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麻煩不斷
福芝的話問的突然,也毫無征兆,屋中之人頓時一愣。
不過秋媛、秋芳的警覺性都很高,見自家郡主剛才還悠閑的賞景兒,下一刻便問連弩之事,知道必是有事。
秋媛上前躬身接過福芝手上的團扇,看似是上前解釋團扇之事,實則躬身低聲回道:“二十丈內。”
福芝聽罷又擡眼向外看去,此時正好注意到對街轉角處一家酒肆竟關門歇業。
而鄭義此時也明白了福芝的意思,打手勢與身側副将,分六人從隐蔽處移至窗邊,無聲的窺探外面各處樓閣。福芝都能注意到,這些護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鬧市之中大白日就關門歇業,實在不尋常,尤其是那二樓的窗子還各個都是虛掩的。
遇到這番情景,福芝心裏自有計較。打算轉身離開窗邊,省得一會兒有事兒自己反成了拖累。
可正當她要收眼轉身之時,那酒肆二樓的窗子竟然大開了一扇,窗後之人直接與其相見。
“胡人……”
不知是哪個沒膽量的護衛,福芝身旁的丫鬟還沒驚叫,卻先脫口叫出來。
“嘭!”
鄭義的副官脾氣有些暴,見身側護衛還不若一衆丫鬟,擡腳将其踹了出去,大有剁之後快的意思。
福芝不理那些,站在窗邊與街角那家酒肆上的人相對而立。
這街道不算很寬,茶肆、酒肆二層的窗子相距絕對不夠五丈。兩人相對而立,完全可以将彼此看的清楚。
“原來傳說中平陽郡最狠毒的女人只是個白淨的娃娃。”對面之人是個十五六歲的胡人少年,五官上明顯有大夏人的特征,不過也掩不住胡人的血統。
他身着一件魚白色的長衫,衣帶微松,披散開的長發被随意的攏在身後。若丢開他胡人的身份,只那潇灑俊美的樣子展顏一笑,就不知能迷惑多少少女。
聽那胡人少年出言相譏,福芝卻依舊是随意輕慢的樣子,挑眼看過去,聲音不大,卻絕對能讓對面之人聽到。
“原來傳說中惡狼也披着人皮。”福芝不知道這少年是誰,但是能夠混入城中,必然不是等閑之輩。
現在兩棟房子相距不足五丈,無論是弓、弩都能造成有效殺傷。再看對面各個虛掩的窗戶,誰也說不清到底還有多少胡人。她要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因為今日出行鄭義只帶了五十人,想在這人流較多的地方護住自己并斬殺對方很難的。所以必須要等洪肅章帶人趕來,否則難說能不能留住對方。
站在窗前的福芝不敢妄動,而後面的鄭義也滿手是汗。因為以對面那酒肆現在的外觀推斷,藏匿幾十人是絕對沒問題的。
“哈哈哈……牙尖嘴利!”那少年見福芝有膽量反駁自己,笑了一陣,又道:“不過,果真是與那些咿咿呀呀的青樓女子不同……”這少年越說越放肆,竟然拿福芝與那些下。賤女子相比。
“射!”
而這時,福芝這邊還沒發令,不知哪裏傳來一聲號令,忽然一陣弩箭齊射,直奔酒肆二樓而去。
“嘭!”
所有事情發生的太快,鄭義一衆只來得急将福芝護在後面,就見對面酒肆那大開的窗戶在弩箭射到之前,便嘭的一聲關上了,然後只聽‘噗噗’聲傳來,似乎是射入了肉中。
“關城門!”
福芝一左一右被秋媛、秋芳護着,可也沒忘了不能放了這波胡人。不過鄭義要護福芝安慰,此時自然不能分兵而去。
“噠噠噠……”
一隊快馬沖來,自酒肆窗戶大開,便有人去報洪肅章。而恰巧他也向這個反向巡視,所以來的很是急時。
福芝退至茶肆內側,這時外面隐隐的刀兵之聲已經傳來。
“圍!”
這時又聽那陌生的號令傳來,福芝便打眼色與秋媛,讓她去探看還有哪路人馬。因為平陽城內兩路人馬,哪個都不可能不先與自己招呼,所以今日射弩箭的必然不是郡中之人。
街上一時殺出官兵,行人、商販自然吓得四處躲避。可那酒肆之中卻沒殺出人來,不明來路的兵士殺入酒肆,似乎也沒受到多少阻攔。
看到這副情景,福芝立即意識到,那胡人少年很可能是擺的空城計,酒肆之中本沒有太多胡人。
而後趕來的洪肅章自然也看出了蹊跷,好在他來時就吩咐關了城門,這時只要嚴查便好。
“溜得夠快。”就在洪肅章和鄭義回轉過來,紛紛為今日之事請罪之時,一高郎的男聲,道:“拓鞑這家夥是屬泥鳅的,你們這些人可抓不到他!”
福芝尋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少年身披猩紅的鬥篷,下面一身軟甲,擡步上樓。身後還跟着手舉弓弩兵士,将自己的護衛逼開。
“唰!”
一見有人闖上來,洪肅章與鄭義的人也同時擡起手中弓弩,對這橫沖直撞的另路人馬很是不滿。
“噔噔噔……”
這時一人疾步從樓下跑上來,見兩邊都劍拔弩張的,趕緊擠到前面,喝道:“放下,放下,都放下,自己人,自己人!”
而洪肅章、鄭義再看跑來之人,發現竟是走了一年多的方璞,挑眉去看那為首的少年,心中也多了分猜測。
“哼!”福芝看着上來那混帳之人,雖有兩年多未見,但也認得是誰。輕哼一聲之後,不但沒讓身邊之人放下弓弩,反是吩咐,道:“把他們的兵刃弓弩都械了……”
…… ……
郡主府後園之中,被繳械之人一點都不覺得落了面子。
靠坐在廊邊,拿盤中的荔枝看看,有些慵懶的道:“剝給我吃!”說着便把帶着皮的荔枝丢給福芝,完全把福芝當丫鬟用。
“你!”福芝咬唇看着理直氣壯的廖戰,真是氣得人牙口癢癢。“要吃便自己剝,不吃便算了!”擡手把荔枝放回盤中,福芝發現每次看到廖戰她都沒有好脾氣。
“恩?”廖戰見福芝兇自己,再看丫鬟都退的遠遠的,幹脆站起來蹭到福芝邊上,道:“脾氣怎麽這麽大?誰招惹你了?”
“你!還能有誰?”福芝擡手去推蹭過來的廖戰,這家夥兩年間又拔高了不少,卻瘦了很多,臉上的五官也終于顯露出來,不再隐藏在肥肉之下。
不過畢竟力量懸殊,福芝沒推動廖戰不說,反被廖戰抓了手,又塞過來一顆荔枝,道:“那這個荔枝賠你,你別氣了。”
“……”福芝看着被廖戰塞來的荔枝,一時被弄得惱不得、笑不得,扯了廖戰的胳膊便咬,真是對着渾人只能動口。
而廖戰見福芝又開口咬自己,也不躲閃,只等福芝消氣了,才道:“你還真是狗。”說完,再低頭看看被咬的地方,不知道是他皮厚了,還是福芝沒用力氣,這次只是留下一圈圓圓的牙印。
“哼!”福芝見廖戰調侃自己,哼了一聲撇頭看一邊,道:“我的人呢?”
“呵呵,城外呢!”廖戰見福芝又問那一隊派去北上的人,也不再打馬虎眼,直接道:“你這兒查的嚴,我就帶進城十來人。”
“哼!”福芝瞪眼回去,又道:“怎麽跑到南邊兒來了?上個月來信不是還在北疆?”
“嘻嘻,剝個荔枝?”廖戰也不解釋自己怎麽南下,又拿荔枝過來煩福芝,打算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福芝側頭挑眼見廖戰又沒正經,也不好好與自己說話,便扭身向遠了走,邊走邊道:“人放了,東西還回來,你随便去哪兒!我也什麽都不問。”
“別啊!”廖戰幾步跟上福芝,笑嘻嘻的道:“怎麽又生氣了?”
“你說我為什麽生氣!”福芝停下來回頭盯着廖戰,若說廖戰不明白她想聽什麽,恐怕也只有傻子才信。
廖戰險險的停在福芝身前,低首見福芝瞪眼看自己,微微一笑,道:“何必總問的那麽清楚?”這一笑帶着一點認真,帶着一點譏諷。
福芝也擡首看着廖戰,自然将廖戰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道:算了,算了……兩人心知肚明将來不會有什麽瓜葛,她也是瞎操心吧!?
“是沒什麽必要。”應和了廖戰一聲,福芝微微一抿嘴,轉身又擡步離開。
塵歸塵土歸土,卻是沒必要把彼此問的多清楚。
…… ……
可等回轉屋內,福芝還是有些郁郁。
再掃眼看着屋內也擺了一盤荔枝,不由的想起了兩年前。
“……福芝,給我剝。”
那是她身體剛剛見好的時候,廖戰已經準備去北疆了,不知從哪兒淘換來的荔枝,送來與她,卻又賴着大病初愈的她剝荔枝皮。
福芝開始并沒答理廖戰,可擰不過這家夥在屋裏的破壞力,最後只得沒好氣的應下,道:“……坐下,我給你剝。”
“姐姐不管他!”正趕上書哥兒這個時候也跑來看她,因着荔枝的事兒便與廖戰争執起來。書哥兒一把拿了盤中的幾顆荔枝,三兩下剝了丢入嘴中,對着廖戰示威的道:“怎麽樣?”
福芝見弟弟直接吞了荔枝,不吐出核來就說話,吓得趕緊道:“別說了,別說了,把核兒吐出來。”
書哥兒可能早被廖戰帶野了性子,“噗!”的一口将荔枝核吐在旁邊裝果核的小盤裏,然後有些得意的道:“沒事的姐姐!”
而廖戰就和沒看到人家姐弟情深一樣,将自己面前的裝着荔枝托盤向着福芝那邊推推,只是強調道:“說了給我剝的。”
“你!”書哥兒回頭瞪了眼廖戰,道:“有手有腳,幹嘛讓我姐姐剝!”
“你管我?不知道誰腿上軟,一炷香就堅持不了了!”廖戰一撇嘴,挖苦書哥兒道:“現在到厲害上了!?”前幾日書哥兒和廖戰比馬步,書哥兒第二天差點兒下不了地,這兩天還腿軟。
“好了,好了,我幫你們剝。”福芝看着兩人為了剝荔枝吵得起勁兒,為了耳朵清淨,無奈的退步道:“一人一個,別吵了!”
“哼!”見福芝軟和了,廖戰得意一笑,擠到福芝一側去坐着,氣得書哥兒跑去另一側擠着。弄得春晴幾個勸了半天,也沒一個離開福芝左右。
福芝似乎也早就習慣了兩人的鬧騰,安靜的将剩下的荔枝一顆顆的剝好,分別放在兩個幹淨的纏枝蓮小瓷盤裏,就連荔枝裏的果核都被她巧妙的用牙簽剔了出來。
廖戰見福芝真的比前些日子好的多,人也精神了。一顆顆細致的剝着果殼、果核,也沒有乏了的樣子。再掃眼看到另一側的書哥兒,還敢示威的瞪自己,便心思一轉,想出個氣人的法子。
等福芝将最後一顆荔枝剝了,放入盤中,廖戰擡手把靠書哥兒那邊兒的盤子奪來。轉手将那邊的荔枝倒入自己的盤子,在趁着書哥兒還沒反應過來,端着盤子往外一錯步,直接将荔枝肉倒入嘴中,然後扭頭就跑。
“你……”
書哥兒回轉過神兒來,見到桌上空了的兩個盤子,自然知道廖戰又做了什麽,跳起來大叫道:“有我一半!”然後邊喊邊追了出去,留下屋裏一衆偷笑的丫鬟,與無奈的姐姐福芝,納悶他們這兩個真的是來看病人的麽。
福芝透過窗子看着跑遠的兩人,接了紫安送上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汁液,也是噗嗤一笑。剛才她雖然剝的慢,但每個瓷盤裏也有四顆荔枝,也不知道廖戰的嘴裏怎麽有那麽大的空間,一下子吞了八顆下去。
…… ……
福芝陷入回憶,紫真守在一旁也不說話。
“郡主。”
春晴從外面推門進來,剛才在庭院中福芝與廖戰說了什麽沒人知道,但是看臉色也知道,現在提廖戰不好,可事兒又不能不禀。“定北侯世子将人都送回來。”
“恩。”福芝輕應一聲,也沒的遷怒什麽,只是讓春晴賞了銀錢下去,先放那些人歸家團聚幾日。
作者有話要說: 3.23欠更!今日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