

宋子岳冷笑了一下,“明眼人都看出的來吧,那小子一晚上眼睛就沒離開過你。”

雖然與商賈聯姻能鞏固自己的勢力,但是這陸蘅未免也太急進了一點,也不打聽清楚她藍滄海身邊是不是有人,就這樣理直氣壯地讓她侄兒橫插一腳,實在是有些失禮數。

看着宋子岳變陰沉的面色,藍滄海覺得有些好笑,“你生氣了?”

“我生不生氣又有何用?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那是禮部尚書的親侄兒。”

藍滄海沉默了,也讓宋子岳的心跟着揪了起來。

“算了!你什麽也別說了!”為避免聽到讓自己心碎的話,宋子岳打算單方面結束談話。

藍滄海突然得逞地笑道:“子岳,我逗你玩的,看你那什麽表情啊。”

“你……”宋子岳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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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我告訴你,”藍滄海收起玩笑,認真地說:“我的想法就是……我目前還沒有成親的念頭,起碼也要等藍字旗的事務步入正軌再考慮。而且,我必不會為達成任何目的而成親。若我要成親,我嫁的,一定是我真心實意想要嫁的人。”

這番話讓宋子岳喜憂參半,喜的是她對成親的堅定态度,憂的是自己想要迎娶她的日子遙遙無期。但他告訴自己,自己一定會成為那個藍滄海真心實意想要嫁的人!

“主子,藍辛有話想說。”

藍滄海擡眸看着藍辛,她很少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

“主子似乎太過信任宋司務了些。”短短幾個月,宋子岳已經從瓊宇樓的司務變成了藍字旗的二當家了,幾乎所有藍字旗的事務都要過他的手,這着實不是什麽好事。

藍滄海抿了口茶,笑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他,可是這幾個月子岳經手的幾筆買賣,哪筆賺得少了?他是我看着長大的,我還是信得過他的。”

“主子,藍家的規矩不能壞。”

“我知道,可是子岳這樣的人才,不用他是我藍字旗的損失。”

“主子可以像以前一樣重用宋司務,沒必要……”

藍滄海笑着打斷她:“我收了他的原因你還不清楚麽?你看這幾個月在府上見過明珠幾次了?你不明白嗎?子岳在,她就肯回家了。”

藍二小姐确實最近回家的次數多了,她也明白是因為宋子岳。

其實她有些好奇,藍明珠看上去好像并不是愛慕宋子岳,可每次卻都好像和他有很多話說一般。自從宋子岳住進來之後,她幾乎每天都回家來,這是藍滄海非常樂意看到的,她也不會去追究為什麽。現在的狀态,她已經很滿意了。

可是不知為何,藍辛每次看到宋子岳站在藍滄海身旁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像是一塊石頭壓在心頭,悶悶的,又不知從何說起。

“只希望主子沒有深陷其中而不自查。”

藍滄海喝茶的手頓了頓,怔楞片刻,輕輕微笑道:“這點自查力我還是有的。”

月亮悄悄爬上了樹梢,銀色的月光透過窗棂照在地上,映着床上一雙交纏的人影。淡粉色的床幔随着床上人的動作輕微搖動着,讓人心癢難耐。

“辰兒……辰兒……”

藍滄海頭發散亂着,眼中氤氲着一層薄霧,面上泛着一層微微的紅色。她看着自己身上男子,随着他的輕喃和動作,她覺得自己像是要被吸入到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

每次他在這個時候總是不停地叫着她的乳名,而他染上欲望微微沙啞的聲音,每叫她一聲,都讓她覺得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撓一下,癢癢的,酥酥的。

床上的搖晃不知過了多久,随着一聲低吼,男子叫着她釋放了出來,也讓她到達了頂峰。身上的人發出一聲餍足的深嘆,倒在了她身上。

二人還處在激情過後的微微顫抖之中,但都緊緊地抱着彼此,不願松開。

休息片刻,宋子岳抱着滿臉紅暈的藍滄海坐到了浴池之中。

他知道她的習慣,她不喜歡身上膩膩的感覺,愛清爽,所以每次激情過後她第一件事就是沐浴。他也養成了這個習慣,每次與她纏綿過後第一件事就是抱她去沐浴。

浴池之中,宋子岳一邊給她擦背,一邊輕輕地吻着她光潔的肩頭,呢喃道:“辰兒,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怎麽辦?”

藍滄海輕笑,不予作答。

“我無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辰兒。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握住腰上的那只手,藍滄海微笑回答:“子岳,我不會離開你的。”

腰上的手将她環得更緊,她的背貼着他寬闊的胸膛,這樣親密的距離,她幾乎可以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宋子岳把頭埋在她的肩頭,将臉埋進她的發絲之中,聲音悶悶的,叫了聲“辰兒”。

藍滄海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發出這樣悲哀無奈,還帶着些恐懼的聲音,側過頭去看他,卻只看到了他的頭頂,看不到他的眼睛。

“子岳,你這是怎麽了?”

宋子岳仍舊沒有擡起頭,“辰兒,你知道我有多怕這是一場夢嗎?這是我以前經常會夢到的情景。我每天都在祈禱這個夢不要醒,我總是怕我一睜眼,你就不見了。”

藍滄海沒有出聲,心下卻頗為震動。

那晚,藍滄海想了許久。男人的甜言蜜語她聽得多,卻沒什麽能真正打動她的,她也往往是聽過就忘了。宋子岳這番話她不知是真是假,卻不知為何足足實實地讓她記在了心裏。

藍滄海正在藍字旗的商鋪視察,藍辛在與一個小厮交談幾句之後,眉頭緊鎖地走到藍滄海身邊,小聲道:“主子,出事了。”

藍滄海轉頭看着她。

“那批貨被扣了。”

藍滄海一頓,“從琉球過來的那批?”

藍辛點頭,“是宋司務經手的,不知為何在泉州一入港就被官府扣了。”

藍滄海揮了揮手,“放心吧,子岳會搞定的。”

“主子,藍辛又要說你不愛聽的話了。”

藍滄海微微一笑,“你說。”

“最近港口那邊但凡是從海外過來的商船,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而這些基本上都是宋司務經手的買賣,主子,你難道就一點也不疑心麽?”

“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這……藍辛也不太清楚,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藍滄海笑道:“他不會的。”

藍辛眉頭緊鎖,她沒見過這樣的藍滄海,這麽多年以來,她都是冷靜睿智的。就算是爹娘屍骨未寒就有一大群長輩将她圍在靈堂上,要她交出父親留給她的田契地契藍字旗的金庫鑰匙,她都臨危不懼面不改色,一一應對。只是現下這樣一個面首,卻讓她幾乎失了平日的理智和判斷力,真是色令智昏啊。

稍晚些時候,她們回到藍府時,藍辛本想在只有她和藍滄海兩人的時候再出言勸一勸她,剛打算開口就聽到丫鬟來傳話,說今天藍滄海不在家的時候,宋子岳和顧钰起了沖突,還差點打起來了。

藍滄海二話不說就沖到了屋內,卻見屋內空無一人。丫鬟跟上來,小聲補充道宋公子說瓊宇樓有事,今晚不過來了。

藍辛看到藍滄海面上有着明顯的失落,心不由得又是一緊。

也許,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甚至藍滄海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已經不知不覺在這段感情中越陷越深了。

藍辛正在慶幸還好主子沒有提出要去找宋子岳的時候,她卻徑直去到了顧钰的院中。

顧钰見她來了,連忙出來迎接,語氣中透着愉悅:“大小姐怎麽不通知一聲就過來了。”

藍滄海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冷道:“钰郎,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嘛。”

顧钰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也沉下臉道:“我不過是教訓一下沒禮貌的下人,這也值得他去告狀麽。”

藍滄海不言,右手輕輕轉着左手食指上的白玉指環,冷睨着顧钰。

顧钰受不了她這冰冷的視線,只得讨好道:“好了好了,你若不喜歡,我下次不這樣了。”

“他不是下人。”

“嗯?”

“宋子岳不是下人,即使他犯錯,也由不得你來教訓。”

顧钰有一種被人打了一耳光的感覺,怔楞在當場。

丫鬟全跟她說了,顧钰自那次被宋子岳喝退之後,就一直對他懷恨在心,處處與他作對,平日裏設計陷害他,言語侮辱他,這些宋子岳從來都沒說過,所以讓她更為心疼。

她因為自己的依賴,要他搬了進來,卻不知道他住進來之後受了多少委屈。他若是住在瓊宇樓,哪裏會有人敢給他半分臉色看?

想到這裏,藍滄海更加憤怒,她看着顧钰,緩緩開口道:“钰郎,我看你不太适合繼續留在藍家了,我替你尋一戶人家,給你娶親成家吧。”

顧钰聽了這話,瞪大了眼睛,呆愣了一會,才渾身顫抖着跪了下去,語帶哭腔地道:“大小姐,顧钰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不要趕顧钰走。”

藍滄海轉身背着手,冷冷地說:“你來我藍家時間不長,但也應該知道我最忌争風吃醋勾心鬥角,你犯了忌啊钰郎。我會派人替你安排好親事,你好自為之吧。”

顧钰膝行上前幾步,拉着藍滄海的裙擺,哀求道:“大小姐,顧钰知錯了,求大小姐再我給一次機會,不要趕我走。”

藍滄海轉過臉,居高臨下地冷睨着他,語調像是掉進了冰窟之中:“我不是趕你走,是放你走,這是好事,你幹嘛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語畢一把将自己的裙擺從他手中抽出,對藍辛道:“讓人看着他收拾東西離開,明天早上我不想再看到他。”

回到自己房中,藍滄海并沒有去找宋子岳的念頭,這讓藍辛稍微安了點心,當天夜裏,她沒有讓其他人侍寝,獨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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