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步步相逼
作者有話要說: 補3.10欠更!
福芝擡首看看猶猶豫豫的紫真,想着她還是顧及面子吧!
“又不是什麽生死大仇,秋月、秋霜這次去了南邊兒,可能就不回了。你要是不去見見,以後便難了。”
福芝在火場裏走了一遭,沒想到心思到是寬了不少。人生短短幾十年,小姐也好,丫鬟也罷,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沒了性命,又有什麽值得較勁兒的呢?
擺手讓紫真下去自己想,福芝覺得有時候還是要讓她們自己明白的好。
秋字輩兒和貴字輩兒的與其她丫鬟不同,她們都是祖母精心挑選出來,放在她身邊護着她周全的。若說是丫鬟,卻更像是侍衛。想想她們的命運,自己不知又強了多少。
打發走了紫真,福芝就站在窗邊,聽着外面吱吱的蟬鳴聲,便細細思量起剛才紫真告訴她的事情。
從水園回來以後,福芝的生活又變了許多。
廖戰鬧騰着與定北侯一起去了北地,不知是不是那日的事情也刺激到了他,這次他是鬧騰起來要去那戰火紛飛的地方。原來聽授課的綏邊将軍夫人說過,那裏一年中有半數的時間會和胡人發生沖突,是兇險之地,也是大夏國常年重兵把守之地。
三月三被景陽伯張家的人鬧得天翻地覆之後,承順帝對朝內再次實行了血洗的政策,幾乎所有軍中的職務都有調動,其中最大的調動便是給予廖家重任,替換下北邊原來的将領,讓其全面洗清張家的勢力。
而這次鬧騰的主家景陽伯張家,和摻和進來的寧海伯溫家,襄陽伯孫家和南湘伯王家也都不好受了。
張家自不用說,爵位這次是徹底的沒了,那些強打着精神支撐的門楣也徹底的被壓塌了。原來逃竄的嫡支與現在承爵的這一支不論男女都被處死。而旁支的壯年也沒有被放過,足足上千口人,一個都沒留下。只有一些排不上號,又旁支又旁的人,才被勒令遷徙到西南千裏之外,再沒了從前景陽伯這塊牌子護着了。
其他三家對比與張家,雖便面上只是殺了裹和進來那些支,查抄了他們的府邸。但都是成族的住着,不小心被連帶的人也不少。而且承順帝還是就此機會将這三家的爵位又降一等,并大面積縮減了他們的封地,徹查他們所豢養的家奴數量,更進一步的削弱那三家的勢力。
原來與王家、溫家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平成、安成公主家,這次也沒為着誰求情或謀劃,掃清了自己的門前雪,恨不得就縮沒了蹤影。
一番折騰下來,各家都立起了汗毛。
但平西伯劉家卻不懂得看臉色,五月的時候平西伯重病,為了争那爵位幾個年長的兒子便先鬥了起來。也不知道誰那麽沒腦子,還嚷嚷出平西伯三子劉山偷平西伯屋裏‘丫鬟’生子,更是弄得滿城風雨,熱鬧的和開堂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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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的還沒從之前的事情中緩過勁兒的承順帝,也直接給平西伯降了爵位,不過好像按的罪和他家犯的事兒并不相符,可誰又敢指責承順帝呢。
整個春日和夏日朝廷上下都沒消停,而福芝的小院兒送走了廖戰,又迎來了大公子。
用手摸摸漆得光亮的窗牖,福芝又想起與大公子婚期被拖後幾位姑娘。
去年這個時候誰曾想到,今年這麽一鬧騰,連皇長孫的大婚都會被拖後了。
平成公主家的姑娘還算好吧!雖然王家不行了,但是好歹她們本家沒有受到什麽沖擊。安成公主與溫家則不同,這次承順帝雖然沒有發落安成公主這邊兒,但是南溪鄉主是确确實實的鬧騰了進去。不管南溪鄉主是年幼不懂事,還是別的什麽,卻是影響到了她要嫁入宮中的姐妹。
收回磨搓窗牖的手,福芝又開始煩心大公子的事情。
大公子的大婚被推遲到了秋後,而他這半年來一直頻繁出入榛園。開始他還好,只是去祖母那裏請安,有時候陪着祖母出去走走,可來的多了便向她們幾個姐妹房裏鑽。
大姐福榮和三姐福萍那裏大公子是從不去的,煩也是煩她和二姐福芸。但二姐好了之後便去夫人那裏進學,後來也只有她總被煩着。
輕彈了幾下窗紗,福芝想着祖母前幾日與自己說的話,大公子還是保持着距離的好,即使她年紀小,也不能疏忽了什麽。
丢開大公子的事情,福芝又念起南行的事情。沒想到錯過了春季,又是這個局面,祖母依舊堅持讓她今年便南行去封地,只是将原有的計劃推遲了一些,一點松動拖到明年的意思都沒有。
聽着蟬鳴聲,福芝想着等天氣再涼快一些,她便要啓程了吧。琢磨着自己此次南行要走的路,做的事兒,福芝便慢慢的沉入自己的思緒。
“芝姐兒又在想什麽呢?”
而就在福芝想的入神的時候,大公子也同過去的廖戰一樣,直接挑了簾子便進來,也不待丫鬟通禀。
“……大公子。”福芝回了一下神兒,見是大公子來了,趕緊行禮并向後退了半步,保持着恭敬的樣子。
“你這是快大好了吧!”大公子也不管福芝的反應,讓丫環伺候着淨了下手,便随意的坐下,道:“今兒西邊兒送來些瓜果,水鎮了之後味道不錯,我帶些來給皇姑祖母,你可也嘗嘗。”
“謝謝大公子挂念。”
雖然大公子比廖戰看起來好說話,還成日笑眯眯的,但是福芝對着他就是難有一時放松。若說廖戰那一身肥肉之下隐藏的是真性情,那大公子的笑臉之下便是逼人的鋒芒。
過了三月那事兒之後,每個人都有變化,而變化最內斂的人便應該是大公子了吧!
“小小的人兒怎麽總這麽多規矩?若是均給瑞安一些便好了。”大公子自然也看得出福芝對自己态度不同尋常,總是試圖與自己保持一個距離。但他就是想用時間磨掉中間的距離,至少也要讓福芝對他似皇姑祖母對皇祖父一樣,不然有些事情更将麻煩。
大公子提到瑞安郡主,福芝臉上卻不似剛才那麽緊繃,微微松了一些,道:“瑞安還好麽?我恐怕南下之前才能去給她請安了。”
“呵呵,你不用擔心她 。”大公子見丫鬟端茶上來,歇了一時才道:“你還是擔心下自己吧!她聽說你入了秋便南下,可是央着皇祖父也放她跟你一道去呢!”
“啊?”福芝沒想瑞安郡主也要出京去耍,一時有些合不攏嘴,道:“她可不能離了京的。”
“誰說不是。”大公子喝了一口茶,贊同之後又道:“不過若不是我脫不開身,卻也想南下去看看。”
大公子也是十四五的年紀,自然不喜歡總憋在京中這一片天地。尤其是他早早的接受了成為儲君的培養,就更加的想開闊眼界四處看看。
可福芝卻不想和大公子聊這些,輕輕一笑,只道她會帶了禮物回來,不會只顧玩樂的。
秋後大公子就要大婚了,這個時候與自己去封地是什麽意思?即使不耽誤什麽,也是絕對不行的。福芝雖心思多,但她相信大公子的心思也不少,每每與大公子說話,都和與人對弈一般費心思。
福芝裝糊塗,大公子看的明白卻也不戳破,天南海北的說些奇怪的東西,玩笑的問福芝可尋得到,還讓尋到了一定要帶回來。
就這樣,兩人閑扯近了中午,大公子才起身奔着祖母那邊去了。
而福芝見人走了,才稍稍松快一下,喚了外面的人進來,問了時候便讓擺飯。
自從春宴回來之後,她們姐妹都各自在房中用飯,少去祖母那裏,畢竟現在出入的人多了,說的事兒也不是她們四個姑娘該聽的。
轉首見了紫玉、紫蘭兩個才進來伺候,福芝便又想起別的事兒來。
紫玉便是福芝送金子結緣的少女,而紫蘭則是祖母見福芝留了那紫玉,又添過來的丫鬟,也同是有着胡人血統的,不知以前被祖母養在哪裏。
三月三秋月、秋霜傷了以後,位子卻不能空着,一回來祖母便直接提了秋媛、秋芳兩個,而秋杉、秋桐補了之前秋媛、秋芳的缺。剩下兩個三等丫鬟的位子便給了後來的紫玉和紫蘭。
又因着紫玉和紫蘭都有明顯的胡人血統,平日裏有客,她們是不到屋子裏來的。
看着紫玉、紫蘭擺好了碗箸,福芝邊淨手邊吩咐道:“過兩日我去莊子上,你們也跟着吧!”紫玉的爹爹已經回來了,他接了妻子、幼子和徒弟上京,現在就住在京郊的莊子上。錯過了這次,也不知道紫玉一家何時才能團聚。
福芝這次大難之後也懂了許多,一片園子,一輩子賞花觀景的日子她是輪不上了。
留了紫玉一家去自己的封地定居,福芝心理面已經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形狀。她不想争什麽,可也不想讓別人平白害了她的性命。
現在大公子這麽‘善’待她,左不是因着她脖子上這東西,和将來祖母不定會傳與誰的兵符。所以不管将來怎樣,她都不能糊塗着度日了。
擡眼去看有些興奮可以去看爹娘的紫玉,福芝有時候也真的很想就那麽單純。
紫玉本名阿玉,一開始還以為她已經有十□□的年紀,可收在身邊細細一問才知道,她只不過十五歲,是因着有胡人的血統,長得高大,所以才看起來年紀大些。
起先,福芝只是想護着紫玉一家住在她的封地上安生度日便好,卻沒想到紫玉爹爹聽了她的安排,感激的呈上來一樣東西,讓她不由的活絡了心思,想的多了起來。
紫玉的爹爹名喚初七,自幼沒個姓氏,卻學了一項不錯的本事,便是看風水、通房屋構建之術。不過世道艱難,他長得又醜陋,什麽人家也不會用他,人窮困久了,便做些損陰德的事情弄些錢財。
這初七自己講他不但沒有姓氏,也不知道這名字是不是便是他的生辰,歲數也只知道個大概,說是少了也有三十□□了。幼時曾和一老人學的手藝,不過在他十三四歲的時候,那老人便去了,始終不知道自己與那老人之間的關系,只想起時喚他師父。
初七在娶阿玉娘親之前,也曾娶過兩個大夏國的女子為妻,不過她們都在生産的時候難産死了。人家便說這是初七損陰德的事情做多了,遭了報應。所以初七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提娶親的事情,直到他後來買了阿玉的娘親回來。
阿玉的娘親喚做環翠,聽起來便是個丫鬟的名字,不過據初七說,阿玉的娘親是某個大官與胡姬所生的孩子,只是因為是低。賤的妾生女,又是胡人,所以才被當奴婢賣了。至于阿玉的外祖母,那個為某位大官生女的胡姬,也早就成了一捧黃土,死了許多年。使人不知其來歷,說不清楚她原來是哪兒的人。
而初七當初花金子買了環翠,雖不無被環翠美貌迷惑的原因。但也是想胡人身體強健,難被外邪入體,興許能給他留下一兒半女也說不定,況且他面目醜陋,還挑揀那麽多做什麽?所以他便出了金子賣了阿玉的娘親,想着和就這般過下去也好。
環翠可能真的和初七之前兩個妻子不同,被初七娶回家裏一年多便生了阿玉,并且阿玉身體康健,一歲裏都沒生過小毛病,個子也大,讓初七喜不自勝。
為了這個,初七開始想着撈夠了銀錢便帶着環翠母女去隐居,省得一家人都被世人排擠。
可什麽又算夠呢?初七連着幾次出手都大有收獲,并且做的又是無本的買賣,錢財迷人眼,初七便有些迷了方向,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不過初七還有沒有全迷了心竅兒,在看到妻子環翠再次有了身孕之後,便決定走上最後一遭,成與不成都不在做了,就算是給未來的孩子積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