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瑜不掩瑕
作者有話要說: 補3.15欠更
幾日行下來,福芝也适應了騎馬的速度。
可能是路趕的有些疲勞的原因,一路到是再沒做什麽夢,每夜都是一覺到天亮。
…… ……
雖然計劃的很好,福芝一路上也沒耽擱行程,但還是八月十三才入了平陽郡地界,又趕了些路,才在八月十四日才正式入了平陽城。
福芝被封為平陽郡主之後,按照大夏歷律,當年便開始修建平陽郡主府,而位置正是選在平陽城內最好的地段。
福芝的車架還沒有入平陽郡地界,平陽郡的官員已經出來相迎。從春天等到秋天,這些官員自是不會在面子上給誰難看,又讓誰好看。
而一年半的時間,郡主府雖然還沒有完全竣工,但有六成左右的地方已經有些形狀,又三成的地方初見精致。
車架駛入平陽城,平陽城的官吏多請福芝到自家住下。畢竟尚未完工的郡主府,他們可不敢讓福芝去住,也沒那個膽子。
反倒是福芝有些納悶那郡主府的樣子,趁着剛過了晌午,叫人引着去園中看看,也不言要住什麽地方。
一路相迎的官吏見入了城郡主也沒說去哪兒歇下,反是奔着未竣工的郡主府而去,心中頓時有些忐忑。
大夏開國以來,平陽郡只被分封給過屈指可數的幾人,而上一位被封在平陽的便是承順帝的姐姐長公主。
這位公主十三歲便去了,可遠在平陽的平陽公主府卻修建完成。雖然她沒有機會一覽這裏,但死後這裏并沒有被完全拆除,而是去除彰顯公主身份的建築,其原址未動。
這次福芝被封在平陽郡,又趕上災年。官吏們睜一眼閉一眼的,決定在原長公主平陽公主的府邸上改建福芝的平陽郡主府。
而此事雖然不是什麽秘密,但若讓正主兒知道,也脫不了個推脫應付的罪名。
踏入主路已經基本修葺完畢的平陽郡主府,福芝定睛看去,只見殿宇間層巒疊翠。而她這個外行也只能看出一個精巧,一分美,卻品不出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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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首笑笑,福芝讓人喚初七上前。
別的不說,這建築之事福芝還真的很是信服初七,一路過來也讓他解說了不少有些年月的建築,這人還真就藏了不少的真本事。
“郡主宣主宮室修建之匠。”
福芝與初七說了幾句,便又讓紫真去傳話,要見封地上主建築的匠官。
大夏封地的管理比之前朝少的就是屯兵之權,其他行政之事與國無異。負責皇帝寝宮陵園建築的最高官吏是将作大匠,而封地上也是大同小異,按照封地大小等級不同,也設有不同的匠官負責這些建築之事。
又因早逝的平陽公主是由平陽郡主晉升而上的,這府邸也是從郡主府擴建成公主府。現在拆減着又改回郡主府,首先用地的大小就有限制。
福芝看着遠處兩翼拆出的廢墟,便問初七:“可知什麽樣的地方最不容易被人潛進來?”
初七也朝着福芝所望的方向看去,咧嘴一笑,道:“郡主,若周邊三五十丈內青石鋪地,有一馬平川之勢,便無人可冒進。”
“哦?為什麽?”福芝開始只是看着新圍砌的牆壁好奇一問,這時得到初七如此簡單的一答,到是有了興趣。
“潛行之人必要掩人耳目,幾十丈內無物可蔽其蹤影,自是不能靠近。”初七用手又指點圍好的院牆之外,那尚未整理出來的廢墟,“若直接平整下來,取從前的青石再打磨一下,想是也省的搬運之工。”
“你到是會算計。”福芝聽了初七的話微微一笑,見一吏被引了上來與自己行叩拜之禮,先不與初七在說剛才的事情。對着紫真點點頭示意,讓那跪拜之人先起來。
又看了看遠處的工程,福芝等跪拜之人起來了,才問道:“你可是監管這府邸修建的匠官?”
“下官正是。”見福芝一直盯着未竣工的府邸打量,那被引來的官吏已經不自覺的開始淌汗,若說在場所有人都害怕,那他便是怕的最厲害的那個。
“邊上要做什麽?”福芝就和沒見到那匠官汗如泉湧一般,擡手指指遠處牆外,道:“可是要建別家的庭院?”
“啊?沒有,沒有。”這匠官初聽福芝問牆外之事,一時發愣,然後又有些着急的趕緊補充道:“是要另建些別致小園的,在設門與府邸相連。”
“不是按照建制來的麽?那些不是已經出了郡主府範圍?”福芝發現所有來相迎的官吏有一大特點,就是從見了她之後,便不停的淌汗。
不知是惡作劇的心思,還是覺得這些官吏膽子太小,福芝反是問的更多起來。
“是是是,是按照建制修建的。”一聽福芝拉出建制一律,那主建築的匠官又開始大量的淌汗,趕緊又解釋道:“郡主府邸之側本就有些小園,只是從先擴建的大了吞并進來,現在複原……不不不,現在修葺新園。”
福芝看着那匠官說話磕磕巴巴的,心裏納悶不已,不明白應對她一個小娃娃,用得着如此膽戰心驚麽?
而福芝不知,那護衛她一路而來的護衛統領,曾傳書于族中,言:主有昔日其祖之勢。意思是不可馬虎的當女童對待。
可話傳出去便走了樣子,尤其是傳的多了,有的甚至認為福芝小小的一個女娃,已經有其祖母二十多歲馳騁沙場的氣魄。弄得這些官吏人人自危,恐怕惹惱了福芝被拉出去砍了,因為這是福芝的祖母臨安郡主及承順帝最愛做的事情。
“郡主……”
這時先被福芝打發去府邸內部巡視的春晴回轉過來,上前行了禮之後,便近前回話,聲音壓得極低,讓後面一衆人又開始忐忑不安。
“恩!”
福芝聽了春晴的話,又掃了一眼在後邊屏氣淌汗的官吏,心中頓時覺得好笑。
一是沒想到自己竟被傳成的動則奪人性命的兇神,一是沒想到這些官吏害怕因府邸未能竣工,竟拆百家之長,補一家之短……
大夏凡有分封之人,必然會在封地修建府邸。而初代受封之人修建府邸的時間一般最長,因為按照建制規定修建,征集磚、木、石材、工匠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她從受封到今不足兩年,府邸修建未完本是合理。但兇名一傳,再封地一游,這些官吏便開始自己吓自己,從去年冬末聽到福芝南下的消息,這些人便開始加緊工程。
尤其是在半月前從各方窺探到那護衛統領的家書後,這些官吏更是拆了、停了自家園子的修繕,把上乘的建築材料都堆到這郡主府來,為了能夠讓他們成績看起來好些。
所以當春晴先一步去後面觀看進度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堆上等材料堆積出來的垃圾。
試想誰家的園子能比郡主府更大?用料自然拉來也不夠郡主府拆用。并且各家園子有各家的特色,用料不同、風格不同,所以全堆在一起,不知不倫不類,還就像是個垃圾堆。
擡步向府邸內行去,福芝到真的想看看這些官員研究出來的東西。
正殿、偏殿等大型殿宇到是沒什麽,看得出來雖然是修繕的地方頗多,但總算是尚能接受。
可一步入後園,那些游廊、亭臺、景致便有些散亂。雖然每一件分開看感覺都還不錯,可整體感全失,就像是沒有設計過一樣。
“可惜,可惜。”
初七建築方面的見識、學識都不算差,可就是小日子過久了,見到如此糟蹋材料,便直呼可惜,恨不得用算盤扒拉一下,看看又白費了多少金銀。
“又要多少銀錢?”福芝摸摸手邊石欄杆上面雕琢的花紋,再聽初七在後面心痛錢財,便問道:“可能有又省錢又省事的工程?”
福芝也早就看出,初七是個錢袋子緊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屯金一甕,而妻小不知。害他無錢醫傷,差點丢了性命。
而初七見福芝問他錢財之事,大手不自覺的撓撓發髻下面,呵呵一笑,道:“是不能。”
“匠官。”福芝暫不再理初七,看看有些堆砌的混亂的園子,先提了那匠官上來吩咐道:“府邸左右不修小園,使工匠青石鋪地與街巷相鄰。前後在各展出三十丈,皆用青石鋪地,不可令設他物。”
“園內修繕之事暫且停下,月餘內呈府邸設計圖鑒上來,何時複工再議。”
福芝話音一閉,頓時下面官吏便有些小小的騷動。此時停了郡主府的工程,難道是真的要發落人了?
可沒有哪個敢問,見福芝的眼睛一一掃過他們,那些官吏便又靜了聲音。
“郡丞、郡尉可在?”
按大夏律,平陽郡應有郡守總領行政之事。但福芝分封到此,郡中又有瑞安郡主的瑞安縣在,行政任免之事駁雜。現去郡守,在福芝封地內設郡丞總領各類事務,郡尉專掌武事。
福芝一點這文武二人,立時下面又是一陣涼風。
不過踏步出來的兩人卻是全場最極端的二位,一個汗濕了衣衫,不知是怕的還是熱的,一個緊繃着臉面,似乎是把汗都別在了裏面。
兩人行禮與福芝,福芝先掃量了那個汗浸衣衫,年齡頗長之人。
此人喚梁誠,近耄耋之年,任平陽郡之官以四十載。是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有趣人。一輩子在平陽郡內各司職上都留過蹤跡,可卻沒被任何人‘賞識’過。
再看那繃着臉的郡尉,福芝心道:也是奇葩。
此人喚洪肅章,已不惑之年,好。南。風。曾在祖母封地的臨安郡任武職,十五年前因……某些事兒被發落到西南,又輾轉兩年落根在平陽郡,步步攀升到郡尉之位。不止有才,而且好。色。
“回去把各自主掌事書之以冊,令将郡內各官員按等級錄入姓名、司職等事項,期十五日……”
福芝每一令都打的郡內官員暈頭轉向,不知這兇名在外的郡主要做什麽。
而讓初七将府邸內以修繕妥當的地方圈畫出來,福芝還就跌了所有人的眼睛,住進了這郡主府。
“小姐,不喜住別人的園子,也不用住這裏吧?”春晴忍了忍,還是道:“況且衛從之事也難安排。”
福芝看着紫真撥弄了幾下琉璃缸中的小魚,聽着春晴的話,又擡首看看窗外正在忙碌的丫鬟、仆婦,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作答。
“春晴姐姐。”紫真放了手裏的葦草,起身去拉了春晴道:“小姐自是想的周全了,這園子住着也是有好處的。”
“唉……”春晴勸不住福芝,擡手勾勾紫真的鼻子,道:“就你鬼機靈。”
紫真也不躲開,皺皺鼻子道:“不知道現在那些人回去都怎麽折騰呢!”
福芝哩哩啦啦的吩咐一堆,其實只是想讓那些官吏有些事兒做,別圍在身邊煩自己。而那些郡內的官員不知,必是想的多了,怕是福芝要整頓哪個,這時正在四下奔走商議。
“好了,事兒還多着呢!若見方璞他們幾個回來,便來禀我。”
輕輕打了個和氣,福芝一路過來怎能不勞累。打發走那些官吏,又等着丫鬟們收拾妥當,已經乏的不行。見被她遣出去辦事兒的人都沒回來,便吩咐春晴幾個自己要先歇下。
而春晴幾個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是在強打着精神,趕緊将人擁到收拾妥當的內室休息。
…… ……
福芝這邊兒歇了,可有些人卻不能歇。
第一撥兒人便是修葺府邸外青石地面的工匠。
估計從古到今也沒有幾個郡主這麽折騰的,不建園子要塊地,還要平地,不過這命令在怪他們也要按命行事。
至于第二撥兒人則是郡內的大小官吏,此時已經削尖了腦袋四處鑽,想要探聽些有用的消息,別成了什麽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