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捂緊馬甲別掉了!》作者:木夕朝兮

文案一:

梁州縣令蕭程,冰清玉潔,品性高潔,別說小妾就連通房也沒有一個,守身如玉十九年,最後栽在那個頂着絕美容顏的小妖精身上。

只要為她,原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蕭程:蘇子衿,你三番兩次接近我,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也喜歡我?

文案二:

一場爆破是結束也是開始,不同的朝代相同的遭遇,眼見小白花寡母被惡霸調戲,蘇子衿反手就是一塊磚。

于是穿越第一天蘇子衿就被押着去見官。打的是官商相護,引她就範的算盤。

可是,堂上鐵面無私的縣令爺,怎麽越看越眼熟,像極了那個她從垃圾堆裏撿到的小鬼頭!

蘇子衿:你是趙言廷?

蕭程:我不是。

蘇子衿:你是趙言廷!

蕭程:……我不是。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穿越時空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蘇子衿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這一次,年齡不再是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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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梁州絕色

一聲爆破是結束也是開始。

蘇子衿明明記得自己帶着箱子趕去碼頭,随着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近在咫尺的蘑菇雲,比視頻裏看到的爆破場面要更加震撼,滔天的熱焰與氣浪幾乎是一瞬間就把自己給吞沒了,那樣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的幾率基本約等于零。

可是現在除了頭疼得厲害,她能感知,能呼吸,似乎并沒有死。

要說哪裏不對,那就是腦中憑空多出的那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以及眼前這又破又舊的陌生環境。

兀子、盆架、立櫃、床榻……還有自己身上這套襦裙,都在委婉的向她提起一個詞——

穿越?

蘇子衿在小破院子轉了一圈,最後抓着頭發,坐在小案前花了幾個小時時間,勉強消化和接受了這件匪夷所思的事。

同樣的名字同樣的一張臉,銅鏡裏是十六歲時的自己,樣貌一點也沒有變,可她不是‘她’。

就在此時院門被推開,蘇子衿仔細聽了一下,三三兩兩的腳步聲,回來的明顯不止一個人,少說也有五六個。

這就奇怪了,原主的爹在原主六歲時就死了,一個月前寡母帶着原主來梁州投奔親戚無果,後來住進便宜爹早年留下的這個帶院的小屋。

這個地方一直都只有母女兩個人住。

不一會兒,屋外斷斷續續傳來顫顫女聲:“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少爺你都不認識?梁州首富的大公子錢衡,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別不識好歹!”

“啧,來旺,把你那嗓門收一收,別吓壞了美人。”……

屋子裏蘇子衿聽得眉頭大皺,那顫顫女聲就是她‘娘’田小娥,另外幾個人的聲音都很陌生,不知道是誰。

但甭管是誰,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等她趕出去的時候,果然見到一名穿着富貴模樣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挑着田小娥的下巴調戲。

這一幕直接刺激到了蘇子衿,最不願回憶起的童年記憶,與眼前這一幕幾乎完美重疊,胸腔裏的怒火騰地一下竄起二丈高,壓都壓不住,她轉頭抓起墊在桌腳的一塊磚,氣勢洶洶指着幾人就往外沖,“住手——!”

“衿兒!”

“少爺小心——”

蘇子衿沖得又快又猛,直接朝對田小娥耍牛氓的那個人跑過去,那幾個人沒料到會是這個發展,傻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一時之間雞飛狗跳。

少爺打扮的那人就近抓過來一個人就往前擋,但蘇子衿手上的磚依舊追着打,于是原本敲在錢衡腦門上的那一磚,砸歪在了他的耳朵上,雖然沒砸在最理想的地方,但也砸了個鮮血直流。

這一磚蘇子衿一點沒手下留情,十分的力氣全用上了,就是要打他丫個頭破血流。但這個身體大病初愈,全身綿綿的沒有很大力氣,一磚頭雖砸得鮮血直流,但不過是破了點皮。

否則,按照她自己的預想至少得掉塊肉。

不過好在她動作還算敏捷,砸了人後趁着混亂拉着田小娥就往後退,順手又抄起牆角邊上劈柴的斧子,指着幾人喊道:“都別過來!”

她現在似乎還沒有很好的适應這具身體,最好避免硬碰硬。

這一舉動不僅鎮住了對面幾人,同樣也吓傻了她身後的田小娥。

錢衡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招着手下幾名小厮往後退兩步,看向蘇子衿時卻沒有半點挨打後的惱怒,眼裏除了驚愕外,滿滿都是驚豔。

梁州城裏什麽時候藏了這麽個絕色?!

錢衡不加掩飾且侵略性十足的視線,滑過那張絕美容顏,在她曼妙的身段上流連。心神一蕩,哪裏還記得上耳朵上的疼,腦中想的全是,這樣的絕色,嘗起來該是何種銷魂滋味,他舔了舔嘴角,浮想聯翩,一時有些口幹舌燥起來。

錢衡在打量蘇子衿的時候,蘇子衿也在觀察這個登門入室的惡霸。

和印象中的滿臉橫肉的惡霸形象不一樣,錢衡的長相并不是歪瓜裂棗那挂,相反他的五官還算端正,只是本身陰柔的氣質與此刻黏在自己身上視線一樣,都讓人非常不舒服。

關于他不算醜的長相,想想也不難理解,就算錢衡的爹再如何貌醜也不打緊,作為梁州首富,他多的是銀子和手段,怎樣貌美的姑娘弄不到手,兩者基因一結合,生出的孩子,想醜也醜不到哪裏去。

錢衡招來來旺,趴在他耳朵邊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了什麽話。

反正一陣低語後來旺就頻頻點頭地往外跑了,蘇子衿不知道他們打算耍什麽花招,但卻不敢放松警惕。

雖然□□的,左鄰右舍不是不住人,可,以這人的放肆程度,她真不敢确定,他敢不敢胡作非為。

田小娥弱弱的聲音在蘇子衿身後響起,“衿兒,娘沒事。”她看着錢衡流了滿耳朵的血,心中怕極了。若是砸出個好歹,這人不會放過她們母女倆的。

稍微冷靜下來的蘇子衿,緊了緊手裏的斧頭,也覺得自己剛才确實沖動了點,現在這個身體太弱,握着斧頭才這一會兒,就覺得手臂發酸。

而對方是五個大男人,若是真惹惱了他們,一湧而上,她還要護着小白花‘娘’,實在沒有多少勝算。

“小娘子這是做什麽,快把斧頭放下,誤會,全都是誤會,我不是什麽壞人。”錢衡睜着眼睛說瞎話,似乎是在安撫蘇子衿的情緒。

比起那把斧子砍在他帶來的這些小厮身上,他更擔心若的是,亂起來斧鋒不小心劃破小美人嬌嫩的肌膚可怎麽辦?

“不是壞人?那你一路跟着我娘來,擅闖民宅又是怎麽回事?若是引來官差,怕是也說不過去。”蘇子衿瞪着幾人,厲聲又喝:“出去,全都給我出去!”

那嬌嬌糯糯的嗓音,即便帶着一股怒氣,聽在錢衡耳朵裏也沒什麽氣勢,反倒引得人心底發癢。

他嘴上道着好好好,打着眼色,竟然真就與手下幾個乖乖退了出去。

蘇子衿沒注意到的是,方才在聽到官差二字時,錢衡唇角浮起的笑,明顯不懷好意。

看着這些人走後還帶上了院門,蘇子衿沒有多想,只當是自己的瘋狂吓退了幾人。

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也才幾個小時不到,腦袋裏還亂糟糟的,哪有那個精力去深思對方怎麽這樣輕易就妥協了。

田小娥吓得夠嗆,眼裏都憋出了淚花,直到把蘇子衿手裏的斧頭取下,才算松一口氣。

然後她一把抱住蘇子衿忍不住催淚,“衿兒,不怕、不怕啊,娘在這裏,娘在這裏……都是娘沒用……”一向柔弱的閨女今日如此彪悍,田小娥只當她是真的吓壞了,才會有這一番反常舉動,更是自責起自己的無用。

這樣的親昵舉動,蘇子衿還有些不太适應,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後,還是擡了擡手抱上這淚眼婆娑的小婦人。

就在此時,房門嘭地一聲被踢開,幾個衙役打扮的差爺,提着長刀全都沖進來了。為首那個朝抱做一團的母女倆問道:“賊人在哪?”

蘇子衿和田小娥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見錢衡捂着耳朵大搖大擺的來到說話的那名差爺身旁,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叫了聲邢捕頭。

接着錢衡又指向蘇子衿,視線在她身上描摹一圈,嘴角挑起惡意的笑,“賊人,不就在那嗎。”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撒花~

另外,中秋快樂~國慶快樂~

☆、你別裝了

“邢捕頭,賊人,不就在那嗎?”

邢川神情錯愕,看了眼柔弱的母女兩人,又看向錢衡,聯想到之前的幾次事件,很快回過味來,不由皺了皺眉。

錢衡不耐煩地又敲了一下邢川,“邢捕頭在等什麽呢,上去抓人吧,這小娘子方才發了瘋似的拿斧頭砍我,若不是我命大,可就不止是留點血的事了。”

邢川:“……”

“帶走。”

雖然真實情況邢川也能猜到個□□分,但錢家在梁州的地位讓他猶豫,況且錢大少爺這次栽在女人手裏,甭管多小的傷,卻也是真的流了血,所以這事是善了不了了。

他一個小小鋪頭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新上任的縣令爺的清正廉明了。

收了長刀揮揮手,邢川就讓人把蘇子衿帶回衙門。

田小娥一路哭着追上去,被錢衡的幾名手下攔下。

“爺,這回還是老手法?”來旺跟着錢衡上了馬車,欲言又止。

錢衡聽出他語氣裏的猶豫,拿錦帕擦手上血的動作就跟着停了停,奇怪道:“怎麽了?”

“老爺這陣子忙着生意上的事脫不開身,新上任的官老爺還沒來得及結交。小的方才連縣老爺的面都沒見着,小的是擔心,事情會不會不順利。”

錢衡不以為意,指着自己的臉問他,“我是誰?”

這話把來旺問糊塗了,不知道大少爺是個什麽意思,支支吾吾着,“爺是錢府的大少爺……”

“對,爺是錢府的大少爺,梁州城沒人不認得。”

錢衡一把撈過來旺的腦袋,壓着他的頭挨近,笑得有些狂妄,“縣令爺又如何,他一個七品芝麻小官,一年的俸祿都不夠爺一個月霍霍,清湯寡水的那也能叫官?咱們這可是給他送銀子去的,他若是個聰明人就不會拒絕。一會你找個機會把銀子當面送去,就說錢家,想與他交個朋友,這官司怎麽判,他心裏便有數了。”

來旺諾諾應着,等下了馬車後便抱起一方小匣,一溜小跑着不見了蹤影。

公堂兩側傳來赫赫堂威聲,蘇子衿與錢衡就跪在公堂中央。她偏頭瞧見他自信又從容的模樣,心中不由跟着打鼓。

匾額上明鏡高懸四個燙金大字蒼勁有力。

匾額下端坐的年輕縣令爺容貌清隽、氣質清冷,如墨般漆黑的深眸,一眼望不到底。

蕭程的視線掃過堂下兩人時,與蘇子衿向上望來的視線在半空相遇。他的視線在她面上滞了三秒才離開。

相比蕭程幾乎毫無反應的淡定,蘇子衿卻是驚訝得瞪大了雙眼,這張臉、這個眼神,這個穿着淺綠色官服的男人!

她看着蕭程驚訝得要叫出聲時,被一記驚堂木打斷。

“堂下何人?”

微冷的嗓音猶如秋夜林風,威嚴卻疏離。

錢衡回頭去尋找人群裏的來旺,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後,就知道這事穩了,既然收了銀子,就不怕對方不給自己辦事。

醒了醒嗓子,擡頭迎上蕭程微冷的目光,錢衡搶着答道:“小人錢衡,今日從小娘子門前路過,不過是上前問個路,怎料她拾了斧子就砍上前來,若不是小人逃得快,險些就把性命交代了。”

蕭程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蘇子衿後,目光落在錢衡身上,問:“可有人證。”

錢衡心中犯嘀咕,不就走個過場嗎,弄那麽麻煩幹什麽,但他還是耐着性子答:“有人證。”

話罷跪上前來的是他的四名手下,紛紛指認蘇子衿方才持斧行兇的癫狂。

蘇子衿在一旁聽得皺眉頭,“這些都是你的人,故事還不是由你亂編,你還可以再誇張一些,說剛才是我把你拉進門來的。”

錢衡也不惱,反正不過是走個過場,合不合理不是他該關心的事。

況且他喜歡聽蘇子衿說話的聲音,柔柔糯糯,帶着一絲甜,每一個字都仿佛輕飄飄的落在心尖,撩得人心都酥了一片。只想着快點判她個有罪,屆時再由自己出面,不怕她不妥協。

但堂上的蕭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案面上,發話了,“如此,确實有包庇的嫌疑。”

“啊?”錢衡差點沒反應過來,這個劇情發展不對吧。

蕭程繼續又問:“可有物證?”

錢衡被蕭程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有些懵,可想到對方銀子都收下了,大概是有自己的一套判案流程吧。

至于物證,錢衡心中慶幸,幸好來時帶血的磚頭和斧子他都順道拿上了,所以又順着蕭程的問話回道:“有,有物證。”

于是蕭程揮了揮手,一名衙役就繞到後堂去了,期間蘇子衿一直在觀察蕭程,越看越覺得自己大膽的猜測沒錯,看來爆破前看到的身影不是幻覺,他也被那朵蘑菇雲震到了這個鬼地方。

唯一令人覺得疑惑的是,比起自己的錯亂感,他似乎已經很好的适應了眼下的角色。

既然如此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這小鬼,一定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比起蘇子衿的安心,錢衡反倒是越等越覺得不對勁起來。

等了好半天,終于等到那衙役舉着托盤回來,卻見托盤上放的不是什麽磚頭斧子,而是一方雙掌大的皮匣子。

衙役挨在蕭程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就見蕭程打開匣子,就勢往案上一推,皮匣子翻倒,裏面十來枚金燦燦的錠子全都咕嚕嚕全倒了出來。

蕭程睥睨着錢衡一聲冷笑,順手就捏起一枚寫有‘令’字的牌子往下擲,一字一句道:“大膽刁民,滿口胡言,不僅藐視公堂,更意圖賄賂本官,來人啊,重打二十大板。”

看着傻眼的錢衡被拖走,邢川目瞪口呆,心中對蕭程升起一股欽佩之情,但他同時也感到茫然,蕭程心中的正義又能維持到幾時呢?畢竟上任縣令一開始時,也是一名清廉的好官。

書吏跟在蕭程身旁,欲言又止,“大人,你賞了錢衡二十板子,還要關他三日,是不是……”

“你是覺得本官,罰得輕了?”蕭程偏頭看來,看不出情緒的面上透着一股認真。

書吏被看得發毛,搖頭擺手直道:“不不不,大人英明!”

身後傳來衙役的叫喊聲:“姑娘,你不能進去。”兩人齊齊回頭看去,就見蘇子衿甩開幾名衙役奔上前來,目光灼灼地看向蕭程。

書吏看這架勢只道兩人先前認識,怪不得大人今日如此反常,于是識趣的先撤了。

慢一步追上來的兩名衙役,左右才剛架住蘇子衿,就被蕭程揮退。

好看的眸子半垂着,落在她的面上,蕭程的聲音依舊帶着淡淡的疏離感,“蘇姑娘找本官何事?”

她看着他,臉上綻出一個明媚的笑,“趙言廷,你別裝了,我知道是你!”

☆、嫌銀子少

蘇子衿說完這句話,點着腳,上手就要揉他頭發,被蕭程擋開,他向後推開一步,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看住她,“蘇姑娘自重。”

懸在半空中的手不上不下的有些尴尬,蘇子衿讪讪收回去,奇怪道:“趙言廷,你幹嘛啊。”

他說蘇姑娘認錯了,“本官不是什麽趙言廷。”

語氣冷漠的讓蘇子衿都開始對自己的判斷産生懷疑。

可他們實在是太像了,無論是樣貌眼神,還有那噠噠噠敲桌子的小習慣都一模一樣。

然而她還想再問,就被蕭程‘送客’了。

蕭程回到簽押房後不久,長随千鐘就抱着一沓呈文進來,放下後并不急着走,而是退到一旁,撓着腦袋問蕭程昨日吩咐的差事的一些細節,“大人,您昨日說的……”

蕭程目不斜視地看着呈文,頭都沒擡一下,可他嘴角微翹,聲音裏是聽得出的愉悅,“不必找了。”

回去的路上蘇子衿滿心郁悶,不明白趙言廷為什麽不和她相認,雖然他們分開了好多年,重逢後見的面不超過三次,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不該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嗎?

又或者真的是自己誤會了,方才的縣令爺不是趙言廷?

怎麽會……

想不明白就暫且先放放,蘇子衿加快腳步趕回家,憑着記憶,進了小巷子後又繞了兩個彎,才看到那個有些破舊的小宅院。

田小娥杵在小院門前,望着巷子口垂淚。夕陽的餘晖染紅了天邊一角,昏黃的天色有一種如夢般的迷離感,甫一看見轉角處出現的蘇子衿她還以為花了眼,擡手揉了又揉和才敢确信。

田小娥踉踉跄跄地迎上前去,又是驚喜又是不敢置信,一把抱住閨女後,又是一串憋不住的眼淚往下掉,“衿兒,衿兒你沒事就好,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讓娘看看傷着哪裏沒有……”

她這個便宜娘像是水做的,從剛才到現在淚珠子就沒斷過,想到前世自己沒機會孝順的母親,她有些心疼地拿手帕給她擦眼淚,“娘,我沒事。我們回家吧。”

田小娥道着好,知道女兒心疼自己,抽抽着把眼淚憋回去。

一面走,蘇子衿一面和她簡單的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事,田小娥後怕的拍拍胸口,心中慶幸梁州有個青天大老爺。

院子裏有些亂,蘇子衿收拾的時候田小娥洗了手去做飯,一會後看蘇子衿要進來幫忙,就被田小娥勸出去了,“你病才剛好,別累壞了身體,洗把手,休息去,面一會就好。”

在這一方面,田小娥難得的顯示出了一點強勢。

這個小家真的不富裕,除了茅房和廚房外就只有一個房間能作為卧室使用。

唯一的卧室也不寬敞,夜裏母女倆需要擠在一張床上睡。再看桌椅家具磕磕碰碰的都是有些年頭的舊物,唯一新點的東西就是母女倆身上雖廉價但整潔幹淨的衣服。

來到梁州後,家裏唯一的收入,全靠便宜娘外出擺面攤掙的那兩個銅板。

蘇子衿看着廚房裏忙碌的小婦人感嘆,便宜娘三十五歲的年紀,模樣看着不過三十出頭,小巧的五官有一種江南水鄉的溫婉,因仗着先天的優勢皮膚又細又白,是粗布麻衣也掩蓋不住的秀麗。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是真的一點都不假,雖然田小娥是個安守本分的老實女人,但總有癞□□想往上湊,尤其是女兒一日日長大出落得越發嬌嫩,田小娥心中害怕,所以才會來梁州投奔親戚。

再者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沒人知道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婦,自然不敢那麽放肆。

“衿兒,吃飯了。”田小娥端着兩碗熱騰騰的湯面出來。廚房裏沒有多餘的空間,平常兩人都是直接在院子裏吃飯。

早一步擺好了筷勺的蘇子衿端坐在桌前,看便宜娘把一碗蓋着荷包蛋的面推到自己面前,自己則吃着清湯寡面。

也許是餓了一天的緣故,蘇子衿也不嫌棄這面寡淡,一口氣連着湯幹掉了湯面,然後把半塊荷包蛋夾到田小娥的碗裏,任是推脫了幾番她才肯吃。

可是看着碗裏的半塊荷包蛋,田小娥又擔心了起來,摸了摸蘇子衿的額頭,擔心她是不是病還沒好全,所以才會沒胃口。

于是柔柔地關切道:“衿兒,你和娘說實話,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你大伯之前借給我們的銀子還剩一些,如果不舒服別藏着,一定要與娘說,啊。”

“娘,我真的沒有不舒服。”

**

雖然蕭程吩咐了重打錢衡二十板子,但行刑的衙役都有自己的顧慮,怕蕭程要不了多久就會步上任縣令的後塵,屆時他們官民一家親,他們這些打扳子被找晦氣可沒人撐腰。

所以這二十板子,在職權範圍內打得極輕,只在一開始蕭程在場時的那幾板下了狠手。

蕭程知道後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知道他們的顧慮,況且這事他确實以權謀私,只因看他不順眼。

錢衡則因為這件事記恨上了蕭程,在牢裏待了三天,吃不好睡不着,回家後屁股還是隐隐作痛,整日都趴在床上。

這還是對方放輕了手腳打了,若真如蕭程吩咐的重打二十大板,他還不得報廢。

就在錢衡咬牙切齒地大罵蕭程不識好歹時,遠行的父親回府了,得知錢衡的事,簡單的換了衣服後就去他房裏看望他。

錢衡見父親回來了,掙紮着要起來,被他爹錢德源擺了擺手按下。

“爹……”錢衡這聲爹叫得別提多委屈了,但猛地想到屋裏還有一個正對着自己紅腫的臀部扇風的小妾,作為男人的威嚴促使他先收了收眼淚,把人打發出去再說。

看着小妾退出去後把門帶上,錢衡一臉憤懑地對着錢德源控訴,“爹,那個新上任的蕭程欺人太甚!”

原以為父親會安慰自己再一起譴責那個新上任的縣令爺,哪曾想,他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件事,是你辦得魯莽了。”

“爹!”錢衡更委屈了,“您還是不是我親爹,您兒子都被欺負成這樣了,您怎麽還替別人說話啊!”

“你以為想要收服一個當官的,是那麽簡單的事?這裏面的彎彎繞繞沒你想得那麽簡單。禮固然是要送的,但不能那麽直白,況且那麽點東西,你也好意思送出手。”錢德源搖着頭,覺得自己生了個草包。

錢衡聽得不太明白,歪着頭問:“爹,您的意思是,蕭程他這是嫌銀子少了?”

☆、難得美貌

“嫌銀子少他倒是說啊,給我來這頓下馬威是幾個意思?”錢衡越說越氣,拍着床板激動得屁股疼。

“倒也不一定,”錢德源在一旁分析,“或許他是真的想做個清廉的好官。”

“那怎麽辦?他連送上門去的銀子都不要,我們怎麽拿下他?”錢衡有些郁悶。

錢德源低哼一聲,“這只是暫時,為官的哪有真的兩袖清風的,克己自持不能當飯吃,他總會迫于生活為五鬥米折腰,他不喜歡金銀這等俗物,你就送他大家名畫,若是還不喜,那就送美玉、女人……總有一樣對得上他的味口。”

随即笑得輕蔑,“一個毛頭小子意志力能有多堅定。”

“噢——兒子明白了。”錢衡跟着笑,總之送金銀女人腐蝕他就對了呗。

**

“聽說了嗎?錢家大少爺被縣令爺賞了二十板子,到現在下不來床,可樂死我了!”

尋芳院的香閣內三名二十歲上下的富家公子摟着美嬌娘飲酒作樂,聊起錢衡吃癟這事全笑做一團。

“縣令爺不是和他們家穿一條褲子的嗎?這是內讧了?怎麽還狗咬狗啊?”

“不是吧潘威,咱們梁州城縣令換了這麽大個事你都不知道?”說話的是一開始挑起話題的少年薛潭。

他看了眼坐在對方表情有些愣的潘威突然笑道:“我猜不止你不知道,錢衡怕是也不知道,我聽我爹說,他們家還沒來得及和新縣令攀上關系,錢衡這時候看上個姑娘還準備用從前那一套,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不就燒到他身上去了。”

對面的潘威聽了直叫活該。

随後薛潭話鋒一轉,笑得有些蕩漾,“不過錢衡這次看上的姑娘,那模樣那身段,絕了,我當日趕上熱鬧,曾遠遠看過一眼,就這麽一眼,到如今也戀戀難忘,那樣的美人才配得上絕色二字吶。”

倚靠在他懷裏的美人,輕扭着以示抗議,薛潭掐了把懷裏女子的小蠻腰,聽着她細細的嘤咛聲,頓時哈哈大笑。

潘威聽得一臉向往,追着他多說點細節。薛潭道只知道那姑娘姓蘇,其餘的都還沒有打聽出來,語氣裏透着遺憾。

然而坐薛潭左側飲酒的顧懷昱卻顯得有些不以為意,他摟着嬌柔的美人,指尖在她裸.露的香肩摩挲了兩下,半眯的桃花眼顯得有些迷醉,“梁州城這麽個小地方能藏着什麽絕色,小爺看你們哪,就是沒見過世面。”

薛潭聽了這話不僅不惱,反而沒心沒肺地笑道:“我們哪能與你顧少爺比啊,你見多識廣,怎樣的美人沒見識過。”

他說着有些奇怪,拿手肘頂了頂顧懷昱問:“我說顧少爺,你最近這是又看上了哪家姑娘吧,想約你出來喝酒可太不容易了。”

顧懷昱一臉你還真猜對了的表情,他松開美人的肩,右手一柄折扇抵着下颚笑,“小爺前段日子倒是真認識了個姑娘,巧了,也姓蘇,在梁州城可算得上是難得的美貌了。”

“什麽時候帶嫂子出來,兄弟幾個認識認識啊。”潘威聽了在一旁起哄。

“去去去,”顧懷昱搖着扇子讓他滾,“人家可是正經姑娘,再說了,既是難得的美人,藏都來不及,帶她入狼窩,小爺我又不傻。”

“喲,正經姑娘。”一旁的薛潭聽得來勁,揶揄道:“顧少爺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幾人聊着笑成一團,聊着聊着又從女人回到了錢衡身上,顧懷昱随意問了一句,“新來的縣令什麽來頭,居然這麽硬氣?”

薛潭聳了聳肩道:“不知道什麽來頭,不過,年輕得很,與我們一般大。對了,據說是上京人,顧少爺你不是也在上京的清風書院念過幾年嗎?那地方多的是世家子弟,說不定你們倆還認識呢。”

顧懷昱心說哪有那麽湊巧的事啊,但還是順嘴問了一句,“噢?那新上任的縣令爺叫什麽名兒?”

“叫蕭,蕭什麽來着,對,叫蕭程!”

顧懷昱聽罷愣了三秒,随後吊着嘴角笑起來,“原來是他。”

如果新上任的縣令真是他,那麽錢衡的遭遇他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了。

不過,蕭程怎麽會到這小小的梁州城當縣令?手中折扇開了又收,顧懷昱只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

“娘,我如今病也好全了,今天開始我陪您一起出攤。”

這兩天她們綜合了很多因素,考慮了很多後,将面攤換在了一個離家更近的地方。這會收拾着正準備出攤,蘇子衿剛提出這個建議就被駁回,理由是怕她被欺負。但究竟是誰更容易受欺負還真不好說。

蘇子衿磨破了嘴皮子才終于說服了田小娥帶她出攤。

正要出門時,院門被敲響,田小娥有些草木皆兵,擔心該不會是那幫流氓又找上門來了吧。

蘇子衿安慰着沒事,要上前查看,才剛邁開腳就被田小娥拉住,自己顫顫巍巍地上前去。蘇子衿心中暖暖的,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也有四天了,她開始慢慢适應這裏的生活了。

伴着急促的叩門聲,院子外傳來一道略微尖銳的女人的聲音,“弟妹,你在家不在?”

聽到聲音,田小娥松了一口氣,忙加快腳步,抽開門栓将外面的女人迎了進來,“大嫂,你怎麽來了?”

田小娥态度有些謙卑,又是拉凳子又是倒水的請着女人坐。

女人穿着一身幹淨的布衣,年紀看着四十上下,身材略微發胖,一臉的刻薄相。

此刻她抽着一只手帕,裝模作樣的捂着鼻子,擺手說不坐。一雙眼打着圈的落到蘇子衿身上,只覺得這小妮子的一張狐媚臉,同她娘一個樣,“呦,子衿病好啦?”

蘇子衿沒回答,她不喜歡這女人裝模作樣的态度。田小娥在一旁答,“是啊,前幾天剛好的。”話罷轉身攬着蘇子衿向她介紹,“這是你大伯娘,上回你病着沒見着人。”

蘇子衿看了眼田小娥算是給便宜娘一個面子,硬邦邦地叫了聲大伯娘。

“上回見時,那張小臉白得喲都沒有血色。如今病好了,氣色也跟着好了不少。”蘇柳氏吊着眼,陰陽怪氣地看着兩人笑。

“是用伯章給你們的那袋錢治好的病吧?他呀,就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吃穿用度哪樣不花錢,我都恨不得一枚銅板可能掰成兩半用,他倒好,自己家都快揭不開鍋了,還給別人送銀子。”

☆、标志美人

田小娥聽了蘇柳氏這番話,一下子明白過來,她今日來這裏的目的,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着說,“嫂子,大哥借我們的銀子,我是一定會還的,只是……”

只是那些銀子都花在蘇子衿看病上了,面攤的生意本就不怎麽樣,還因為錢衡鬧的事已經好些天沒開張了,現在要她還錢,她根本湊不出來。

這事蘇子衿是知道的,蘇伯章那袋錢是他背着妻子偷偷接濟她們家的,其實從來就沒說過要她們還,雖然如此,但田小娥卻從來沒想過不還這筆錢,今日蘇柳氏忽然上門來讨要這筆錢,令田小娥有些難堪。

“嬸娘,我們家如今什麽情況,你也看到了,你若是覺得屋裏有什麽值錢的,大可拿去抵債。”蘇子衿移了一步擋在田小娥身前,用自己不算高大的身子護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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