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進則亡
作者有話要說: 3.11欠更。
可天有不測風雲,誰想那次下地卻讓初七險險的死在下面。
錢財不止迷惑過初七的眼,也迷惑住了與他同行之人。
那次兩人得手後分取錢財,同伴兒竟然要獨吞財物,謀害初七的性命。兩人相搏之時,初七被人打破了頭,身上也挨了一刀,但還是利用一次偶然所得的東西撿回了性命……一把前朝的雙連弩。
這雙連弩是初七從前下地的時候得的,因這東西保存的好,埋了幾百年還能用,初七便一直收在身邊,做個防身物,沒想到卻真救了他的命。
而這雙連弩之所以吸引了福芝的注意力,并不是因為它的小巧,而是因為它的弩弦竟然是鐵線,或者說是一種比鐵線更加好的百煉鐵線。
朝代更替,總有一些東西會失傳,就例如這雙連弩的百煉鐵線,便是失傳之物。福芝一見那東西便知道珍貴,所以腦子便不由自主的轉了起來。
煉鐵鑄兵之事歷來是國之重事,受四方關注。這也就是為什麽三月初十那日,承順帝沒有調動各駐地一兵一卒,便弄出五萬精兵,打了張家那些人一個措手不及,驚得各家目瞪口呆。
養兵容易鑄兵難,不缺糧食便不缺兵卒,可作戰的兵器卻不是田地裏面生出來的。鑄造兵器所用的精鐵從何來?好的鑄造技藝從何來?工匠又從何而來?這都不是好解決的事情。
而之所以八公之家腐而不死,也是因着他們對采礦鑄兵之事掌握的牢靠,各有各的本事。
看着眼前的一個機會,福芝憋悶着權衡了幾日,最後還是收了那連弩,因為無論是夏家還是祖母都不知能護她幾時,攥住這個東西,也許将來會有什麽用途。
收了連弩,福芝束了屋裏見了的人,不讓她們傳出話去。
福芝雖然對有些事情很敏感,想的也比人多,可卻不知道該怎麽處置,所以東西一決定留下,便想問問祖母這可怎麽用好。
但沒想到她東西拿出來,祖母卻沒有細看,只道讓她自己去想,便沒了吩咐,弄得福芝一時沒了方向,拿着那連弩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過思量了幾天,福芝也有些隐隐的明白,祖母這是讓她自己試吧試吧,不要什麽都依靠着她。
與紫玉、紫蘭兩個說了去莊子的事情,福芝便開始着手安排一些瑣碎的小事,并從新熟悉身邊這些人,并拿着脖子上的長命鎖開始磨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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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留給福芝準備的時間并不多,七月二十是個宜出行的日子,雖然天兒還沒有完全涼快下來,但也不是那麽的不能讓人容忍。
這次南行祖母并沒有陪着福芝,這是福芝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行千裏路,遠離所有的親人,身邊只跟着丫鬟、仆婦和侍衛。
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要她自己做主,她沒地方去借鑒,沒地方去學,只能自己摸索。她與護衛首領讨論行進的速度與修整停歇的驿站,甚至找了輿圖研究一路上途徑的地方。
因為祖母在她出行之前除了派了足夠的侍衛,其他都沒安排,就和忘了那些一樣。所以她們車架離了京城不足五十裏,事情便來了……
而還不足十歲的年紀,帶着仆婦侍衛從京城走到平陽郡。不要說這樣放任一個女孩子,就是公侯家的男孩子也嫌少有這個機會。
春華秋實,這一年風調雨順,入了秋各地都開始陸續的有些收獲。
坐在馬車上看着簾外的景色,福芝嘆道:幸好不是大災之年,還有些太平盛世的景象。輕輕捋捋衣袖,福芝剛想喚人問問到了什麽地界,車外便傳來一陣馬蹄聲兒。
“籲……”
勒馬之人一聲輕虛,在福芝車側調轉馬頭,保持與車平行,輕聲報道:“前方道路颠簸泥濘,郡主看可要減速?”
一路行來,這護衛統領也看出些福芝的脾氣。雖看起來只是個小小的人兒,可卻主意大,膽子大。每每跟在老郡主身邊還不覺得什麽,只見着像個守禮的,可沒了依靠之後,又是另一番獨立的樣子。
他們行進時第一次遇到颠簸的道路,這不滿十歲的郡主便讓丫鬟護着她騎馬前行,絲毫沒有拖慢行程的意思。
“備馬吧!天黑前趕到驿站。”
福芝簡單的吩咐之後,春晴幾個便落了車上的氈簾,幫她更衣,好方便一會兒騎馬。
福芝仔細掐算過,她們現在這種不快不慢的速度,每日可行進一百五六十裏路,從京城到封地有三千多裏的路,也就是說她們就算不耽擱形成,也要走上二十天。而且她還要在臘月之前往返,實際能夠在封底上停留的時間并不長,連三個月都不足,所以她就更不能拖慢了行程。
而且她吩咐下去的事情還要找妥帖的人去辦,這也是更麻煩的事情。
她一個足不出戶的小姑娘,哪裏知道誰是妥帖的人?
盤盤算算下來,福芝越發的覺得緊張,所以路上能不耽擱時間,便不耽擱時間。至于那些什麽古跡奇觀,她湊巧有時間便看看,沒時間也便算了。
換好衣裝,福芝讓秋媛護着上了馬,然後被秋媛、秋芳、紫玉、紫蘭的馬護在中間,前後除了護衛和秋字、貴字輩兒的丫鬟,還有二十來個身高體壯的婦人圍在丫鬟的外圍,将一衆護衛與她的丫鬟隔開。
“那些是什麽人?”香薇幾個丫頭還留在馬車裏,雖然颠簸些,但沒有那麽多馬匹也是沒辦法的。
紫真幫着春晴收了福芝換下來的衣服,順着車窗向外看去,那二十來個婦人出京前才去府裏的,這次南下,老夫人竟然放心的撤走了屋裏所有的嬷嬷,讓那些人跟着,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許是習武的,護着小姐周全。”紫真年齡越發大了,人也內斂的多,見春晴收好東西要去後面與秋月、秋霜一起,便督促着幾個小的不要拖累行程,動作快些。
“我看她們怪怪的。”醉薇嘟囔着道:“原來園子裏的賀嬷嬷可說不認得她們。”
醉薇平日話少,可但凡說了,必然不是什麽廢話。
“算了,問那勞子的幹嘛!趕緊收拾好了,一會兒路更難走了。”紫真不想幾個小的沒事去打聽那些多出來的婦人是誰,要是觸了什麽不該的,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旁邊沒搭上話的丫鬟見紫真開口了,也紛紛不再說什麽。
她們這次南行,紫安留在京城的家中,紫翠、紫嫣也留下了,還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丫頭,福芝也沒帶出來,一是怕路上麻煩,一是沒的可提拔的。
車內幾個丫鬟說什麽福芝自然不知道,她被護在隊伍當中,行進的速度也不算慢。
早先在西北祖宅的時候,祖母也讓她們姐妹學過騎馬,不過那時候都是用的溫順的小馬,而不是現在這種高頭大馬。
她現在騎乘的這匹坐騎,秋霜給她挑的最溫順的了。也是直到秋月、秋霜離開她以後,福芝才知道,秋月擅開鎖落銷之術,而秋霜識馬和馴馬的本事甚至不輸給那些軍士,跟着她真的是埋沒了。
腦子裏想的多了,福芝駕馬的速度便不自覺的快了起來,而坐下馬匹又不知道主人只是一時間的走神兒,難得由着性子跑,速度便也越加越快。
耳邊穿過呼呼的風聲,福芝看着路旁的景物被迅速的抛遠,心中那一口濁氣才慢慢的吐了出來。
雖然離京之前她便下定決心,要像祖母那樣活下去,無論身邊發生多少變故。可真的那麽邁步步子,卻覺得茫然無措,看不到前方的終點。
思緒慢慢飄遠,福芝又想起初七給她的兩本用油紙包裹的冊子,那上面的事兒,她還沒有找到合适的人去做呢!
不知不覺間,福芝駕馬又多行了三十裏路,不但已經過了颠簸的路段,連本該停下來休整,做正午休息的地方也錯過了。
一陣熱風吹過,福芝額上已滿是汗水。她輕輕勒了缰繩,讓馬行進的速度慢下來,才發現跑的有些遠了。
左右巡看官道兩邊的田地,生長的卻是不錯,才開口問身後道:“可是到了兖州地界?”
秋芳見自家小姐減了速度,詢問前方的地界,驅馬上前道:“已經進了兖州,離兖州城還有不足五十裏。”
“五十裏啊!”福芝叨念着路程的長短,想着剛才定是錯過了原定午休的地方。
緩慢的讓馬繼續沿着官道直行,這時後方的護衛統領也跟了上來。
“郡主,我們是直接入兖州城,還是回轉,或是就地歇息?”這護衛統領沒有輕易的言明錯過休整的地點要如何應對,只是一一來問福芝。
福芝看看前方的官道,微微一笑,道:“只是個午間小歇的地方,也沒必要回轉了。”說着輕磕馬蹬,松松缰繩,道:“不若加速入了兖州城,在做休整。”
說完便先驅馬提速前行,似乎是喜歡上了這種被馬帶着奔馳的感覺。
…… ……
福芝一隊人縱馬在官道上飛馳,遠遠的見了便是一道卷起的沙塵快速的襲來。
不過此時正值中午,官道上行進的人很少。況且福芝身邊的人都明晃晃的帶着刀劍,那個不長眼的也不敢擋路,一路下來到是沒和誰發生沖突。
“咳咳……”
福芝帶着衆人從路邊一茶攤兒經過,揚起的灰塵頓時讓裏面唯一的一桌客人不滿。
“這是哪家的?”
坐在桌邊的是一身着靛青色衣袍的少年,十二三歲的年紀,皮膚幹淨的猶若白瓷,一對斜長的鳳眼微眯,看起來對什麽都很有興趣。
“世子爺兒,您就別管是哪家的了,我們該上京了。”
少年旁邊站着一身着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他見自家少爺又一臉的光芒的去看那飛馳而過的馬隊,便趕緊央求道:“伯爺可是讓你中秋之前入京呢!”
“哎呀,唠唠叨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的奶嬷嬷!”少年推開擋着自己的中年男子,提步向外而去,打算看看是誰家的車隊。
而這時福芝隊伍裏速度較慢的幾輛馬車剛好經過茶棚,被那少年看到上面的家徽。
“唉!是夏家的人!”
這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可眼睛還挺毒,一下子便認出馬車上夏家的家徽。在一看那馬車的型制,卻不是夏家普通族人可以使用,而是郡主一級別的标準,便搖開手中的扇子道:“不知道是夏家哪位郡主,我們不若去看看?”
說完也不待幾個随從上來攔他,這少年幾步便行至自己的馬前,翻身上去,屯開缰繩拴在莊子上的索,反背着入京的方向,追着福芝的車隊而去。
“爺兒!”那中年男子見自家世子爺兒又不乖乖趕路,記得都要喊娘了。
可他也沒時間磨叽,這眼見着快進八月了,他要是不能拉世子爺回去,那女人又指不定怎麽給爺兒上眼藥呢!
不顧着嘆氣,這男子也趕緊翻身上馬,帶着随從又追着自家世子爺折返回去。
…… ……
陣陣塵土飛揚,眼見着看到兖州城的城門了,福芝才慢慢的減下速度。
剛才縱馬馳騁,也是因為官道上沒什麽人,現在近了兖州城,她自然不能再如剛才一般。
“郡主,可要換了車架?”
福芝的速度一減下來,護衛統領便上前詢問。
“恩!”福芝一路跑下來速度的确是夠快,可現在面上、身上都是塵土,也髒的夠嗆,她便如此進城也是不好。
所以臨入城前,福芝便翻身下馬,回到車駕之中,簡單的換了衣着。
再透過窗紗看着外面的日頭,看來今日她還有時間在兖州城裏面轉上一圈,這騎馬卻是比坐車省上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