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苦夏寒冬

作者有話要說: 2.26欠更

報恩寺一行之後,福芝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除了甩不掉的廖戰,其他依舊一成不變。

身子養好了,福芝上午也開始與堂姐們一起進學,不過自然與男孩子學的不同,多是學些教導女子賢良、守婦道的書冊。下午有時候習字,有時候被廖戰鬧得什麽都做不了。

進了七月,秋月幾個也過來了,福芝與祖母商量了,重新拟了屋子裏丫鬟們的司職與等階。畢竟她承了那郡主的封號,提些丫鬟也是常理,況且她自己提也是有些私心的。

總掌的大丫鬟依舊是春晴。下面一等丫鬟除了原來的秋月、秋霜,又把二等的紫真、紫安提上來。

紫翠、紫嫣落在二等丫鬟的位置,醉薇、香薇從三等提上來,秋媛、秋芳等階不變,秋葉、秋丹也提上二等。剩下的翠薇、紅薇、樟貴、柳貴、槐貴、楊貴,有的提了位次,有的有了等階,各有調整。

但福芝沒想到自己的名冊報到祖母那裏,祖母只在三等丫鬟的位子上給新添了四人,卻把餘下兩個位子給了娘親送與她的春燕和喜鵲。

看着與她這一屋子總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兩個丫頭,福芝想了一下午還是沒有劃了那兩個名字。

最後定下來大丫鬟一人,一等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八人,三等丫鬟十二人,小丫鬟二十人。教養嬷嬷一人,一等嬷嬷二人,二等嬷嬷四人,三等嬷嬷八人,粗使的婆子十六人。

零零總總算下來,園子裏光伺候福芝的便有七十六人,可這在公侯之家也只算一般,與那些有封號的郡主相比,福芝這簡直是寒酸。

但就是這樣,廖戰這個嘴欠的在福芝調動完所有人之後,還咋嘴挖苦道:“終于見識了,怪不得你跑一下便喘!”

…… ……

而就在福芝忙着調動屋內丫鬟司職的時候,大公子的婚事也定了下來。

福芝當初猜的沒錯,祖母的确将那四個姑娘都推舉給了承順帝。也不知道是承順帝過于信任祖母,還是覺得祖母選的好,竟想都不想便照單全收了。

平成公主家的七小姐被封了夫人,至于為什麽安成公主家的姑娘和溫家的姑娘與上位失之交臂,恐怕也有壓制平衡的意思。因為大公子的娘親太子妃便出自溫家,再娶溫家的姑娘或與溫家有親的姑娘做夫人,就過于助長溫家氣焰了。

不過安成公主家的姑娘與溫家的姑娘也不錯,雖然沒有封號,直接被擡入宮中,但将來自是會有一片天地。

Advertisement

可苦就苦了那從始至終的陪襯,湖陽公主家的姑娘。雖也一并擡進了宮,但有前面兩個壓着,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兒。

大婚定在明年年初,那時候大公子便有十四周歲了,而平成公主家的姑娘也滿了十六周歲,都正是适婚的歲數。

但現在福芝沒一點兒心思揣摩那些,因為祖母竟送了一個習武的嬷嬷過來,要求她與其他三姐妹每日晨練打拳。并且提落的重點還放她這裏,讓她一時忙的焦頭爛額,幾個丫鬟也跟着怨聲載道。

這一年京城的夏天很熱,是福芝印象中最熱的一個夏天。不過與高牆之外的世界相比,她們小姐妹這點兒苦還真的不算什麽。

從年初開始,南方便陰雨不斷,而北方卻滴雨未下。那些祭天、祈神、求雨的不知被承順帝砍了多少,但是大災之年終是來臨了。

今年顆粒無收是必然的結果,但是北方那些胡人又開始蠢蠢欲動,才真是讓滿朝上下都抓耳撓腮的要緊事兒。一兩年沒收成,怎麽也動搖不到這些大家大族,倒黴的都是百姓。可胡人卻不同,他們眼中人人平等,砍殺哪個都是一樣的。

從來都說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可這将從哪裏來?除去那些不能随意調動的将領,可用之人少的可憐。像八公之家留下那些個将軍、大将軍,多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蠟槍頭。就是掌着一方令牌的定北侯廖幼恒,也只是紙上談兵的經驗,連邊關都沒去過。

烈日炎炎之下,人們焦急的等着上策。但承順帝又不是玉帝,在這種局勢之下,他除了四處抽調将領、征集兵丁鞏固北方疆域,也再無他法了。

但抽調走一個将領,就必須有另一将領補上,而補上之人能否勝任,這也是個問題。并且在百姓不堪重負的時候繼續征兵,只能讓一切惡化的更快。

旨意下來以後,還沒有到秋收的時候,一些地方便出現了流民,朝廷又不得不分兵下去鎮壓、遏制,總之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 ……

入秋之後,胡人果真南下了。今年四處受災,胡人那邊同樣沒有幸免。

饑餓之師自然難擋,但是承順帝咬着牙準備的二十萬大軍卻起到了作用,不管是将擋還是兵擋,終将南下的胡人阻攔在京城北面二百裏之外,沒有讓這繁華之地再次陷入重圍。

…… ……

沒有口糧的初冬便開始死人,福芝雖然坐在屋裏,但也聽到了不少消息。

廖戰幾次來榛園都見到有兵丁将餓死之人丢到城外,來了便與福芝說,福芝就越發的在意那瘋和尚的話了。

不過她在意也沒什麽用,畢竟她只能顧好自己身邊這些人、這些事兒。

今日是臘月初三,娘親月前又生了一女,不過家裏卻沒添什麽喜慶。現在福芝姐妹們的課已經停了,不過廖戰他們先生據說過了十五才閉館,但是現在也是打漁曬網的樣子,沒個勤勉的氣氛。

書哥兒今年對先生那只湖筆是志在必得,不過福芝的手臂已經有些日子拿不住筆了。

“看你笨的!”

即使有紫翠、紫嫣兩個,廖戰混久了也視她們為無物。聽說福芝這幾日手臂練功練得不得勁兒,退了身披的鬥篷,便來撩福芝的衣袖。

“沒事兒。”福芝這胳膊是擰着勁兒了,那日練功沒太注意,可回了屋便痛起來。邊說福芝邊打掉廖戰撩她衣袖的手,雖然兩個人年紀都小,但畢竟如此親密有些不合禮。

“臭毛病真多!”廖戰見福芝打掉自己的手,依舊不予理會,從懷裏掏出一個造型奇特的方壺,遞給一邊的紫真道:“早晚給你家小姐敷了,千萬別揉這手臂。”

而紫真見廖家表少爺遞的是藥,先擡眼看看自家小姐,見自家小姐點頭示意,她才收了那瓶子,道:“奴婢記得了。”

“記得用!”廖戰也不管福芝與丫鬟紫真的交流,直接強調道:“這藥用了三五日便有效果,半月就能好。你若不用,看我以後還給管你!”

“好啦,知道了!”福芝越發覺得廖戰有時候像自家二堂姐,好話總要硬着說。

因着現在她也拿不了筆,又進了冬字月,福芝幹脆讓紫安下去再添個炭盆,引了廖戰去炕上坐着,別和個潑猴兒一樣,在她屋子裏折騰。

上了燒的暖和的炕,屋子裏沒事兒的便都被廖戰轟了出去。

廖戰也算是積‘威’已久,發了話那些個丫頭也沒哪個想落個紫翠、紫嫣的下場。

前些日子因着那兩個跟的廖戰煩了,廖戰愣是不知從哪裏弄了些剛出生的小老鼠,一只只的塞到紫翠和紫嫣的屋裏,吓得兩個丫頭哭了半晌。

雖然後來福芝找廖戰理論了那事兒,但吓了也便吓了,沒有讓主子給丫頭賠禮的。

“這是你剪得?”廖戰團坐上炕也不老實,拿了旁邊笸籮裏的窗花道:“胳膊都那個樣子了,費這勞子的力氣幹嘛!”

福芝瞥了一眼廖戰,伸手接過他手裏的窗花,道:“輕着點兒,這是讓祖母房裏的柳嬷嬷剪的樣子,香薇她們幾個正學着呢!”

“切!沒意思的東西。”廖戰一聽是福芝屋裏丫頭們耍的東西,立即嫌棄的丢開那窗花,又道:“這年景真沒意思,也不能出去狩獵。”

福芝收了那窗花,把笸籮向邊上推推,才挖苦的道:“還這年景那年景的,你是有多大了?”

“哼!從六歲開始,我爹就帶我去京郊狩獵的。”廖戰扯了兩個迎枕墊在身後,靠上去舒服的挪挪窩兒,道:“哪像你們這些丫頭,沒日的就是那幾樣兒東西。”

“丫頭怎麽了?不願和丫頭待着,你站外面去啊!”

還不待福芝說什麽,這時外屋便進來一人,她剛抖了鬥篷上的雪,帶着一股子冷風便進來了。

“二姐!”福芝見二堂姐挑簾子進來,趕緊讓出自己的地方。

而福芸退了身上的寒氣,也不客氣,便和福芝擠在一起坐下,看着對面爺兒一樣的廖戰,挖苦道:“你不是爺兒們麽!?”

“嘴都長在你身上了!”廖戰與福芝姐妹們接觸的多了,卻是不反感這個大他一歲的福芸,嗆了一句對方,便趴到床邊向外看,然後嘟囔道:“剛來時還沒下雪呢!”

“恩!”福芝也應了一聲兒,然後道:“但願別和去年似地。”

“誰說不是。”福芸搭了福芝一句話,便轉眼嫌棄的看了廖戰一眼,道:“你成日膩在女孩子屋裏幹嘛?沒事兒就出去。”

“唉?你管我!”廖戰靠在軟枕上,迷糊着眼睛瞥了福芸一下,道:“又沒膩在你屋裏!”

“不要臉!”福芸立起臉色,又道:“我們要說女孩子的事情,你随便找誰去耍!”

廖戰哼了一聲兒,也不急,就那麽歪斜的斜倚着,回道:“話無不可對人言,難道你還有見不得人的話?”

比毒舌,廖戰估計能和福芸吵上幾日。

福芝見着兩人對囊的越來越不像樣子,趕緊攔道:“你少說兩句,我與二堂姐真的有事。”

廖戰知道,但凡他與福芸犟上,福芝必然是數落他。不過可能是被數落的多了,見今日福芝又不向着他說話,幹脆瞥頭去裝睡。

“算了。”福芝拉了一下二堂姐福芸一下,若是和廖戰較真兒,那便什麽也不要說了。

福芸自然也知道這個理兒,瞪了一眼賴着不走的廖戰,便開始與福芝說她丫鬟得來的消息。

原來今年福芝八歲生辰的時候,祖母便将福芝封地上的事務交給她處理。雖然許多事情都是按部就班,并且有年長的人把持着,可總不能真的做個兩眼一抹黑的人。

正趕上福芸身邊有個有辦法的丫頭,福芝便讓她探探底,看那些普通王侯之家中有封地的縣主、鄉主是如何行事的,她也好依葫蘆畫瓢,不要大離格兒了。

至于那些正頭的公主、郡主,福芝卻不用去打聽,她這個郡主是不用向上比的。

大夏國開國的時候對分封之事便很謹慎,除了那八公之外,□□皇帝只封了自己同胞的幼弟為梁王,并且世襲三代便開始降爵相承。而到了崇宗帝的時候,又不知那梁王的後人怎麽就丢了爵位,竟成了庶民。

所以盤點大夏國上下,能拿到封地的人真的不多。

并且就是這些位數不多的人,也沒有享受到與頭銜對應的封地。

例如郡主這一等,在前朝那是要有一郡之地的,可現如今除了福芝和祖母臨安郡主,哪個郡主是一郡之地了?就是公主,也只是個縣公主而已。那些縣主、鄉主的封地就更是小的沒法看。

除了封地的面積,在封地上所擁有的權限比之前朝也受到了大大的削減。

前朝末年的九王之亂,便是因為親王與公主們的封地過大,屯兵自居所造成的,所以大夏國分封出去的土地是不能夠屯兵、養兵的。

換句話來說,封地上的錢、糧、人随便你怎麽揮霍,怎麽玩樂,但是養私兵卻是不行的。不過也不是一個兵丁都不能有,只是有了嚴格的數量限制。例如福芝的祖母臨安郡主,按照大夏國的法律,她封地之上的兵丁就不能超過八百人。

想清楚這些事情,還有關于封地之上官職任免的瑣事。

雖然大夏國收了兵權,卻沒有收回行政權。在封地之內的官員任免、調動都是各自說了算的。

所以這才更讓福芝煩心,她從來就不是個放任之人,讓她明知道有一塊地歸她管,卻因為管的不好而出事兒,這是萬萬不能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