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半驚醒

作者有話要說: 補3.13欠更!

遣走春晴,福芝一個人又思量起事兒來,她從随行的箱籠中取出毛筆,蘸了茶水便開始在桌面上寫寫畫畫。

當年祖母從宮中把她帶出來,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給她帶上了那把長命鎖。

幼時懵懂無知的自己又圖好玩兒,将祖母收藏在機關盒裏那殘缺的兵符拿出來玩,并湊巧與脖子上的寶石相合,然後發現兵符猶如是寶庫的鑰匙,想要什麽便有什麽。

所有的必然和偶爾重合,事情被一點點的拼湊起來,便有了今日複雜的局面。

可能她一出生便被注定了命運,但那時是必死的命運。而随着所有事情的重新洗牌,因謀逆而被承順帝抹殺的皇長孫倒臺後,她的命運則變得離奇。

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卻從小帶着第六塊兵符。在西北祖宅的時候,所有族人的小孩兒都被禁制與她玩耍,只有自己這房的三位姐姐才敢接近她。那時她一直認為是因為他們嫌棄自己,因為自己命不好。可現在想想,夏家原來也曾掌着一塊兵符,怎會不認識她脖子上的東西?

族人不是嫌棄自己,而是根本不想接受自己回到西北,在給他們制造什麽麻煩吧!

放下手中蘸了茶水的毛筆,福芝低落的摸摸胸前的長命鎖。

想着祖母當初應該也是不得已吧?就是在有本事,砍殺了當時皇長孫的夫人,帶着她躲進承順帝的昭陽殿,也不是什麽輕易的事情吧?

“小姐,擺飯吧!”紫真輕輕的推門進來,見福芝已經放了筆,才輕聲道:“兖州刺史夫人來見,還送了東西。”

“恩。”福芝起身,看着桌上上的茶漬幹了,才道:“怎麽處置的?”

“道您乏了,東西收下了。”春晴不在,紫真便是身邊跟着最久的人,這種事情必然要跟她說。

福芝點點頭,道:“知道了,再有誰再來,一樣的話。”

說完便讓紫真擺飯,也不再問他的。

…… ……

Advertisement

福芝這邊防的嚴實,中山伯世子那邊卻正在罵人。

“真夠廢物的!這麽點兒事兒都辦不成!”中山伯世子從小和廖戰厮混的好,就可想而知是什麽脾氣了,見自家随從沒辦成事兒,眼一眯縫,又開始琢磨起來。

“爺兒,咱們上京吧!”

跟着中山伯世子趙玉的是他奶嬷嬷的丈夫,名喚金大成,一身的本事可比他平日那賠笑的嘴臉厲害多了。

“哎呀,少煩我!”中山伯世子幼時有過不光彩的境遇,所以家中之人不敢太逼迫他,可是也養成了他如今的性子。

甩開扇子趙玉又喚一人上前,道:“可見那給平陽郡主回話的人去了何處?”

“回世子爺,那人與平陽郡主身邊的随從同住,不過有個單間,看來有些地位。”這又被喚來的随從被趙玉打發去盯着初七,可初七回了客棧便沒有出去。

“有些地位?”趙玉折磨着初七這人,怎麽也不明白看起來嬌嬌氣氣的福芝會留這麽一個人在身邊。

“不過我見平陽郡主身邊的大丫鬟帶着些人出去了,不知道是去做什麽。”那随從又補充道:“看樣子必是得了平陽郡主的吩咐。”

趙玉挑眼看看那後上來的随從,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好笑,撲哧一聲,又唰的合了扇子,道:“能有什麽事兒,就是個長得好看的小丫頭而已,不定是讓人去買些哄人的玩意兒。”

趙玉覺得自己這麽盯着福芝也是無聊,一個十歲的娃娃能做什麽?

笑了自己,又轉頭看看金大成,道:“好啦,別愁了!明兒我就往京城走!”

說完也不再吩咐人去盯着福芝,吃過晚飯覺得沒什麽趣兒,便歇下了。

…… ……

夜深人靜。

還沒有完全去了暑氣,卻不知道哪裏吹來一陣冷風,驚得出了一身汗的福芝一激靈,從睡夢中醒來。

“呃……”

福芝微微一動,今日值夜的醉薇便爬了起來。

“小姐,怎麽了?”

幾個值夜睡在福芝外側的丫鬟都知道,自從春宴回來後,自家小姐經常會半夜驚醒。

“還好。”福芝摸摸額頭上的汗,剛才又是一場夢。

聽到屋裏有動靜,睡在外面塌上的秋媛也提燈進來。“小姐要去淨房嗎?”

“沒事兒,只是熱的。”醉薇幫福芝擦了汗,便下地倒水。見驚了外面的秋媛,便解釋道:“這天兒暑氣還重,一路過來的急,像是熱着了。”

秋字輩兒的丫鬟不會在內室值夜,所以卻不知道福芝的一些情況。而福芝也不想太多人知道,平日裏就那麽幾個丫頭輪流值夜,都束起嘴來,也只能怪天時了。

秋媛見沒事,福芝也沒有要什麽,便退了出去。

而福芝喝了水,又重新朝裏躺下,可卻睡不着了。聽着醉薇輕輕的躺在外側陪着自己,卻不覺得更好些。

三月初十那一幕幕總在夢中出現,這半年多她只要一覺得心情好些,便會夢到一次,讓她難以忘記。

睜眼看着床內側的帳子,福芝看着、看着便覺得那帳子有些泛起了血色。不是鮮紅色,而是血液凝結後的暗紅色,很暗很暗。

“咳咳……”

微微皺眉,福芝咳了一下,可卻怪異的聽不到聲音,也不見醉薇動彈。心想可能是醉薇睡的沉了,福芝便慢慢的向外側翻身。可翻轉過去之後,床邊哪裏有醉薇的影子,連睡過的痕跡都沒有。

“啊……啊……”

再次試着呼喚,福芝發現自己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有些慌慌張張的爬起來,福芝輕敲兩下床柱。即使醉薇出去了,外面睡着的秋媛也應該聽到動靜進來。可福芝連敲了幾下,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福芝還想喚人,可嗓子卻一點都喊不出聲兒。

蹭到床邊下地穿鞋,福芝想去桌邊找找蠟燭。可好不容易摸索到桌邊,福芝只聽屋外傳來吱吱的門聲,卻見不到蠟燭。

這是怎麽了?

福芝用手微微的攏攏衣服,她不停的自問道。她不覺得自己疏忽了什麽,可是身邊的人去哪兒了?

擡眼向窗外看去,一切又安靜下來,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

轉首就着窗外透進那微弱的月光看看床鋪,福芝很有沖動跑回去,用被子捂上頭。可手腳卻和心不一致,摸索着向外而去。

“吱……”

一聲刺耳的開門聲,福芝覺得自己打開的門猶如關閉了百年、千年一般。

踏步離開內室,外室的踏上卻沒有秋媛的蹤影,只在牆角處燃着一盞小燈,雖然火苗不大,但是燈芯下的燈油卻很多。

上前捧起油燈,暖暖的光立即映射到福芝的身上。明明天氣還有些炎熱,但這時卻覺得只有這燈是暖的。

巡視一周,外室除了沒有人,一切異樣都沒有。福芝又去開外室的門,卻發現它并沒有上闩。

“吱——”

更加刺耳的聲音響起,似乎剛才那不斷的吱吱聲兒便是這門發出的呼喊。

拉開房門,福芝踏步出去,還沒有看清楚外面的情況,一陣卷着沙的風吹過,迷的福芝頓時閉緊了眼,下意識的用手護住手中的油燈。

“咳咳……”

依舊是發不出咳嗽聲,所有的聲音就和只存在于福芝的心中一樣。

等風過去了,福芝才放下手,微微的睜開眼。卻發現面前并不是客棧的走廊,而是一條不怎麽平整的石板路。

怎麽會?

福芝不知道一陣風的功夫,怎麽便換了地方,轉頭再去看客棧的客房,卻只有黑蒙蒙的一片,根本沒有什麽客房、客棧。

這是哪兒?

福芝發不出聲音,她又原地轉了幾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轉暈了方向。反正這時腳下除了那條石板路,便什麽都沒有了,油燈照射之外的地方都是黑蒙蒙的。

“啊……啊……”

福芝再次試着喊,但是依舊發不出聲音,前路與後路相同,燈光之外全是黑蒙蒙的,似乎被什麽籠罩着,讓她連躲回被子裏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喳喳!喳喳!”

這時不知從何方傳來怪異的鳥叫聲,從前福芝從來沒聽過,只覺得這聲音異常悲哀,似乎在吊念什麽。

誰?那是什麽?

福芝拿着手中的油燈,向着自認為聲音來源的方向照去。但是油燈的光太弱了,她根本看不到太遠。

遇到未知的黑暗,有人會盡量尋找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可有人則不然,反要向着他未知的方向而去。

不管出于什麽原因,福芝猶豫了一下,便向着聲音來源的方向而去。囫囵的讓事情過去,可能她永遠不會這麽做。條條道道的,不管是什麽結果,她總要弄個明白。即使她很害怕,很膽小。

拿着那盞油燈,福芝慢慢的前行。燈光照着的範圍很有限,一尺之內還算清楚,可一丈之外卻完全難以辨別。

腳下的軟布鞋踏在石板路上無聲無息,不過卻能覺得石板上有些濕滑,似乎是露水一類的東西在作怪。

沒工夫細細的去顧及這些,因為福芝已經朦朦胧胧的看到前方有什麽東西。她加快了步子,發現這石板路竟然将她帶至一處花海之中。

這裏到處都是花兒,即使福芝看的不算遠也知道,因為淡淡的花香已經傳入鼻中。

不過……

明明已經入秋了,怎麽會有芍藥花?

福芝是不會聞錯的,她提着燈靠近路旁的花兒。在燈光的照射下,那些盛開的芍藥被福芝看的一清二楚。

白色的芍藥花,從花心出向外長着幾條血紅色的血線,看起來讓人覺得有些心顫。咽咽口水,福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覺得那紅色的紋路看起來不舒服。

提着燈向前又走了幾步,細細看來,路邊的芍藥花竟然都是這種白中帶血的樣子。

福芝忍着不舒服,繼續前行,那刺耳的‘喳喳’聲兒竟不時的在前面引着她的方向,似乎也別有目的。

“哎呦!”

聽着那聲音走不遠,福芝忽然覺得腳下一絆,口中發出的呼喊只在心中響起,卻依舊傳不入耳中。

閑閑的穩住身形,福芝走的還算穩當,只是一個踉跄,差點打翻了油燈,卻并沒有摔倒。

回頭去看絆了自己的東西,模糊間看着像是一根橫在路上的枯木,就那麽從花枝下伸出來,攔在路上。

福芝就着手上的燈光,先向四周的芍藥花看去。因為可見的地方有限,最近能看清的便是身邊的芍藥花。

不知道是不是福芝自己心裏作祟,微微皺眉,卻覺得這時身邊的芍藥花血線要比剛才的多了。

順着花瓣、花萼、枝葉一路照着燈光向下看去,福芝一直沒有注意的花下陰影處竟是一個骷髅頭,翻着血肉,鮮血流在石板路上。而那橫在路上的‘枯枝’竟是一條沒了皮肉的胳膊。

“啊——”

福芝在心中驚叫着,臉上的表情整個都僵住了。

剛才她一路過來便覺得腳下濕滑,還以為是露水,沒想到是竟是芍藥花下滲出的血水。

“一斬驅邪魔,二斬命運轉。七載問世路,九載凡塵間。只見前路難,未見前路險。踏血猶不知,命送已不遠……”

誰!?

全身發軟、心思發虛的時候,福芝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瘋癫的絮叨聲。這聲音就在她耳邊,甚至說話時噴出的熱氣,還在她的臉側未散。

“誰!”

福芝內心深處是最恨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了,畢竟當初她差點死在那些事兒上,所以異常的反感。

而這發自心中的呼喝一出口,福芝便發現周身不在寒氣森森,并且自己也能聽到聲音了。

“小姐,您怎麽了?廖家表少爺遣人送信來了……”跟着,便是醉薇有些不解的疑問聲兒傳來,原來剛才只是個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