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主人的惡犬
江赫然燥得睡不着,卻不聲不響,宛如一具令人省心的屍體般安靜地平躺着。
萬事随心肆意的江赫然,只會在身上那處不該存在的缺陷不安分時,安分下來。
他的人生道路已經足夠崎岖,心靈亦是不純淨的扭曲,至于肉體,則是他被抛棄,不幸人生的起始。
被扭亂後掉角的魔方,畸形殘缺,注定拼合不成正常人的形狀。
江赫然苛待着與自身伴生的“缺陷”,将欲望封禁,他不想讓缺口好過,更不想讓自己好過。
瘋狂的人也總是會做夢,也曾在與另一人的嵌合中,以為找到了自己缺失的一角。
如果沒有樊天,“禁制”不會被打破,如果沒有樊天……
寂靜無聲的屋中,又響起瑣碎的鏈條聲。
在危機四伏的叢林裏,掠食者會為下一次狩獵的到來,抓緊一切時間修養。
在深眠中恢複精神狀态的男人,神經地坐了起來。
樊天又在夢游,因為穩重理智的男人此刻正像個被捕獸夾拷住的無靈智的動物一樣,拉扯着脖頸間令他不适的鐵索。
夢游中會做出熟悉行為的樊天,解得開皮帶扣,解不開江赫然親手給他戴上的頸扣。
江赫然慢聲細語的給他出主意:“從前面向後拉。”
以樊天的手勁,若是從前向後拉,吊死自己不成問題 。不過他到底是不傻 ,沒聽鬼話的忽悠,直覺的向前拽了兩下,發現扯不開,果斷地放手了。
樊天注意到了輕笑的江赫然,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跟他求歡,他的潛意識似乎在與對方數次的親密行為中,對眼前的人有了表象的認知。于是靜坐的男人默然地将頭扭向了另一邊,不想看到對方似的。
江赫然雖然時常不幹人事,但還從未這樣帶有侮辱性質的對待過樊天。
被氣到的人,連夢游都在生悶氣。
“看吧,我待你還是挺好的。”江赫然悠悠地說:“不痛不癢地欺負你一下,就把你惹得跟要吃人似的——可你應該也清楚,我并不是個善人。”
樊天依然冥想般,看似高深莫測,實則腦袋放空地坐着。
江赫然沒興趣了解樊天在參什麽禪,但對樊天有性趣。
春宵苦短。江赫然搭坐在床沿邊,凝視着打開過他欲望的男人,長腿外分,伸進褲子的手握住性器套弄了幾下,随後将手指向更深的地方探去。
寂靜的屋中傳來攪動的水聲,淫糜潮濕。
低低地喘息聲中,鐵鏈再度作響。
鏈條在地面上拖動的聲響,像是地獄中聞腥而動的惡鬼在貼地攀爬。
壁燈的光拉長了男人的影子,罩着防咬口籠,被拴起來的高大身影,從側邊看,愈發非人似獸。
鐵鏈到了盡頭,被扼住脖頸強行止步床邊的樊天,眼現戾色。
焊在牆壁挂鈎上的鐵索在暴起的沖撞下嗡聲铮鳴。
“狗脾氣還不小。”
一直用低沉的男聲和對方說話的江赫然,在樊天的膝蓋上輕踢了一下,“跪下。”
樊天的膝蓋和他的脾氣一樣生硬,對面前的人卻像是已經跪熟了似的,聽命的在江赫然的身前矮身。
“乖。”江赫然伸出腳,勾蹭着樊天的胯間,“你要是一直這麽乖該多好。”
兩下就把先前女人費心勾引半天都興致缺缺的雞巴踩硬了。
樊天喜歡異性,且一貫冷情克制,此時卻在一個他所厭惡的同性的腳下,産生了最原始的欲望。
發情的江赫然問向只知行使動物本能性欲的獸,“交配嗎?”
樊天突然出手捉住了江赫然的腳,将人從床邊拽了下來。
在性欲裏泡軟的江赫然反應卻極迅捷,摔下地板之前,反手抓住床沿穩住了身形,眨眼間,在将人反擒住和踹開中選擇了第三條——手在床沿上輕推了一下,借力将樊天壓在了身下。
身體在打鬥中形成反射的樊天,反應同樣敏銳,撐地的手肘平衡住了後仰的上身,另一只手卻并未對壓迫過來的人做出攻擊,而是就勢将欺身上來的人緊箍在了懷間,環圈着的手臂像是護着對方似的。
江赫然扯着樊天脖頸上的桎梏,将人更近地拉向自己。沾着自身濕水的手指握着鐵索,使得鏈條有種穿透掌心的冷。身下人穿透衣服傳遞出的體溫,在這種對比下,溫暖到令人貪戀。
樊天無神的眼瞳微動,想去拱江赫然的胸,想與江赫然唇齒相貼,罩在口鼻處的防咬口籠讓這只被封口的獸無法如願。
江赫然被抵在他脖頸動脈的金屬口籠冰到微微颦眉,主動在這只暴躁到快要暴走的惡犬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來做,想要你。”江赫然聲音幹澀,下身卻潮水泛濫地說:“操我的逼。”
與樊天說話依然如托夢一般,十句有九句被屏蔽,這句淫話對方倒像是半個字音都沒錯過,強勢的男人立即以反撲宣告主導權。
動物的尾交多是以後入的形式進行。
江赫然的褲子被脫至膝彎,上半身趴在床沿邊,承受進入的屁股被受枷鎖牽扯的樊天卡着,跪地的膝蓋不時被擡離地面,邊操邊向後拖——無理智的惡獸,意圖将獵物拖到身下,在全然的掌控中慢慢享用。
窄嫩的穴縫被粗碩的陰莖又深又狠地進出,嫣紅的穴口畏懼般微微地顫抖。只被男人使用過幾次的肉逼還很緊致青澀,直接插入帶來的痛感大于快感,江赫然紅着眼梢咬着被單,在扭曲的痛處中感到了異樣的滿足。
這體位進得太深,穴道盡頭的頸口被硬熱的男性器物一次次頂撞時,江赫然被欲望燒昏的腦子才恍惚想起身後的男人沒戴套。
理智在告訴他停止這種錯誤的性行為,與對方在持續的交合中,擦出快感火花的肉穴不顧警告,依然放浪的吞吸着插入的器物。
江赫然并不是個理智的人。
深入淺出,侵入到底的頂弄,令江赫然有種要被操穿的感覺。潮紅自飛揚的眼尾,蔓延至臉頰耳廓,濕透的抽插聲替代承受的人叫出聲響,淫穢歡愉,連綿不斷。
在激烈的性事中,像是趴在水中浮木上的江赫然,随波晃蕩,于淩亂的床單間擡眼,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亮好圓。
可惜天就要亮了,要落了。
柔嫩的穴口被填滿的性器抽插得殷紅外翻,翻出的水浪沿着緊密交合的部位,打濕了自身性物的囊袋,淅瀝瀝的水痕描着男根上噴張的血管,酥癢得順着挺立搖擺的莖身向下淌。
江赫然握住自己發癢的莖物沉着呼吸撸動。
“快點……”江赫然出聲時,才聽得出,他帶喘的嗓音顫得有多厲害,“要到了,操得再快點。”
樊天不聽指揮,依然随着自己的節奏律動。于是江赫然提起腰,屁股主動迎合着雞巴快速的自我套動了起來。
春潮疊起。江赫然給這只“狗崽子”準備的“床”,墊在了自己的背後,趴到腿軟的江赫然與樊天面對面抱在了一起。
他有意在與樊天的親熱中,回避直面對方,他不想才靠岸的心,又沉溺進空洞的淵底。
被樊天擁在身下,被“深情”地注視,互相給予對方最歡愉的快慰——被喜愛的人施手灌溉出的貪欲,生成的将是無法根除的執念。
半張臉都被金屬口籠罩住的樊天,有種別樣的野性,因無法滿足“口腹之欲”,而變本加厲的以下身,食用起任他玩弄的肉體。
瀕臨爆發點時,身下順從的玩物有所感應似的,忽然抗拒地掙動。
“不要——別射進來。”
高大的男人以身軀交疊作為壓制,壓着江赫然的手腕,被囚禁的獸,兇悍的将被他操軟的人困束住,深入的莖物直抵內腔的盡頭,以此發洩着他的不滿,将洶湧的白濁射了滿腔,将人從裏到外都标記上了自己的氣味。
被強迫受精的江赫然直到餍足的男人将性器拔出,拿罩着防咬嘴套的腦袋拱他時,才回過神來。
“接吻。”
“吃飽”的樊天也不氣了,腦回路慣性的走起上次歡好過後的流程。
“滾!”
找回力氣的江赫然,把身上的男人掀了下去,各種情緒上頭,眼眶都有點紅了。
江赫然在前邊走,鐵鏈的碎響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
“抱一下。”挨兇的樊天低聲的讨好,像只舍不得主人出門的寵物狗。
甩開糾纏的江赫然把自己關進了浴室。
黏膩的精液從體內深處控了出來,他将手指探進被過度使後紅腫灼痛的下體,勾挖了許久也沒弄幹淨,或是想到了與樊天第一次時被無套內射的經歷,江赫然有那麽一絲的委屈。
在淋浴中洗掉對方身上“荷爾蒙”味道的江赫然快速地整理好了情緒。
出來後發現,那只等待“主人”的“惡犬”,還站在原地。
整理好情緒的江赫然,不帶情緒的換用了女人的聲音說道:“去睡覺。”
這倒像是給樊天提醒了,夢游的人又開始追着江赫然叫:“媽媽。”
江赫然躺回到了床上,“惡犬”化身“奶狗”,最大限度地靠近床邊,無助的疊聲喚着床上的人,“媽媽……”
江赫然直想給這讨人嫌的玩意踹到大街上,讓他在夢游的路上自由的流浪,“我是你爹。”
樊天與江赫然的關系,叫爹叫媽好像都沒毛病。
“沒毛病”又一次被兇之後,沒再哼哼唧唧的叫人,扯了扯江赫然伸到床外的被角,“一起睡覺。”
江赫然指着塌墊,“你滾去那邊睡。”
樊天也不知是不聽從,還是壓根沒聽見,眼巴巴地看着對方。
與清醒時相比,此時樊天這幅又乖又慫的樣子,江赫然還真下不去将人扇醒了事的手。
江赫然是個跳躍性思維,樊天潑鶴井黑水,他雖不信,眼下倒是可以趁此實話實說的當口,深究下緣由。
江赫然男聲女聲切換着問了幾遍,樊天才遲鈍地給出答複:“我讨厭他。”
樊天清醒時城府有多深,夢游時就有多呈反比。
找媽媽,要抱抱,說出的話也單蠢得跟幼齡兒童似的。
樊天為讨厭的說辭做出解釋。
“他和你的關系很好。”
樊天的誣陷之詞純屬因為江赫然與鶴井關系好。與江首領一樣湊熱鬧不嫌事大的樊某人,單純為了挑撥二者之間的關系,走反派劇本,攪渾水給首領添堵。
江赫然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邊,表情瞬間生寒,怕心裏的惡念吓到對方似的,以輕飄飄語氣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這就觸及到夢游者的知識盲區了。
夢游的人受本能的驅使,看到床,潛意識裏會有床的概念,只知道能睡,但并不清楚是誰的床 。多番記憶行為下,樊天對夢游時跟自己強調過身份的人,有了表象的認知,再度夢游時,潛意識有了模糊的印象。
——“我不是你媽,我是江赫然。”
可床能睡,江赫然能睡麽?
樊天眼神閃動,宕機的大腦即将就這個問題的思考,運行重啓。
江赫然從對方“癡呆”的表情裏看出了答案,心中交集的心緒混雜在了一起,很快又歸于無所謂的釋然。
“你最好不知道。”
帶着滿腔愛意自甘接納對方,卻親耳聽到對方厭恨自己到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江赫然,冷卻下來的心平靜地跳着。起身,輕輕的在樊天的頭頂上摸了一下,“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
被威脅的人在摸着他的掌心下蹭個不停。
把這間屋子讓給樊天的江赫然,片刻後敲響了同樣留宿在總部裏的鶴井的屋門。
來叫門的是首領,鶴井毫無睡眠被打攪的不悅,好脾氣地問道:“需要安眠藥嗎?”
江赫然垂了下眼,摸了摸鼻子,問道:“你那有避孕藥麽?”
鶴井:“?”
樊天是沖着屋門的方向,站着醒來的。
他混沌的意識是在脖頸處的刺痛感中回的神。
樊天以處境判斷出,自己之前又在夢游。
樊天知道自己會夢游。
但過往夢游時,都是平躺或者靜坐着,在對自身很長一段時間的監控觀察中,并沒有過其他的行為。
屋中燈光是亮着的,樊天在屋內一處如鏡面般的裝飾物上反照,将項圈下移,看到了自己脖頸間勒束出的淤痕。
從屋外回來的江赫然目光探究地看了他一眼,随後自顧自地關燈,躺在了床上。
樊天并不遲鈍,與江赫然同床後的種種異狀,在悄悄和他說,江赫然與他之間有秘密。
樊天在灰黑色的即将亮起的天色下,看向房間裏不起眼的角落。
希望他放在那裏的微型攝像頭,捕捉到了真相,可以解答他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