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客官這邊請。”小二十分有禮,把他倆引去酒館一角。
雲暮笙平時不喜喝酒,更是不許春風嗜酒。只點了二兩店裏出名的桃李釀,兩碟涼菜兩碟熱菜,一盅湯,都是春風喜歡的吃食。
小二先把酒端了上來,還有一小碟花生米。
清亮的酒液從雪白精致的瓷瓶中倒出,春風眼巴巴地望着,一臉讨好地看向雲暮笙,
“哥,我也喝。”
雲暮笙倒是反常得沒有一點推辭,拇指大的瓷酒杯,給春風滿上一杯。
春風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先是将下巴擱在桌上,撅着嘴沿着杯沿呲溜一聲,試着嘗了嘗味道,然後一臉滿意地咂了咂嘴。
雲暮笙看着他想小動物般的舉動,頗覺有趣。
春風這才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故作豪氣般一飲而盡。
酒過喉嚨,漫過一陣清冽的香氣,然後帶起一片強烈的灼燒感。
春風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不過幾秒又舒展開來,被辣得直吐舌頭,嘴裏還直發出“哈、哈”的聲音。
只聽得噗嗤一聲,春風這模樣竟把對面桌的少年逗笑了。
“阿姊,你瞧那人,可真好笑。”
對面桌子坐着一男一女,皆是白衣長發,腰間還別着一個竹筒。
春風還沒從那酒裏面緩過勁兒來呢,一聽此話,惡狠狠地瞪着那少年,
“你才好笑呢!”
那少年一襲白衣鳳眸狹長,黑發并未束起,看起來和春風差不多大,只眉梢眼角平添幾分陰陰邪邪的味道。
不過少年眼中依舊帶着年輕氣盛,不甘示弱地一挺胸膛,
“喝個酒都能辣成這樣,你不好笑誰好笑!”
說着拿起桌上的酒潇灑地一飲而盡,抛給春風一個挑釁的眼神。
春風咬牙跺腳,死死地瞪着那人,手伸向雲暮笙,
“哥!酒!”
結果雲暮笙在他手上放了一粒花生米,春風氣鼓鼓地看着他,
“哥!”
“坐下,好好吃飯。”
那邊的女子也輕喝了一聲,“楚茨!”
春風忿忿坐下,被喚作楚茨的少年也不甘地低頭。
“什麽人嘛這麽嚣張。”春風不滿地小聲嘀咕,手已經悄悄縮進了袖中。
寒歲在手中還未彈出去,就聽見雲暮笙的冷聲道
“別把你的藥丸子拿出來惹禍。”
嘴上這麽說,眼神卻一點兒也沒留在春風的手上。
春風才不管那麽多,咧着嘴嘀咕兩聲,手中的藥丸子彈了出去,直奔那少年的喉嚨。
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手,樂滋滋地開始吃飯。
對面桌的楚茨也沒了反應,跟着那女子繼續吃飯。
直到他們吃完飯,楚茨竟直直地朝春風走過來,上揚的嘴角帶着惡作劇一般的邪肆。
春風正吃得開心,一見來人,不屑地聳聳鼻頭,一只手摸上了放在桌上了梧桐劍,一只手又悄悄縮進了袖口。
雲暮笙只微微皺眉,并無太大舉動。
結果那人只路過他的時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一聲便離去了。
春風有些沒反應過來,動了動肩膀也沒有什麽不妥,滿腦子霧水。
等到他們吃完飯出了客棧,雲暮笙這才發現不對勁。
春風臉上開始長了紅疹,他還有些癢的樣子又撓又蹭。
“哥,我身上好癢啊。”
雲暮笙一撸他袖子,手臂上也是滿滿的紅疹。
“蠱蟲。”雲暮笙語氣不善,“剛剛那兩人是苗疆一族。”
春風又胡亂地抓了抓臉,
“為什麽,有可能是某種藥粉罷了。”
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藥丸子就往嘴裏塞。
雲暮笙眼疾手快扼住他的手腕,
“不許亂吃藥,蠱蟲在你體內,吃藥有可能會加大毒性。”
春風卻癢得直跳腳,“怎麽可能!我的藥丸子什麽都能對付。”
想強行把藥丸子塞嘴裏,卻被雲暮笙死死扼住了手腕。
“不許吃。”
“那怎麽辦啊。”全身都開始癢起來,想蹭又找不着地方,難受得春風聲音裏都帶上了哭音。
“他會來找你的。”
春風兩腿互相蹭着,姿勢極其滑稽,“為什麽?”
“你給他喂了寒歲對不對。”
春風點點頭,又想往臉上撓,被雲暮笙止住了。
“寒歲毒性只有你自己能解吧?”
春風臉上露出難受的神色,卻又有忍不住的小驕傲,
“只有我能解,而且毒性輕重發毒時間都由我控制。”
“那就對了。”
春風皺着眉頭,慘兮兮的“那他怎麽找到我們啊。”
“你身上有他的蠱,他自然能找到你。”
春風癟嘴,“可我給他的藥得一個時辰以後才會發作。”
雲暮笙默然,“還不是你自己作的。”
“明明是他先說我好笑的。”春風不服氣地犟嘴。
“好了。”雲暮笙止住他,“走吧。”
春風兩個大眼珠子可憐巴巴地望着雲暮笙“難受,走不了。”
雲暮笙無奈,把他背到了一家客棧,這模樣也沒辦法出去見人了。
春風一到客棧就開始嚎,渾身都癢得不行。雲暮笙把他放到床上,這小子便開始翻來覆去蹭床單。
無論他嚎得多大聲,雲暮笙始終是淡淡的表情,也不怎麽理他。
“那小子什麽時候才來啊。”
“……”
“我要死掉了!”
“……”
“啊哥救命啊我快要癢死了。”
“你先閉嘴。”
春風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這個時候哥你還吼我!”
“你吼得越厲害,你體內的蠱蟲運動得也就越厲害。你就越癢。”
春風才不聽,撒潑一般滾來滾去,
“癢死了癢死了癢死了!”