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叫四十一聲
林婻回頭,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攥着她的胳膊,嚴厲呵斥。
她的酒一下子清醒了。
看到林婻那張豔麗的臉,男人愣了一下, 旋即腦補出一場壞女人欺負白月光的大戲:“道歉。”
估計是以為林婻把酒潑在白靜怡身上了。
“管先生,你別這樣……不是你想的那樣……”白靜怡上前阻止。
男人擡眼, 眸中滿是憐惜:“靜怡, 你就是脾氣太好了,才會任由別人欺負你。”
“不、不是……”
林婻見白靜怡“不是”了半天, 也沒“不是”個所以然出來,不禁翻了個白眼。
她掃了眼男人手上的婚戒,心下了然, 輕飄飄吐出一句:“白靜怡你可真是厲害啊, 專門勾-引已婚男人。”
白靜怡氣得臉通紅, 嚴肅道:“你在瞎說什麽!”
林婻冷笑:“不是嗎?”
“當然不是!”白靜怡臉更紅了,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噗嗤,”林婻不屑地笑出聲,“我想的是哪樣?”
白靜怡被她一噎,低頭不再說話。
她委屈的神情看着更加動人。
男人站在一旁見林婻半天不道歉, 磨掉了全部耐性。他桎梏着林婻的手用力,林婻纖細的手腕上已經被壓出一道紅圈:“快道歉。”
Advertisement
“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道歉?”林婻皺眉, 用力甩開男人的桎梏, 卻沒甩掉。
“不是你做的, 難道是她自己灑的嗎?”男人冷笑。
“沒準呢。”林婻朝他挑挑眉,揶揄道。
“你這女人——!”
男人見說不過她的伶牙俐齒,更加氣急敗壞。
“你在做什麽!”
霍景言見林婻一直沒回來,怕她喝醉了在外面出事。
剛出來, 便看到這場面,連忙跑去将林婻從男人的桎梏中解救出來。
男人不敵他的力道,不滿地松開林婻。
霍景言把林婻護在懷裏,和他對峙。
男人朝霍景言道:“把酒潑到別人身上,道歉是最起碼的禮貌吧?”
“怎麽回事?”
沒有了和男人說話時的戾氣,霍景言低頭,溫聲問林婻。
林婻甩甩被男人捏疼的手腕,滿不在乎道:“他非要說是我把酒潑白靜怡身上的。他願意這麽覺得就這麽覺得吧,反正我不會道歉。”
男人見林婻耍賴,又急又氣。他指着林婻,破口大罵:“不要臉!賤貨!就這你還護着她?!”
霍景言不悅地皺起眉:“這位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
林婻也不甘示弱,懶洋洋瞪他:“怎麽?我說的有問題嗎?”
“你——”
“管先生,別這樣。”白靜怡拼命拉住氣急敗壞的男人。
霍景言這才發現旁邊的女人是白靜怡,有些驚訝:“小白?”
那聲“小白”叫得林婻有些不舒服。
白靜怡朝他腼腆一笑:“好、好久不見。”
霍景言微微含颌,似乎沒有要和她寒暄的意思,只是放下心來:“你和這位先生好好解釋下吧,肯定有什麽誤會。”
“嗯、嗯!”白靜怡應了。
鬼使神差的,林婻突然道:“就是我故意潑的,怎麽了?”
她說完,自己都有些怔愣。
那一瞬間,她的酒徹底清醒了。
她還記得高中時霍景言親口承認喜歡白靜怡,還記得兩人一起去了美國,那些流言蜚語,她全部記得。
說不在乎全是假的。
她很介意。
但她選擇了最愚蠢的方法任性地展示着自己的介意。
被她這樣說了,不管怎樣,她都是不占理的那方。
他肯定會站在白靜怡那邊來譴責自己的。
即使知道是這樣,她還是會很難過。
自己腦袋到底是被多少酒堵住了,給自己找這罪受?!
林婻不敢擡頭看霍景言,她知道,對面的白靜怡沒有替她辯解,也是在等霍景言回複。
出乎意料的,霍景言面無表情地掏出錢夾,拿出一疊粉紅色鈔票遞給白靜怡:“林林潑着開心,不想道歉就算了。衣服我賠你件新的,如果你需要道歉,我替她向你道歉。”
林婻和白靜怡皆是一愣。
這話聽着,頗有種任由她一起耍無賴的意味。
“不是……”白靜怡看着眼前的一疊鈔票,不知所措。
“誰要你的臭錢!”男人皺起眉,撇開霍景言的胳膊,“你倆還挺配!”
明明是句嘲諷的話,霍景言卻忽地笑了起來。他攬着林婻:“是吧,我也覺得。”
“……”
讓人怪沒脾氣的。
去找毛巾的服務員終于回來了。
她看着幾人劍拔弩張的氣氛瑟瑟發抖,也不知道該不該打擾:“那、那個,我找到毛巾了,先幫您擦擦吧?實在不好意思,把酒弄了您一身。”
白靜怡苦着臉,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怎麽辦:“沒、沒事。”
站在白靜怡旁邊的男人一愣,有點無法消化這翻轉劇情:“這……”
服務員以為他和白靜怡是一對兒,趕忙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不小心把酒灑在了這位小姐身上。我剛來,毛手毛腳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
男人微一恍惚,擡眼正對上林婻戲谑的笑:“怎麽?到底誰欺負誰?”
男人扶額,還算客氣:“實在不好意思……”
林婻冷笑一聲,并不接受他的道歉:“呵,我看你倆也挺配。”
回到包間,林婻早已沒了玩鬧的興致,環胸靠在沙發上生悶氣。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低氣壓,霍景言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啊啦啦,誰惹我們婻婻生氣了?”鄭皎皎捧着酒杯,坐到林婻身邊。
她剛過來沒多久,正好撞見走廊上的事。她看霍景言去了,就沒管。
發生了什麽她窺了大概,就是來明知故問的。
林婻沒說話。
霍景言遞給她一個眼神:“別搗亂。”
鄭皎皎嘻嘻一笑,咕嚕咕嚕将杯中的氣泡酒一飲而盡:“我看就是三哥惹的。”
就是來搗亂的。
霍景言拿她沒脾氣:“和我什麽關系。”
“一口一個小白,叫得真親切哦。”鄭皎皎涼飕飕地來了一句。
林婻有些動容,睨了霍景言一眼。
霍景言皺起眉:“皎皎,小學語文是不是不及格?”
“不親切嗎?”林婻問他。
“……”霍景言默了默,不由坐直身子,一本正經回複,“我和白小姐不熟。”
鄭皎皎在旁邊看得樂呵,哈哈大笑起來。
林婻“嘁”了一聲。
白靜怡能變成“白小姐”,她是不是以後也會變成“林小姐”?
“我不想管你和白靜怡那點破事。”林婻接過鄭皎皎遞來的氣泡酒,一飲而盡。
霍景言有些疑惑了。他和白靜怡有什麽關系?
鄭皎皎看熱鬧不嫌事大:“我聽說你高中時候喜歡小白蓮啊?”
霍景言哭笑不得:“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林林,你也相信?”霍景言問林婻。
林婻抿抿嘴,沒說話。
不是他當初親口承認的嗎?
林婻瞟了他一眼。可她又不能說自己偷聽了他的對話。
鄭皎皎托着腮看他,心裏燃起對八卦的好奇:“你總不會不知道高中那會兒你倆傳的緋聞吧?”
“那種東西真有人當真?”霍景言皺起眉。
他從未把這些放在心上過。他覺得高中時期亂傳的那些事,大家不過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沒人會當真,保質期也很短。
“當然啊,你不解釋,小白蓮也不解釋,大家都默認咯。”鄭皎皎嘻嘻一笑,“你太讓婻婻傷心了。哎,狗男人。”
霍景言默了默,問,“當初班裏不還傳過咱倆的,你也當真了?”
鄭皎皎被他一噎:“那那那那那怎麽一樣呢!”
提到兩人高一時的緋聞,鄭皎皎簡直覺得人生奇恥大辱。
剛入學那會兒林婻和霍景言吵架冷戰,不管他做什麽都不搭理他,還要和他裝作不認識。
霍景言表面同意,背後卻搞起騷操作。林婻不理他,他就和林婻的閨蜜打好關系,成天硬是和兩人厮混在一起。
鄭皎皎知道他是為了林婻,背地裏也拿了他不少好處,總是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結果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班裏居然傳起了倆人的八卦。
她那會兒甚至恐慌,和林婻剛建立起來的革命友誼會不會被狗男人毀了。
後來白靜怡選了副班長,一副柔弱白蓮花的模樣吸引走了男生的注意,霍某人的緋聞女主角才換人。
“你看,小孩子瞎傳的,誰會往心裏去。”
鄭皎皎不死心,追問:“那後來呢?你去美國人家也追到了美國,就沒發生點啥?”
霍景言哭笑不得:“皎皎,你知道加州和賓夕法尼亞有多遠嗎?”
雖說都是去了美國,可兩人差着十萬八千裏遠,基本就沒見過面。
“……”這着實超出鄭皎皎的認知範圍了。
“大三時候白靜怡父親做生意失敗跳樓自殺,欠了她親戚和外面一大筆錢。她舅舅天天去她家裏讨債。她一小姑娘在國外不容易,我就借錢給她還債了。她會來修景上班,也是為了還錢。這和是不是她沒有關系,不管是誰,我都會幫忙的。”
“那……”鄭皎皎還想說些什麽,林婻打斷她,“算了,皎皎。”
鄭皎皎望了林婻一眼,癟癟嘴,沒再追問。
“林林,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介意這些。”
林婻沒有看他,像是默認了。
霍景言嘆了口氣,強迫林婻直視自己。他一字一頓說得認真:“林林,我從沒喜歡過別人。”
不是白靜怡,是別人。是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是我做得還不夠好,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一切。”
林婻沒有回他。
隔了半晌,她輕聲嗫嚅一句:“看你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